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渣夫变了——by手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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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个月,爹爹得空从边关回来了,一回来便进宫向延庆帝提了小儿女间的婚事。
永宁侯府世代忠良,且祖祖辈辈男儿从不纳妾,延庆帝又早知自家宝贝女儿的态度,欣然应允了。
如今阿兄与玉筝只待择期成婚了。
秋猎为期五日,第一日为自由狩猎,个人可以随自己的心意捕猎。白云山幅员辽阔,猎货丰富,草地丛林所分布的猎物不同,众大臣在随太子焚香祭天后,骑马分散向各处。
阿兄带着玉筝,同骑一匹马去远处山麓草地上打小兔子去了。
骆远带着一队人马守在山下。
嘉禾骑着枣红马驹独自一人往山上丛林而去。接近正午,秋日艳阳高挂山头,嘉禾骑着马向阳而去。
远处有一人,稳坐在骢马之上,午时正烈的日头照在他身侧散开一阵光华。白皙精致的侧脸在艳阳下泛着细碎的光。
山风呼啸,他的素色银纹长袖翻飞着。
他朝嘉禾走来,波澜不惊的脸上漾开一抹笑:“好久不见。”
嘉禾神色微垮,只冷淡地问了沈云亭一句:“你怎么在这?”不是南下赈灾去了吗?更何况他素来对骑马射猎没什么兴趣。
沈云亭一愣,望向嘉禾冷淡的脸庞,微丧地垂眼:“京中有事,我便回来了。我先前在信中同你说过。”
她不知道他回来了,应是没看他送给她的信。
“信我烧了。”嘉禾道,“往后别送了,废纸。”
话毕,嘉禾调转马头避开他。
沈云亭追了上去,缓缓跟在嘉禾身后。
“南边的山水和京城不同,更绮丽秀美。可以在成片的荷塘泛舟采荷,亦可踩在石板小逛遍大街小巷。那有很多你爱的小点,芝麻糍、甜豆花、麦芽糖糕、豆沙卷,我猜你会喜欢,还有……”沈云亭跟在嘉禾身后,轻声说给她听。
嘉禾皱起秀眉打断他的话:“你同我说这些做什么?”
“想告诉你我信上写了些什么。”沈云亭嗓音略暖,似柔风划过树梢枝叶般,“我说给你听,不废纸。”
嘉禾:“……”
沈云亭道:“日后我带你去。”
嘉禾抿了抿小巧嫣唇:“不必。”
“你若是嫌路途遥远南下太累,我画给你那的风光。”沈云亭偏冷峻的脸上难得泛起了红,“千山万水,我都画给你。”
嘉禾拉了拉缰绳,枣红马停了下来,她顿在原地无比烦躁,想起前世连一张小像都要反复求,他才肯画给她。
现下他竟说要画千山万水给她。
越是这样越让她觉得过去拼尽全力深爱他的自己惨不忍睹,无限的悲哀自心头泛至全身。
嘉禾含着愠怒回头剜了他一眼:“你说完了么?”
沈云亭回道:“没。”
“我还要一句话想问你。”
沈云亭略过嘉禾冷漠的脸,低头轻抿了一下唇,苦涩一笑,问:“这些日子你有想起过我吗?”
第54章 快掉马
嘉禾回过头看沈云亭, 对上沈云亭的眼睛。沈云亭被她盯得眼睫微颤,面上血色渐褪。
嘉禾对他道:“大人还记得我曾对大人说过的那个前世的梦吗?”
沈云亭微垂下眸:“嗯。”
“前世大人被圣上钦点为状元不久便外放去了边关偏远之地。那时候我也如同现下的大人一般,日日都给心悦之人写信诉衷肠, 总想把心里所有的一切都掏出了给你看。”
嘉禾转过头, 不再看沈云亭, 她看着前方宽阔的山路,接着道:“我每日都会问大人,你想我否?这个问题,我从来没得到过答案。”
“现下大人问了我同样的问题。”嘉禾道,“我也没有答案。”
“我终于懂了,那时的我上杆子用热脸贴人冷屁股, 有多让人厌烦。”
话毕, 嘉禾挥起马鞭, 策马扬长而去,只留给沈云亭一串浅浅的马蹄印。
其实沈云亭是有答案的。他一个人在边关的时候,也曾梦到过许多次, 她拿着小酥饼站在他跟前懵懂求爱的样子。
这便是想吧。
当年在她从地上捡起那根玉簪护在手心的时候,他的尊严也跟着被捡了起来。
面对紧拽着簪子不放的嘉禾时,那种茫然与不知所措是他从未有过的。
害怕却想要靠近, 心理不断地反复煎熬, 惶恐羞怯,筑起心防将尖锐的某种想要闯进心门的东西阻挡在外。
第一世迷惑困苦了一辈子,第二世解了惑却添新忧, 第三世想求一个圆满却百般不能了。
沈云亭自嘲地笑了声,抬手抚了抚紧缩的心。她说她自己让人厌烦,何尝又不是再说他让人厌烦。
拼命追逐在心悦之人身后,心悦之人却连一个好脸色也不肯分给他的酸楚, 他也懂了。
他问自己:要放弃吗?
绝对不要。
他试过照她说的不要靠近她,念想也好,偏执也罢,反正他做不到。
沈云亭拉起缰绳,朝嘉禾去的方向追去,追上她的身影。
见她正拿弓想射不远处的山兔,忙拉弓将兔子打了下来,捡起兔子奉到她手上。
沈云亭:“给。”
嘉禾:“……”
嘉禾抿着嘴憋了好一会儿,反问了沈云亭一句:“你是想展现你卓越的骑射功夫?”
沈云亭:“……不是,我想把你要的送给你。”
嘉禾道:“可我要打的是那边的獐子,结果被大人一番‘好意’给吓跑了。”
沈云亭被她拿话一堵,默了下来。
“我跟大人天生不配。”嘉禾鼓着脸气道,“我们俩的心意合不到一起。”
沈云亭顺着她的脾气,回了句:“需慢慢合。”
又不要脸,又难缠。
嘉禾骑着马走到分岔路口,圆润的眼珠子一转,转身指向沈云亭身后的方向,故作惊讶道:“你看那里!”
沈云亭转身朝她指的方向看了好一会儿,什么也没看见。再回过头,嘉禾已经消失在了分叉路口,不知她到底往那条路走了。
沈云亭轻笑了声,叹自己老谋深算了几辈子,竟会中她这种幼稚的计谋。大约是习惯了去信她说的每一句话。
他骑着骢马在原地顿了会儿,太子身旁的侍从过来寻他。
“可算是寻着您了,沈少傅,殿下在后山有请。”
沈云亭朝太子侍从微微颔首示意他知晓了。随后扯了扯缰绳朝后山而去。
沈云亭敛眸,该来的总会来的,李炽差不多该有行动了。前世李炽谋害亲兄夺走储位设计让太子坠崖,这辈子太子围猎坠崖之事绝不会再上演。
今夜李炽必诛。
*
嘉禾避开了沈云亭,见天色不早,顺着山路往这次秋猎的住所走。
这次秋猎,众大臣的住所被安排在了山脚下的一座山庄里。那座山庄占地极大,可容纳上百人。
永宁侯府所宿的别院与太子所住的别院相距不远。
嘉禾回永宁侯府别院之时,顺道经过了太子所住的别院。
太子似乎不在别院,东宫的马奴牵着太子的御马从嘉禾身边走过。
许是想到前世太子是因受疯马连累坠崖而死,嘉禾忍不住去留意马奴手上牵着的御马。
太子的御马耳小鼻大,马眼炯炯有神,鬃毛发亮,实是一匹良驹。特别的是,马的额前还有一块朱色胎记。
嘉禾看着太子的御马心里划过一丝异样,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以一时又说不上来。
这时从太子别院走出来一名身着绛紫服饰的内侍,他指着马奴巡道:“你快点把马牵回马厩,明日殿下出猎要用。”
马奴闻言忙牵着马朝马厩快步走去。
那内侍又道:“慢着点,这可是殿下的新马,通人性的灵马,矜贵着呢?磕着碰着了你拿命都赔不起。”
马奴忙应“是”,又缓下脚步慢慢牵马。
心头莫名有些堵,嘉禾带着疑虑回了永宁侯府所住的别院。
阿兄还未归来,嘉禾骑马出了一身汗,白皙的额前鬓发微湿。她吩咐流月准备热水洗漱。流月备好热水,替嘉禾散下绾起的发。发丝一散,嘉禾原本英气十足的装扮立刻添了一丝朦胧柔美。
洗漱完,嘉禾换上一身轻便的碎花襦裙,靠在榻上小憩。许是今日射猎累了,一闭上眼便睡熟了。睡了许久她做了个梦,梦里满满都是太子那匹御马。
嘉禾在夜风拍打窗框声中惊醒。
心里想找的那个答案在不断思索回忆中渐渐清晰起来。如抽掉一层又一层的丝剥开蚕茧。
她恍然记起了前世的一件事。那时她已离京赶赴边关偏远之地找沈云亭。她在边关之时常收到爹爹从战场上提来的家书。
她隐约记得曾在某封家书中见爹爹说起过,太子冥寿,延庆帝大恸,下令屠尽整个大邺身上带有红斑的马。
这句话仅在嘉禾长长二十余年人生中出现过一回,故而她并未怎么记挂在心。可因着这事是在有些怪,故而仔细想想还是能将此事回忆出来的。
太子因疯马之故坠崖而亡,而太子冥寿之时延庆帝忽下令屠尽整个大邺身上带有红斑的马。
只有一种可能性,那便是身上带有红斑的马会让延庆帝触景伤情,想起太子之死。也就是说极有可能,令太子坠崖的那匹疯马身上恰好带有红斑。
身上带有红斑的马……
忽一瞬,嘉禾脑中闪过方才马奴牵在手里的那匹御马。那匹御马额前恰好有一块朱色胎记。
她记得方才她路过太子别院时,太子的侍从说,这匹马是太子的新马,明日太子要骑。
嘉禾蓦地榻上坐起,心里满是凉意,慎得慌。如若那匹带着太子一起坠崖的疯马就是方才她瞧见的那一匹。
明日太子就要骑那匹马。
嘉禾抬头望向窗外,夜色将明,她得赶紧去告诉太子别骑那匹马,套了件外衫,跑着冲出别院,往太子所住的别院而去。
天未明,山里正下着雨,土地混着枯叶泥泞不堪,嘉禾顾不上越下越大的雨,骑着枣红马疾奔着到了太子所住的别院。
守在正院前的侍从,见有个姑娘火急火燎朝院里奔来,认出嘉禾,知她是太子放在心尖上的人,恭敬道:“程姑娘,你这是?”
嘉禾骑坐在马上,朝院子里望去,道:“我要见太子。”
“哦,你说殿下。”侍从回道,“他不在院里,你过些时候再来吧。”
嘉禾望了眼空空的马厩,心中忐忑道:“殿下的御马去哪了?”
“殿下的御马自然是被殿下骑走了。”侍从答道,莫名其妙地望了嘉禾一眼。
太子正骑着疯马,嘉禾急了,忙问道:“他去了哪?”
侍从继续回道:“似乎是去了后山校场。”
后山校场?
大半夜的太子缘何会去后山校场?
顾不了那么多了,侍从的话刚说完,嘉禾已骑着马朝后山校场而去,一溜烟便不见了人影。
山路湿滑,嘉禾骑着马一路沿着大道去后山,地上泥泞不平,溅起泥水弄脏她的裙子。雨越下越大,嘉禾身上套着的衣服在滴水。
寒意顺着雨水渗进体内,嘉禾却浑然未觉冷,她一心只想着,赶紧赶到后山,让太子从疯马上下来。
穿过山道,离后山校场越来越近,雨幕之中嘉禾恍惚看见前方校场被一片火光环绕。
大雨都浇不灭的火光。
火光之中兵刃之声传来,矛与盾摩擦“滋啦”作响。再靠近看才发现,原本平静的校场已变成了战场。
太子的人和三皇子的人正厮杀着。
一瞬间仿佛让嘉禾回到了前世宫变之时。惨烈、残酷各种令人窒息的情绪交织在一起,压得嘉禾喘不过气来。
太子骑着马处变不惊地站在不远处山丘之上,他骑的马额前并无朱红胎记,不是那匹疯马。
他身侧的骢马之上的人轻挥了挥素色银纹广袖,恍如在棋盘之上点棋为将。
冲在前锋的战士高喝一声,顷刻间校场上挂着李炽家徽的战旗倒在了地上。
三皇子李炽当场被太子的人生擒。
嘉禾恍然在火光中看清那人的脸,冷冽无情又精致到摄人心魄。
他似乎也隔着火光看见了她。
沈云亭微怔,对身旁太子说了些什么,太子朝他微微颔首。随后他骑着马朝她走来。
走至她近前,脱下身上外衫罩在嘉禾湿漉漉的头上替她遮雨,与白日顺着她脾气的样子有些不同,皱着眉,语调微沉:“大半夜这么大的雨,你怎么来了这?”
嘉禾开口:“我……”
嘉禾尚未说完,他抿唇道:“这里没地方躲雨,你随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