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外室——by怡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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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见陆喻舟此举,邵霁想起慕夭同他说的强抢民女,鼻端一哼,把陆喻舟归入了好色之徒的行列,加之上次被对方算计一事,小郎君驱马奔了过来,试图以红缨枪挑开陆喻舟的发冠。
隐卫刚要上前,被陆喻手抬手制止。
眼看着一人一马即将逼近,陆喻舟推开宝珊,将衣裾别在腰封上,稍一侧身避开马蹄扬起的尘土,旋身拽住少年的脚踝,小臂一用力,直接将少年从马背上拽了下来。
噗通。
邵霁坠马,仰躺在地上,眼缝里闪现一抹月白身影,那人脚踩马磴翻身上马,又掉转马头,朝他纵了过来。
将那一套略显卖弄的路数,尽数奉还。
少年坐在地上向后挪,眼看着扬起的马蹄扫过自己的双眼。
骏马嘶鸣一声,前蹄落地。
陆喻舟坐在马背上,睥睨狼狈的少年,眸光淡淡,“傲世轻物,志大才疏,不过尔尔,回去多跟你大哥学学本事,再出来卖弄。”
跳下马匹,陆喻舟跨过邵霁,走向自己的马车。
小郎君哪里受过这等屈辱,抓着红缨枪朝陆喻舟的后背刺去。
隐卫们刚要出手,就被自家主子一记漂亮的回旋踢震住。
邵霁趴在地上,鼻血直冒,却倔强地爬起来,再次袭去。
夜色已浓,陆喻舟不想再搭理少年,拂起宽大的衣袂,示意隐卫们出手。
邵霁自己带的人也不少,两伙人大打出手。
陆喻舟没有理会,将宝珊推进车厢,自己也坐了进去,“回府。”
在众人没注意的角度,一只小黄狗蹿跳上来,趴在后车廊上。
车夫一扬鞭,于混乱中行出一条路。
邵霁跨上马去追,负气道:“陆喻舟,早晚有一天,小爷会赶超你,让你知道什么叫后起之秀!!!”
少年的吼声回荡在杏雨梨云的春夜中。
宝珊掀开窗帷,扭头看着被甩开的少年,眼中溢满感激和无奈。
“看够了吗?”坐在对面的男人开腔问道,视线锁在她莹白的后颈上。
因假扮香意,宝珊梳着双丫髻,柔美中透着几分清纯,像一个邻家妹妹。陆喻舟将她扯到自己那边,“看够了吗?”
宝珊犟着脾气不理他,洁白的贝齿咬着红唇,妩媚又无辜,陆喻舟滚了滚喉结,俯身吻住。
“唔......”
被夺了呼吸,宝珊推搡起来,被男人按在长椅上。与以前浅尝辄止不同,这个吻来势汹汹,带着惩罚意味。
挣扎无果,宝珊咬紧牙关,不给他攻陷的机会。
陆喻舟掐住她的下颚,稍一用力,迫使小姑娘张开嘴。
“别!”宝珊不知从哪里暴发的力气,硬是推开了男人。
陆喻舟撞在侧壁上,舌尖抵了一下腮。
宝珊抬手捋头发,衣袖垂落,露出纤细白嫩的手臂,手臂上再无守宫砂。
立锥之地,听得见彼此的呼吸,陆喻舟一抬手,就把窝在角落的宝珊拽到跟前,拇指按在守宫砂的位置,“记住谁是你的男人。”
这话像是在警告她要本分,宝珊拧眉,别过头不理会。
她总是安安静静,以前没觉得什么,此刻却让人莫名烦躁,想要撬开她的嘴,听她讲个不停。
想起书童之前说过的话,陆喻舟要求道:“小焕说你会吹口哨,吹一个让我听听。”
宝珊觉得他莫名其妙,正烦心呢,哪有心思曲意逢迎,再说她也不会吹。
陆喻舟靠在侧壁上,回想两人之间的相处,一个吩咐,一个照做,再无其他的交流,更别提哄与被哄了。
姑娘家是需要哄的。
李妈妈这句话盘旋在脑海,陆喻舟靠近宝珊,扳过她的小脸,生平第一次放低身段,温声道:“吹一个听听,嗯?”
最后一个“嗯”字,带着鼻音,声线醇厚迷人。
宝珊耳尖滚烫,又气又羞,这人好意思提这么厚颜无耻的要求?
男人靠近她耳畔,“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听话,比如让你再也见不到慕夭。”
宝珊觳觫一下,避开他的手,嘟起红唇糊弄了一声。
“啾——”
声音小的可以忽略。
吹完口哨,俏脸烧得通透。
陆喻舟低笑,也是生平第一次被人糊弄了还挺愉悦。
大内,东宫。
赵祎忙完公务,由内侍推着回到寝殿,一进门,就听见了叽叽喳喳的声音,从内寝方向传出来。
这道声音怎么这么耳熟?赵祎反应过来,看向宫人,“怎么回事?”
宫人跪地,将事情的经过叙述了一遍。
陆喻舟把慕夭送来了......
赵祎拧下眉头,让内侍推他进了珠帘,看向被五花大绑的慕夭,眉梢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下。
被扔在矮榻上的慕夭靠着身体的灵活转过来,一见来人,酝酿已久的眼泪哗啦飙了出来,“陆喻舟欺人太甚,求殿下替臣女做主。”
她想好了,实力比不得陆喻舟,就靠人脉,眼前这一人脉最是有用,正好也能验证一下陆喻舟的话不全对,比如那句“我不是太子,不吃你的苦肉计”。
这模样实在滑稽,内侍忍不住上扬嘴角,被赵祎一记目光压了回去。
赵祎面无表情地道:“说予孤听。”
慕夭在榻上晃了几下,“先给臣女松绑。”
她脸上的土色胭脂已被隐卫洗去,芙蓉面娇俏艳丽,配上跳脱的性子,如脱兔一般活泼,正是赵祎所缺失的。
得了自由,慕夭一边舒展筋骨,一边控诉陆喻舟的所作所为。
听完她的话,赵祎十分诧异,他久居东宫,很少打听别人的感情事,即便与陆喻舟是好友,也从未谈论过这种事。
“殿下能帮我把朋友送出城吗?”慕夭走过来,一脸期待地看着他,露出两个酒坑儿。
赵祎凝着她的酒坑儿,反应迟了半拍。
慕夭忽然弯腰,双手撑在轮椅的扶手上,“那咱们说定了,这件事就交由殿下帮忙了。”
桌上的烛台明亮,映入她弯弯的眼眸,赵祎摇着轮椅向后,想避开她炯炯的目光。
可谁知道这姑娘不达目的不罢休,双手还扣着扶手,整个人跟着前倾,啪叽趴在男人的腿上。
内侍惊呼一声,殿下的双腿有疾,除了御医,旁人碰不得啊。他赶忙将轮椅向后拉,眼看着慕夭双膝跪地。
“呃......”
慕夭坐在大红毡毯上揉着膝盖,心里将内侍骂了十几遍,但碍于自己在扮柔软,有气不能撒,只能呜呜地哭鼻子,“好疼啊。”
那点小状况不痛不痒,偏生遇见慕夭这样的小戏精,内侍笑着上前搀扶,“情急所为,还望慕大小姐不要怪罪。”
跟随太子多年,哪能不清楚太子的待客之道,若是不待见,早逐客了。内侍察觉到两人之间的一丝微妙,自然不敢对慕夭冷遇。
看着坐在地上耍宝的小丫头,赵祎摩挲着轮椅扶手,没有揭穿她,“明日,孤派人去打听一下情况,再行商议。”
得了这话,慕夭委屈的表情一收,“过了今晚,陆喻舟指不定把我朋友藏在哪里了。”
“那你想今晚就要人?”
慕夭眨着一双大眼睛,可怜兮兮地问道:“可以吗,殿下?”
得陇望蜀的小丫头。
赵祎转折轮椅去往卧房,没再搭理她,可到底还是派人去打听情况了。
大将军府。
邵霁气冲冲回到府中,直奔长兄的院子,将陆喻舟强取豪夺的事儿同邵修说了一遍,“大哥一定要帮我出了这口恶气!”
他没提自己被陆喻舟教训的事,大抵是怕丢面子。
栽满紫玉兰的幽静小院中,仰躺在吊床上的邵修闭着眼,雌雄莫辨的面庞毫无波澜,压根不想管。
兄弟俩都是一袭红衣,邵霁穿出了张扬感,邵修穿出了妖冶感。
在汴京,谁人都知,邵家出绝色,女子姿色倾城,男子容貌冠绝,初入大将军府的人们,或许会以为自己进了盘丝洞。
每次宫筵,众人都会调侃邵家人的容貌,说他们明明可以靠美色过活,却偏偏培养出了一个又一个的悍将。
见长兄不搭理自己,邵霁学着慕夭双手掐腰,“我不管,我今晚就要把人带出来,剩下的烂摊子,由大哥去收拾!”
承诺也好,赌气也罢,他跟陆喻舟杠上了!
说完,头也不回地跑了,没一会儿就带着数百扈从浩浩荡荡去往缃国公府。
邵霁刚走,赵祎的内侍就携着信函来到邵修面前,双手呈上,“小将军,咱家奉太子之命,前来送信。”
邵修读完信,两指夹着纸张,吟笑一声:“太子还真会使唤人,这是陆喻舟的私事,要我怎么插手?”
内侍略有无奈道:“太子也是受人之托。”
“行吧,谁让我欠了太子一个人情。”邵修打个响指,正在吃草的白马迈着优雅的步伐靠了过来。
*
缃国公府门前,邵霁正在向缃国公和赵氏要人。
被一个初出茅庐的小辈讥诮,缃国公冷哼道:“看在你爹的面子上,老夫不予你计较教养之事,带着你的人马上离开,否则休怪老夫拿你练刀!”
赵氏正愁没地方报复陆喻舟,赶忙挡在两人之间,劝起丈夫:“邵小郎君说的也没有错,强取豪夺本就不对,咱们别太护犊子。”
邵霁拱拱手,“还是国公夫人深明大义。”
当着邵家人的面,赵氏温和一笑,“这件事,本夫人会......”
“母亲大可不必。”
一道清朗的声音传来,接近着,陆喻舟走出府门,温笑晏晏地看着众人,可只有与他对视的人,才能窥见他眼底的肃杀。
陆喻舟不轻易动怒,一旦动怒,艴然摄人。
第25章 离开(一)
就在缃国公府门前僵持不下时, 一抹红衣身影避开隐卫的监视,来到梅织苑的西厢前,叩了叩门扉。
“咯吱。”
丫鬟香意拉开门, 探出脑袋, “李妈妈?”
门外空无一人, 香意挠挠头,刚要回屋,眼前忽然闪现一抹红影, 旋即脖颈一疼,倒在地上。
邵修将人提溜起来, 迈进门槛, 反脚带上门。
因有廊沿做掩护,隐卫并未发现异常。
厢房内,宝珊正在小憩, 陡然听见砰的一声, 睁眼时被眼前的男人吓了一跳。
邵修跨前一步, 捂住她的嘴。
“唔唔......”
“别动。”拉开些距离, 邵修仔细端详宝珊的面容,吓唬道, “我是劫匪,你再乱动,我就把你掳走。”
小姑娘果然一动不动了。
面前的女子冰肌玉骨,美得如一朵隽丽的睡莲, 又如寒风中绽放的玉兰, 清新脱俗。
难怪让陆喻舟不能自已。
邵修取出锦帕,团成球,“先说好了, 我松开你,你不准喊人。”
斜睨他另一只手里的布团,宝珊猜到他的意图。对方貌若潘安,但指腹布满老茧,肯定是个练家子,没办法硬碰硬。宝珊深谙危险时不能自行慌乱的道理,乖乖点头,“嗯。”
邵修慢慢松开她,扯了一把椅子坐下,“我呢,受太子之托,前来带你离开。”
宝珊已听说了慕夭和太子的事,没有表现出诧异,“慕姐姐在东宫?”
邵修明知故问道:“哪个慕姐姐?”
宝珊摇摇头,怕泄露慕夭和太子的私密,快速岔开话题,“你要如何带我离开?”
还挺上道。
邵修眯了眯细长的眼,初次见面,不先询问他的身份,直接问他如何离开,是觉得他没有攻击性,还是长相太老实?
不禁对自己的容貌产生怀疑,邵修抬手摸着下巴,“这么信我,不怕我拐跑你?”
宝珊站起身,走到桌边,为他斟了一杯茶,“阁下能避开隐卫潜入我的屋子,是有过人的本事,这么大本事去做偷鸡摸狗的勾当就属浪费。观阁下衣着打扮、言谈举止,并非大恶之徒,我也是凭着赌一把的心态跟阁下谈事情。”
小姑娘十五六岁,能有这份冷静和修态已是不易,难怪能从众多婢女中脱颖,得到陆喻舟的另眼相待。
邵修接过她递来的茶盏,放在桌上,“怕你下毒。”
宝珊也不恼,坐在一侧,“现在能说你的计划了吗?”
怕陆喻舟带人回来,宝珊语气有点催促的意思,可显然对方是个慢性子。
毡毯上的香意有要醒来的趋势,被邵修补了一掌,彻底晕厥。桌子底下正在玩布偶的小黄狗爬出来,嗅了两下,转身朝邵修吠叫起来。
“汪汪汪!”
宝珊赶忙抱起小黄狗,往它嘴里丢了一块肉干。
小黄狗咀嚼起来,忘记了地上躺着的香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