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到甚尔以后——by忆枝贤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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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上违心的微笑,趁在父亲和母亲耐心快要被消磨光、趁着他们对我还剩下一点点爱之前,我做出了决定。
答应了与禅院直哉的婚姻,同时也接受了来自御三家之一禅院的庇护,被接到了禅院本家,作为一只围绕着未来丈夫团团转的金丝雀而培育着直至婚约正式生效那天——
“姬子,要幸福呀,你一定要幸福呀。”
孩提时期母亲揽着我摇晃时温柔的嗓音仿佛还于耳畔回响。
只是事到如今改变的事情太多,口口声声说着“爸爸会保护你的,姬子不想结婚的话那就一辈子不结婚也没有关系,才不便宜那些臭男人呢”、“姬子很乖的,妈妈生你的时候一点也不疼呢……唉,怎么又哭了,没事的哦姬子,女孩子才不是为了给男人生孩子才降生在这个世上的呢,呸呸呸,什么禅院家,什么咒术师,都让他们见鬼去吧”……当年说着这些话的人也只是在我作出决定时背过脸去抱在一起哭泣着无声默许。
“姬子,要幸福呀,你一定要幸福呀。”
这是诅咒吧。
我真的幸福了吗?
幸福的人会哭得那么丑吗?
选择一个从未踏足的世界,选择一个曾经从未了解甚至都没见过一面的人托付一生,爸爸妈妈你真的相信我会喜欢上一个只听过名字的人吗?
我在想,如果那时父亲或是母亲也像我出生那天一样心软了、后悔了……又或者我在当年就被送去了“清水家”,那么我是不是能够拥有完全不一样的人生,是不是也能奢望握住遥不可及的幸福?
……
……
*
实际上当初我还是有试着抵抗一下的。
那个时候我才8岁,需要被迫给一个比自己大好几岁见也没见过的男人当童x媳,觉得自己挺惨的,相当于是被父母卖给禅院家了,这一辈子可说是完了。
而且那时学校已经有生理课了,我从课堂得知生孩子和上厕所压根是两码事,运气好的话剪一刀把娃抱出来,运气不好的话在小腹上凿一刀把娃掏出来,运气再不好点会体会到什么叫做“生理期被十个壮汉照肚子上疯狂打拳”……
以为这就是最惨的吗?
并不,生猴子前运气不好点还得天天与马桶呕吐物为伴,生猴后运气不好点还得一哭二闹三抑郁。
我觉得对于我这样一个选择题四个懵一个正确率永远都爬不上0%以上的人来说,上述运气不好会发生的事情没准都得在我身上发生一遍…………
于是那个时候我怕啊,被禅院家的人接走以前,就假借还想与父亲母亲好好道最后一别的借口,一头扎到了当时我学校的那片未开发的树林里边,企图逃跑。
然而后来很戏剧性的就是,我一脚踩空摔下了陡坡,脑袋撞到岩石立刻昏菜。
…………
等醒过来的时候意外发现自己被妖怪包围。
不过那时的我并不害怕,因为我想,我倒是宁愿被妖怪一口吃掉,也不愿意去禅院家给那个什么直直弯弯之乎者也矣哀哉什么的名字的少爷当生孩子的工具。
禁止生孩子##
可是令我没想到的是,妖怪们并没有要吃我或者把我杀掉什么的,他们只是围过来很友好说“你的蜂女王体质让我们妖怪有种面对【母亲】时的亲近感”并问我要不要当他们的“智慧之神”。
“……”
“好啊。”
反正情况不能再糟,索性后来我就成了妖怪们的“智慧之神”。
妖怪们尊称我为“姬(公主)大人”,与此同时我也获得了命令和驱使所有妖怪的权力。
而作为代价——我需要在15岁的时候献祭出我的生命,化为另一种形态存活在世上,方便随时随地帮助妖怪们处理以妖怪的常识并无法解决的事件。
7年是妖怪们给我继续近距离了解人类、习得人类知识的时间,等到4年一过,伏黑姬子将彻底不做人又或者说成为妖怪们的打工人。
在我与妖怪们定下契约之后,禅院家派来的人就很效率地找到了滚下山坡的我,我也从那天起被接到了禅院家生活。
只不过我8岁那年没有立马见到我的未婚夫,我是在一年之后也就是9岁的时候才第一次见到的禅院直哉这个烂人的。
那时那个家伙从海外归来、打算今后就在日本的本家继续进行咒术师的培育又或者说等待着老头子死去继承父业了——一头黄毛叫我真的以为他是个混血看起来超级骚包。
而顺带一提的是,我之前有说过——家庭环境对一个孩子的成长十分重要——在禅院家生活了一年之后,我的性子也不再像曾经那般天真单纯。
由于学会了如何在禅院家主面前卖乖自己又确实长得讨喜的缘故,禅院老爷子对我就像对待不带把的亲儿子一样万般溺爱。
而溺到最后的结果就是我也被惯坏成了和禅院直哉不相上下的烂人性格。
——“你的性格烂得就像一坨屎。”
——“就算再怎么被鲜花包裹装饰也改变不了内里是一坨屎的事实。”
这是禅院直哉经常会用来嘲讽我的话。
我不喜欢这头时髦的黄毛猪猪总和我这小仙女说一些有味道的话,屎尿屁文学真的不是什么好文明。
于是禅院家的大少爷每次在嘴臭完以后,总能接收到来自他可爱未婚妻的我一份爱情的重量:
即——你们之前所见、我命令着咒术师也无法看到的妖怪尽情将他当成小马扎来坐的场面。
顺带一提,心情好了有时候我还会把他那头看不顺眼的黄毛让妖怪给他拿马克笔涂黑。
可以维持好些天都无法洗掉呢(笑)
谁叫我就喜欢他看我时眼神怨毒后牙槽紧咬却偏偏找不着证据还干不掉我的样子呢?
“姬子姐,我害怕!”
嘴角勾起我正想着禅院直哉这几年被我迫害的种种名场面,这个时候一直枕着我膝盖睡觉的小姑娘忽然爬起来将脑袋一把埋到了我胸口处。
我:“……”
哦我的天别这样真依真的别这样。
你姬子姐我胸本来就一点点大,你这么一压就真和直哉被我那书压平的脸一样等下给压瘪了啊喂。
虽内心这么想但嘴上也不能这么说不是?毕竟是抱在手里香喷喷又软绵绵的可爱女孩子,我也不亏,好好安慰还是得好好安慰的——
于是我伸手拍拍禅院真依的背部一边轻声安慰说“不怕不怕”,一边瞪着眼睛看向我身旁盘旋着的一只小妖怪。
小妖怪很委屈地和我比划着“这小丫头不是被我吓哭的啊,我根本没有在她面前显形的”。
然后这时靠着我肩膀睡着的真希也醒了过来,和我怀里那只长相几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双子姐姐揉揉眼睛:
“好吵啊,真依,又看到那些东西了吗?”
“呜呜呜呜,真、真希呜呜”
“哎呀,不要哭啦!你的鼻涕要蹭我身上来了!”
“可是……可是……真的好可怕啊。”
抬手指了指某个角落,缩在我怀里小猫一样扑簌簌落豆子的短发小姑娘一抽一抽地哽咽说。
我和真希同时看去,愣是连个大扑棱蛾子都没有看见。
哦。
我很快反应过来。
不是妖怪的锅,而是有咒灵在这啊。
那没事了……怪不得我看不到呢。
“害怕就不要去看嘛,呐,像这样,把眼睛捂起来。”
“不看也不能代表就不存在啊,只会更害怕吧,呜呜……”
“你真的很麻烦嗳,不许哭了。”
“看不到真好啊……”
“哪里好了……”
趁着两只小朋友互相猫猫舔毛一方安慰另一方的功夫,我也和身旁的妖怪先生稍微交流了一下。
“你们妖怪也看不到咒灵一类的玩意么?”
“是的,公主大人。”
“那遇到这方面的事情不会很困扰吗?比如妖怪遭到诅咒袭击什么的。”
“对,”小妖怪颔首,然后神情变得激动起来,“正因如此,我们才会需要公主大人!需要您日后作为我们的‘智慧之神’以【咒灵】的形态重获新生——”
“届时妖怪们的‘眼’都会因您新生而被打通,这之后就能准确无误地看到咒灵并获得祓除的力量了。”
“原来是打的这个算盘,”我点点头,随即又有些犹豫,“等等,怎么感觉我在这其中跟个工具人没什么两样啊?”
不过比起当生孩子的工具人,我更愿意当吉祥物一样的工具人就是了……不对我在说什么。
“公……公主大人,让你不满了实在对不起,”小妖怪很温顺地低垂下脑袋,给我来了个毫不含糊的土下座,“您有什么吩咐可以任意差遣我们的,想要吃什么、玩什么,或者哪里不痛快了要弄那个小子,都可以和我们说!……我们也只是迫不得已,才…才……并没有打算利用公主大人的意思!”
“哎呀,不用那么紧张啦,”我摆摆手,小白花人设甜言蜜语张口就来,“我没有不满,说真的你们妖怪待我比一些虎视眈眈的人类要友善多了,我很喜欢也很感谢你们哦。”
“喜喜喜喜喜喜……喜欢!!!?”
“不不不、公主大人,这……这都是我们应该做做做的!为您服务是我们所有妖族的荣幸啊!”
小妖怪的头顶化作了喷发的富士山,从中喷出好多好多桃心形状的粉红色小泡泡。
要命,也可爱过头了吧。
忽然有种愧疚感是怎么回事呀…
只是,显然还不等我为我欺骗小妖怪感情的渣女行为自我嫌弃,那两只小不点又吵嚷开了。
“怎么办呀姬子姐,我安慰不好她了!不想管这个爱撒娇的小鬼了!”
“真希好凶!就会一个劲地在那里嫌弃我!太过分了!”
“把鼻涕都擦干净了再说话啊!脏死了都蹭到姬子姐身上了!”
“姬子姐你看看她!又在像那样说我耶?明明是那个咒灵长得太吓人我才会这样的!”
“都说了不要看就好了啊?一般出现在这里的都是没有什么危害的低级吧!”
“完全不是一码事情啊!看到死尸明知不会有危险也是会感到害怕的吧!”
哎呀脑瓜疼……
“好了好了孩子们,就此打住~”拍了拍手,我在惨遭波及的脑袋彻底爆炸之前笑眯眯作出了阻止,“有姐姐在这不会有事的哦?姐姐会保护你们的!”
一手一个将小不点们揽在怀里,趁两个人进行下一轮的拌嘴前迅速转移话题。
“不过,既然不论怎么样小真依还是害怕的话,我们就来想点高兴的事情吧?”
“高兴的事情?”
“姬子姐姐……呜,又要读故事了吗?”
“嗯,算是吧,我可以给你们讲一讲我和直哉那个乐子人初遇的事情啦。”
“什么?居然会是那个垃圾……唔!真希你干嘛掐我肉啦!”
“笨蛋,会被听见的,那人不是经常幽灵一样就突然就出现在有姬子姐姐在的地方么?”
“呜哇,是啊,总感觉比咒灵还可怕……”
“很难不赞同,尤其是那张瞪过来时阴沉的脸。”
“唉唉,你说他这样是不是在嫉妒我们呀?”
“嫉妒什么?”
“嫉妒我们可以和姬子姐姐一起玩啊!还不带他……啊,果然就算性格再烂的人也还是会被姬子姐姐吸引的吧。”
“哈?我倒是希望那只癞□□不要总把目光黏在姐姐身上。”
我的天这俩孩子的双口相声迟早有一天把我搞得神经衰弱,必须赶紧夺过话语权才行。
于是我再次呱唧呱唧小海豹拍手:
“嗨嗨!小真希,小真依,到底要不要听嘛~”
“要!”x2
“那么——”
“……”
*
“蜂女王么?真是贴切,女人最大的价值可不就在生孩子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