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的世界,还有他——by梦筱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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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柏声瞧着秦与:“你想说什么?”
秦与想说的是:“要不,我们就去蒲晨家过除夕吧?人多了热闹。再说,你跟蒲晨姑姑之间的事情,不是拖下去就能解决的。”
陆柏声:“......”
他揉揉额角,示意秦与不要再出声。
等平复下来,陆柏声回蒲晨:【我年后要带秦与去国外旅游,开学前回来,替我谢谢你姑姑,我是你老师,关心学生是应该的,你们不用放心上。】
陆柏声放下手机,叮嘱秦与:“开学前你不能再去蒲晨家修车铺。”
秦与一顿:“什么意思?”
陆柏声搅动咖啡,停顿几秒才说:“我跟蒲晨说,过完年我要带你去国外旅游,不在苏城。”
秦与:“......”
这是秦与过得最窝心的一个春节,在除夕这天被告知年后不能去修车铺蹭饭吃。
天黑时,秦与从陆柏声家离开,陆柏声今天喝了点红酒,他没让陆柏声送,自己打车回去。
路上没多少人,冷冷清清。
出租车在公寓楼前停下,秦与付款下车,他刚走了两步,又有一辆出租车开进来。
“秦与!”
秦与以为自己幻听了,转身循声找去。
车停稳,下来的人是何君硕,他到后备箱把行李箱拎下来。
秦与思忖着车里会不会再下来一个他不认识的女人。
但很快,出租车驶离。
他的视线落在何君硕身上。
何君硕一手拉着行李箱,另一边臂弯里搭着一件风衣。
“你怎么来了?”秦与仍旧不敢置信父亲在这个时间会出现在苏城。
何君硕上次来接秦与,父子俩吵得不欢而散,他没打算再来,可回到北京,等彻底冷静下来,他还是不放心儿子一个人在苏城过年。
何君硕没多解释:“这几天不忙。”
秦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问:“你女朋友跟你分手了?”
何君硕握着拉杆,半晌才吱声:“秦与,咱能不能聊点别的?”
秦与没搭腔。
从电梯里到进家门,父子俩一路沉默。
秦与到鞋柜里找了一双新拖鞋,拽下防尘袋,将拖鞋放到何君硕脚边。
何君硕刚才还一肚子火气,一双拖鞋让他心里舒坦不少。
他关心道:“在陆柏声家吃过年夜饭了?”
“嗯。”秦与趿拉着拖鞋去厨房倒了一杯温水放茶几上,也没说给谁喝的,他指指北边的房间,“那间卧室一直空着没人住。”
说完,他靠在沙发里玩手机。
何君硕把风衣搭在沙发背上,拿起秦与倒的那杯水,拎着箱子回了自己卧室。
半小时后,何君硕从卧室出来,刚才他简单冲了澡,把胡子刮干净。他昨晚通宵加班,今天忙完直奔机场,连饭也没顾得上吃。
他问秦与:“家里有没有什么吃的?”
秦与反问:“你还没吃饭?”
“没。”
秦与放下手机去了厨房。
何君硕跟着进去,他对今年的年夜饭没什么要求,有碗速冻水饺吃就很满足。
他知道秦与不喜欢家里有外人,自然不会请做饭的阿姨,而秦明艺十指不沾阳春水,最简单的菜也不会做,家里肯定没什么吃的。
秦与打开冰箱,拿出卤牛肉和卤鸡爪,又拿出两盒水饺,这些是蒲万里给他准备的宵夜。
他晚上经常到巷子里觅食,蒲万里说吃多了路边摊不健康,于是第二天给他卤了一些牛肉和鸡爪。
水饺也是蒲万里自己包的,皮薄馅多,外面卖的跟这个味道没法比。
何君硕看着丰盛的食物,“陆柏声给你准备的?”
“不是。”其他的,秦与没多言。
何君硕不会做饭,不过煮水饺难不倒他。
他找了半天没找到围裙,最后作罢,开始烧水煮水饺。
父子俩相顾无言。
秦与在厨房站了几分钟,不知道要跟父亲聊点什么合适,他索性去了客厅。
水烧开,咕咚咕咚沸腾起来,厨房里冒着热气。
这是两个月来家里唯一的一点烟火气息。
何君硕转身问客厅的秦与:“你要不要再吃点水饺?”
“不吃。”秦与想到父亲为了来苏城,连年夜饭都没顾得上吃,又改口说:“我吃点菜就行。”
何君硕给自己煮了一盘三鲜水饺,热腾腾的饺子和两道卤菜是他今年的年夜饭。
秦与坐到餐桌前,拿了一只鸡爪啃。
其实他一点也不饿,在陆柏声家吃过大餐。
他刚才玩手机时想了想,上次跟父亲一块吃饭是什么时候,竟然没想起来。
应该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何君硕尝过水饺和两道卤菜,抬头看向秦与,好奇:“这是哪家酒店的菜?”
秦与如实道:“我同桌的爸爸做的。”
完全是大厨的手艺,何君硕理所当然地以为:“你同桌的爸爸是厨师?”
“不是。开了一家电动车修理铺。”
何君硕微微颔首,评价说:“厨艺不错。”
秦与接过他的话:“是不错,我同桌从来没在外面吃过早饭,她爸爸每天早上五点起来给她做早饭。”
何君硕知道儿子在内涵自己从来没做过饭,他强行挽尊:“以后你可别干律师这行,忙得脚不沾地。”
他是想给自己找个借口,因为太忙了才没时间给秦与做顿早饭。
秦与忍不住就想怼:“不是只有律师忙,人家修车也很忙,天天那么多电动车等着修,有时要加班到十点钟。”
何君硕:“......”
“秦与,”他喝口水顺顺气:“今天是除夕,好好说话行不行?”
秦与啃完一只鸡爪,抽张湿纸巾擦手,没再吭声。
何君硕站起来,去吧台开了一瓶红酒,倒了两杯。
他给秦与一杯,“今天过年,少喝点。”
何君硕将衬衫衣袖挽上去,拿起酒杯跟儿子碰杯,“听你妈妈说,你数理化和英语都考了八十分。”
秦与把刚才那句话原封不动还给父亲:“今天是除夕,咱好好说话行不行?”
“行啊,那就聊点别的。”何君硕问:“有没有女朋友?”
秦与抿口红酒,蹙着眉心咽下去,说:“没。你的优秀基因我没遗传到。”
何君硕没跟儿子计较,心平气和接着聊:“你要是不想学习,那就好好谈场恋爱,总不能把时间白白浪费。”
这回换秦与无言以对。
“你已经十六岁了,有个喜欢的人再正常不过。”何君硕把酒杯里的红酒一饮而尽。
凭直觉,他猜:“是不是喜欢你同桌?”
秦与并不奇怪父亲能猜得到。
这时的沉默就是默认。
何君硕这会儿心情不错,又给自己倒了半杯红酒。
对于儿子有了喜欢的女生,却还没有女朋友这件事不解:“喜欢了还不追啊?你打算等到毕业再追?到时就不一定是你女朋友了。”
秦与打官腔:“学校规定不许早恋。”
何君硕笑了声,“学校还让你们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呢,也没见你遵守。”
他的初衷并不是打击揶揄儿子,于是给儿子一点台阶下:“学校不让早恋是对的。”
在蒲晨这件事上,秦与不想搭理父亲。
何君硕品着红酒,主动找儿子聊天:“修车铺年后什么时候开门?”
“不知道。”秦与看着父亲:“问这个干嘛?”
何君硕:“不干什么。你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开门,那没事就多去修车铺门口转转,说不定就能撞见你同桌,不然你也没其他法子见到你同桌,不是吗?”
秦与语塞。
这时手机振动,他划开屏幕。
安静了一整天的四人小群里,蒲晨发了一条新年祝福的消息。
她应该是想发给彭靖阳,因为心虚,所以只好发群里。
秦与在群里回:【新年快乐。】
然后又私发给她:【新的一年,继续做同桌,还请同桌多多指教。新年快乐。】
蒲晨:【嗯,你也是,新年快乐哦。】
秦与把手机搁桌上,拿起父亲给他倒的那杯红酒,心不在焉啜了两口。
他问父亲:“你以前追我妈,容易吗?”
何君硕正好夹起一个饺子,又给放回盘子里,说:“费了一番心思呢。”他整个人生轨迹都为了秦明艺改变了。
然而他们还是形同陌路。
和秦明艺的过去,他不想多说,何君硕跟儿子商量的语气:“好不容易咱爷俩能坐一起吃饭,提点高兴的行吗?”
“行啊。”秦与也没再冷嘲热讽,问:“除了钱,还有什么事能让你高兴?”
何君硕认真道:“你和你妈妈健康平安,其他的都是虚的。”
秦与恰好抿了一口酒咽下去,随着酒进入喉咙里的还有一股酸涩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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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假期因为陆柏声那句带他出国旅游,他没再去巷子里,一直到开学报到那天,他才见到蒲晨。
蒲晨带了一块淡粉色抹布,在擦两人的课桌。
颀长的身影逼近,她回头看,秦与站在她身后,跟她打招呼:“早。”
蒲晨点头,浅浅一笑。
十多天没见,每天盼着见到他的念头格外强烈。
今天她是班里第一个到教室的。
铃声响了好一会儿,陆柏声才进教室,他简单讲了几句,通知明天下午放学后开家长会。
班里一阵哀嚎声。
蒲晨给蒲文心发消息:【姑姑,我们学校明天开家长会,你不是想跟我们班主任聊聊的吗,正好有这个机会。】
蒲文心这次春节假期连着年假一起休,下周才回上海。
她回给侄女:【好呀,明天我去给你开家长会。】
蒲晨把手机放桌洞,转脸就看到秦与在埋头刷英语试卷。
觉察到有人看他,秦与抬头,问:“怎么了?”
蒲晨打字:【看到你做试卷,有点惊讶。】
秦与:“没什么好惊讶的,等我月考考年级第一你再惊讶。”
蒲晨笑了。
她不是嘲笑他,就是想笑。
她说:【那我要考年级第二。】
秦与没指望她信他说的话,但很难得见她调皮一回,居然说要考年级第二。
他思考一瞬,跟她提条件:“要是月考我考年级第一,你答应我一件事。”
蒲晨忍着笑,连连点头:【你说什么我都答应。】虽然知道他不可能考第一,但这句承诺却是真心实意。
秦与用手肘轻轻撞她胳膊一下,让她严肃一点。
蒲晨秒变严肃脸,作聆听状。
秦与笑了,“你这样子一看就是阳奉阴违,指不定在心里怎么嘀咕我。”
蒲晨不承认:【我没有啊,很认真在听你说话。】
秦与看着她:“我看你能装多久,你脸上的笑快绷不住了。”
蒲晨破功,无声笑出来,她两手揉揉脸颊,之后言归正传:【你说,我听着,这次是真的认真听,你要我答应什么条件?】
秦与:“如果我考了年级第一,你要给我带早饭,是每天都带一份。我也不能总吃你家的饭,不合适,以后每天中午饭你跟我一块吃,我请你。”这样他就能天天给她打饭,她不用再到食堂窗口排长队。
第19章
翌日, 周一,正式开学了。
上午第一节是数学课,除秦与外, 其他人的神经时刻紧绷。
蒲晨笔挺端坐, 认真听数学老师讲课,偶尔余光能看到秦与翻了一页杂志,最后十多分钟, 他趴桌上不知不觉睡着了。
下课铃声响, 数学课结束,所有人似乎松了一口气, 有人作势捶捶腰, 说一节课僵直坐下来,腰酸背疼。
数学老师拍拍手上的粉笔灰,穿上外套,对着秦与那个方向:“秦与,过来一下。”他拿着课本去了教室外面走廊。
所有人目送秦与, 默默同情他。
秦与不是故意要在课堂上睡觉, 挑衅数学老师的威严,他昨天偷偷把蒲晨的所有寒假作业拍下来, 回家后一门一门批改,把她易错和薄弱的地方都整理归纳,让她知道自己该在哪些地方下功夫。
这一弄就弄到了凌晨三点半。
早上六点起床, 统共睡了两个多小时。
刚才困得难受,眯了几分钟,谁知道睡着了。
他毕恭毕敬立在那, 等着接受老师批评。
数学老师没给他上思想教育课, 也没教训他, 说道:“上学期期末数学试卷,填空题的第三小题,全校就你一人做对,彭靖阳都做错了,那道题可不是瞎写就能写出答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