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台有树——by狂上加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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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这样的光景,任谁都睡不着,所以他们干脆在军帐里打坐,调息养神。
冉冉自从前一阵子吃了自己炼制的清心丸,辟谷十多日后,突然通窍了一些。
打坐的时候,她不再觉得背痛难忍。当呼吸与周身运转的气息达到一致时,真有一种通灵天地之感。
而且听觉变得灵敏很多,能听到很远的山上的狼嚎,还能听到到不远处灌木丛里地鼠钻洞,用小爪子扒拉泥土的声响。
总之万物之声无尽放大,而自己则在这嘈杂的声音里渐渐归于宁静……
突然冉冉猛地睁开了眼,轻声说道:“河里有声音……”
准确的说,是一阵细微得不可闻的歌声。隐约中那歌词好像是什么“归去来兮……”
当她望向一旁的丘喜儿时,才发现喜儿已经睁开眼,正呆愣愣地望着军帐外的河面。
冉冉见她不应声,又接连叫了几声。可她依旧呆愣愣的,完全不理人。
就在这时,冉冉听到河面的水泡咕噜声似乎越来越响了。而丘喜儿也突然站起来,走出了帐篷。
冉冉连忙起身,跟着她一起出来,发现另一顶小军帐里的两位师兄也出来了。
他俩的目光呆滞,显然跟丘喜儿是一样的情形,也直愣愣地朝着望乡河走去。
冉冉跟在他们身后连声呼唤,可他们依旧不曾回头。待到了河边,三个人齐刷刷开始脱衣折叠,开始将自己的外套衣服码放在岸边。
那种整齐划一的动作只让人不寒而栗,汗毛孔都竖立起来。
这情形跟秦玄酒将军之前的描述,一模一样!
冉冉知道若再不做些什么,等他们脱好衣服,再脱掉鞋子就要往河里跳了。
想到这,冉冉回身捡起一根新柴,从还没熄灭的柴堆里引火做火把,然后跑到河边来照。
当火光照亮的时候,她发现河面冒出大量的水泡,也不知水里有什么东西。
她回头看看那几个入魔的人,咬了咬嘴唇,突然想起什么似了,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了自己炼制的清心丸。然后将三颗一股脑倒入嘴里,咬碎了后,吐出塞入他们的嘴里。
冉冉也不确定管不管用,但是她记得师父说过,丹丸的效用,越是简单的药力越至纯。
譬如入门的清心丸,不但可以帮助筑基辟谷,更是丹如其名,屏息凝气,抵御心魔烦扰。
虽然师父从来没有解释,但是沐冉冉自己胡乱猜测,她用的是沐清歌之前用过的丹炉,本身就是凝聚法力的神物,对于使用炉具之人更有要求,万万不可掺入杂念,不然炼制的丹丸药力完全不可控了。
也许是因为这样,她先前掺入杂念的丹丸才会那么霸道,毁了师父的三年辟谷。
而现在炼制的这些丹丸,都是她静坐冥思时炼制的,相对杂念少些。如今,她只能病急乱投医,给他们吃这些试试。
咬碎的丹丸入口即化,就算不吞咽也能一路流入喉咙。就在他们正要脱去内衣,再脱掉鞋子的时候,清心丸的药力总算发挥了作用。
白柏山最先清醒过来,在凛冽的寒风里打了个寒颤,然后低头看着自己码放整齐的一摞衣服,不禁有些傻眼。
紧接着,丘喜儿恢复了意识,,她先是看到了衣衫不整的两位师兄,然后低头看看自己只穿了贴身衣服的样子,立刻羞愤得发出震天动地的尖叫声,然后连忙蹲下,拿起外衣重新披好。
大师兄被三师妹这么一叫,也醒转了过来,傻兮兮地看着几位同门,有些结巴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薛冉冉来不及解释,只能指了指河面道:“水里有异样,赶紧离河面远些。”
这时,刚刚醒转过来的三人也看到了水面沸腾的水泡,他们赶紧拿起外衣和鞋子,急急后撤。
也许是因为三个被控制的人都抵御了邪力,及时清醒过来的缘故,那河里沸腾得更加厉害了,甚至开始冒出水花,渐渐变成无数升起的水流,朝着岸边袭来,似乎要拖卷住这几个少年入水。
“快些布阵起势!”冉冉连忙大喊一声。
其他三个人连忙摆出师父所教授的降魔阵势,双手在胸前画符做势,同时四人摆出品字形阵势。
据师父所说,一旦阵势排开,便可以互为后盾,彼此增援,御敌更加从容,所谓的魔,也不过是吸附了阴气的异种罢了。
只要沉着应对,仔细观察,发现它们的命门所在,便可挥剑降魔,匡扶正气了。
可惜几个菜鸡都是初次使用这招式,有的快,有的慢。那丘喜儿心里发慌,笨手笨脚的,最后没有跑到位置,还将自己绊倒在地。
当她哎呦一声跌倒的时候,好好的降魔阵露出了缺口。那水流似乎也看出了破绽,突然朝着冉冉袭去。
“它”方才施用了蛊惑人心智的法术,其他的三个人都中招了,只有这个小姑娘丝毫不受影响,甚至还有法子唤醒那三人。
于是“它”决定先解决了这个刺头,再重新收拾余下的那三人。
第25章
冉冉猝不及防,被水流一下子卷了起来,大师兄虽然抽出宝剑来去砍那水流,可是抽刀断水水更流,根本无法截住被快速卷走的冉冉。
就在要被水流拉入水里的那一刻,冉冉从怀里掏出了那厚厚一摞的绿油纸荷叶,天女散花般洒到了河面之上。
看似普通的绿油纸在碰触到水的那一刻,突然发出万道金光,金光与金光很快连成一片,无数片绿油纸发出的光竟然如细密织成的渔网,将一大片的河面兜得严严实实。
当金光编织成网,河中突然发出凄厉嘶号的声音。钳制住冉冉的水流也突然松开,她眼看就要跌落在水中了。
这样命悬一线的时刻,平日背得烂熟的心法口诀齐齐上阵。冉冉施展轻身术安稳落在了那些油纸剪成的荷叶上。
那水中的神秘力量还在奋力挣扎,伸出如触须样的水流,冉冉曾经被师傅用石子训练躲闪,现在如小兔般灵巧来回跳跃,闪避得很及时。
得了空隙时,冉冉冲着在河岸上看傻眼的三人高声喊道:“快!组阵攻击!”
那三人也是被冉冉异常灵巧的身手惊呆了――平日里除了做饭吃饭积极,其他时候都是偷懒耍滑的小师妹,居然有如此轻盈弹跳的身手!
当听到小师妹提醒时,他们才反应过来,赶紧继续组阵。
可惜他们反应得太慢,河流里的力量已经重新聚集力量,冲破了金网要再度卷住冉冉。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只白猫从一旁的灌木丛里直冲了过来,跃起瞬间化作庚金白虎,伴着一阵吼叫扑向那怪浪。
而冉冉借势一个翻身跃上白虎的背上,庚金白虎四脚踏住油纸荷叶,猛一探头朝着水面上咬去。
伴着荷叶金光照耀,冉冉注意到白虎咬住的是河面泡沫翻腾甚盛之处,伴着一声凄厉哀嚎,那里冒出一股股黑水。
冉冉明白,这些冒着白泡的地方,就是这水魔的七寸。
她再次高喊大师兄扔剑过来。这次高仓终于机灵了些,赶紧将他手里的长剑扔给了冉冉。
薛冉冉接住长剑后,骑在虎背之上,双腿夹住虎腰,随着白虎来回移动。只要见到冒白泡的河面就狠狠朝着里面插一剑。
果然如她猜测的那般,剑刺入水中似有阻力,还真的刺中了什么东西!
很快那水里的异动越来越无力,那不知名的水魔虽然在水中四处躲闪,却快不过白虎的速度,很快就被冉冉长剑刺得遍体鳞伤,咕咚一声冒出个大水花,便潜入河底逃之夭夭了。
当白虎载着冉冉跳回到岸上时,丘喜儿冲到最前面,抱着冉冉激动地说:“小师妹,你也太厉害了!”
其他两个师兄也围拢归来,赞叹小师妹神勇。
不过冉冉却有些汗颜,她清楚自己的斤两。若不是那满河面的纸荷叶,还有白虎加持,她早就掉入河里了。
可惜她虽然在白虎的帮助下刺伤了那水魔。但是它遁逃得那么快,也不知会不会卷土重来,继续为乱。
就在四个人惊魂未定的时候,水面突然再掀起波澜,只是这声势更加浩大,水浪一下子直冲云霄。
显然那怪又卷土重来,而且力量更加狂暴了。河面的那些纸荷叶很快便被卷得踪迹全无。
冉冉仰头看着巨浪,心里一紧,她觉得就算白虎再厉害,也无法在这等狂浪中入河。
就在巨浪如大掌直直拍向河面时,突然似被狂风吹卷,一下子就被顶住了。
在席卷而来的龙卷风里,突然出现一个身着白袍的身影。
几个小的定睛一看,齐齐高喊:“师父!”
原来苏易水及时出现,起了个卷风咒顶住了巨浪。他手中拿着一根不知从何处捡来的树枝,冲着巨浪中央看似随意的一刺,便又听到震天动地的哀嚎声。
然后河面的水流收缩,看着又想要逃的样子。而苏易水却拎着一张不知从哪里弄来的渔网,往河面一抛,再往回拽,竟然从水中拽出了一个长着鱼鳞和腮的人形东西,手腕翻转间,将它狠狠摔在了岸上。
而巨浪也应声落下,重重摔回水中。
冉冉双手持剑,紧张对着那被师父摔上岸的“怪物”,仔细看过去时,发现它太像人了,而且是个长相颇为美丽的女人。
只是除了脸以外,“它”全身都是鳞片,甚至手指之间也覆上了蹼,脸颊两侧还有鱼腮样的东西。
在“它”胸口的位置,有一个明显的血窟窿,正汩汩冒着黑血,而两腮也是伤痕累累。
冉冉猜测,方才水里冒泡的地方是怪物的腮,所以那两腮应该是她刺伤的,而胸口的那致命伤,应该是师父所为。
想到师父根本没有抛下他们远走,而是默默守护在附近,冉冉的心头一热,看向师父时也是眼含热切。
可惜师父似乎没有感受到徒儿热切的眼神,冷着脸过来,语气不善对她道:“降魔九式里说过,立于危境时,当先自保,穷寇莫追,为何方才搏命一般,骑着白虎跟它斗?”
这……冉冉有点不知从哪里开始反驳了。要是从头说起来,她会立于危境,明明就是师父先将他们扔在这里的啊!
不过西山新门规有言,师父说的一切都是对的。冉冉只能虚心受教,表示以后降魔的时候一定能逃就逃。
看徒弟还算受教,苏易水总算不再板着脸,转头看向了那受伤的怪物。
“师父,这是什么异兽?”白柏山认不出来,便开口问道。
“她不是怪物,只是一个修习驭兽术,走火入魔的女人。”
驭兽术?冉冉听二师叔讲法术要义的时候听过,这是一种将自己与兽身融合的法术。以期改变自己平庸的凡胎资质。
比如与虎豹融合,可生利爪,还有迅猛的行动速度。而这个女人显然是跟鱼一类的水中生物融合,具有了鱼儿的特征,才可在水中兴风作浪。
此时苏易水寒着脸低头问这怪女人:“你为何要诱引兵卒投河?”
那女人此时嘴里已经冒出血,只惊恐地伸手似乎在求救:“我……我也是迫不得已,救救……我……”
喜儿看着她甚是可怜,有些于心不忍,便从怀里掏出了止血的伤药粉,想要给她抹上。
可是当她刚蹲下时,那女儿突然目露凶光,带蹼的手指突然长出尖刺狠狠刺向喜儿的脖颈。
很显然,这女人也知自己活不长了,所以能带走一个便带走一个。
幸好苏易水伸出长腿,一脚将喜儿踹到了一边,堪堪避开。
那女人诡计落空,只狞笑着瞪着冉冉,突然原本声音变得低沉可怖,完全不再是原来的女声:“为何……你不受控?你究竟……”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脖子一歪,气绝而亡,原本透着红色的瞳仁渐渐消散,变得乌蒙蒙一片。
就在这时天色微亮,秦玄酒带着人马一路策马扬鞭赶来了。
看到那个长相怪异的女鱼人时,秦玄酒的眉头紧皱:“望乡河里怎么会出现这样的怪物?”
苏易水指了指她脖子上纹刺的一个类似符咒一样的图案道:“有人在背后操控着她,所以她在受伤之后,还能再卷土重来,如此不要命的搏击,其实也有些身不由己……”
冉冉小心蹲下,仔细看那符咒,跟师父平日教授的不同,花样子繁复得很,好像还有晦涩难懂的古文。
秦玄酒眉头紧皱:“有人操控?就是为了谋害人命?这有什么好处?”
苏易水看着秦玄酒,淡淡道:“你这样的脑子,如何能为官到现在?”
秦玄酒没想到苏易水抽冷子便毒嘴攻击人,气得肚子都一鼓一鼓的,他正待反驳,冉冉在一旁若有所思,细声道:“对啊,有什么好处?自然是让秦将军的官位坐得不牢固了。不是说已经有钦差下来查办秦将军了吗?”
这下秦玄酒闭了嘴。因为事实正是如此,若是他苛待兵卒,害得兵卒自尽的罪名落实,肯定是要落罪,官位不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