替嫁宠妃/替嫁后夫君篡位了——by归去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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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嫣纵曾迟疑前路,在京城时,对婆母和小姑子却仍颇想念。尤其徐秉均那封家书极厚,大抵是老实交代了跟谢淑的事,让徐太傅孙女俩心生好奇,拉着她问了好些谢淑的事情。阿嫣如实相告,愈发觉得这小姑子率直爽快,十分可亲。
此刻重聚,自是十分欢喜。
中庭高树葳蕤,投下斑驳的树影,徐秉均送的那只小兔子又长肥了些,在草地里闲玩。卷毛小黑狗来得次数多,跟它也极熟悉了,不时凑过去嗅嗅,还试着拿爪子去摸柔滑的兔毛。
两只小家伙已然熟稔,兔子不闪不避,玩累之后,见小黑狗躺在那儿睡觉,也自凑过去睡在旁边。
谢淑瞧着忍俊不禁,说小黑在院里孤单,也想养只兔子给它作伴。
阿嫣莞尔,“不如把这只送给你?”
“哪能夺人所好呢。”
“其实不算夺,原也是别人送的。”
那个别人,恰是徐秉均。
谢淑自然清楚这兔子的来处,觉出阿嫣话里的揶揄,忍不住伸手拍过去,脸上却已浮起笑意。
她向来不是扭捏的性子。
年将及笄时遇到中意的少年郎,谢淑从未想过却避。先前雪场射箭,之后赌约为戏,借着谢琤这股东风,她跟徐秉均已极为熟悉,这半年来裁的衣裙,多半都是照着徐秉均输给她的画作来绣。
春日里绿杨陌上,盛夏时浓荫猎场。
她偏爱少年文武兼修、风姿清隽,他欣赏少女爽飒率真、所见皆同。像是两条悄然奔流的清溪,在转角处汇聚,不历险滩风波,似有前程万里。彼此的心事已然洞明,只差久候的契机。
谢淑从没打算瞒着阿嫣,先前还曾夸耀过裁剪成画的衣裙。
她笑了片刻,忽而牵住阿嫣的手。
“这趟去京城,都顺利么?”
“都很顺利。”阿嫣抹去途中的惊险,知她关心什么,径直含笑挑破,“我还去拜见了徐家祖父。”
果不其然,谢淑眼底流露亮色。
……
老太妃的身体调养整日后,好转了不少。加之有视若眼珠的外孙女陪在身侧,翌日就有说有笑的起来。
只是毕竟上了年纪,气怒攻心时晕厥了数回,到底十分伤身。哪怕言谈含笑,神采却差了许多,更不似先前精神矍铄。好在郎中十分用心,几剂汤药服下后,瞧着气色倒也还行。
因谢瑁的事,今年府中不宜演乐,就连先前武氏准备的中秋宴都颇简薄。
但中秋佳节毕竟不宜虚度。
听说武氏要出城散心,老太妃倒未反对,只说谢奕和越氏还在丧期,不宜游玩作乐,旁的全由武氏做主。
武氏遂只带了谢珽和阿嫣,又派人往军营里走了一趟,让谢琤也告假过来。
赏秋的地方选在六夷山。
此处山高水深,林木茂盛,夏日里是避暑纳凉的好地方,到了秋日层林尽染,又是另外一番瑰丽景象。且此处亦有温泉,虽不及西禺山的出挑,却也是高门贵户惯爱往来之处。
昨日后晌,仆妇就已先行过来准备。
待阿嫣她们的车马抵达,已是酒席果脯俱备。
温泉在半山腰,过夜歇息用的屋舍也多绕其而建,赏景的绝佳地点却是山顶。往开阔处一站,能将远近叠嶂起伏的山峦尽收眼底,连同南北两坡红黄交杂、绿荫成片的景致,也都能观玩,瑰艳若彩画。
只是山巅的风太大,不宜宴饮。
好在山峦亘古,前人游玩了数百年,早就有人挑了背风处建起座亭台,由州府每隔两年检看翻修,可供用饭赏景。
食盒掀开,里头菜汤犹热。
仆妇们忙着筹备时,远处两匹马沿着山道迅速飞驰而来,却是谢琤和徐秉均。
谢琤是依命赴宴。
徐秉均则是来找阿嫣的,甚至有点迫不及待。
两匹马在跟前停驻,谢琤最先上前。徐秉均在不远处站了会儿,等他们母子说过话,武氏朝他招了招手,才上前拱手行礼道:“拜见太妃、王爷。”轮到阿嫣时,却收了客气姿态,只亲近地叫了声“楚姐姐。”
武氏知他与儿子交情好,且锦衣玉食的公子哥进了军营不畏劳苦,弓马骑射、刀枪剑戟都长进飞速,十分欣赏。
此刻瞧见,不由打趣道:“珽儿到了京城,阿嫣的弟弟都叫他姐夫。徐小公子,你也该改口了。”
叫谢珽姐夫吗?
徐秉均可不想跟凶神恶煞的谢珽套近乎,只讪讪的笑了笑道:“太妃说笑了,王爷身份尊贵,礼数岂能废弛。今日贸然过来,是因楚姐姐刚从京城回来,我听谢琤说她要来此处,又记挂家中亲人近况,故赶来问问。叨扰之处,还望太妃和王爷勿怪。”
说着话,又端端正正的行礼。
武氏笑而颔首,“阿嫣在魏州没个旧交,你远道而来投身军中,许久没回家也是难得。中秋过去未久,今日权当补上你们姐弟团圆,与我们一道用饭赏景,明日再和琤儿回营吧。”
“多谢太妃厚爱。”
徐秉均又不是没眼色的傻子,知道王府里事多繁忙,人家母子夫妻难得团聚散心,他在这儿添乱委实不太好。只说待会问过家中近况,便要回营,免得耽搁训练。
说话间应邀入席,不自觉打量周遭。
谢琤知道他在找谁,忍着笑撞了撞他胳膊。
徐秉均回头,目露疑惑。
谢琤随即凑过去道:“她没来。”
极低的声音,除了耳力极佳的谢珽,几乎没旁人能听到。
徐秉均原只是下意识寻找,盼着能瞧见那道身影,被谢琤毫不留情的戳破,当着武氏的面有点紧张,险些没揍他一拳。少年面上波澜不惊,赶紧偷觑武氏神情,见她毫无察觉,暗自松了口气,目光一转,正好对上谢珽的。
端贵身姿,冷硬气度,他身上威仪如旧。
不过比起从前的暗吃飞醋,这回谢珽进京,已将诸事看得分明。
在徐家别苑里,阿嫣与徐元娥去闲逛时,徐太傅曾单独与他谈话,只字不提朝堂政事,反倒说了许多阿嫣的事。
从她幼时的冰雪可爱,聪慧伶俐,到这些年修习书画音律、承袭先太师衣钵时养出的沉静性情。以及安静之外,她流连市井红尘之乐,贪恋寻常野趣的少女娇憨。
一路听完,他竟比楚元恭还了解阿嫣。
想必老友故去,他是把阿嫣当亲孙女养的。
阿嫣与徐秉均的交情,便也分明。
更何况阿嫣如今心在何处,谢珽是最清楚的。此刻再看徐秉均,就跟看可爱纯善、爱护姐姐的小舅子楚宸无异。
他甚少留意谢淑,也不知背后的猫腻,瞧见徐秉均,倒是想起了件事情。
“今晨收到令尊来信,说他过两日能到魏州,瞧瞧你在军中的近况,顺道看望阿嫣。”他随口说着,斟了三杯酒,给武氏和阿嫣各分一杯,自留一杯,又把酒壶递给谢琤,让他给客人满上。
徐秉均与阿嫣同时讶然——
“家父要来魏州?”
“徐叔叔要来魏州?”
异口同声的问题,说完后又面面相觑。
谢珽觑向身侧,“你不知道?”
阿嫣捧着茶杯摇了摇头,稍加思索,便又低笑道:“想必是觉得会叨扰王府,索性径直找上夫君。”
毕竟徐秉均的父亲徐弘有官职在身,既入河东地界,拜见谢珽也说得过去。
何况,阿嫣觉得徐弘不只是看看而已。
魏州与京城千里之遥,若只是看看处境,何必告假远行,亲临此处?
或许是得知儿子的心思,有意相看。
少年男女深藏的心思固然是私事,若想长久,终须父母点头,媒妁聘娶。徐弘亲自过来,若谢家态度明朗,便可成全儿子的心思,若谢家不愿嫁女,也可早点死心。
前程如何,谁都说不准。
徐家一直将她视为年弱的孩子,想必对此事并无把握,怕她夹在中间尴尬,才径直去寻谢珽,拿公事来掩盖。
但这毕竟只是猜测。
具体如何,徐叔叔来了就知道。
阿嫣笑瞥了眼徐秉均,并未多说,只在小宴结束时将回京后见闻尽数转述。又说府中众人无恙,让他不必担心。
而后登临山巅,远眺赏景。
徐秉均则告辞而去,没再打扰人家团聚。
……
整日游赏秋景,傍晚时兴尽而返。
晚饭安排在别苑。
自打谢珽出征陇右,母子几个已很久没单独出来散心了。
如今圆月虽缺,夜色却仍极好。仲秋的夜风凉而不寒,如水纹拂面。披件薄衣坐在中庭,既有澹然月色,亦无蚊虫滋扰,惬意之极。
琉璃为杯,酒液斟满。
有一坛是去年秋天武氏酿的,掺杂桂花香味。还有一坛梅花酒,是阿嫣腊月时采了府里的梅花,拿到武氏那里,一道酿成清酒。
此刻阖家围坐,细斟慢品之间,不免提起早已故去数年的谢衮。在这团圆之夜,格外引人思念。也提起了阿嫣的家人,和素未谋面却名满天下的先太师。
后来又说到了箜篌。
在座之人,除了谢琤幼时贪玩,对音律无甚兴趣外,其实都颇擅此道。只是谢衮过世后,武氏彻底收起往日的柔软心肠,不曾抚摸而已。
阿嫣的到来,似拂尘轻轻扫去积尘。
去岁中秋之夜时,阿嫣一曲箜篌令谢巍都赞不绝口,后来到西禺山为她庆贺芳辰,谢珽也曾破例为她抚奏。如今又逢团圆佳节,想着当时的清音雅韵,竟勾得人有点手痒。
仆妇寻了一架箜篌搬来,三人各自试了试,武氏竟然也未手生。
遂借月夜小酌的雅兴,抚奏了两曲。
如是消磨秋夜,竟是元夕之后少有的愉快时光,说说笑笑的,直至亥中才罢。
武氏今晚喝了不少的酒,已有几分醉了,怕去温泉泡着会犯晕,宴散后便由仆妇扶着回去歇息。谢琤是个极有眼色的,且少年人到这年纪时已经懂事了许多,瞧二哥兴致极佳,猜得良夜难逢,他娶了会碍事,遂丝毫没提温泉的事,抻着懒腰打着哈欠便回住处去了。
美其名曰补觉。
剩下个薄醉娇艳的阿嫣,被谢珽轻而易举的抱去了温泉。
外裳松散剥落,只剩下单薄的中衣蔽体,温热的香汤没过肩膀,整个人被谢珽圈进怀里时,阿嫣简直欲哭无泪。
天地良心,她选温泉其实是为疗病。
因郑吟秋那些药极为阴寒,当时曾姑姑说,喝汤药调理之外若能常去泡温泉,对身体是极有益的。
那天谢珽提起时,她听说有温泉可去,毫不犹豫的在赏景后加上了温泉。彼时她以为,既是阖家出游,母亲和弟弟都在,自然也想趁机舒活筋骨。汤池分了男女,算来就该是她陪着婆母在汤池泡着里调养身体,兄弟俩随意来去。
哪料真到此刻,却是这般情形?
而谢珽近来初尝香软滋味,哪怕碍于阿嫣身体尚未痊愈,不好肆意乱来,软玉温香在怀时,仍有许多事可做。
初嫁时弱不胜衣的小姑娘,已渐渐长成。
纤腰细软,双足如玉,握在掌心便不忍释手。
更勿论峰峦愈盈,触之足可销魂。
中天月移,清辉洒遍,山野间偶有夜枭声遥遥传来。
待谢珽抱着阿嫣回屋的时候,已是翌日丑时。
昏黄的灯笼照出甬道,男人肩宽腿长,披着外裳意犹未尽。阿嫣却累得快哭了,散开的头发湿漉漉披在肩上,整个人缩在他怀里,双臂藤蔓般勾在脖颈,连呼吸都带着潮润。
“曾姑姑说泡温泉是为养病。”筋疲力竭,她有点委屈地控诉。
谢珽勾唇,“那往后该多泡泡。”
“可是太远了。”
“那就在春波苑建个宽敞的汤池。”谢珽从不觉得这是什么难事,低声给她出主意,“就建在浴房后面,热水不必操心,里头掺上药汤,每日泡半个时辰,兴许比你喝药汤管用。还不用满嘴苦涩。”
这主意听着倒不错。
可若是建在春波苑里,往后一步之遥,还不知谢珽会怎么折腾。
阿嫣想想那场景,便觉得浑身骨头都要散架了,赶紧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
“不要!”
……
从六夷山回来没两日,徐弘如约而至。
谢砺也恰好在那天回到魏州。
自从出征陇右前,被谢珽支使去巡边之后,他已经半年没回家了。先前峥嵘岭上山寨被连根拔起的消息传来时,陇右之战已近尾声,谢砺听闻领头杀进寨子里的是个少年,有点怀疑是那个叫司裕的少年杀手。
但他无从查证。
整个山寨都被一把火烧干净,九成人手都已折损,领头的刘照亦不知踪影。
河东地界盘查严密,军营驻扎之处尤为严格,传递消息的这人是从陇右绕过来的,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与人接上头,而后在谢砺的授意下漏网而来,到跟前报了消息。旁人若想混到身边,委实不易。
谢砺只能让亲信去打探。
这才知道,峥嵘岭被铲除后,刘照震怒之下在谢珽进京途中设伏刺杀,非但没得手,还被谢珽所擒,压到了魏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