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下之妻——by桐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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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魏贵妃方才从东暖阁出来,知道今晚皇上怕是要往钟粹阁去,所以,也就没了别的什么心思,早早便让宫人们侍奉她沐浴更衣。
可刚等南嬷嬷除下她头上的珠钗,却听有宫女进来小声回禀道:“娘娘,皇上今晚并未往钟粹阁去,依旧去了宸贵妃娘娘那里呢。”
魏贵妃听着,伸手直接就把梳妆台上的东西都扫在了地上。
噼里啪啦的声响中,魏贵妃满心的不甘道:“宸贵妃都已经把周贵人和兰美人的牌子摆在了前面,可皇上今夜却依旧去了未央宫。皇上这摆明了是担心宸贵妃拈酸吃醋,所以才特意不翻周贵人她们的牌子,回去安抚宸贵妃去了。”
宸贵妃她到底凭什么,她到底有什么样的能耐,竟然让皇上做出如此出奇之事。
魏贵妃越想越不是滋味,这往年她侍奉皇上跟前,有时敬事房的人呈了绿头牌过来,皇上哪次不是随手翻了牌子就离开了。
她每次看着皇上离去的背影,个中滋味即便是此刻回想起来,她都觉得寂寥极了。
可她以为,这后宫的每一个女人都是一样的,她们都是皇上的妾,也唯有中宫皇后每逢初一十五有固定的日子皇上会留在坤宁宫。
至于她们这些人,皇上临、幸谁,不过是看皇上的心思罢了。
可今日,她却是看到了皇上的难得的真心。
皇上竟然害怕宸贵妃吃味,没有顺着宸贵妃的意思去了周贵人那里,而是依旧去了未央宫。
魏贵妃心中陡然心里涌起浓浓的不甘,这便是孝仪皇后在世时,皇上也未如此啊。
未央宫
顾珞原以为皇上今日会往钟粹阁去,所以哄着六皇子睡了之后,她也就准备歇下了。
可没想到,等她沐、浴出来,却见皇上半靠在明黄色金丝迎枕上,浅笑的看着她。
“皇上,您怎么……”顾珞是真的没想到皇上并未往钟粹阁去。
见她惊讶的样子,庆和帝笑着招手让她上前,“过来。”
顾珞缓步上前,可没等她说什么,却被庆和帝整个给搂在了怀里,“你特意让敬事房的人放了周贵人和兰美人的绿头牌在前面,朕怎会看不出来,你这小东西吃醋了。”
这可真是冤枉啊,顾珞从未想过皇上会有这样的错解,可既然皇上认定了她吃味,她当然也不能表现出自己没有受到太多的影响,所以,也只能半靠在庆和帝怀里,喃喃道:“皇上怎就知道臣妾吃醋了,臣妾若是真的吃醋,大可以装聋作哑,一人霸着皇上,怎会让敬事房的人往东暖阁去。”
对于顾珞来说,对于皇上临幸别的妃嫔,说实话她并未有太多的心理压力。
如今她已经执掌凤印,难道她要蠢到为了独宠六宫失去手中的权力。
毕竟哪怕是孝仪皇后,也是贤名在外,而她,若不能让六宫雨露均沾,让太后娘娘放下对她的警惕,又如何有资格掌管凤印。
庆和帝听她这般辩解,却是更觉得她在吃味了。
要说这些年来,后宫妃嫔当然也少不了争风吃醋的时候,可手段无非就是故意拿了银子让敬事房的人把某个妃嫔的绿头牌放在后面,或者是暗中算计那个妃嫔失宠,撤掉绿头牌,倒没有哪一个如他的珞儿一样,竟然明晃晃的把周贵人和兰美人的绿头牌放在了前面。
这明晃晃的醋味,庆和帝离老远都能闻到呢。
可不知为什么,她这孩子气的做法却让庆和帝愈发喜欢她。
想着这些,庆和帝一下下的玩着顾珞的手指,笑着问她道:“今晚朕若真的去了钟粹阁,珞儿准备怎么过呢?”
顾珞也未想到庆和帝会这样问她,想了想,她低声道:“臣妾自入宫起,日日和皇上在一起,所以皇上若真的去了钟粹阁,臣妾会觉得有些孤单吧。”
说完,她又道:“可是这宫里的妃嫔,哪一个不是如此呢?皇上只有一个,呆在这个宫里,便不能呆在别处,这宫里总归有人度过这漫漫长夜的。”
“珞儿只希望,若有朝一日,珞儿也要度过一个又一个这样的漫漫长夜,在皇上心里的某一个角落依旧能留有珞儿的地位,便是珞儿真的人老色衰,不及新入宫的妃嫔,皇上也要记得珞儿曾陪着皇上的这段时光。”
庆和帝原只是想着逗她玩一下,没想到,却惹她说出这样感伤的话来,他忙紧紧抓了顾珞的手,低斥道:“瞎说什么呢?朕怎会留你一人度过这漫漫长夜,偏你这样自个儿吓唬自个儿。”
顾珞也知自己方才那番话有些破坏气氛,忙撒娇道:“臣妾只是随口那么一说,臣妾当然知道,皇上不会舍得臣妾受任何委屈的。”
说完,她反倒是埋怨皇上道:“今日周贵人和兰美人特意来给臣妾请安,两位妹妹怕是今晚一早就在等着皇上往钟粹阁去了,没想到皇上却赖在臣妾这未央宫,臣妾自入宫便唯有两位妹妹肯和臣妾交好,皇上闹这么一出,两位妹妹怕是背后该不满臣妾了。”
顾珞也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算计别人时会是这样的无辜。
她知道自己变了,可这世间谁不会变呢?
她若再是上一世那个任人欺负的顾家小姑奶奶,如今尸、骨都不定被丢在那里去了。
有那么一瞬间她也会想,她这样子皇上会不会有些太委屈了。
可每每想起这些,她就摇摇头,竭力撇开这样的念头。
因为不管如何,她不能去、赌,赌皇上的真心,然后在皇上的庇护下像个象牙塔的公主,没有丝毫的攻击力。
若如此,她只怕被皇上给养废了,有朝一日若容颜不再,亦或是因着什么失了圣心,那自己和孩子,才真的是走投无路。
第100章 错处 “殿下,您往坤宁宫来,这若被人……
昨夜敬事房的太监进了东暖阁, 可皇上依旧宿在未央宫,而未翻其他妃嫔的绿头牌,因着这事儿, 翌日后宫的气氛多少有些微妙。
钟粹阁里,周贵人昨日为了承宠,回来之后很是打扮了一番, 更让人拿出新做的薄纱寝衣,只她怎么都没有想到,皇上根本就没往她宫里来。
兰美人见自家小主脸上的难堪,小声道:“小主,您这个时候可不能对贵妃娘娘生出怨气来。”
这话无需兰美人说, 周贵人当然也不知道自己不能表露出对宸贵妃的任何不满来。
可她心里再清楚这个事实, 想到皇上昨日竟还是去了未央宫,她便不由瞧向了铜镜中的自己。
她侍君确实比宸贵妃早, 可若说她这姿、色, 也未必就不如宸贵妃。可皇上,竟然眼中只有宸贵妃,让自己成了这后宫的笑话,周贵人如何能不悲伤。
这自打宸贵妃入宫, 她便经常带了三公主往未央宫去,偶尔,她也会见着皇上。也因着皇上并未阻拦宸贵妃和她交好, 她便想着皇上心里许早就不怪罪自己了, 皇上心中未必没有自己的位置。
可昨夜的事情却无异于给了周贵人一记狠厉的耳光,皇上原来真的从未把自己放在心上,否则,也不会让众人看了自己的笑话。
想到这, 周贵人不由自嘲的勾了勾唇角。
要说人的野心真的很奇怪,原先皇上让她养了三公主,她当时受了惊吓便觉得有三公主在膝下,她也算是有了盼头。
可自从宸贵妃入宫,她瞧着皇上对宸贵妃的宠爱,瞧着粉雕玉琢的六皇子,她心里便有个声音在告诉她,这一切,原该是她的。
若自己能给皇上也诞下小皇子,又何须这样在宸贵妃面前做小伏低。
而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想到昨夜漫漫长夜,她眼睛忍不住一红,豆大的泪珠便落了下来。
兰美人见她如此感伤,急忙宽慰她道:“小主,这昨夜敬事房的人呈了绿头牌上前,您的牌子可是放在了首位的。可见贵妃娘娘是真心想要提携您的。而皇上去了未央宫,这许贵妃娘娘也未料到呢。”
“贵妃娘娘既肯让您承宠,可见不会出尔反尔的。您且耐心些,皇上迟早会在让您侍寝的。”
周贵人却是一把摔了桌上的茶杯,心有不甘道:“贵妃娘娘有心提携我,我倒觉得贵妃娘娘这不过是以退为进,拿我当了筏子,故意惹了皇上怜惜的。”
“她贵妃之尊,而我不过是个小小的贵人,还不是任她作践。”
兰美人万没有想到这一夜之间小主的心境竟然有了如此变化,瞧着竟像对贵妃娘娘生了怨怼之意。
想及此,她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道:“小主,您万不可和贵妃娘娘离心啊。这宫里宫外如今人人都知道您和贵妃娘娘交好,您若是这个时候生了不该有的心思,转而投入其他娘娘麾下,怕是到时候……”
见兰美人眼中的慌乱,周贵人却是幽幽道:“怕什么,这宫里的人但凡想爬的高,谁不是各有心思,机关算尽。”
说罢,她直接吩咐兰美人道:“去,你去拿了我前些日子做的扶额来,暗中送到翊和宫去,就说日后娘娘若有用的着我的地方,我定听娘娘差遣。”
没等兰美人开口相劝,周贵人就轻笑一声,又道:“人总要给自己多条选择的,不是吗?”
兰美人是真没有想到自家小主竟然突然变了一个人一般,可她也不敢说什么。
这边,周贵人和兰美人说着体己话,慈宁宫里,诸位嫔位以上的妃嫔依例过来给郭太后请安。
因着昨夜的事情,众妃嫔不由有些面面相觑。
魏贵妃则有些阴阳怪气看着顾珞道:“妹妹,本宫听说今个儿早朝皇上又是直接从未央宫去的乾清宫,妹妹这般承宠,这若接下来选秀等新人们入了宫,妹妹怕是会觉得落寞呢。”
顾珞虽然知道昨儿皇上那般做法会给自己拉了仇、恨,可也未想到魏贵妃会如此下她的面子。
一旁其他妃嫔也未想到魏贵妃会直接找宸贵妃的麻烦。
不过想到昨日娘娘去了寒山寺,娘娘怕是看着二公主受了委屈才迁怒到了宸贵妃,这也多少可以理解。
所以,大家都装作没见着魏贵妃对顾珞的为难,装模作样的喝起茶来。
顾珞见众人都乐得看自己的笑话,却是心中冷哼一声,目光丝毫没有躲闪的看着魏贵妃,似笑非笑道:“本宫自入宫便听人说贵妃姐姐宽厚贤良,方才贵妃姐姐那番话本宫会谨记在心的,到时候若新人入宫,本宫若觉着寂寥了,便去找姐姐打打叶子牌,聊聊天。毕竟姐姐潜邸时就侍奉皇上身边了,这些年下来,最是知道该如何打发这份寂寞的。”
顾珞这番回击不可谓不毒,魏贵妃讥讽她等新人入宫之后,皇上怕是会只记得新人而不记得她,可她却讽刺魏贵妃一个早就失宠的人,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笑话她。
而且,还一口一个本宫,无意便是告诉魏贵妃,她便是被新人分了宠,那她也是居于魏贵妃之上,还轮不到她看她的笑话。
众人也没想到一向温温柔柔的宸贵妃竟会如此,可想到这些年魏贵妃执掌六宫,如今却败在一个小姑娘身上,大家便要笑不笑的,觉得还真是天意弄人。
唯独娴妃有些笑不出来,这宫里之前可是她和魏贵妃平分天下的,而今,顾珞却居两人之上,她又怎么能笑得出来。
甚至是说,魏贵妃眼前这屈、辱,就如自己也受了一般,她又能有什么体面了。
可虽说如此,她也没出口帮着魏贵妃,毕竟她也有些年没侍寝了,她又拿什么帮魏贵妃解围呢?别到头来,自己也成了那个被人看笑话的。
魏贵妃也未料到顾珞会如此急智慧反而让自己成了最难堪的那个人,可她也只能咽下所有的不甘,强撑着嘴角的笑意道:“妹妹找我来吃茶,这当然好了。”
而等到诸位妃嫔离开,郭太后想到方才魏贵妃出丑的样子,讽刺就道:“这魏贵妃脑子是愈发不中用了,她有一百个法子为难宸贵妃,怎偏在床、笫之事上故意让宸贵妃难堪。何况,这事儿若传到皇帝耳中,皇帝如何能不动怒?从此君王不早朝,魏贵妃这根本是让皇帝也失了颜面啊。”
郭太后原也因着昨夜儿子依旧去了未央宫的事情心里有些计较,可看着魏贵妃如此犯蠢,却也给了她些警醒。
这昨个儿敬事房的人已经把绿头牌呈到东暖阁了,可儿子依旧选择去了未央宫,她又岂能因着这个寻了宸贵妃的错。
何况,这到底是儿子的房、中事儿,她即便是当母后的,也不能太过插手,让儿子失了颜面。
却在这时,有宫女进来回禀:“娘娘,妧姑娘过来给您请安了。”
掰手指算算,裴妧入宫已经有小两个月了,可皇上却不知道怜香惜玉,把人冷在那里,想着这孩子的难堪,郭太后多少便生了些怜惜之意。
而等裴妧进来请安后,说想请了显国公夫人往宫里来一趟,郭太后又哪里有不同意的,笑道:“好孩子,哀家知道你想家了,没事,让你母亲入宫来,陪你说说话。”
见郭太后同意,裴妧又让丫鬟呈上了昨日抄好的经卷上前,郭太后瞧着,心中更是不由暗暗叹息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