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慵来妆——by溪畔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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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里都好。”林信毫不犹豫。
  “那你呢?”他迫不及待,追着又问她,“有没有喜欢我?一点点也好。”
  许融哑了。
  ……怎么会只一点点?
  真是一点点,她至于把自己烦恼成这样。
  她恐惧未知,不能想象真正投入一场婚姻,但她身为人的情感始终存在,她没有断情绝爱。
  从前那么多的岁月里没有吃过爱情的苦,固然因她画地自封,但大概也因为,她没有遇见过对的人。
  许融抬眼,打量着他。
  这个人……原来是这样的?
  她从没想到过的类型,但一旦在眼前真切,就好像也无可取代。
  现在叫她想她可能有别的什么理想型,她想不出来。
  林信有点失望,又有点急,想催她,又不太敢——恐怕催出不想要的答案,只好屏气凝神,由她打量,耐心等待。
  许融别过了头去。
  林信忍不住,拉了下她的袖子。
  ——到底怎么样?
  这句话他含而未问。
  他不出声比出声更磨人,许融终于轻轻地,点了下头。
  咚。
  是林信猛地站了起来,而后头撞到了帐顶上。
  许融不知他是怎么撞的——照理是不会的,转回头来见他捂着脑袋,惊讶又有点好笑:“——你撞哪了?疼不疼?”
  林信摇摇头,才重新坐下来。
  他坐得比先还端正些,只是伸手来牵她的手,十指扣到一起了,忽想起什么似的问她:“可以吧?”
  问是问了,表情先写满了“我觉得可以”。
  ……那就可以吧。
  在许融的时代,互相告白完成以后牵个手什么的是基本款,她头都点了,还不至于矫情这个。
  但林信牵了她一会,又不安分了,脸凑过来:“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许融退了退:“不知道。”
  她始终适应不来他开始展现进攻的一面,就想躲。
  然而本来还有一整间卧房可为后盾,现在就剩一张床了,她能躲到哪儿去?
  他又凑近一点,微微的吐息快到她脸上:“你想一想。”
  还有这样的——
  许融招架不住,只好给他个含糊的答案:“就这一阵吧。”
  叫她仔细分辨,她也分辨不出,是那个雪夜他的放手?是逃亡一路上他不坠的心志?又或是更早他就展露出来的天赋与坚毅?
  对他的欣赏从很早就开始,这份欣赏什么时候变了质,她就真的不知道。
  林信倒也不为难她,兴致勃勃地又问:“那我是哪点好?”
  许融有点受不了,嘀咕:“你还没完了?”
  “你才问了我。”林信理直气壮,只是说完声气又低了点,显得很包容地道,“你要是不愿意说,就算了。”
  低头捏她的手指肚玩,还拉开手掌来比了比,发现小了一圈,就轻笑了声。
  许融觉得他像是才得了一个大号玩具,正在新鲜又心爱的兴头上,而她嘛——自然就是那个玩具了。
  许融说不好她喜不喜欢这个设定,就觉得他这么鼓捣出各种动静来怪烦的。
  但烦着,却又不想撵他走。
  大概,这一切对她而言也是新鲜又有趣的。
  她不知道她这种默许对林信来说是种鼓励。
  他是一个二十一岁的正常男人,隐忍多时终于得到承认,怎么可能止步于跟她牵牵手就算?
  他把头抵到她的肩上。
  许融微讶,不知他又怎么了,低头想查看他的表情。
  颊边忽然一热。
  挨了一下偷袭。
  许融呆了下,伸手要打他,到半截了觉得似乎没那么严重,改为推他。
  推不动,他赖在她身上,只是把脸露了出来,嘴角弯着,眼睛里闪闪发亮,全是笑意。
  许融红了脸,毫无力道地斥他:“——别闹了。”
  “我没闹。”林信不认,还说她,“你脸红了。”
  “说的好像你没红。”许融反唇相讥。
  两张晕红的脸对面相觑,僵持片刻后,终于林信服软:“好,我红。”

  许融没有比较高兴,她反而有点惊觉地受不了——这是什么无聊透顶又幼稚到底的对话!
  恐怕她真正三岁的时候,也没和人较过这种真。
  她痛下决心,觉得应该撵他走了,话未出口,却忽然被人轻轻往后一推——他推她,就真是容易极了,抵到床头板壁上,而后薄而柔软的唇挟着灼热紧张的气息一并侵入了她。
  ……
  许融僵了好一会儿后,才反应过来,却也和没反应过来差不多,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说规矩也规矩,除了亲她,手脚都老老实实的,可说不规矩……许融很快气都喘不上来了。
  这样的遭遇她不算陌生,从前有过一次。
  但那次她最大的感觉只有冷,如果一定要再加上一个,那就是疼。
  跟这次完全不一样。
  春夜,松软的床铺,刚沐浴过的干净身躯,不发生点好像都对不起这种种的缱绻气氛。
  他也温柔很多,不再有那时穷途末路的担心,他细细而珍视地吻她,开始很不熟练,只懂拿唇瓣碰她,但这种事大概是不需要老师的,就在她的无措里,他自学得飞快,眼睫无害垂着,吻却渐次深入,丝毫不容她拒绝。
  ……虽然她从头到尾也没想得起要拒绝。
  许融非常不争气地承认,撇开那份莫名的矜持不论,本心里的她也是有点想的。
  她早处于成熟的年纪,特殊的成长经历才抑制了她在这方面的发展,但这不意味着,当真正令她动心的人出现时,她还能坚守得住。
  ……这时候坚守了干嘛呢,岂不是怪亏的。
  想是这么想了,一旦理论到了实际中,许融又还是怂,感觉到他唇齿越来越热,气息也变紧促,她从沉迷中醒过来,有点怕,终于挣扎推他,在间隙里道:“……唔要了。”
  林信倒听话,只意犹未尽地又轻吻了下她,就顺着她的力道退后,见她发丝不知何时散乱,还抬手帮她理了理。
  许融头也不敢抬,坐着平复了好一会气息,终于说得出整话来:“天色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
  “嗯。”他低声答应。
  却并不动,仍坐她旁边。
  许融等了一会,忍不住了:“你还不走?”
  “不想走。”林信诚实又诚恳地道。
  许融忍不住抬头瞪他,撞进他满蕴情意的眼眸里。
  “……”就忽然又消气了。
  “那你也要走。”她勉强道,也不想讲道理了,只管提要求。
  “你困了先睡,我陪着你。”他好脾气地笑了笑,“等你睡着了,我就走。”
  其实他是可以要求留下来的,但他不要求,许融就也不好一意孤行自己的,她只是又觉得不好意思:“睡觉有什么好看的?我也不要人陪。”
  林信若有所思了一下:“那你是不想睡?”
  他便又倾身过来,把许融吓了一跳,认输:“我睡,我睡。”
  她老实地躺上了床,先连脸一起蒙到了被子里,被他伸手过来扯开:“你这么睡,对身体不好。”
  管这么宽。
  她平时才不这么睡,还不是他在。
  心里接连腹诽,许融索性在被子里翻了个身,丢给他一个后脑勺。
  总算这回他倒是没什么意见,只是好像又轻笑了一声。
  ……
  后来的后来,许融以为她应该睡不着的,但灯熄了,夜静了,房内暗下去,另一个人的呼吸若有似无,当真如他所说,只是陪伴着她,不知何时,她也就睡了过去。
 
 
第108章 一半恣意,一半怜。……
  “啾啾……”
  早上许融是被春燕的叫声唤醒的。
  屋子里面静悄悄的, 空无一人,许融撩开帐子,晨光铺到床前, 她发了一会呆,颇有点疑心昨日那混乱纠结的一整天不过是她梦出来的。
  但她也知道,当然不可能。
  穿衣出来, 白芙见了,告诉她:“奶奶, 世子出门了。”
  像中解元后一样, 林信在会试后也有一些人事要应酬, 不过因后面还有一个真正定终身的殿试,眼下的应酬倒要简单一些, 主要就是拜见座师之类。
  虽从简, 许融以为也总要个一天,没想到才将午后,林信就回来了。
  许融才要进房午歇,见他进门, 又止住:“——回来了?你吃了没有?”
  她力图自然, 但很快发现不用, 因为林信并没怎么样, 只是闷闷地:“吃过了, 苏先生留了我。”
  他还去了苏先生那里?那这点时间就更不对了。
  “怎么了?”她疑问, “拜访夏学士不顺利么?”
  夏学士是现任翰林掌院学士, 也是今科会试的主考官, 这一科取中的三百举人,都算他的门生,依礼数在会试后都要上门拜见他。
  林信跟她到里间坐下, 自己倒了盅茶喝了大半,才道:“没什么。他没见我。”
  说出这句话时,他眉目间已平顺了下去。
  轮到许融扬眉:“为什么?”
  “门房上说访客太多,夏学士事忙,不及一一接见,叫我留下拜帖就罢了。”
  这话乍听没问题,会试榜文一出,在到殿试之前的这半个月里夏学士至少得收上三百份拜帖,无论如何见不过来,有个取舍也是正常。
  不正常的是林信这个会元被列入了“舍”的行列。
  第一都不见,省出来的时间难道倒要见那第三百名吗?
  “英国公府——还是长兴侯府得罪过他?”许融只能这么猜。
  至于林信真正出身的永靖侯府,反而是毫无嫌疑的,因为林定是新贵,爵位下来还滚烫着呢,再往前他离京二十年,更不可能得罪京中任何牌面上的人。
  “都有吧,但,也不算得罪。”林信沉吟了一下,道。
  许融不解,等他的下文。
  “这一科,我本已不必去考的。”
  林信看了她一眼,许融会意——正名以后,他已是永靖侯府的继承人,开国至今百年余,哪一府的世子需要从科考搏出身?
  不把祖传的饭碗败了就算守成有功了。
  只有林信,他特殊的身世造就特殊的经历,做侯世子以前,他先考到了解元,这功名到手就是到手,朝廷可以因他身世而连带出的履历问题予以降罪革除,但不能因他做了侯世子就说这功名不作数了。
  而做侯世子以后,他要接着往上考,也没有哪条律法可以阻止他。
  许融讶异而有所明悟:“——夏学士不喜欢你再考再取中?”
  林信淡淡道:“不只是夏学士。”
  文官序列的不少人都有所忌惮。
  这是英国公告诉他的。
  许融想起来:“昨日去张家用膳,国公爷叫你去,原来是为了这件事?”
  林信点头:“国公爷先不曾明说,只是提醒我殿试时的一些礼仪,又叫我务必多加仔细,不要在小处失分。”
  “这样的细务小事,似乎不必国公爷亲自言说。”
  林信又点头:“对。”他也是由此发现了英国公的忧虑,追问之下,才得知了实情。
  以张家的底蕴,纵然和文官们不是一路,发现端倪之后,想打听其中一些门道还是打听得出的。
  许融捋了一下时间线:“这是会试以前就起的风声吧?”
  应该与林信身世闹的那场风波有关,虽然最后由圣上金口定音,允他应考,但也使他提前进入了朝堂许多官员的眼目之中。
  国朝绵延至今,文官是文官,武勋是武勋,已经发展到泾渭分明,只有林信的出现是个异类,他又是将来的永靖侯,又跨界以实打实的科举晋身,焉能不令人侧目?
  他眼下还没有做出什么,但这么一个打破平衡的人物,将来会对朝政施加何种影响,又可能将朝纲推向何方,谁也不知道。
  林信道:“是。”
  “那他们打算——”许融想了想,“压一压你?”
  林信默认。
  要压,只可能在殿试,会试三千人之众,凭本事凭天命,就是主考官也无法在海量试卷里分出来谁是谁。
  殿试则只有三百人,虽然一般糊名,但整个流程都宽松了不少,要想针对性地做点什么,就容易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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