驻我心间——by殊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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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你奶奶的屁,我一服装设计师我能犯什么事儿。”
两人打电话一言不合就吵起来的情况常有,但今天,程骁南适时插话。
他说:“去一趟国外也行,你这个月好像是有一个工作,要在国外取景,我陪你一起去。”
虞浅回眸,不知道为什么,从程骁南眼里,她好像看到了一种难以抑制的愉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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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6月中旬, 程骁南陪着虞浅一起到国外,她生活过7年的地方。
下飞机那天是个超级晴天,彼得发过信息, 说会来机场接他们。程骁南似乎是怕她晒伤,一路拉着她快步穿梭,找到彼得所在的位置。
程骁南单手推着行李车,走在前面,和彼得一起把行李箱放进车子后备箱。
虞浅站在一旁, 心里突然有种怪异感。
程骁南来过这个机场么?
怎么觉得他对这机场轻车熟路?
路上, 虞浅这样问程骁南时,这弟弟一脸平静:“出差来过, 我好歹也是个老板,这点见识还是有的。”
到国外的第一天, 虞浅没有工作安排,带着程骁南在她和彼得共同的住所周围闲逛。
这是和程骁南学到的一点, 关照人的方式。
她刚搬到程骁南那边住时, 程骁南也常在气候适宜时, 带她在小区周围步行遛弯。
起初虞浅还真信了他“饭后消食”的说法,时间久了, 她才慢慢品咂出来程骁南那样做的意图——
他是在带她熟悉周围的环境,毕竟这是以后他们生活的家, 不是酒店。
虞浅和彼得经济条件好一些后,搬出了狭窄的合租公寓,后来在郊区租下现在住的这栋小别墅。
这种房子在地广人稀的国外郊区不算什么,并不昂贵, 但居住环境比以前好了很多。
院子很小, 只有一层, 有独立的地下室和阁楼,除去厨房餐厅和卧室,活动空间也绰绰有余。
门口的石板台阶上摆了几盆花,花盆被彼得画上了手绘图案,围栏也都是相同色系的图案。
程骁南迈下台阶时,目光扫过那些图案,忽然觉得,还好,这几年虞浅在国外有彼得这个忘年交的陪伴,总不算太伶仃。
虞浅带着程骁南在周围街区闲逛,告诉她哪边是市场,哪边是学校,哪边能搭到公交车,哪边可以买到新鲜的牛奶。
“新鲜牛奶下午还能买到吗?”
“运气好的话,可以。”
程骁南笑着:“那去碰碰运气?”
晚上虞浅和彼得应该会喝一点小酒,他打算用牛奶煮些咖啡,陪他们聊天。
往牛奶商店走时,虞浅低头查看手机,没留意路况。
是程骁南及时拉了她一下:“是不是该走这边?”
虞浅那种怪异的感觉又来了。
程骁南对她生活的这片区域,不应该很陌生才对么?
毕竟他是第一次过来吧?
到了晚上,这种怪异和疑惑,更为浓重——
程骁南似乎对她生活过的环境,很是熟悉。
晚饭前,彼得还在他独立的工作室没回来,虞浅和程骁南一起去逛附近的一家超市。
这家超市售价不贵,总是很多顾客,蔬菜水果都很新鲜。
在帝都虞浅很少有做饭的机会,这次来国外,程骁南主动说,想尝尝她的手艺,吃她做的饭。
而且说,不用丰盛,就她和彼得以前最平常的家常饭就好。
虞浅和程骁南一起走进超市,她在门口的熟食减价摊位前停下,摊位上有卖特价的一种香肠,常年都在卖,味道很不错。
她以前经常会买回去一些,切成片和鸡蛋一起煎。
虞浅称好香肠,回眸时,程骁南已经推着购物车,熟练走到旮旯处放酒的货架旁,拿了一瓶红酒。
他回来时,看到虞浅手里的香肠,挑眉:“我喜欢这个。”
手工香肠,每个老板做的味道都会不同。
他却肯定地说,他喜欢这个。
这家超市风格很像是蔬果生鲜的杂货铺,东西摆放得很是随意,头顶吊着几盏灯泡,很多货架都没有指示牌。
程骁南却拄着购物车,冲着不远处几乎隐匿在货架后的冷鲜冰柜扬了扬下颌:“那边有卖牛排,要不要买?”
虞浅没说话,把手里的香肠放进他推着的车里:“你来过吧,这家超市。”
程骁南愣了愣,才在她的注视下笑着承认:“好几年前的事儿了。”
他确实是来过。
那时候程骁南刚创立“Eleven”,说压力不大那是假的,最难捱的时候,他常常刷外网,希望能在外网上看到一些关于虞浅的消息。
其实虞浅的报道很难找到,她又不是明星,只是一个模特,热度并没有那么大,每次报道都只占整张娱乐电子报的一小角落,几行字而已。
那次是虞浅合作的杂志在发行之前,官网上预告里有一段对几个模特的采访。
是一段加了倍速的片段,总时长才1分26秒,同虞浅有关的更是寥寥无几。
程骁南反复看了几遍,看她平静地面对镜头,说自己不是很容易长胖的那类人,吃东西也不算忌口,没有刻意不吃晚饭,喜欢去超市买香肠回来煎蛋吃。
和这个片段里说自己怎样怎样保持身材的女模们,格格不入。
后来八卦曝出虞浅和彼得有一个孩子,网上开始有人扒出他们的住址,没有具体的,但就在郊区那一片。
程骁南买了机票。
其实他没想过真的要偶遇虞浅或者什么,他只是想走一走她走过的路,想尝一尝她吃过的东西。
他在郊区生活了半个月,可能作息不同,一次都没遇到过彼得或者虞浅。
倒是那家老旧的便民超市,他的确常去,也买过门口摊位常年特价的香肠回去吃。
虞浅问他,你怎么会来过这里。
程骁南就笑一笑,把创业初期的压力隐去,只说,听说这边香肠不错,过来尝尝。
住所这边,有一所学校,学校周围有几个小型的街头篮球场所,坐在窗边餐桌吃晚饭时,经常能看见一众年轻人抱着篮球嘻哈玩笑着走过。
程骁南、虞浅和彼得三个人,从傍晚一直聊到日落。
彼得给程骁南讲虞浅他俩那些穷得揭不开锅的日子,也讲有钱的生活。
彼得捏着高脚杯,里面剩下的半杯红酒被他晃动着:“后来我们有钱了,虞浅有一次,卡里直接进账46万块。当天我怂恿她,借了邻居家的哈雷摩托,骑着一路去了镇子西边的海鲜市场,最大号的龙虾,又贵又奢侈,我们买了两只!”
“你还会做龙虾呢?”
虞浅摇头:“不会。”
“别提了,龙虾我们哪会做啊,就水里煮的,虾钳不会处理,想用菜刀劈开吃里面的虾肉,结果把刀都劈豁了。”
程骁南垂了头,笑得肩膀耸动。
他端着一杯兑了牛奶的冰咖啡,无不恶劣地去撞虞浅的高脚杯:“来,敬我们的虞大厨。”
后来虞浅起身去看烤箱里的红薯,彼得瞄着她身影消失在客厅,才压低声音说:“我没想到你会在这里和虞浅求婚,在这边时,她并不开心,我以为,她一辈子都不想再回来了。”
程骁南说:“我打算把这里当成虞浅娘家,时不时带她回来一次,我希望她回忆起任何地方,都是快乐的。”
“明天虞浅去工作,我们就动工么?”
程骁南懒懒一笑:“还得抓紧点时间。”
“怎么,求婚有固定日子?找人算的?我看你爸挺迷信这些。”
程骁南说不是。
他看了厨房的方向一眼,起身准备去帮虞浅端吃食。站起来后,他说:“不是有特定日子,是我迫不及待,想听她答应我的求婚。”
后面的几天,虞浅一直忙碌。
但她看来,程骁南似乎也在忙着什么。
每天他都会去彼得的工作室,一直到她工作完回来,他才和他们一起,回到住的地方。
虞浅在这边的卧室和帝都相比,并不算大,只是中规中矩,有一间很小的浴室在卧室里。
床是田园风格,床垫特别厚,他们两个人睡上去,刚刚好。
只不过床垫睡了多年,躺上去稍稍一动,就有些吱嘎声响。
程骁南抱着她入睡时,总要打趣一句,说这破床垫挺碍事儿啊,妨碍他和她亲密。
程骁南来之前,虞浅虽然在这边生活好多年,从未认真观察过这里,也从未喜欢过这里。
连床垫的声音,她都没留心过。
她印象里,这是一个寂静的小镇,入夜十分辗转难眠时,更是安静得让人胸闷。
但这次和程骁南一起回来,他偶尔去和邻居打篮球,和邻居家的孩子一起滑滑板,这座小镇在她眼里,忽然热闹起来。
连夕阳的暖橙色落在那些刷了淡黄色油漆的墙壁上,都变成醉人的景象。
程骁南把滑板还给邻居家的孩子们,从这样暖色调的世界里走过来。
他撩起短袖衣摆擦了下额头上的汗:“看见我刚才的操作了么?酷么?”
虞浅还真是第一次见程骁南玩滑板,她过去只见他的滑板,还是和程骁南认识那天,这弟弟把滑板从学校后墙里扔出来,砸到了她跑车的车尾上。
彼得今天说是很忙,要在工作室住下,家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傍晚,程骁南和虞浅端着冰咖啡,坐在门边的台阶上吹夜风。
程骁南问她,当初为什么会去学校后墙那条街。
那条街很偏,路灯残缺,除了那个老小区的居民不得已必经,其他的路人可能就只有逃课的学生。
虞浅和程骁南讲,那天她其实是去见了韩初,也讲了韩初和她观点不同,吃了一顿很是不开心的饭。
她开着车子四处闲逛,无意间进了那条街。
程骁南在月光下不满地撇嘴,说:“那要这么说,韩初还算咱俩的媒人了?”
郊区的夜色很美,繁星点缀,月光也明明皎皎。
一只很美的粉白色碟或者夜蛾围着虞浅扑闪着翅膀,飞着。
程骁南挥了挥手,把它往脚边开着花的绿植旁赶:“你要找的花跟这儿呢,别往她身边凑,这是我的花。”
虞浅端着咖啡杯,转头看程骁南。
也是在这个时候,他放下咖啡,偏头,凑过去同她接吻。
他们吻得很深,程骁南把她手里带着冰霜的咖啡杯拿开,和他的放在一起,擒了她的手背在身后,和她交换唇齿间咖啡的冰凉温度。
那只夜蛾飞过来,扑闪着翅膀。
往程骁南胳膊上冲。
两人同时回眸,看着那只夜蛾。
程骁南笑了:“捣什么乱?”
他刚接过吻,嗓音沉沉,把虞浅抱在腿上,问:“继续么?”
虞浅的回答是,我要在上面。
程骁南把她抱起来,踢开房门,进屋。
只留下两杯没喝完的冰咖啡放在门口台阶上。
窗外有不知名的鸟在树上啼鸣,床垫发出有节奏的吱吱嘎嘎。
入睡前,程骁南睡意沉沉地同虞浅打着商量,说,下次再来,换一张新床怎么样?
虞浅“嗯”了一声。
可能因为心情放松,虞浅梦到她初遇程骁南时的场景。
那年她21岁,开着扎眼的红色跑车,停在老旧的学校后街,程骁南从后墙里扔出来的滑板砸中了她的车尾。
18岁的少年身高优越,身上的校服穿得吊儿郎当。
他砸坏了昂贵的车子也并没怯场,让她一定要去4S店修理,免得被无良商家骗了。
他说,花了多少你来找我,我都赔给你。
后来他问她要联系方式,她干脆把胳膊伸过去,露出白皙的手臂,让他把手机号写在手臂内侧。
梦境停留在程骁南举着她的眉笔的时刻,他只写了个“1”,就停下来,抬眸看她。
虞浅睁开眼睛,阳光被窗纱笼着流入卧室,晃得她微微眯眼。
蕾丝花纹化成阴影,投落在床上。
她还没完全从梦里清醒,她知道,下一刻,梦里的人就会微微敛起眉心,问她,你这细皮嫩肉的,我写这儿你不疼?
虞浅想,那应该是她人生里最初的悸动吧?
不然她为什么会在那样一个不快乐的日子里,向一个陌生少年伸手手臂?
她动了动胳膊,忽然感觉好像梦和现实交织在一起。
当年眉笔细腻的笔尖落在皮肤上的刺痒感居然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