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弱娇嫁纨绔——by起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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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姝低着头,垂下的一排眼睫,不动不动。
  对姜姝和姜寒,姜文召心里多少有些愧疚,语气一时软了下来,轻声道,“进去好好同人赔个不是……”
  姜姝没应。
  这么多年,她已习惯了在姜文召面前不说话。
  比起姜文召这个父亲,沈颂都比他称职。
  姜文召见她又是如此,也没再为难她,沉默地看了她一眼后,转身回了正院。
  院落里一瞬安静。
  姜姝深吸了一口气,抬脚跨进了门,唇角一扬,“夫君……”
  范伸已坐在了屋里的木椅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开始表演。
  “夫君,今儿怎么来了?早上走的那阵,姝儿听人说夫君还在忙着公务,便没去打扰……可,可忙完了?”
  范伸眼皮子一掀,抬眼看着她,并没答。
  姜姝走到他跟前,埋着头继续道,“夫君用过晚饭了没,要不姝儿去替你叫些酒菜来,姜家虽比不上侯府的菜色丰盛,但那道笋子炒肉乃是一绝……”
  姜姝自顾自说完,才鼓起勇气,讨好地抬了头。
  冷不丁地对上那双眼睛,姜姝心头一沉,仿佛自己一瞬被看了个对穿,所有的把戏和滑头顿时被打消的烟消云散,姜姝咽了咽喉咙。
  安静片刻后,及时果断地低了头,“夫君,姝儿错了……”
  范伸神色一顿,倒挺意外。
  不是挺嚣张吗。
  狗东西……
  范伸低头,捏了捏眉心,他倒还曾经听过如此粗俗直白的称呼。
  看走了眼,倒没说错,确实是他看走了眼。
  她纵然有万般不是,人是他爬墙娶回来的。
  她有何错?
  范伸的身子突地往前一倾,慵懒的坐姿端正了些,看着她那双不停颤动的眼睫,不太确定地问了一声,“你错了?”
  姜姝点头,再点头,“错了。”
  范伸倒有了兴致,好奇地问,“哪错了?”
  姜姝睁着一双水雾蒙蒙的眼睛,脸上的神色有几分错愕,错哪儿了?
  她压根儿就没错……
  半晌姜姝张了张嘴,态度极为端正地道,“都错了。”
  范伸今夜就没打算放过她,“说来听听。”
  姜姝小心翼翼瞅着他,无论是神色还是语气皆透着试探,“姝儿千不该万不该顾着自己的病,一人出去抓药,更不该让世子爷等?”
  那话起初还带了些许疑问。
  在范伸那嘴角开始缓缓扬起之时,姜姝又及时地点头道,“是姝儿错了,姝儿不该让世子爷等。”
  “还有呢?”
  这个错,无可挑剔,确实是她错了,他最讨厌等人,以往从未有人能让他如此等过,如今却有了那耐性,等了她半个时辰。
  她很有本事。
  还有?
  姜姝想不出来了。
  她提前回了娘家,那能是她的错吗?若不是昨儿夜里他那副吃人的模样,她心头生了害怕,怎会一早爬起来就回了娘家避风头。
  而那心头唯一知道自己错了的地方,姜姝却打死也不能说。
  但除了让他等了这一阵之外,范伸还能因何同自己生怒,姜姝不得而知,索性也不猜了,伸脖子一刀,直接问道,“夫君觉得姝儿错在哪了?”
  范伸看了一眼她那张表里不一的脸,也没了耐心陪着她演下去。
  房门此时大敞开,姜姝进来时并没有及时关,想着若是里头真闹出了人命,外面的人也好及时看到,进来施救。
  然而自己的那话音一落,便听到了身后“嘭”地两道关门声。
  姜姝也不知道范伸是如何出的手,只见其修长的五指正捏着盘子里的几颗花生,脸上再无丝毫掩饰,直勾勾地看着她,直白地问道,“会功夫?”
  自那日在秦家院子里,被他亲眼撞见了姜姝的身手之后,范伸还是头一回质问她。
  这会子,姜姝背心才渐渐地发了凉,思忖半晌,点了头。
  “谁教的?”
  姜姝喉咙一咽,“自己学的。”
  范伸瞥了她一眼,随手将手里剩余的几粒花生,撂到了跟前的碟盘里,漫不经心地道,“沈颂,沈家的二公子,年幼时曾在长安呆了五年,拜师于王夫子门下,悟性极高,被王夫人视为得意门生,七岁那年沈大人辞官,待其回了扬州,不到一年便又暗里返回了长安,拜师于韩夫人门下学起了功夫,成年后开始经商,众人只知其是个盐商,倒是很少有人知道,沈家二公子沈颂还有个外号,江湖人称……巫山王爷。”
  姜姝一双手脚已是冰凉。
  一时才想起,跟前这人是从不讲情面的大理寺卿,是皇上的手里的一把利刀,是人人惧怕的活阎王。
  此时眼里的那道恐慌,倒也不是装出来的。
  是实打实地害怕。
  她就算是死,也不能连累了表哥。
  范伸见她不再啃声了,便又问,“几岁开始跟沈颂学的功夫?”
  姜姝乖乖地回答,“五岁。”
  偷桃片那年,她五岁,沈颂八岁。
  范伸意外地看着她,“这么说来,你的功夫当真不错?”
  姜姝没答。
  范伸转过头,若有所思的盯着盘子里的花生,半晌后,手指头捻起了一颗花生轻轻地一捏。
  姜姝还未反应过来,便见跟前黑影扫过,下意识地偏过头,那花生米直接擦着她的耳畔而过,沉闷一声后,稳稳地陷入了身后的那床架上。
  姜姝脸色苍白。
  范伸却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平静地道,“确实可以,沈颂教的不错。”说完顿了顿,突地问道,“还有教你什么?”
  那黑眸如山涧寒潭。
  仿佛只要她稍微回答不慎,便能立马将她吞噬淹没了一般。
  姜姝似乎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张了张嘴,轻飘飘地道,“夫君……姝儿真的错了,姝儿今夜不该去找沈公子,姝儿只是想当面同沈公子道声谢。”
  范伸原本也没打算问她这个,此时听她主动说了出来,倒也想听听了,轻轻地“哦”了一声,又问,“谢什么?”
  “感谢沈公子的嫁妆。”
  “多少钱?”
  姜姝磕磕碰碰地道,“两,两万两……”
  范伸手指头敲了敲几面,“确实挺多。”他买苏桃,也才花了一万两。
  “你喜欢钱?”
  姜姝抬头,愕然地看着他。
  “你怎不早说?新婚那日,母亲给了我一串东院的库房钥匙,让我交给你,我忘了。”范伸说完,看着那双错愕的眼睛,缓缓地起身道,“这些年我赚来的,尽数放在了里头,从没数清过,你要喜欢,回头去点点?”
  姜姝呆傻了。
  不过一瞬,便从那如同糖衣炮弹的迷雾中猛地惊醒了过来,忙地摇头道,“够了。”
  “不想要了?”
  姜姝赶紧点头。
  范伸便俯下身,看着她一笑,问道,“那你图我什么?”
  姜姝望着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彻底糊涂了。
  图他什么?
  他那一翻墙,可还有让她图他的机会。
  姜姝这时,倒终于相信了表哥的话。
  这人不能惹。
  就算他当真不讲道理,她终究也是惹不起,从前惹不起,如今也是,姜姝盯着那双微微有些桃花眼的眸子,愣了半晌,鬼使神差地吐出了一个字,“人。”
  屋子里一瞬,雅雀无声。
  几息之后,范伸胸腔突地一震,发出了一声闷笑,重复了一遍,“图我人……”
  姜姝不敢去看他,目光一直垂下。
  视线突地触碰到了那只挂在他腰间的荷包……
  那日她定亲,姜嫣拿过来给她时,她瞅了一眼,因上面绣着她喜欢的白芍,她才有些印象。
  姜姝壮着胆子,堵上了半条命,提心吊胆地往前凑了一步,见他没动,双手才缓缓地攥住了他腰间的衣裳,颤颤巍巍地将头搁在了那冰凉的锦缎上头,屏住呼吸道,“世子爷长的好看。”
  屋子内又是一阵安静。
  若不是那声狗东西,印象实在太深。
  此时,就凭她这幅舍命讨好的模样,范伸八成也相信了。
  但这人,一贯表里不一。
  范伸生了几分刁难,脱口而出,“比起沈二公子呢?”
  问完范伸便有些后悔了,觉得自己这话问的有些多余,他凭什么要去同沈颂那土匪头子相比……
  趴在他胸前的姜姝却抬起了头。
  范伸垂目看着那双微显慌乱的眼睛,既然话收不回来,也想听听她会如何回答。
  姜姝却没说话。
  迫使自己对上那双含着几分笑意的深邃黑眸,心提在了嗓门眼上,缓缓地踮起了脚尖。
  范伸没动。
  起初并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在那张脸,慢慢地凑近,闭上眼睛突然凑上来时,竟忘记了躲开。
  唇上一软,带着微微的凉意。
  如蜻蜓点水,那又柔又软的东西,在他唇瓣上拂过之后,范伸发现。
  他有了某种反应。
  新婚夜那日的失常之后,他去了百花楼,看着苏桃一身罗衣红纱,翩翩起舞的身姿尽显妩媚,他却毫无反应。
  此时,不过一个吻。
  他竟然又好了。
  范伸突地失去了兴致,心头莫名窜出了一股烦躁。
  就那作天作地的戏精……
  范伸转过身,一眼也没瞧,那早已退开两步,躲得远远地罪魁祸首,不耐烦地挥手道,“先回你的院子。”
  姜姝如获大赦。
  脚步蹭蹭如飞,再也顾不得装出半分病态,等走出了院门口,双腿到底一软,春杏及时扶住了她的胳膊。
  回到梨院阁楼,姜姝还心有余悸,那阎王老子,到底还是向她伸出了爪子。
  想起他说表哥的那段,姜姝背心不由生了冷汗。
  至于她适才是如何反应过来,猜出了他在因何而怒。
  是因她又想起来了,当初他既然能放掉脸面,爬墙来姜家提亲,那便是当真喜欢她。
  既然是喜欢她,自然也见不得她同旁人有所来往。
 
 
第36章 
  春杏伺候完姜姝洗漱, 又安慰了一阵,半夜才回稍间。
  姜姝一人躺在床上,却还是迟迟合不上眼, 一闭上眼睛,脑子里全都是那双非笑非笑的黑眸。
  想着最初嫁进侯府,不过是想图那一份荣华富贵,和后院里的安稳,如今, 却离那原本设想的日子, 越行越远。
  既然能将表哥的身份调查的一清二楚,自己在他面前, 便也如同那跳梁小丑。
  有功夫同有病并不牵扯,这等鬼话也就韩凌能编出来安抚她。
  大夫把脉, 镇国寺拿药,还亲自上门喂她喝……
  他早就知道她那病是装出来的。
  姜姝越往深想, 越觉得毛骨悚然, 脑仁一阵阵跳动。

  原本畅想好的美好未来, 一夜之间烟消云散,别说舒坦日子, 恐怕小命都有可能不保……
  不免想起适才在镇国公府,同表哥说出的那句风凉话, 顿觉打脸。
  何止是他范伸看走眼了,自己又何尝不是看走了眼。
  三更过后,姜姝才从那乱糟糟的脑子里,渐渐地理出来了一条生存之道。
  他既然心里还喜欢她, 那便还有回旋的余地。
  明儿她定会好生伺候他, 哄着他, 让他消了气儿就行……
  天麻麻亮,姜姝才终于合上了眼睛。
  然刚入睡不久,春杏便进来摇醒了她,“夫人,老爷正寻您呢。”
  姜姝一夜没睡踏实,脑子昏沉,迷迷糊糊想起昨夜姜文召那张脸,不觉烦闷,“我这不是在这吗,还寻什么呢。”
  春杏神色吞吞吐吐,到底还是说了实话,“世子爷今日起的早,同老爷提了一句,说昨儿晚上夫人亲口同他自荐,府上的笋子烧肉乃是一绝,想尝尝夫人的手艺。”
  姜姝本是迷迷糊糊的,愣是被这话惊醒了,睡眼惺忪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转头瞧了一眼屋里的沙漏。
  卯时。
  天麻麻亮,她这不才歇下吗……
  他何止起得早,莫不也是一夜没睡?
  ***
  范伸确实一夜没睡,他择床,不习惯在陌生的地方歇息。
  昨夜姜姝走后,范伸便继续坐在那木椅上,瞧了一阵书。
  后来严二进来,不知从哪里顺回了一本病历,里头记载了那戏精十几年来,坑蒙拐骗,蒙混过关的所有病症。
  一一翻完之后,范伸便没再打开过自己的书页,轻轻地捏了一阵眉心,突地想起了什么,吩咐严二道,“你再去查查,看那陈招灵有没有给过那女人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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