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牙——by舒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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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包放回桌上后,她打开纸巾,边抽纸巾边朝司庭衍走过去。
司庭衍立在原地,看着她靠近。
程弥走到他面前,抽出纸巾。
她抬起手,帮司庭衍擦去黑色短发上的细雨滴。
眼尾也遭殃,白皙肌肤上细溅一滴剔透。
程弥视线落在上面,纸巾帮他擦去,随后目光落回他眼睛里。
“去给我买铁板烧了?”
“自己晚饭是不是还没吃?”
司庭衍没回她这句话,话音沾带一丝凉冽,提醒她:“针水没了。”
程弥回头看一眼,吊瓶里的水快滴尽。
她说:“我去叫下护士。”
“你等我一下。”
程弥戴上口罩去叫护士过来换输液瓶。
护士应好,拿上沉甸的输液瓶,去往急诊病床。
程弥也要回去,刚要跟上,司庭衍来了,朝她走过来。
他拿上了她的包包,还有她随手挂在椅背上的大衣。
司庭衍走到她身边,牵过她的手:“回去了。”
“回哪儿?”
“我妈那里。”
“黎烨衡那里我妈回去了。”说这句话时,司庭衍一直看着她眼睛。
黎烨衡那里需要有个人看着,司惠茹在,他们确实没必要再回去凑热闹。
程弥便紧紧回握司庭衍手,跟他往急诊外走。
寒风灌进来,程弥贴近跟司庭衍距离。
——
司惠茹新房子是司庭衍买的。
四室一厅,价格不便宜。
程弥这几年回奉洵看过司惠茹,来过两三次。
这新房子里也有她的房间。
司惠茹没跟黎烨衡结婚,程弥没真正成为她的“孩子”,司惠茹却一直给她留着房间。
回去路上,程弥在车上吃了司庭衍给她买的铁板烧。
司庭衍买得有点多,程弥没吃完。
到家下车后,司庭衍帮她拎在手里。
两人从停车场坐电梯上楼,一进门,程弥没回自己房间,径直回司庭衍房间。
司庭衍跟在她身后,帮她推行李箱进去。
这趟过来奉洵,程弥只带了一两套外换的衣服,没带睡衣。
她进司庭衍房间,直接到他衣柜里拿衣服去洗手间洗澡。
程弥洗完澡从浴室出来,穿着司庭衍的纯色T恤,晃着两条长腿,去吧台那边倒水回屋。
今天,司庭衍团队的心脏手术机器人被泼脏水,网上到现在还闹得沸沸扬扬。
事不算小,会影响公司运作和后续临床试验,司庭衍回奉洵也事务在身。
程弥进司庭衍房间,他在跟史敏敬通话。
动作很快,不是在商量怎么解决这次事件,而是已经在解决路上。
听对话内容,司庭衍早已让史敏敬找上那位收钱污蔑团队机器人的临床受试者,史敏敬也已经去了。
司庭衍跟史敏敬,两人分工明确合作默契。术业有专攻,司庭衍智商极高,技术策略上他更胜一筹。但人际交往上,司庭衍话少冷淡,史敏敬那张嘴皮子要厉害许多。公司有需要出面沟通的事,司庭衍一般都扔给史敏敬。
但最近史敏敬自己私生活也焦头烂额,程弥也是前段时间才从舍友唐语阳她们口中知道,范玥怀了史敏敬的孩子。范玥要偷偷打掉孩子,但史敏敬没让,这段时间双方一直在拉扯。
程弥没打扰司庭衍,上床,靠在床头回复蒋茗洲消息。
她跟司庭衍网上那些接吻照,公司那边打算暂不回应。
没过多久,司庭衍挂了电话。
程弥抬眼看他:“事情进行得怎样?”
“解决得了。”
两人稍谈过后,司庭衍起身去浴室。
程弥今天早起上课,一下课马不停蹄赶来奉洵,到奉洵后医院里又忙前忙后,今天一通折腾,身体已经疲惫。
没等司庭衍出来,她已经睡过去。
这一睡没再醒,司庭衍也没叫醒她,直至凌晨,枕边手机忽然铃声大作。
程弥转醒,去摸手机放到耳边。
是黎楚打来的电话。
司惠茹跟黎楚说了黎烨衡出车祸的消息,黎楚今天正好在隔壁省拍摄,接到消息连夜赶过来了。
但天气差,又已经是凌晨,网上死活叫不到车,附近拉客的都是乱要价的黑车。
黎楚让程弥过去接她,顺便两人一起去趟医院。
程弥回黎楚:“你等着,我去接你。”
挂完电话后,司庭衍说:“我去接。”
话说完,司庭衍不合时宜冒出一句:“医院那边我已经找了护工。”
“这么贴心呢,”程弥夸他,也没怎么放心上,“一起去。”
司庭衍没回什么,只看了她一眼。
程弥没赖床,起身下床,去了衣帽间。
在衣帽间换好衣服,程弥出来,边抬手穿进大衣,边朝房间外走。
走到房间门边,她伸手去开门。
没拉动。
程弥又按了下门把。
丝毫没动静。
她终于发现,她被司庭衍反锁在房间里了。
程弥一阵惊诧:“司庭衍。”
司庭衍没回应。
程弥不明缘由:“为什么锁门?”
“司庭衍,开门。”
外面半点回应都没有,司庭衍像是走了。
程弥拿出手机,打电话给司庭衍。
手机单调的铃声却在外面响起。
程弥抬眼,看向门外,视线却被拦断,只落到门板上。
空气里只有铃声振动的声音,司庭衍不接她的电话。
程弥又叫了他一声:“司庭衍。”
突然,司庭衍出声。
“你就这么想去见他。”
程弥一愣。
只一句,她立马悟出他话里说的人是谁,黎烨衡。
是刚才黎楚打电话过来,说接上她后两人顺便去趟医院,她急着去接黎楚,司庭衍误会她了?
程弥拿下耳边手机:“是要去接黎楚。”
“我说了我去就行。”
沉默,程弥一时也无言。
这话刚才司庭衍已经说过了,他去接就行。
司庭衍态度很坚决,铁了心不让她出去。
隔着门板,程弥被锁门内。
她不做无所谓的挣扎,也没有气急败坏,转身走回床边,坐下。
司庭衍不抽烟,而程弥有偶尔抽烟解闷的习惯。
司庭衍床边的床头柜上,帮她放着一个玻璃烟灰缸。
程弥稍歪头,目光落在烟灰缸上,指尖摸上。
许久沉默过后,她开口:“你认为我凌晨起这个床,不是为了去接黎楚。”
“司庭衍,你信任过我吗?”
她话落过后,司庭衍声音也响起。
“程弥,你能不能只看我。”
以往两人起争执,除了那次电影首映礼,她误会司庭衍跟戚纭淼关系之外,程弥其实很少生司庭衍气,大多时候温柔又包容。
而此刻,她烦意闷在心头,声音不如往日温柔,但也没有震怒,只是平平静静的。
“司庭衍,你能不能自信一点。”
程弥说:“我的眼睛没瞎,这些年知道自己只看得到谁。”
“你为什么给他折千纸鹤?”
司庭衍开口这句话有些突兀。
程弥一开始没反应过来:“什么?”
几秒后,掩埋在记忆里,早已被遗忘的某个片段,忽然被拍开灰尘。
泥迹斑驳,虽然千纸鹤那段记忆早已模糊不清,但仍是看清楚了原来具体模样。
而今晚她在医院,折了一只千纸鹤。
程弥一顿,她终于知道了司庭衍今晚这么不对劲是因为什么。
在他们两个之间,黎烨衡的问题不是消失了,而是几乎被回避,迟早会爆发。
门外,司庭衍坐在客厅沙发上。
窗边落地玻璃窗夜色蔓延进来,爬在他白皙脸侧。
他很安静,低着眸,揉捏指间那只千纸鹤。
他曾经跟程弥说过,在梦里她流血了,这些都是真的。
在他的梦里,程弥时常是带着锁链的。
她好像要跑,锁链下肌肤都是血,她说她流血了,让他放开她。
而他一寸一寸帮她亲吻掉血珠,告诉她,不流血了,将她拥进自己身体里。
他的梦在蠢蠢欲动变成事实。
司庭衍从沙发上起身,没有打开卧室的门,往外走。
“如果你不能做到只想着我,我会帮你。”
卧室里灯没开,程弥视线里是混沌夜色。
许久,玄关传来关门声。
——
程弥在房间里呆得不是很久。
大约半个多小时过去,卧室外传来了声响。
有人进了屋,脚步声匆匆忙忙。
这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很快到卧室门前,很快,外面的人打开了卧室门。
是司惠茹。
程弥指间夹着烟,烟头架在烟灰缸旁,闻声看向房门,没有意外,也没有难过。
司惠茹站在在房间门口,应该是知道是司庭衍锁的程弥,一脸惊慌失色地进屋走向程弥。
“程弥,发生什么事了?”
在这半小时里,程弥情绪早已冷静,她烟掐灭在烟灰缸里,对司惠茹笑了下:“没什么。”
她已然猜到:“是司庭衍让你来开门的?”
司惠茹握着手,有些手足无措,在对面沙发坐下,点点头:“小衍、小衍给我的钥匙。”
程弥问:“他接到黎楚没有?”
司惠茹点头:“黎楚现在在医院,烨衡醒过来了,黎楚在那里陪着,护工也在那里。”
程弥嗯了声,起身走到卧室门口,把门开得更开了些,散掉卧室里的烟味。
她重新回到床边坐下。
司惠茹试探开口:“程弥,小衍、小衍要是什么事做得过分了,阿姨替他先给你道歉。”
程弥说:“阿姨,他没对我做什么。”
司庭衍这辈子算是折她手上了,他根本就不舍得对她做什么。
再狠再阴的想法,到她面前,总会被他自己亲手夭折。
这次也毫不例外。
程弥说司庭衍没伤害她,司惠茹又像不是很意外。
不得不说,司惠茹真的很了解司庭衍。
“小衍虽然性格不好,但只要人不先惹急他,他是不会对人不好的。”
司惠茹说完,又继续说:“你们两个高中那会,小衍就很喜欢你,阿姨真的很开心。”
这句话让程弥怔愣,她看向司惠茹。
司惠茹知道她跟司庭衍其实高中就在谈恋爱了?
她问了:“阿姨,我们两个谈恋爱你一直知道?”
司惠茹笑了一下:“小衍小时候就不爱跟人说话跟人玩,他对一个人好,喜欢一个人,很直接,很容易看出来的。”
程弥安静。
司惠茹原来一直知道他们两个偷偷在一起,但从来没戳破他们,也没阻止过他们。
“还有——”司惠茹有点局促,像是在犹豫接下来的话要不要说。
但只犹豫了两秒,她还是说了:“以前你们还是高中生,你黎叔叔跟小衍比起来,比他成熟,比他成功,脾气也比他好,在小衍自己眼里,他也是这样想的。”
司惠茹突然一并提起司庭衍跟黎烨衡。
如果不是知道些什么,司惠茹不会说刚才这一长段话,不会把司庭衍跟黎烨衡放在一起。
而司惠茹知道她喜欢过黎烨衡,还有司庭衍介意黎烨衡,只有一个可能。
程弥看着司惠茹:“阿姨,司庭衍住院那段时间,我们两个在病房闹,你听到了是吗?”
司惠茹有点不好意思,点了点头。
那段时间司庭衍刚从重症监护室出来,她那天晚上回家给程弥做饭,久等程弥没回家,又担心儿子,很快又回了医院。
然后就碰上两个孩子闹分手。
也是那天晚上司惠茹才知道程弥喜欢过黎烨衡,也终于知道了为什么一直以来司庭衍那么不待见黎烨衡。
“小衍他,正是知道你叔叔有多好,你喜欢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才一直迈不过去那个坎。”
他一直深信不疑着,程弥喜欢黎烨衡。
因为黎烨衡有让程弥喜欢的能力。
司惠茹接下来又开口:“小衍做完手术转去首都后续治疗那年,其实病危过。”
她话落,程弥摩挲烟灰缸的指尖突兀一顿。
“当年他转不了院,被迫在奉洵医院动了心脏的大手术,做完手术后,厉先生才带他回首都进行后续治疗。”
程弥安静着,听着司惠茹的话。
“但小衍当时身体不好,身上还有伤,后来转去首都治疗,在重症监护室里又住了一段时间。”
烟灰缸里堆积烟灰,像布满在程弥呼吸里,她有一点呼吸不顺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