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能打成了白月光——by核桃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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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寒霜没有反驳,微微一笑道:“想必前辈定是居于此地的芫华真人,晚辈的伤多亏您费心了。”
“哟,你这小丫头虽然没有灵力,眼力倒还有几分。”白玄木轻嗤一声,把药罐子放在一边,“听你那个师父说,你是来找我治灵根的?”
叶寒霜微微颔首:“不错,我的灵根为妖修所毁修为全失,想请教真人是否有解决之法。”
“好,既然你开口问了,我也就实话实说。”他懒洋洋地掀了掀眼皮,“你的灵根,已经没救了。”
因为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听到这个结果时叶寒霜并没有觉得太过意外,只是感慨似的轻轻溢出一声叹息:“多谢真人相告,是晚辈叨扰了。”
看她神色平静毫无波澜,白玄木的眼里飞快闪过一丝精光。
他漫不经心地伸手从药罐里掏出一把未磨好的凝神草,散在掌心,而后聚起真气,冲着床边的纤弱女子反手就是凶狠的一击。
那凝神草如桑叶般大小,原本五角展开,但在空中便卷成了利刃,像针尖麦芒一样带着锐利锋刀直直地刺了过来!
叶寒霜眼神一凛,想都不想就提起内劲,强忍着心肺受损的痛楚,用完好的左手一掌卷起风雷,长袖一挥,这些药草便失了锐利,甚至一大半都改了方向,偃旗息鼓落在了地上。
她拧着眉,一个旋身躲过剩下的暗箭,裙摆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靠在桌沿神色戒备地看向眼前的男子,还来不及开口质问,这人竟突然笑得前仰后合,整间屋子都回荡起他爽朗的笑声。
“我说呢,一个没有修为的凡人怎么可能杀得了守剑妖兽,你这丫头果然有古怪!”
灰袍男子得意洋洋地勾起嘴角,自以为了然道:“你不在乎自己的灵根,是因为你根本早就打算弃灵从武,以武入道越级进阶,对不对?”
叶寒霜心口狠狠一跳,脑中思绪转得飞快,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
“真人说笑了,我如今灵根尽碎,已然当不得灵修。习武不过是无奈之举,只求在妖魔纷争里得以自保,不拖累旁人。”
她的嘴角很恰到好处地向下撇了两分,神情苦涩,“至于以武入道之事,实在太过虚妄,我自是想都不敢想。”
“没出息!有什么不敢想的?”白玄木狭长的眼睛一瞬间立了起来,恨铁不成钢地骂道:“他们做不到你就一定不行?”
“可武修比不得灵修乃世人皆知,没有灵力连最普通的法术都抵挡不住,我又如何例外……”
白玄木一听,“当”地一声就把药罐砸在桌上,反驳的话噼里啪啦张嘴就来:“说武修不如灵修那简直是在胡说八道!灵修重在炼气,修为级级攀升以灵力成就大道,此时风头的确更盛。武修重在炼体,内力层层递进以武艺与人相拼,虽无修为亦有九重境界之分,倘若修炼到了一定境界便可越级晋升,届时灵力磅礴而来如大江大河,一日之间从凡人变成元婴修士甚至大乘宗师亦有可能。”
他气得来回踱步,恨不能指着叶寒霜的鼻子骂,“这两者分明是各有千秋,可千万年来多少武修只知盲目习武,心性不坚又急于求成,只想着一步登天,却连这一重境都未达到,怎么去和灵修比?再加上习武秘籍传承有限,修炼自是难上加难。但等到四方宝库一开,到时——”
他的话戛然而止,终于觉出不对劲来,抱着胳膊斜睨她一眼,凉凉道:“小丫头,你这是在套我的话?”
“还请前辈赐教。”小伎俩被当场拆穿,叶寒霜面上却没有丝毫心虚,反而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你倒挺诚实。”白玄木差点被她的理直气壮气乐了,可看她态度坦坦荡荡,眼里满是求解惑的诚恳,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又生不起气来,只好摸摸鼻子冷哼了一声。
“告诉你也无妨。虽说修武这条路的确比修灵更为艰难,但对于毁了灵根的修士而言,却是置之死地而后生!若是能修炼成巅峰的武修,再辅以四方宝库里的那本叫《无灵诀》的秘籍重塑灵根,以武入道就绝非难事。”
叶寒霜眼底一震,这便和当日那个神秘男子同她说的,完全对上了。
她心里蓦地涌上一阵喜悦,甚至觉得从骨子里开始沸腾起来。
原来以武入道果真确有其事,原来她的这双手,还可以比现在更强大更坚不可摧!
“不过嘛,这些都有一个前提,那就是要耐得住无修为期的寂寞和心有余而力不足。”白玄木话锋一转,语气里的幸灾乐祸很是明显。
“就比如你现在,拼死拼活好不容易才拿到了那把明隐剑,可惜身无灵力也发挥不了作用,只能先供着白白浪费喽!”
叶寒霜见他又提到那把剑,不禁无奈地摇摇头,解释道:“前辈,那把剑是我师姐拿到的,她已是金丹修士,如今物尽其用倒也谈不上浪费。”
“怎么可能?”男子立刻拧紧了眉头,“那妖兽不是你——”
他的话说到一半,被笃笃的敲门声打断。
“白真人,晚辈打扰了。”
苏婵月迈着轻缓的步伐慢慢走近,把一锅鸡汤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柔声道:“小师妹,这是我特意给你熬的,你受了伤得好好补补身子。”
“多谢二师姐。”叶寒霜从善如流地点头应下。
“还谢什么呀,若是我能早些醒来,你便不会受这么重的伤了。”她眼里立刻泛起一点水光,有些愧疚地低下头,把小砂锅的盖子掀开,香气顿时盈满了整间小屋。
白玄木灵敏的嗅觉立刻就开始工作了,鼻翼几不可察地动了动,甚至还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
苏婵月轻轻一笑,拿起小勺盛了碗汤递过去,“倘若真人不嫌弃,也可以一并尝尝。”
系统立刻笑嘻嘻插了一句:“这段剧情我熟,就是因为这一口人间难得的美味,芫华真人便和女主结下善缘,一大医修自此成为她未来修仙途中的一大助力。”
“……这什么汤啊居然有这么大面子?”叶寒霜不禁咋舌,她从前走南闯北,见过用钱收买人心的,听过以文会友的,挟恩相报也有耳闻,但还真没见过靠一碗汤就能让人卖命的。
她这会儿倒真有点好奇汤的味道了,于是跃跃欲试地拿起了瓷白汤匙。
“不懂了吧?”系统洋洋自得,“隐士高人往往都有些不为人知的癖好,这位真人嗜吃如命,苏婵月抓住他的胃,便是抓住了他的七寸,哎呀这都是话本老套路了。”
它说得其实不错,这锅浓汤灵气浓郁,山鸡的肥美中夹杂着菌菇的香气,咕噜噜地冒着泡泡,的确令白玄木食指大动。更何况这里面还加了他最喜欢的豆茴和角蔻,一看便是刻意用心了。
可是他的目光往上一移,女子气息平稳灵力充沛,毫无恶战过的迹象,可光洁的额头上却有道不太明显的赤色印痕,还泛着金光若隐若现。
很显然,那把神魔通杀的上古神器明隐剑,已经认其为主了。
他再扭头一看叶寒霜,心肺重创皮开肉绽,一只手现在还包扎得严严实实,却只知道傻乎乎地端着碗打算喝人家炖的鸡汤,根本不清楚自己错失了多么好的机缘,就这么白白挨了打。
也不知怎么回事,白玄木只觉得有股火气莫名其妙地就蹿上了胸口,忍不住一掌拍在桌上,冷哼一声道:“修仙之人便要辟谷,怎能放任口腹之欲?我从来不吃这些凡俗之物妨碍正道!”
他的语气咄咄逼人,眼神十分冰冷,像刀锋刮在面前女子的脸上,一丝玩笑的意味都没有,更不是口是心非。
“再说了,我又没受重伤,又没和妖兽拼命,有什么资格喝?”
苏婵月:“……”这和我预想的不一样啊。
系统:“……”这和剧本里说的也不一样啊。
就在这时,桌旁木橱的门被他方才的掌风震开了,里面的东西似乎是没放稳,一股脑儿全掉了出来。
半只烤鸭,油纸包着的两只叫花鸡,三串糖葫芦,还有被咬了一口的大烧饼。
叶寒霜嘶了一声:“……好一个从来不吃凡俗之物啊。”
第11章 道心至纯
白芨山这个地方很是玄妙,地势虽高,山顶却一点也不寒冷。小院子里暖风阵阵,吹起一地的落英美不胜收,只可惜屋内的情景却不那么和谐。
云天衡和苏婵月无言地站在一边,白玄木冷着脸抱着胳膊杵在另一头,中间隔着张不算宽的低矮长桌,却像是隔了道天堑,气氛僵硬极了。
一片沉寂里,只有叶寒霜依旧十分自在,手里捧着香气腾腾的鸡汤,一勺勺往嘴里送,还惬意地眯起了眼睛。
她内力损耗大半,喝口热的确实能帮着缓一缓。
旁边的白玄木看见她这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就来气,端起药罐子就开始忿忿不平地捣药,边捣边骂。
“你说你也是,瞎逞什么能呢?他们一个是大乘宗师,一个好歹也是金丹修士了,这样难缠的妖兽,用得着你一个没修为的小姑娘去对付?”
他一双眼虽然直直地瞪着叶寒霜,可话里指桑骂槐的意味再明显不过,似乎是打定主意想要为她出口气。
“现在好了,什么便宜没捞着,白白落一身伤,还要浪费我的好药,真是活该!”
苏婵月当然不能容忍旁人指责云天衡,当下便很自责地解释道:“白前辈,那时我被明隐剑的封印所伤人事不知,师尊以灵力为我护法分身乏术,这才连累师妹受伤,并非有意——”
“噢——”白玄木顿时乐了,直接打断她,还刻意把声音拖得老长,煞有介事道:“那也就是说,你师父为你输送灵力,你师妹为你抵御妖兽,而你什么都没做,光躺着不动就白捡一把旷世名剑,是这么回事吧?”
这话说得丝毫不留情面,简直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了苏婵月的脸上,让她的大脑都开始嗡嗡作响。
她不自觉地垂眸瞥了眼手里闪着锋芒的利剑,又抬头看了看面无血色的小师妹,一下子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叶寒霜嘴角一抽,虽说她早就见识过这位芫华真人的口无遮拦,但没想到能直白到这样不给面子的地步。她正欲开口,原本静静立在一旁的云天衡已经拧起眉头,先一步出来解围了。
“白真人,这次的事归根结底是我没护好门下徒儿,您又何必去苛责一个小辈呢?更何况——”他紧抿嘴角,面色一片寒凉,“这是我沧澜派的家务事。”
“你们这对师徒倒是一条心。”白玄木阴阳怪气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突然转向叶寒霜:“小丫头,你这灵根反正也没治了,还学什么剑呢?倒不如改拜在我门下,我教你行医吧。”
“白真人这是何意?”云天衡的眼睛危险地眯起,长袖一甩,周围的空气便像是结成了冰,凝出刺骨的冷意。
而对面的灰袍男子也是寸步不让,两个大乘境的高手同时释放威压,整间屋子立刻变得十分压抑。强大的气流甚至击穿了屏风,苏婵月手中的明隐剑似乎也感知到了危险,开始微微震动发出锃锃的声响。
风起云涌的对峙里,叶寒霜不紧不慢地站了起来,平和的目光扫过神色各异的几人,轻声道:“前辈说笑了,我自知愚钝,能拜入沧澜派学艺修行已是大幸,又岂敢做背弃师门之事?”
她大概明白这位芫华真人在愤懑些什么,不过当时的情况属于二选一,而人都有亲疏远近之分,她心里其实并不在意这便宜师尊先去救谁。
她行走江湖孑然一身惯了,深谙一个道理,靠山山倒,靠树树摇,所以本就从来不指望依靠别人。
至于那把上古神剑,既然其中剑灵已经认定了苏婵月,那就是属于别人的机缘,她就更不会眼红了。
“更何况我对医理一窍不通,倘若成了您的徒弟,才真的要白白糟蹋您的好药材呢。”叶寒霜毫无芥蒂地微微一笑,甚至还有闲情逸致拂去震落在桌上的药草残枝。
闻言,白玄木不禁望向她眼眸深处,发现那里竟如同沉静的湖底,什么情绪都没有。
世人都有七情六欲贪嗔痴念,是以修仙路上最忌讳的便是神思郁结。
路遇劲敌,机缘被抢,师门不公,这些坎坷或多或少都会影响修士的心境,一旦积压心底时间久了便会成为心魔,轻则有碍修行难以破境,重则堕入魔道不得超生!
可是眼前这个小丫头却断然不会如此,她好像根本不在乎没了机缘,不在乎师父的偏颇,也不在乎白白受了重伤。
那她到底在乎什么呢?
白玄木若有所思地垂下眼帘,英挺的眉毛微微皱起。若说刚才那句收徒是故意挑衅云天衡的玩笑话,这会儿,他倒真动了点别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