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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外室——by怡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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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时清淡淡道:“闲云野鹤,难登大雅之堂,就不跟着去凑热闹了。”
  “哪里话,”缃国公还是一副好脾气的样子,“慕先生若想入仕,文武百官都要倒履相迎,以示敬意。慕先生名震遐迩,不要妄自菲薄才是。”
  慕时清漠着脸没接话。
  一顿马屁吹捧后,对方不给回应,缃国公多少有些下不来台,自顾自一笑,转眸看向慕老宰相,“老哥哥一定要去。”
  慕老宰相摆摆手,“老夫一把年纪,跨不了马,拉不开弓,去了还得被人嘲笑,算了吧。”
  缃国公挤眉弄眼道:“帝师三公都会去,老哥哥也好同他们切磋棋艺、烹茶煮酒啊,多好的机会,在家里头窝着干嘛?”
  慕老宰相笑呵呵道:“好意我们心领了,但真的去不了,老弟你就莫再劝了。”

  这哥俩一个比一个难拿下。
  缃国公在心里腹诽,抖了抖二郎腿,“那,到时候再说。”
  这时,慕夭牵着阿笙的手走进来,笑道:“还聊呢,怎么没有食些浆果。”
  说着,她吩咐仆人去端水果。
  缃国公一改严肃,对慕夭竖起大拇指,一顿夸赞,末了不忘总结一句:“慕家千金,胆识过人,真乃女中豪杰。”
  他指的是,自然是慕夭营救太子一事。
  被夸的脸蛋一臊,慕夭捂住脸颊,“哪有,公爷谬赞了。”
  “老夫说的都是实嗑。”缃国公小幅度地勾勾手,示意她靠近一点。
  慕夭大大方方走过去,听他附耳道——
  “十日后狩猎,去不去?老夫替你和太子牵线搭桥。”
  “......”
  慕夭直起腰,脸蛋更红了。
  一看有戏,缃国公眨眼睛道:“到时候把宝珊带上。”
  真当屋里的人是摆设吗?坐在对面的慕时清状若无意地叩了叩角几的桌面,慕夭立马摇头:“我不会狩猎,还是不去了。”
  在慕家,跟宝珊最亲近的人就数他们仨,他们都不去,怎么可能劝得动宝珊。
  缃国公鹰眼一转,看向靠在慕时清身上的阿笙,勾勾手指头,“阿笙过来,让爷爷抱抱。”
  对面的老爷爷对自己很友善,阿笙颠颠走过去,挺着肚子站在他面前。
  乖乖顺顺的小模样,忒招人喜欢,缃国公抱起他,放在自己腿上,“阿笙打过猎吗?”
  阿笙连打猎是何意都不知,摇摇头,“不懂。”
  缃国公吧唧亲了一口孙儿的脑袋,“爷爷教你,十日后,让你娘带你一同去狩猎。”
  对于新鲜的事物,阿笙充满好奇,伸出尾指,“好,拉钩钩。”
  稚嫩的小奶音让缃国公心情大悦,心想还得是自己的大乖孙,指望慕家这几个人是真费劲。
  奸计得逞,缃国公看向慕家三口人,“身为长辈,要在孩子小时候,就给他培养说一不二、信守承诺的习惯,所以你们懂得。”
  慕时清懒得理会,拍拍身侧,“阿笙过来。”
  阿笙刚要转身,坐在缃国公身侧的陆喻舟温声道:“阿笙。”
  小团子立马转向陆喻舟,弯着眼睛走过去,爬上了陆喻舟所坐的圈椅。
  看着眼前的一幕,慕老宰相和慕夭齐齐发出感慨,亲生父子,命运相依,谁也割不断他们之间的联系。
  慕时清饮口茶,“阿笙。”
  察觉到外公的严肃,阿笙爬下圈椅,小大人似的拍了拍陆喻舟的膝盖,又颠颠回到了慕时清身边。
  这么乖的小娃娃实在惹人怜爱。等陆家父子乘坐马车回府的路上,缃国公叹道:“我孙儿可能小时候受过苦,要不怎么这么听话。”
  陆喻舟单手抵在车窗上,撑着侧额,“宝珊将阿笙照顾得很好。”
  怕儿子以为自己在讲宝珊坏话,缃国公改口道:“是照顾的很好,瞧那一身小胖肉,肯定是没被亏待过。”
  陆喻舟懒懒勾唇,垂下了眼帘。酒气微醺,使他觉得女子的清甜滋味还在唇上蔓延着。
  午夜时分,宝珊忽然惊醒,香汗淋漓。她做了一个难以启齿的梦,梦里的男人匐在她上方......
  不敢再去深想,宝珊靠在床头再度陷入迷茫。
  身侧的小团子翻个身,抱着泛旧的布老虎,含含糊糊地嘟囔着什么。
  宝珊没有听清,俯身靠近儿子的嘴,只听小家伙呢喃一声:“陆爹爹。”
 
 
第63章 漂亮
  风雨晦暝, 刑部大牢外风卷沙石,打在赵澈华贵的衣袍上。
  身后的侍从单手提着羊皮灯,用另一只手为赵澈掸了掸身上的尘土, “殿下, 还是让小的同您一块进去吧。”
  大牢阴暗, 殿下这么矜贵的人哪见识过里面的残酷。
  赵澈整理好衣襟,拿过宫人手里的羊皮灯和宋锦斗篷,“不必, 你在外头候着。”
  他不想让宫人瞧见母妃狼狈的样子。不用想也知道,经受这么久的牢狱之苦, 母妃会消瘦多少。
  四妃是后宫的表率, 是宫人们仰望的存在,威仪不容被窥视践踏。
  步入大牢,赵澈深吸口气, 缓缓吐出, 迈开沉重的步子。
  腰间的羊脂玉佩随着步子摇曳, 长长的流苏晃动在他臂弯的宋锦斗篷上, 这是他特意为德妃准备的。
  两侧牢房内传出叫骂声,赵澈瞥了一眼, 感觉这里与自己格格不入,更何况是母妃。
  少年心里愈发自责,若是知道赵祎可以替父皇做决定,应该早一点将母妃接出来。
  来到狱卒休息的屋前, 赵澈板着脸咳了一声。
  动静惊动了打盹的两名狱卒, 其中一人没好气地道:“谁啊?”
  赵澈冷声:“九皇子赵澈。”
  两人吓了一跳,顿时清醒过来,连跑带颠地靠过来, 拱手道:“殿下怎么来了?”
  不想多费唇舌,赵澈掏出太子腰牌,“奉太子谕令,本皇子来接德妃娘娘出狱,尔等速速放人。”
  德妃?
  两人对视一眼,眼中流露迷茫。
  一人答道:“德妃娘娘早就让皇城司的人接走了。”
  赵澈瞠了一下目,“你们说什么?!”
  两人恭敬道:“不敢隐瞒殿下,德妃娘娘在太子归朝前就被皇城司的人带走了。”
  料他们不敢欺骗,赵澈连夜赶往皇城司的情报机构,同样掏出太子腰牌,要求他们放人。
  情报机构的侍卫全都听令于赵薛岚,这会儿赵薛岚失踪,他们没了主心骨,像一盘散沙。
  加之皇城司的情报机构戾气大,即便面对赵澈,也不会像刑部狱卒那样点头哈腰。
  同他们沟通,赵澈感觉费劲又生气,好在他南巡时与皇城司其他署部的侍卫有来往,于是找到他们,托他们打听下母妃的下落。
  数个时辰后,有人将密函送到了九皇子的寝宫。
  当赵澈读完上面的内容时,整个人轰然倒地,后脑勺磕在地上的毡毯上。
  德妃遭了赵薛岚的毒手。
  宫人赶忙来搀扶,“诶呦殿下,可摔疼了?”
  身上的疼哪及心里的疼半分。
  赵澈推开宫人,晃晃悠悠站起身,捏着密函,指甲泛白。
  是谁给了赵薛岚这个胆子?是谁?!!
  老练的少年失了冷静,冲进了帝王寝宫,将密函抛掷在龙床前,大声质问:“母妃犯了什么错,您为何要赶尽杀绝?!!”
  官家本就处于癫狂中,一听儿子冲自己嘶吼,当即恼怒,不问缘由,让人将他按在地上。
  赵澈过于激动,几名宫人又不敢伤他,是以,他冲开桎梏,扑到龙床前,狠狠扼住官家手臂,“你让赵薛岚杀了母妃,是不是?!!”
  “胡言乱语!”官家大怒,一脚蹬开他,目光冷森,“来人,拖出去审问清楚,再来禀告朕!”
  涌进来的侍卫将赵澈押了下去。
  赵祎听闻后,披上外衫匆匆赶来,墨发只用一根玉簪挽起,连发冠都没来的及束。
  一番询问后,官家得知了赵薛岚谋害德妃一事,阴鸷的面庞泛起复杂的表情,“松绑。”
  侍卫替赵澈解开绳索,赵澈不顾阻拦,冲上去,非要官家给个说法。
  官家捏着眉心,淡淡道:“朕会给你个交代,但在此之前,你给朕消停点!再胡闹,当心朕把你送进冷宫!”
  本就满腹的悲伤无处发泄,又被无情的父亲训斥,赵澈红着眼跑开,眼底渐渐流露出恨意。
  父皇只在乎那个叫邵婉的女人,其余女人哪怕是枕边人在父皇心中都无足轻重!
  跑出宫门后,一身华贵的少年失去了方向,不知何去何从。这时,他想起了陆喻舟。
  当初,他以身试险,去往黎郡营救太子,作为交换,他要陆喻舟保住母妃,如今看来,陆喻舟根本就没往心里去!
  这么想着,发泄不出苦闷的少年跑去了缃国公府。
  夜已浓,陆喻舟早已歇下,当李妈妈叩门禀告时,男人还有些薄醉。
  因赵澈的身份,门侍没有强力阻拦,以致少年直接冲进了梅织苑,将拦路的李妈妈推开,撞开了正房的门扉。
  陆喻舟披着外衫走出来时,就被气势汹汹的赵澈拽住了衣襟。
  赵澈比陆喻舟矮了小半头,如一头小蛮牛,将高大的男人推倒在博古架上。
  架上陈列的瓷瓶玉器受到撞击,噼里啪啦地落在地上。
  陆喻舟推开忿忿的赵澈,冷声道:“讲清楚!”
  到哪里都碰壁,少年已经崩溃,边嚷边哭:“你还我母妃!”
  听见闹腾的动静,各院相继燃起烛灯,纷纷涌来梅织苑。刚好这时,赵祎的侍卫赶来,将事情经过阐述了一遍。
  得知德妃被害,缃国公震惊不已,扣住赵澈的肩头,“殿下别急,这件事,官家和太子一定会查得水落石出,还德妃娘娘一个公道。”
  “放狗屁!”赵澈失言,激动道,“换作你的儿子被害,你也能如此冷静?!”
  被当众损了面子,缃国公心中动怒,但面上还是一派慈爱,“殿下慎言。”
  赵澈抹了一下眼角,知道他们根本不关心自己和母妃,无法感同身受,与他们讨个孰是孰非,有何用?
  他看向一直缄默的陆喻舟,磨牙道:“你失信了!”
  那是自己以命换取的承诺,陆喻舟却从一开始就没往心里去,这种被忽视的感觉如热油浇在皮肤上,生疼生疼的。
  陆喻舟闭闭眼,沉声道:“是我疏忽了。”
  他并不是忘了这个诺言,而是将侧重点放在了官家那里,努力说服了官家,让官家给德妃母子一点时间。
  官家口头答应了。
  既得官家首肯,他也就没有去关注刑部大牢那边的事。谁能想,赵薛岚会盯上德妃。
  但不管怎么说,都是他的疏忽。
  陆喻舟想要宽慰赵澈几句,但此刻劝说的话语都太过无力,无法为人解忧。
  赵澈上前揪住他衣襟,“一句疏忽就能换回母妃的命吗?能吗?!”
  缃国公扼住赵澈的手腕,“有话好好说,请先冷静!”
  “我没办法冷静!”
  赵澈扬起拳头砸向陆喻舟的脸颊,被陆喻舟以掌心包裹。
  少年收不回拳头,气得额头崩起青筋,“松开!”
  看他情绪过于激动,陆喻舟忽然握着他的拳头拉向自己,用另一只手抱住他,试图让他冷静。
  “抱歉,没有护住德妃娘娘。”
  这些话都太过单薄,少年根本听不进去,想要退离开却被对方紧紧锢着。
  眼泪止也止不住,一滴一滴落在陆喻舟的肩头。
  陆喻舟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抬眸看向父亲,垂了一下眼帘。
  缃国公了然,带着众人离开。
  室内变得宽敞,哭声带了回音,久久不歇。
  离开时,天将亮,赵澈拒绝了缃国公府的车夫,独自一人走在安静的街道上,偶有卖早点的摊贩吆喝着生意,却吸引不了他的注意。
  他像一个离魂的人,麻木地走着,不知该身与何处,该意欲何为。
  舅舅谋逆,母妃遇害,昔日的天之骄子成了落魄凤凰,一腔的抱负无处施展,满心的仇恨无处发泄,他忽然抱头蹲在地上,失去了方向。
  一辆马车缓缓驶过,车夫瞧见街道中间蹲着一个人,直接扬起马鞭,“挡道了!”
  莫名其妙被抽了一鞭子,赵澈猛地站起身,看向车夫,“大胆!”
  天色昏沉,车夫没看清少年的衣着,还以为是乞丐,所以才敢狐假虎威,这会儿一见对方不好惹,立马缩了脖子,“不好意思小郎君,我以为路中间趴着一条狗。”
  狗......
  赵澈呵呵低笑,他现在不就是失去娘家扶持的丧门犬么,连欺软怕硬的货色都敢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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