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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外室——by怡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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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信证据。”缃国公无奈叹气,“若当年能查出她派人推你入井,我断然会与她和离,可证据不足,你让为父如何休弃一个没有犯错的皇族女子?”
  “真的?”
  “嗯。”
  陆喻舟继续搅拌茶汤,一饮而尽,起身拍拍父亲的肩膀,转身离开,似乎这句话,成了解开他多年心锁的钥匙。至少那时,父亲没有偏心于赵氏。
  三日后,大理寺包围了屹安王府,并将屹安王的全部子嗣带去衙门逐一审问,包括赵氏。
  消息不胫而走,震惊整个国公府。
  二公子和三公子跑去缃国公的书房商量对策,却没想到父亲全程沉默,并没有要插手的意思。
  两个儿子看懂了父亲的意思,便没再多嘴过问。他们没有想到,赵氏这一走,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结案那日,官家大怒,削了屹安王的爵位,将他和他的妻妾子嗣贬为庶民,发配边境。
  押解那日,赵氏收到了缃国公的休妻书。
  缘分到此,各自安好。
  是休妻书上的最后一句话,赵氏捏着休妻书,哂笑几声,自此浑噩潦倒,哪里还能安好。
  去往边境的途中,赵氏因身心俱疲,体力不支,刚巧不巧地倒在一口枯井前,整个人坠入井中。
  当官兵营救她时,她仰头望着井口大的天空,忽然能感同身受陆喻舟当年的心情。
  那一年,他有多绝望,此刻的她就有多绝望。
  抱歉,当年那个少年。赵氏阖上眼帘,后悔不已,当年若是把陆喻舟当作亲儿子对待,以陆喻舟的才智和能力,即使屹安王府被抄,也一定能救赎出她。
  可一切都晚了,从少年到成年,陆喻舟一直都恨她入骨。
  而与赵氏同样悲痛的还有赵薛岚。没有赵氏牵线,叫她如何接近官家?
  倚在月色阑珊的街道旁,赵薛岚抹掉眼角的泪,紧紧盯着缃国公的方向。落魄至此,还不是拜陆喻舟所赐,若不是他,自己怎会成了无血无泪的屠刀,赵氏怎会被抓。
  枉费她十年的光阴去深爱一个男子,却落得这样的下场。
  握紧手中的腰牌,赵薛岚哼笑一声,笑靥癫狂,由爱生恨大抵如此。
  *
  秋色宜人,叠翠流金,宝珊咬断丝线,抖开缝制的衣袍上下打量,又添了几针。
  这是她为陆喻舟做的第一件衣衫。
  入夜,陆喻舟还在书房忙碌,忽然闻到一股桂花香,抬眸看去,见妻儿各拎着一个竹篮。
  女子温婉娴静,孩童娇憨可爱,令男人心头一暖。
  阿笙踮脚将装满桂花的竹篮放在桌上,绕到椅子旁,迈开短腿就往陆喻舟身上爬,“爹爹闻闻,可香啦。”
  陆喻舟抱住儿子,俯身闻了闻桂花瓣,色泽浓烈,郁馥入鼻。陆喻舟淡笑道:“是丹桂。”
  宝珊倚在桌沿,点点头,“我想用来酿酒泡茶,还能给府中人做些桂花饼。”
  陆喻舟握住她的手,“只给父亲和阿笙做就行,别人吃不吃无所谓。”
  宝珊挑眉,“不给你吃也无所谓?”
  又不是认识一两日,宝珊哪能不知他的脾气秉性,若真只给公公和阿笙做,他定然会从别的地方讨要回来,比如......
  俏脸发烫,宝珊抽回手,从竹篮里捻起一朵完整的桂花,别在男人的发髻上,歪头笑道:“给你簪花了。”
  青丝垂腰,巧笑嫣然,陆喻舟凝着她,笑道:“多谢娘子。”
  油嘴滑舌。
  宝珊掐了一下他的高挺的鼻子,抱起阿笙,“别打扰爹爹,跟娘回屋睡觉。”
  阿笙蹬蹬腿,用脚腕勾住陆喻舟的臂弯,“天色暗了,看书伤眼睛。”
  这话是陆喻舟常用来劝宝珊的,倒叫小家伙学了去。
  夫妻俩对视一眼,眼含笑意。
  合上书卷,陆喻舟起身捞过儿子,举到脖子上,“爹以身作则,不点灯熬油了。”
  阿笙跨坐在父亲后颈上,颠了颠胖胖的身板子,“爹爹,我想吃糖葫芦。”
  没等陆喻舟接话,一旁的宝珊嗔了小家伙一眼,“娘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入夜不许吃甜的。”
  阿笙嘟嘴,揪了揪父亲的耳朵,掩口道:“爹爹给阿笙买。”
  还会搞小动作了,陆喻舟失笑,拍了一下儿子的小腿,“听娘亲的,入夜不吃糖。”
  小肉脸一跨,阿笙拍拍男人脸颊,“坏爹爹,坏爹爹。”
  陆喻舟把他拉下来,横抱在臂弯,“怎么就骂爹爹坏,为何不骂娘亲?”
  阿笙笑着吃手指,扭道:“娘亲是母老虎。”
  宝珊:......

  陆喻舟忍笑,加快脚步,“嗯,言之有理,母老虎不能惹。”
  父子俩合起伙气人,宝珊追过去,去拉住男人腰带,男人却抱着儿子大步走出屋外。
  宝珊提裙跨出门槛,在月下追逐起来。等追上父子俩,她刚要拽住男人后襟,却被男人反手搂在怀里。
  心头一跳,宝珊担心他抱不住儿子,小家伙却自己跳在地上,傻乐着跑远,笑声纯粹烂漫,给气氛沉重的缃国公府添了一丝暖意。
 
 
第77章 别怕
  长夜冥冥, 烛台发出噼里啪啦的烛爆声,宝珊挑好灯芯,带着洗漱好的小家伙走到床前。
  阿笙光着膀子爬上床, 窝进陆喻舟怀里, 小声道:“爹, 明日给阿笙买糖葫芦。”
  陆喻舟放下书卷,撩下帷幔,抓起他的小手, “用你的小猪蹄交换糖葫芦。”
  小胖猪捂住男人的嘴,“嘘”了一声, “别让娘听见。”
  刚躺进喜衾里的宝珊哼一身, 翻身背对父子俩,“娘什么也听不见,你就塞耳盗钟吧。”
  塞耳盗钟?
  小胖猪不懂这个成语的意思, 抠了抠自己的脚丫, 拱进被子里, 学着外公哄外婆时的语气, 一下下拍着娘亲的后背:“乖婉儿,睡啦。”
  宝珊:......
  陆喻舟拉过儿子, 把他塞进自己怀里,“爹哄你睡,咱们不打扰母老虎冬眠。”
  倏地,小腿一疼, “冬眠的母老虎”反脚蹬了他一下。陆喻舟没在意, 拍着儿子的后背,轻声道:“吾儿快长大,长大了可以去读私塾、考功名、娶媳妇。等爹致仕, 就帮你带孩子。”
  絮絮叨叨的话,让宝珊觉得好笑,又蹬了他一脚,“胡说八道什么呢?”
  寻个舒服的睡姿阖上眼帘,陆喻舟抬手绕过小胖猪,握住宝珊的一只手,淡笑道:“在想咱们变老以后的日子,到那时,吾儿已经成家立业,咱们就每日烹茶煮酒,闲话家常,等再老一点,咱们就去游历,将暮景桑榆变成新的始点。”
  宝珊转过身,搂住父子俩,“嗯,到那时你不许嫌我人老珠黄。”
  “怎么会,”陆喻舟摸摸她的眼尾,温柔道,“我一定比你先老去。”
  这话听着不对味,宝珊皱皱鼻子,“不许这么说。”
  阴晴圆缺、生老病死,是沧海和人们要经历的常态,陆喻舟将之看得很淡,但这一刻,他忽然有了有悖于命运的想法,那便是一定要比宝珊活得久一些,陪她到最后。
  怎么就多愁善感了?
  陆喻舟揽住妻子的腰肢,“咱们都不胡思乱想,快睡吧。”
  “嗯。”宝珊阖上眼帘,陷入枕头里。
  倏然,两人颊边一湿,紧接着就听见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躺在中间的小阿笙送给爹娘一人一个吻。
  夫妻俩同时捧起儿子的胖脸蛋,左右夹击,吧唧两口,惹得小家伙害羞不已。
  夜未央,温情甚浓。
  因赵氏的事,缃国公最近有些焦急,憔悴了不少,太子给了他一段时日的假,用以调节情绪。
  闲来无事,缃国公带着几个小孙儿绕着池塘跑步,“咱们要文韬武略样样精通。”
  几个小孙儿跟着学舌,脆脆的童音漾在秋日的清晨。
  跑完步,缃国公开始教孙儿们习武。
  小郎君们扎着马步,个个认真。
  缃国公捋着胡子,感觉跟孩子们呆在一起是最轻松的,这里没有勾心斗角、闲言碎语,彻彻底底放松身心,远离纷扰。
  阿笙是几人里最认真的,一张小胖脸上全是汗。
  缃国公弯腰替他擦拭额头,笑问:“笙哥儿为何这么吃苦?”
  阿笙鼓着腮,恨不得连发稍都在用劲儿,“保护娘亲。”
  小家伙的脸上溢出的认真让五旬的老者动容,缃国公盘腿坐在他面前,板正起他的姿势,“肚子憋回去,脸别绷着,脚跟抓稳。”
  纵使累得双腿打颤,阿笙也没服输,那股倔劲儿像极了陆家人。
  缃国公忍不住抱抱他,“我的乖孙,爷爷亲一口。”
  阿笙还在认真扎马步,脸蛋却红了,没一会儿就笑弯了眼眸。
  之后,缃国公给每个孙儿的腰间系了一个荷包,叮嘱道:“这里面是海滩上的细沙,当你们遇到危险时,就扯开荷包,往坏人的眼睛上扬。但是记住,绝不可以伤害身边的人。”
  孙儿们点点头,蹦蹦跳跳回了自己的院子。
  只有阿笙充满疑惑,仰头问道:“我们很容易遇见坏人吗?”
  陆家的子嗣自小就要学习防身术,以便遭遇绑架时有计可施。缃国公耐心给小孙儿讲起道理,听得小家伙一愣一愣的。
  回去梅织苑的路上,阿笙拨弄着腰间的荷包没有看路,一头撞在迎面走来的丫鬟腿上。
  小家伙捂额扬头,看着一个面凶的丫鬟,“咦”了一声,刚要让开路,身侧的嵈儿呵斥对方道:“撞了笙少爷,不知道歉?你是哪个院子里的侍女?”
  嵈儿是宝珊的陪嫁丫鬟,加上宝珊已在府中立威,嵈儿的底气自然是足的,此刻遇见不懂规矩的侍女,不免训斥两句,“哪有让少爷让路的道理?”
  假扮成侍女混进来的赵薛岚看都没看她,直直盯着阿笙的小圆脸,眼底带着审视和恨意。
  从未见过这么凶的侍女,阿笙躲到嵈儿身后,催促道:“快走,快走。”
  嵈儿冲那人哼一身,拉着阿笙的手离开。
  等两人拐进梅织苑,赵薛岚缓缓转过身,眼底晦暗不明,带着三公子的信物离开。
  傍晚时分,三房那边传出消息,说府中进贼了,丢了不少物件。
  宝珊让他们清点出丢失的物件汇成明细,可三房媳妇不善掌家,根本记不清丢了哪些东西。
  什么盗贼敢来缃国公府行窃?说出去都没人相信,三房媳妇自然也不信,认为是三公子在外偷吃,拿府中物件去打发情人了。
  为此,夫妻俩吵得不可开交。
  宝珊本就厌恶三公子,对于他的事也就没多上心。
  夜里,陆喻舟从外面应酬回来,脚步有些趔趄。今日一位友人成亲,他作为傧相替友人挡了不少酒,眼角眉梢透着醉态。
  李妈妈扶住他,小声问道:“世子这是喝了多少酒?”
  陆喻舟笑笑,“不碍事。”
  男人酒气浓重,倒没有像平日里那样先去书房沐浴更衣,而是直接跨进了正房。
  李妈妈不忘提醒道:“大奶奶不喜欢世子饮酒,世子还是在外醒醒酒吧。”
  陆喻舟将她撵出去,合上房门,径自走进卧房,“娘子,扶为夫一把。”
  宝珊倚在美人榻上,没有穿绣鞋,手里拿着一件袍子,见他进来,没甚情绪地指向桌面,“我提前让嵈儿熬了醒酒汤,你趁热喝。”
  今晚阿笙陪缃国公住在二进院,陆喻舟得知后,早就想回府揽香玉了,奈何友人那边劝酒的宾朋太多,他也是心情愉悦,多替人家挡了几杯,哪知自己娘子会摆脸色,知道的话,绝不会多喝的。
  “为夫没醉。”陆喻舟走过去,握住女人的脚踝,问道:“你身上的袍子怎么这么长?”
  宝珊把新做的袍子扔在他脸上,“男人的袍子,能短吗?”
  一听这话,陆喻舟嗤笑道:“哪个狗东西敢打我娘子的主意?说出来,让为夫去收拾他。”
  还说没醉,都醉得分辨不清事实了。枉费自己花了几个晚上赶制的秋衫,当真是浪费自己的心意。宝珊蹬开他的手,作势要起身,“去睡书房。”
  陆喻舟拽住她一只脚腕,一把扯到自己身前,倾覆而下,捧起她的脸蛋,重重吻住,将酒气渡了过去。
  “唔......”宝珊被桎梏住,使劲儿捶了一下他的肩头,却无济于事。
  一场荒唐事从美人榻开始,跌跌撞撞到桌前,又踉跄到屏风后头。
  起初,宝珊还娇怒几声,临到最后,就只剩下娇了。
  气不过他的强势,宝珊咬住他的肩头,将不适感数倍奉还。
  餍足后,陆喻舟沉沉睡去,宝珊拢好黏在脖子上的头发想要去湢浴洗漱,可身子太过疲惫,不得已只能将就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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