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娇嫁纨绔——by起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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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杏在客栈内等得心急如焚。
一面盼着姜姝能早些回来,一面又祈祷范伸别回来那么早。
阁楼下的动静声传来时,春杏生怕是范伸,慌慌张张地打开门,抬头望去,便见到了对面手牵着手走来的两道人影。
怎么……一起回来了。
春杏一阵错愕,目光下意识地瞟向了姜姝,却见其一身湿透,一时也顾不着多想,赶紧让外间伺候的丫鬟备了热水。
这一折腾,已是半夜。
姜姝先躺在床上,范伸沐浴洗漱后掀开幔帐,见其已闭上了眼睛,动作轻缓地拉开褥子,刚躺下,身旁的人却突地侧过了身子。
范伸跟着侧目。
便见姜姝撑起了头,突地问道,“夫君,当初要是你真娶了个病秧子该怎么办。”
范伸眸子一顿。
姜姝便凑了过去,同他轻轻地道,“幸好,我这病是装出来的……”换成一般的姑娘,遇到今儿这涨势,恐怕早就吓死了。
以往这话她不敢说。
有了今夜,自己相当于立了一回功,或许是有那么几分邀功的心里,再也没了往日的顾忌。
也不怕拆开了说。
范伸没应她,沉默良久见她还没有睡下去,无奈地伸出手,手掌盖在了她的脸上,将其缓缓地摁在了枕头上,“睡觉。”
身旁再也没有声音。
闭眼前,范伸下意识地伸开了手掌。
那脸,真的只有巴掌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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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姝过了半夜,便很难入睡,睁着眼睛也不敢去吵他,过了一阵,感觉他应该已经睡着了,才轻轻地测过了头。
床前的灯盏,在他进来时已被他熄了。
此时只余了眸子里一抹稀薄的微光。
夜色朦胧。
那张脸眉稍如剑,鼻梁高挺,薄唇紧绷。
其实只要他不睁开眼睛,这张脸,还是挺好看的。
一睁开眼睛,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莫名让人生畏。
黑沉沉的眸子太深沉太锐利,似是装进了这世间所有的秘密,一眼望过来,能将人望个对穿,同时还能让你摸不透他的半点心思。
出嫁前祖母曾对她说,“一个人再可怕,也有敢在他面前耍刀子的人。”
“这人啊,都说活着是为了一张皮,然太过于在意了,得了面子里子里却吃了大亏,偶尔放下那不值钱的情面,哄上对方两句又如何?”
“百炼钢绕指柔,男人实则比女人还好哄,哄好了,还不得事事都依着你……”
姜姝在脑子里匆匆过了一遍,自己嫁过来之后,前前后后所发生的事情,背心一阵凉一阵热的。
倒也突然明白了,祖母所说的那绕指柔的道理。
三更里的一声锣响,姜姝终于有了睡意,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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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文王和知州大人便匆匆来了客栈。
昨夜不只是范伸遇了袭,文王也遇了袭。
就在二十几年前,已经烧成了一堆废墟的湘云阁内,突然窜出了几名死士,若不是知州带去的几个人奋力相抵,文王那条命,多半折在了昨夜。
文王也没等知州查出个接过来,直接一口咬定是朱侯爷。
朱澡死之前藏在秦家的那笔土财,等到大理寺去查时,已经蒸发了大半,文王一直盯着朱侯爷,这回来江南,多半也是为了此事。
他亲眼看着朱侯爷将那东西,运来了江南。
昨儿个又被范伸那一句,“自个儿的账都结了。”给将了一把,回去后便让人抓紧,那些东西,原本就是他的。
是朱澡偷了他的。
也不知道是谁提了一句,会不会又像之前的秦府一样,那东西找了这么久都没有眉目,估计多半有藏在了哪个闹鬼的废墟宅子里。
第52章
文王一时也想不出来, 江南有哪个宅子闹鬼。
倒是突地想到了前儿在红椿楼,知州说的那处二十几年前的湘云阁,一时生了主意, 大晚上的非要拉上知州去废墟里寻宝。
宝没寻着,倒寻到了一位鬼鬼祟祟的老画师。
文王让知州擒了过来,还未问上一句,便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死士包围住,下了死手。
文王虽捡回来了一条命, 却心有余悸, 愈发愤怒,早上难得起了个早, 也等不及让范伸上门,带着知州直接上福源客栈来找范伸。
严二敲门禀报时, 姜姝刚洗漱好,冷不丁地听到一声文王来了, 一溜烟地便钻进了里屋。
范伸一人下了楼。
文王忍了一个晚上, 已忍无可忍, 一见到范伸便发泄了出来,“还需要找什么证据, 除了他朱侯爷,谁能有这么大的胆子, 敢行刺本王,行刺范大人?不就是怕范大人查出了他这些年他在江南,是如何同本王煽风点火,弄出来的那些勾当, 怕本王找到了那笔土财……”
横竖事情早已暴露, 父皇已经知道。
文王也不怕了。
如今他无比坚信, 就是朱侯爷预谋在先,想将他拉进火坑,将他的把柄攥在手,等将来有朝一日,便是拿来威胁他的利器。
开赌坊,借军饷,盗墓……
哪个不是他的把柄?
幸得秦府闹了鬼,让朱家的嘴脸露了出来。
“本王敢断定,那批土财就藏在湘云阁的废墟里,范大人应该即刻前去搜查,待事情一查证,本王先治他一个刺杀皇族的罪名,范大人再以大理寺卿的身份,去朱家庄子里抓人……”
等回到了长安,这回,他倒要看看母妃会不会再帮着他说话。
文王说了一大堆,恨不得范伸立马出发去将朱侯爷的人头拧下来,范伸却坐在那没动。
等文王又唤了他一声,“范大人?”范伸才缓缓开口道,“王爷能想到的,旁人岂能想不到。”
范伸抬头看了一眼双目发红的文王,说的更明白了些,“王爷来晚了。”
话音一落,文王便从木椅上站起来,咬牙道,“大人的意思是,他又挪了地儿了?”
范伸没说话,默认了。
文王“嘶”地一声后,骂了句,“这狗东西……”
这一声骂出口,范伸和知州大人均是一阵沉默。
朱侯爷是朱鸳,朱贵妃的亲哥哥,也是就文王的舅舅,他要是狗东西,那朱贵妃还有他文王也不知道是什么了。
事情闹起来后,最为难的便是知州。
曾经朱侯府同文王,简直是穿同一条裤子,那时在江南别说是他自己,要是外头谁敢说一句朱侯府的不是,他头一个拔人舌头。
知州无声叹道,这朱侯爷怎就没事,非得同恶霸文王扛上。
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如今一掐架,他这个知州也跟着遭殃。
知州怕他又闹出什么幺蛾子来,冲动行事,忙地道,“王爷昨儿不是在废墟抓到了一个人?王爷好生审审,说不定能有什么线索。”
知州只能先拖延日子。
文王昨夜遇袭,惊魂未定,头一个想到的便是范伸。
倒还没顾得去审那个抓来的画师。
此时听知州一提起,知道那土财多半也没了下落,心头极为不甘,匆匆地同范伸道别后,又回到了知州府,打算亲自去审审。
***
朱侯爷那头,也已经乱了套。
暗阁内,灯火燃了一个晚上。
“我早就同她说过,先别打草惊蛇,她非得钻进人家套子里,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在做贼心虚。”朱侯爷对着跟前的一位老嬷嬷,丝毫不留情面地训斥道,“她想不明白,你也想不明白?我人都在江南了,用得着你们赶过来动手?”
嬷嬷的一张脸隐在灯火下,光线只照到了那一张起了折子的薄唇,看不到眼睛。
也没说话。
朱侯爷继续道,“他范伸是谁?陛下亲自教出来的一把利刀,论起狠毒和手断来,并不在陛下之下,你们以为,当真能轻而易举地杀了他?如今不仅没伤到他半根寒毛,只怕已经开始怀疑到咱们头上了,尤其是昨儿那蠢货,竟然没事跑去了湘云阁……”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居然还处处同他作对。
也不知道那脑子如何长的。
对面的嬷嬷听到此话,终于开口道,“若是娘娘知道侯爷昨夜有心要对王爷灭口,不知侯爷该如何解释?”
朱侯爷转过头,嘴角一抽搐,愤声道,“她能如何?若是被那蠢货将当年的事情泄露出来,咱们一个都跑不了,谁也别想活……”
嬷嬷咬了咬牙,没再说话。
“好好看着他,别让他再坏了事。”朱侯爷说完,又想了起来,“有那功夫去行刺,你还是赶紧去查查,那蠢货昨儿夜里抓到的人,是什么来头……”
大半夜,怎会无缘无故到跑到废墟去。
***
文王和知州一走,范伸的脸色便渐渐地沉了下来,如同那寒冬里的冰梭子。
良久后,转过身同严二吩咐了一声,“备马。”
严二点头。
知道时候到了。
等范伸返回阁楼时,姜姝正坐在梳妆台上前,拿着春杏昨儿刚买来的一盒胭脂,对着铜镜轻轻地往脸上抹。
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姜姝回头还没来得及出声,便听范伸先道,“东西都搁下,到了那边我会让人给你送过去,先上马车……”
姜姝见他脸色肃然,没敢耽搁,一时也顾不得问去哪儿。
赶紧让春杏去抱她的嫁妆匣子。
昨夜亲身经历了一回刀光剑影,尤其明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了个阎王,她就是阎王夫人。
只要脚底下的这块地儿一塌,她也得跟着一并被埋在地底下。
此趟江南,不仅是他的命悬在刀口上,自己亦如是。
等下了阁楼,到了客栈门前要上马车了,姜姝才想起来问范伸,“夫君,我们要去哪?”
范伸没答,上前替她掀开了车帘子。
姜姝一头钻进去,突地就看到了清灵班那位翻跟头的小姑娘,神色顿时一愣,忙地回过了头。
范伸已往后退了两步,并没有打算上马车,“林冬会带你去惠安寺见常青法师……”
姜姝的神色一瞬僵住,愕然地看着范伸。
他知道她没病……
“放心,我都安排好了。”范伸说完便看了一眼马车内的林冬,“不是想学翻跟头吗,让林冬教你。”
昨夜那跟头翻起来,确实,不太美观……
第53章
姜姝走后, 范伸便去了江南最繁华的一处街巷,择了一家茶楼,打的名头是奉旨探查民情。
范伸接连两次遇袭, 知州大人再也不敢掉以轻心,早上过来时便带了几个侍卫,守在了客栈外保护范伸的安危。
如今人一出来,几人紧紧相随。
今儿没有日头,天色阴霾, 到了午时, 青石板上便落起了雨点子。
街头行人渐少,范伸下了茶楼。
即将要上马车时, 对面突然跑出来了一位小丫鬟,神色慌张地拦了范伸的马车, 不顾侍卫的阻拦,一声一声地对着范伸唤道, “范大人, 救命……”
江南当街拦官的事例并不多。
一拦就得死。
文王最讨厌的便是百姓上访, 几年过去,到如今江南几乎没有人再敢拦截官员的马车。
且今儿还是京官大理寺卿。
几个侍卫看着那小丫鬟, 如同看着一个死人,那丫鬟却突然哭着道, “大人,奴婢原是朱侯府侯夫人身边的丫鬟……”
是长安人。
几个侍卫望向范伸,范伸的脚步一跨上了马车,车帘子落下后才听其一声, “带上。”
范伸没再回客栈, 直接去了知州府。
马车徐徐的驶出街头, 一路风平浪静,到了知州府门前,才终于有了异样。
雨雾中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溅起了雨花,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卷裹着铺天盖的杀气。
严二手里的剑瞬间出鞘。
范伸的马车继续前行。
越靠近知州府的大门,杀气越重,那死士如同黑压压的急雨,落在了知州府的上空,见人便杀。
知州府霎时乱成了一团。
文王早上从客栈回来,便去了后堂审问那位画师,不审不知道,这一审竟是得知了一个惊天的大秘密。
知州大人口中所说的,湘云阁二十几年前的那场劫难,竟是朱侯爷所为。
为了得到那个头牌烟莺,楼里的十几个瘦马,一夜之间被他朱侯爷活活烧死了不说,湘云阁内,更是一个活口都没留。
唯有当时楼里的一名画师,躲在了暗阁内,逃过了一劫。
也正因如此,才瞧见了朱侯爷的脸。
这些年那画师知道他已官及侯爷,东躲西藏,一直不敢现身,本以为这桩事情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该也平静了,这才壮着胆子去了那废墟堆里,打算取出当年的一卷画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