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台有树——by狂上加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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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她手脚麻利地将自己上辈子所写的《玩经》快速收到一旁的书架上,然后诚恳说道:“我不该误会您教授弟子的良苦用心。大师兄他们的根基较比新入门的师弟们的确是差了很多,没法跟他们一起研习精深的技艺。所以师父您平日让他们劈柴干粗活,实在是在磨砺他们,要他们打好根基……”
可是苏易水听了冉冉的话却冷笑了一下:“你没有误会,我先前的确是刁难他们,希望着他们有眼色,主动求去。”
这个……听苏易水说得如此开诚布公,冉冉的马屁一时间有些接续不下去了。
她沉默了一下,小声道:“可师父您为何又改了主意?”
苏易水,伸出了长臂,再次将那本《玩经》抽了下来,翻到了凶兽的那一篇,然后敲打着书页道:“这些批注都是你写的吧?我倒是很好奇,我真的有你写的那么好吗?”
嗯,她后来批改谬误的时候,的确是写了师父不少的好话。比如疼爱徒弟,嘴硬心软,天下顶好的师父一类的。
苏易水探头过来,在冉冉耳旁轻声道:“我在想,我能容忍你们这些废物在身边,一定有些用意,在我没想起来前,你们最好变得有用些,才不算浪费米面……”
冉冉半张着嘴,特别后悔自己当初批改玩经谬误的举动。
原来前世的自己才是大智若愚,彻底看透了师父的虚伪嘴脸,这哪里是凶兽,简直就是喷毒汁的獠牙大蛇啊!
她抿嘴看着他,气得头都有些发晕,而且这感觉还愈加强,。于是她端起剩下的豆糕便要出去。
可是苏易水却先一步拉住了她的手:“端来了还要拿走,你是三岁的孩童吗……”
他的话还没说完,眉头就拧住了,因为他的指头刚巧搭在了她的脉搏上,一下子就发现她的脉息不稳,似乎更加严重了?
苏易水紧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练功运气走了岔路?”
既然被他发现,冉冉摇了摇头,头晕的感觉更加强烈,结果就在苏易水拉着她的手时,身子这么一瘫软,就此晕倒在了苏易水的怀中。
当馥香绵软的娇躯倒入苏易水怀里的那一刻,他的身子有些微微僵硬,直觉一直空荡荡的心一下子被填满了。
可他来不及细想,只能连忙让她盘坐,然后抬手贴着她的后背为她运转真气。
当他的真气运转入内时,冉冉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暖流袭来,自然而然地便运转着师父以前教给她的口诀运气流转,仿佛久违的甘泉流转,淤堵明显好了些,
苏易水的眉头却在紧缩,因为他发现,冉冉淤堵的两处地方似乎是神庭和承光两大命门之处,而且她的淤堵绝不是一朝一夕而成,乃是先天的不足,只不过之前一直有人给她运气疏导,所以她才会与常人无异。
方才就在他调动真气时,这个丫头竟然自动运气,仿佛嗷嗷待哺的鸟儿一般,不知怠足地吸附着他的真气。
他只觉得自己的丹田之气一沉,若不是急急后撤,差点就被她吸附得干净……
苏易水遗忘了一段记忆之后,其实一直不解一件事情――就算他当初交出了一半的结丹,可是二十年的修行,也足以弥补了。可是为何他现在的修为还不足以结婴?隐隐总有内力损耗的衰竭之相。
直到方才,他给冉冉渡气的时候,才终于想明白,自己以前应该一直给这个女徒弟渡气续命,所以修为才会徘徊止步不前,不能更上一层楼。而他这些日子来苦修的修为,方才又是一瞬间,被这该死的丫头跟吸得干干净净!
想到这,苏易水面色难看极了,捏着冉冉的肩膀一字一句地问:“你究竟给我下了什么咒?我竟然能如此舍身用真气养着你?”
刚刚醒来的冉冉眨巴眼睛,待弄明白了苏易水话里的意思的时候也是一愣。方才师父给她渡入真气乃是师徒二人以前修习的日常。
每隔一段时间,师父指导她打坐运气的时候,就会顺便渡入真气过来。以至于冉冉都已经习以为常,以为这乃是修真师徒必经之路。
可是苏易水却咬牙切齿地说,她运用的乃是魔修的采补真气的邪术……冉冉一时惊讶地长大了嘴巴,有些无言以对……
也就是说,她出现头晕并不是因为阴阳颠倒的缘故,而是苏易水从阴界回来以后,完全遗忘了按时补给,才让她虚脱的。
虽然冉冉一早就暗自想好了,与师父一定要谨守礼节,尽量忘记那段亲昵而脱序的记忆。
可是现在她猛然明白了师父一直默默用修真者珍视的修为在供养着她,冉冉的鼻子突然一酸,眼圈也骤然变红了。
就算别人都说是他欠了她的又如何?她知道他一直在用心来补偿,甚至不惜折损自己的结丹修为来延续他的生命就够了!
也许是天生体弱的缘故,冉冉从小到大,情绪都不会有太大的波动,可是她的情绪总是会被面前这个正冲着她瞪眼睛的男人牵动着……
他倒是忘得干净,可是为何让她有种亏欠了一身,怎么也偿还不完的感觉?
想到哽咽之处,冉冉的心里难受极了,不管不顾地一下子抱住了男人的腰,扑到他的怀里呜咽哭了起来。
苏易水原本等着这小妖女如何跟自己诡辩,当初是怎么迷了他的心窍,吸取他的修为。
可是没想到,小妖女竟然一句话不说,扑到他的怀里哇哇大哭,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占了她的什么便宜呢!
苏易水气得不行,伸手想要蛮力推开她,可是怀里哭得软塌塌的小妖女竟然有些让人无从下手。
他推也不是,吼也吼不走她,只能任着她湿哒哒的眼泪将自己的衣服前襟都打湿了。
看着她不停抽动的肩膀,苏易水的脸色变了几遍,最后有些无奈地吸了一口气道:“你到底在哭什么?难道是真气吸得还不够?”
冉冉这时终于抬起头,抽了抽鼻子,努力平静下来道:“师父,你还是将你的结丹收回吧,以后也不必再给我渡入真气了。天道有常理,我原本也不该这般转生在世上,与其一直连累着你,不如放我自生自灭吧。”
身为修真之人,最大的痛苦应该就是修为止步不前,眼看着长生无望,而一点点的衰老而亡。
苏易水虽然是天纵奇才,可是如此以真气哺养他人,并非长久之计。若不是他早前算计了魏纠,恐怕现在早已真气衰竭,不能接续了。
可是他以前从来没有告诉过她这些,冉冉若是早些知道,是绝对不会让苏易水如此的。
听了这小姑娘如此坚决的话,苏易水挑着眉道:“你不怕死?”
冉冉摇了摇头,低声道:“我希望你能好好活着……”
看着她微红眼圈里的那一抹坚定,苏易水突然觉得心猛地抽紧,竟然疼得不能呼吸……
他也不知怎么了,只要想到冉冉也许会死,就一阵莫名的惶恐,就好像曾经见她死过一般……
苏易水缓了心神,鬼使神差地伸手揩拭了她的眼泪,粗声道:“在我没有想起为何这么救你前,你都要好好地给我活着!我给出的东西,岂是你想还就能还的?”
冉冉看着苏易水看似无情的表情,却觉得心里暖暖的,她忍不住再次拥抱住了这个看似张牙舞爪的凶兽,略显贪婪地嗅闻着他怀里熟悉的气息。
她竟然一时想不起,上次这样抱着他是什么时候了。
苏易水并没有推开她,他垂眸若有所思,冷冷问:“你以前也总是这般抱着我?”
这个小丫头略有几分姿色,难道她以前也曾如此诱惑自己,才让他对她特别垂青的?
冉冉当然知道自己失态了,心里再不舍,她也只能慢慢松手,坐起身来,捋了捋鬓边的碎发,闷声道:“师父您……就跟我爹爹一般……,我想爹爹时,偶尔忍不住会抱抱您……”
这般解释最合理了,冉冉也不想现在的苏易水有什么误会。
她暗暗警醒自己以后万万不可以这么失态,所以并没有注意到慈父般的师父脸色越发变臭了。
苏易水万万没想到她竟然会冒出这样的话来,他揽镜自照,还是十九岁少年的模样,哪里像小妖女的爹爹?
他不由得冷声道:“以后想爹爹了,便回去探亲!莫要见个男人就认作爹爹,若是无事,出去吧!”
冉冉吸了吸鼻子,一骨碌爬起来:“师父,你……现在觉得身子还好吗?有没有难受的感觉?”
也许是许久不曾吸入师父的真气,她方才似乎无意识地吸入很多,也不知对于苏易水是否会有影响。
苏易水却一脸气闷,只冷硬重复道:“出去!”
冉冉没有办法,只能起身慢慢走出去了。
等到小丫头消失在视野里时,苏易水才有些后知后觉,他似乎又重拿轻放,轻飘飘地放过了这个小妖女。
要知道,他可是将自己大半的修为真气都慢慢给了她。
苏易水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被洗魂符封印的那段记忆有什么太重要的东西。
可是如今他却越来越好奇,自己为何如此容忍薛冉冉,又为何要舍命去救沐清歌姐妹。
要想知道这一切,唯有找寻到酒老仙解开洗魂符。
冉冉一直以为,苏易水新收下这么多弟子,是单纯不满之前的徒弟们都太菜鸡。
可是后来她却发现,这些新弟子都是有着让人惊诧的背景的。比如说那个沈阔,他的祖父竟然是当年赤门旧门主沈问。
沈问虽然是魔修,但是当年也是一代大能之尊,可惜不小心收错了徒弟,收了魏纠这个白眼狼。
而当年魏纠急功近利,弑杀了自己师父沈问的事情世人皆知。沈阔与魏纠更是不共戴天之仇。
苏易水收下沈阔这孩子,意图十分明显,就是要招兵买马,先对付了魏纠。
至于那个岳胜,乃是昔日可以与三大门派比肩的虞山后人。当初九华派异军突起,带领另外两大门派压制虞山的往事,如今已经没有多少人知道了。
可是岳胜作为虞山后人,一心要重振虞山,跟着与三大门派都不对付的苏易水自然是上佳之策。
而岳胜年岁虽小,但是虞山昔日的人脉不少,关于赤门最近的动向也探听到了许多眉目。
譬如说赤门最近有不少陌生的门人出入。他们虽然穿着赤门门人的衣服,可是赤门中人却并不认识他们。
而且魏纠还将赤门赤焰山后一处隐蔽的道场拨给了他们。
所以苏易水打算带人前往,一探究竟。
现在西山人才济济,高仓他们原本以为师父不会再带上他们了。
可是没想到,他们几个入门早的徒弟都被师父带上了,就连实力稍弱些的白柏山也是如此。
而新入选的弟子里,苏易水却只挑了沈阔和岳胜两个拔尖的弟子。
只是这次,他们不再车马而行,而是一路御风前行。
岳胜依旧看高仓他们不顺眼,可是言语却变得客气了许多。
只因为他们在没有离开西山的时候,岳胜几次挑衅高仓和白柏山,都被苏易水撞到了。
苏易水倒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让岳胜与高仓比试一下踩蛋壳,输了的人,需要抄写西山门规一百遍。
第74章 (淬金之火)
所谓踩蛋壳,修真轻身术的入门技艺,就是将掰开的蛋壳铺摆在地上,然后踩着蛋壳腾跳飞跃,谁要是踩碎了,或者踩碎的数量多就算输。
这种技艺对于岳胜这种有基础的修真者来说真不算什么。岳胜直觉师父是在偏帮自己,变相惩罚高仓那傻小子,自然爽快地一口应下。
可是到了演武场上时,岳胜就傻眼了。
原来那些蛋壳竟然是漂浮在两口架起的大锅里的,锅里都是滚烫的热水。
若是轻身术乏力的时候,蛋壳倒不会踩碎,可是人却差不多能被烫熟。
当苏易水吩咐他们上去踩蛋壳的时候,高仓圆瞪着眼,深吸一口气,便默念轻身术纵身跳入锅里。
而岳胜却迟疑了半天,不肯跳上去,最后只说道:“这场大不了我认输,去罚写门规就是了。”
他的话音未落,高仓那边已经泄了气,扑通一声就掉入了大锅里。就在众人以为他会被烫得哇哇乱叫的时候,高仓却一脸惊喜道:“诶呀,这水怎么只冒热气却不烫人呢?”
后来他们才知道,这两口锅里煮的都是冰莲池子的极阴之水。虽然看着滚烫,实际不过刚刚有些温度而已。
苏易水这时冷冷道:“你不是总质疑高仓如何配做你大师兄吗?他对师父的话言听计从,从无怀疑,只这点你修为再高也比不上。”
其实苏易水也没想到,高仓那个大傻子连半点迟疑都没有,就这么真跳上去了。
看来薛冉冉的说她这几位师兄的话到没有掺假。虽然他们的根基差了些,但是都是本性纯良,忠心不二之辈。
于是几根废材总算找寻出了些亮眼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