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我情深——by纵我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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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结果的一瞬间,姜知漓握着笔的指尖紧了紧,便再让人看不出其他情绪。
简语凡探究打量的目光也落在她身上,姜知漓却像是浑然不知般,自顾自收拾起面前的纸笔。
会议结束,众人鱼贯而出,姜知漓也起身往外走。
夏梓悠踩着高跟鞋经过她身边时,不轻不重地冷笑一声,背影嚣张得仿佛成了主设计师的人是她一样。
姜知漓没心情理会她无意义的挑衅,回到工位之后便继续做着自己的事。
整整一个下午,她表现得没有一丝异样,该做什么做什么,仿佛早上公布的结果并没有对她造成一丝一毫的影响。
只有一旁的叶嘉期发现了,整整两个小时过去,姜知漓手中的资料没有翻动一页。
到了下班时间,办公室里的人都陆陆续续离开了。
姜知漓还在工位上,等修完最后一稿,她长舒一口气,脑中乱糟糟的一片。
她捞起手机看了看,手指又点开半个小时之前和安阳的聊天记录。
姜知漓:安助,请问傅总最近什么时候有空吗?可以麻烦你帮我预约一下时间吗,什么时候都可以。
安阳:抱歉姜小姐,傅总最近行程很忙,恐怕没有时间。
姜知漓不甘心地又问了一遍:真的什么时候都不行吗?
安阳的回复依旧干脆明了:实在抱歉,姜小姐。
应该是傅北臣授意过,让他这样拒绝的。
他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
意识到这一点,姜知漓深吸一口气,本就混沌一片的大脑神经仿佛运作的更迟缓了。
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将她笼罩,几乎快要让她喘不上气来。
余晖透过窗子洒进来,昏黄的光亮一点点从桌上消退,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她一个人,浓浓的凄凉和无助感越发汹涌。
不过过了多久,姜知漓强行把自己从低沉的情绪里剥离出来,目光逐渐变得清明而坚定。
她抬手揉了揉发涩的眼眶,拎起包往外走。
轻易言弃从来就不是她的风格。
她必须要当面亲口跟他解释清楚,她不是因为姜氏才处心积虑地接近他。
只要她有机会解释完一切,哪怕傅北臣讨厌她也好,再也不想见到她也好,她都认了。
*
8:30p.
半岛酒店
从出租车上下来时,冷风呼啸着刮过,总算把姜知漓的脑子吹得清醒了点。
她只是在茶水间听见别人随口说了一句傅北臣今晚会在这参加酒会,刚刚就想也没想地打车过来了。
等到站在门口,姜知漓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她没有邀请函,根本进不去。
里面的酒会已经开始了,姜知漓被拦在门口,心里一阵着急,只好拿出手机打电话给倪灵,看看倪灵能不能想办法帮她弄来入场资格。
可关键时刻倪灵也不知道干嘛去了,电话里一阵阵的忙音。
姜知漓叹了口气,刚想再拨一次试试,身后就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知漓,你怎么在这?”
姜知漓转过头,便看见商琰身穿一身深蓝色西装,身姿笔挺地站在她身后。
他一身正装,应该也是来参加商业酒会的。
姜知漓放下手机,讪讪笑道:“好巧,商先生。我来这儿等人。”
商琰刚出来打电话时就远远看她站在这,心里大概猜到了什么,微笑着说:“是自己来的吗?要不要先跟我进去等着?”
姜知漓眼睛亮了亮:“方便吗?”
商琰嘴边笑意更深,温声道:“这有什么不方便的,反正我也是孤家寡人,走吧。”
姜知漓感激一笑,便抬脚跟了上去。
宴会厅内,酒会已经开始,满室灯光明亮,入目所及皆是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姜知漓刚一进去,视线便在人群中搜索起来。
很快,她的目光定在一道极为显眼的身影上。
男人一身黑色西装,身材线条利落分明,宽肩窄腰,熟悉的侧颜轮廓立体而冷硬,气质矜贵却疏离,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而他的身边,站着一个纤细婀娜的身影。
简语凡穿了一件白色的礼服裙,漂亮优雅得像只高高在上的白天鹅,端的是一个温婉得体。
姜知漓的脑中忽然又想起早晨在茶水间里听到的话。
原本她不愿意相信,傅北臣真的会找简语凡做他的女伴,可现在,事实摆在她眼前,活生生地戳破了姜知漓的最后一丝希望。
她就这样定定地看着那个方向,还没等收回视线,不远处的傅北臣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侧眸看过来。
猝不及防的视线交错,姜知漓的呼吸都跟着停了一秒。
然而,他的目光仅仅在她的身上停留了不过短短一瞬,随后便收回视线,仿佛只是看见了一个陌生人,面容平静得不见一丝反应。
姜知漓心里的所有期待都在这冷淡的一眼中被彻底击碎。
压抑了几天的情绪像是忽然找到了宣泄口,如海浪般一阵阵袭来,将她整个人彻底包裹。
察觉到眼眶止不住地发酸,姜知漓果断转身,跟身旁的商琰轻声说:“抱歉,我去一下卫生间。”
说完,她便脚步飞快地走出宴会厅,仿佛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一样。
酒店的卫生间宽敞明亮,空荡得让人心慌。
姜知漓全身好像一下子被卸去了力气,软软地靠着墙壁滑下来。
她蹲在地上,把脸埋进臂弯里,小声地抽噎着,哭声压得很低很低。
从早上公布季度设计的结果时,她的心上就已经像是压下了一块巨石。
其实姜知漓并不在乎结果如何,她在意的是,在她和简语凡之间,傅北臣选择了简语凡。虽然理智提醒着她,不应该简单粗暴地得出这样的结论。
可这几天过去,委屈和压抑一点点地堆叠,已经容不得她做出更理性的思考。
哭了不知道多久,姜知漓的腿已经开始有些蹲麻了。
终于,她缓缓站起身,扯了几张纸巾擦干眼泪,确保镜子里的人没那么狼狈,才转身走出卫生间。
走廊里,一道身影立在墙边。
察觉到有人在,姜知漓怔怔抬头,还泛着红的眼尾顿时暴露无遗。
傅北臣静了两秒,目光沉得辨不出情绪,转身就要离开。
姜知漓忽然反应过来,连忙跟上去,一把扯住他的衣袖。
她的嗓音涩涩的,还有些发颤。
“傅北臣......”
他的脚步停住了,却没有转身。
见他没有离开,姜知漓愣了下,脑中乱糟糟一片,之前措好的词全都忘了,只能想到什么说什么。
“我不是为了姜氏才接近你的,”她颤声说,“不管你愿不愿意相信,这都是实话。”
傅北臣转过头,垂眸看着她哭红了的眼,眸中隐有情绪肆起,却又被他生生压了回去。
他勾起唇,笑意冰冷,“既然有了其他的选择,何必还要在这纡尊降贵地演戏。”
姜知漓再一次被他的目光刺痛,眼眶又是一阵不受控制地发酸。
她慌乱地垂下眼,纤长的睫毛轻颤着,嗓子涩得说不出话。
下一刻,她被他反手扯住手腕,抵在了墙壁上。
属于他的气息瞬间将她包裹住,那双深邃幽深的眼近在咫尺。
过近的距离,仿佛任何的情绪都无从藏匿。
他扣住她的手腕,居高临下地凝视着她。
瞳孔黑得如深渊,眼底情绪肆虐,却透着无声的屈服。
傅北臣轻笑着,声线低得发哑:“姜知漓,你究竟把我当成什么了?”
第27章 我都相信他。
这样的傅北臣,让姜知漓既熟悉,又陌生。
恍惚间,她又想起很久很久以前。
他站在大雨里,低着头,脊背挺得僵直,眼里的光却碎得一塌糊涂。
他说出这句话时,明明是居高临下的姿态,漆黑的眸,狭长深邃的丹凤眼低垂着,双眼却服软了。
向来高高在上,从未向任何人低过头的傅北臣,却在她的身上,栽了一次又一次。
或许在他眼里,她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大骗子,满口谎言,根本不值得人相信。
如果换成她是傅北臣,一定恨死她了。
她又有什么资格奢求他的原谅,甚至要求他再把心捧出来一次。
姜知漓嗓子发涩,好一会儿才压下鼻尖的酸涩,艰难地吐出一句:“傅北臣,对不起......”
除了说对不起,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随着话音落下,空气彻底陷入死寂。
明明距离是那样亲密,亲密到两人的气息都交织在一起,姜知漓却始终低着头,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茫然,又无措。
傅北臣的喉结上下滚动着,眼底平静的伪装随着沉默被一点点撕裂。
终于,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打破沉寂的空气。
傅北臣沉默着松开钳制着她的手,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姜知漓回过神,慢慢地循着声音掏出手机。
屏幕上,商琰两个字正在跳跃。
空气在这一瞬间变得更加凝固,不是姜知漓的错觉,因为她知道傅北臣也看见了。
姜知漓犹豫了下,刚想抬手挂断,不远处,商琰已经拿着手机走了过来。
看见她和傅北臣站在一起,商琰并没有露出惊讶的神色,只是温和颔首:“傅总。”
傅北臣的目光终于从姜知漓的身上移开,他只淡淡地瞥了商琰一眼,连面上的客套也不屑维持,抬脚就要离开。
姜知漓愣了下,下意识就想跟上去,却被商琰微微侧身,挡住了去路。
商琰目光温柔地望着她,仿佛并没有察觉到她的意图,浅笑道:“知漓,你去了很久,我刚刚一直在找你。”
姜知漓只好先停住脚步,语气歉疚道:“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说话的间隙,傅北臣的身影已经彻底消失在拐角处。
姜知漓心里一阵着急,只好绕过他,快步往外走。
“实在抱歉商先生,我有点事,先走了。谢谢你今天带我进来,改天有时间我再感谢你。”
说完,也没等商琰回答,她便匆匆追了上去。
看着她匆忙离开的背影,商琰嘴角的弧度一点点落下,温和的目光也慢慢沉下去,变得晦暗不明。
*
等姜知漓一路小跑追上去时,早就已经看不见傅北臣的身影了。
她还是迟了一步。
等到筋疲力尽回到家里时,姜知漓的脑中还是一团乱麻。
她累得连澡也没洗,晚饭也没吃,用被子将自己裹成了一团,倒在床上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有的时候,睡着就是最好的逃避现实的方式。
就这样昏昏沉沉地睡到了第二天中午时,沉寂许久的手机忽然像催命一样响起,将姜知漓生生吵醒了。
她迷迷糊糊地摸起手机放到耳边,果然是倪灵打来的。
电话那头声音嘈杂,倪灵刚下飞机,第一时间就给她回了电话。
听见姜知漓的声音哑得像是含着沙子似的,倪灵隔着电话敏锐察觉到她的不对,一阵夺命连环问,终于逼得姜知漓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来龙去脉地讲了一遍。
只是讲到傅北臣在人群中那个漠然到近乎无视的目光,还有他将她抵在墙壁上,问出的那句话,姜知漓的心就又像是被一张无形的大网笼罩,一点点收紧,让她几乎快要喘不上气来。
说着说着,她又忍不住哽咽起来。
“傅北臣他.....应该再也不想理我了。我觉得我就像那个放羊的孩子,他再也不愿意相信我说的话了.....”
听着电话里传来压抑着的低泣声,倪灵的心里也一阵发涩,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才好。
认识姜知漓这么多年,还有她独自在外生活的这几年,倪灵几乎从来没有听到姜知漓在电话里哭得这样泣不成声。
一直以来,姜知漓都像披着一层坚硬的外壳,甚至是之前她遇到过的那次意外,险些丧命在那条昏暗的巷子里,都是过了很久之后才告诉倪灵的。
她不想让任何人为了她担心,也不想给任何人添麻烦。
越是这样的姜知漓,就越让倪灵心疼。
可想而知,她现在究竟有多难受。
大概是因为,傅北臣在她的心里,真的很重要,重要到远远超乎了倪灵的想象。
她以为,那几年里姜知漓从来没有提起过傅北臣,是因为已经放下了。现在看来,也许姜知漓只是把有关他的一切全部封存在了记忆的最深处,即便不提起,却从来没有一刻释怀过。
倪灵长叹一口气,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她,只好说:“别这么悲观,他可能并没有像你想的那样那么讨厌你。你想啊,如果你真的讨厌一个人,会在医院陪她一整晚吗?”
“哎,要我看来,傅北臣那个性子,高中的时候他就不怎么说话,表面对你冷冰冰的,其实后来不是一直都在纵容着你吗?”
“你忘了,高中那次你急性阑尾炎晕倒在学校,傅北臣知道之后,连那天的竞赛都没比,直接从考场去了医院,气得校长差不点心脏病都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