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渣夫变了——by手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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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禾道:“时疫凶险,一旦染上只有五成几率能救回来。当务之急是先确定有哪些人有这些症状,他们在这之前都去过哪些地方。”
岑雪卉道:“此事紧急且有风险,这有空闲又懂药理的人只有你,我需要你的帮忙。伤兵众多,你负责左边五个营,剩下的我去。”
嘉禾应了声“好”,两人分头行动起来。
*
沈云亭自伤兵营出去后,骑着马赶去了肃州见李炽。自凉州骑马到肃州时,已日近黄昏。他来到肃王府求见李炽,门房倒是客客气气地迎他进了府。
肃王李炽骄奢淫逸,府内雕砌金瓦玉阶,铺面而来的女子香风和脂粉味令人不适。
管事引着沈云亭来到王府前厅,恭敬道:“王爷正忙着,请相爷先在此等候。”
说罢转身离去,只留沈云亭一人在前厅静坐。
沈云亭自然明白这一等,没等到半夜是见不到人的。他倒也沉得住气,举着茶盏慢悠悠饮着茶,品了品肃王府的茶点。
约过了两个时辰,终于有人来了前厅。
不是肃王李炽,而是他身边正受宠信的幕僚沈元衡。
沈元衡通身气派的打扮,碧玉冠、墨绿镶金丝长袍、黑金靴,腰间还挂着一枚通透莹润的古玉,这身装扮无一不彰显着此时此刻他的地位非凡。
兄弟俩三年未见,沈元衡瞥向沈云亭的第一句话便是:“没想到吧,当初你使计将我打入泥潭,想让我永世不得翻身,我却照样能从泥潭里爬起来,坐到肃王府第一幕僚的位置。”
沈云亭闭了闭眼,气定神闲地抿了抿杯中茶水,平淡道:“你确实有这个能耐,我不意外。”
沈元衡憎恶沈云亭,从最开始以为他是外室之子时便讨厌极了他。讨厌他明明是外室生的却处处都比自己强。
后来发现自己才是那个外室的亲生子时,他更憎恶沈云亭,他承认他是个自私的人,沈云亭的到来不仅夺走了原本他所拥有的一切,还毁了他的前程。
尽管那一切原本就不属于他,他依然无法从失去一切的恨意中平复过来。从云端跌落泥潭,不如一开始就呆在泥潭中,至少不会因为曾经拥有而躁郁烦扰。
沈云亭是无辜的,难道他就不无辜?
他也想恨那个罪魁祸首怜娘恨沈翱风流。可怜娘为他而死,沈翱从小待他如珠如宝,要他怎么恨?
沈云亭害得他从繁华京城到了肃州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可他不甘心就这样过一辈子,他总有一日还会回到京城去。
在肃州他遇到了肃王李炽,一个同样被亲手足贬到肃州之人。他们一拍即合成了同盟。如今他是李炽身边最信任之人。
沈云亭瞥了眼目露狰狞的沈元衡,冷声道:“我今日过来不是为了和你扯皮的。”
沈元衡坐到了沈云亭对面的位置上,他盯着沈云亭嗤笑了一声道:“我知道你来肃王府所谓何事。想不到沈云亭你也会有来求我的一天。不过你放心,无论你怎么求,肃王都不会借兵给你。”
沈云亭无谓说多余没用的话,直切要点:“唇亡齿寒,如若凉州不保,国门一破,肃州必破。”
沈元衡大笑了起来:“沈思谦你是聪明人,心思缜密神机妙算,可你不懂,不懂疯子的执念,早在离开京城那一刻起,我同李炽便什么都没了。你以为我和李炽会在乎这些东西?看着你束手无策求而不能的样子,我通体舒泰,解气啊!”
沈云亭闭上眼,指尖在桌面上轻敲三下,而后起身离去。
“既然不论我说些什么做些什么都无法改变肃王与沈幕僚的主意,那我便就此告辞。”
沈元衡得逞一笑:“慢走不送。”
沈云亭抬步跨出门槛,忽一顿,回头望向沈元衡:“哦对了有件事忘了告诉你。”
“长公主甚是想念你。”他道,话毕不再久留。
“呵。”沈元衡望着沈云亭离去的背影自嘲一笑,沈云亭他总是懂什么最攻人心。
他自以为能赢沈云亭,却还是输得一败涂地。
*
凉州军营中,嘉禾与岑雪卉从晌午忙到深夜,总算将伤兵营里,所有有时疫症状的人都找了出来,记在纸上。
受伤将士一共两千六百八十九人,其中有三百六十三人都有时疫的症状。
嘉禾同岑雪卉一起将这三百六十三人与其余没有症状之人隔开,单独收治在两个大营帐之内。
岑雪卉和嘉禾分头行动,尽量询问这三百六十三人这些天去过哪些地方,又吃过什么,做过什么。
对比了三百多人的行迹后发现,这三百多人半个月里都去过一个地方。
白城。
白城位于凉州北面的谷底,是前往边境的必经之路,这三百多人在半月前曾为与突厥作战而埋伏在白城附近。
也就是说疫病的来源很可能在白城附近。
岑雪卉皱眉道:“白城是否有问题要去探一探,若是真的有问题,得及时处理。否则等到疫病蔓延,后果不堪设想。”
嘉禾点头应了声“是”。这不是小事,她得同沈云亭说。想到这嘉禾也是一愣,似乎只要遇到难以办妥的事,她总会第一个想到沈云亭。
似乎只要沈云亭在,就一定会有办法。
深夜伤兵营,骆远从昏迷中睁开眼睛,哑着嗓子唤嘉禾:“小禾苗。”
嘉禾闻声走到骆远身旁:“我在。”
骆远虚弱地抬起指尖扯上嘉禾的袖子,问她:“小禾苗,你还没回答我方才那个问题。如若我恢复了,还能好好活着,你会不会同沈大脸和离,改嫁给我?”
嘉禾低下头垂眸,回道:“我不会。”
“对不起,我不想欺瞒于你。”嘉禾道。
骆远眼里流露出哀伤之色,劝慰道:“其实沈大脸也还不错。不过他抢了我的未婚妻,如果将来不补给我一个,我跟他没完。”
“嗯。”嘉禾道,“你可要好好养病,坚持下去。”
骆远抿唇苦笑了声:“那是自然,我死了这世上就得多几个为我伤心之人,我可得好好撑下去。”
他高烧微退,醒了一会儿又立刻昏睡了过去。嘉禾替他拧了冰帕子盖在发烫的额头上,而后起身离开伤兵营,摘下面罩和围裙,洗净了手,去沈云亭营帐找沈云亭。
这一整日她都在忙,来到营帐门口,才发觉营帐里未点灯,沈云亭不在营帐内。
正欲走,身后响起一阵马蹄声,沈云亭骑着马回来了。他身上的衣服皱着,连日未合眼休息,眼底有一丝青灰。
见到嘉禾,立刻从马上跃下来,走了上前轻轻地唤了声:“夫人。”
沈云亭从袖中取出一个纸包,递给嘉禾:“这是你喜欢黄金酥,边关没这东西,不过方才我恰好去了趟肃王府,那里有。”
方才在肃王酥等人的两个时辰,用的茶点便是黄金酥,他想到嘉禾喜欢,耍了点小计策,让那的厨子多做了一份给他带走。
嘉禾接下喷香油润的黄金酥,低头抿抿唇弯了弯嘴角。可现在不是吃东西的时候,嘉禾忙道:“大人我有事想同你细说。”
沈云亭很少见嘉禾那么着急。
“你说,我听着。”他道。
嘉禾将这一日认真记录在册的东西交给沈云亭看,道:“我方才同岑军医发现,军营里似乎开始蔓延起了时疫,这时疫的源头可能在北边白城附近。”
沈云亭立刻翻看了嘉禾递给他的册子,上头仔仔细细记录了这些染了时疫的将士们十五日之内的行动和吃食。
他越看眸色越深沉。事情恐怕不妙,如若时疫真的在军营蔓延开来,又在此刻遇上突厥入侵大邺,后果不堪设想。
沈云亭将小册子合拢,沉声道:“此事不小,耽误不得。为今之计,我需立刻前往白城一趟一探究竟。”
刚从肃州回来,未有一刻停留又需赶赴另一个地方。
嘉禾道:“我同你一起去。我懂药理,万一白城真有问题,有我在你身边,会方便很多。”
白城凶险未知,他自然不赞成她跟去,可她眼里满是坚定,一副不容拒绝的模样。
沈云亭知道多说无益,叹了口气,纵身跃上了马,伸手朝向嘉禾:“走吧。”
嘉禾牵上沈云亭的手,沈云亭稍一用力,将她拉上了马背。深夜,两人同骑一匹马朝白城而去。
北上春寒更重,寒风刮在嘉禾脸上如刀割般生疼,沈云亭朝嘉禾拢了拢身上披风,替她挡住风沙。
两人一路北上,太阳处升之时总算到了白城。
抵达白城的那一刻,嘉禾整颗心都凉了下来。
白城原先是商贸必通之要塞,古城历史悠久繁荣昌盛,民风淳朴。
只嘉禾如今再看眼前这座古城,哪还有半点往日繁盛的模样。
第79章 死局
白城护城河边上堆着不少尸体, 老弱妇孺壮汉皆有之,护城河的河水飘着令人作呕的腐臭气味,西北烈风一吹, 弥漫在风中。
朝阳初升之时, 微红的光束映照在护城河岸边躺着的尸体之上, 徒添几分诡吊。悲痛哀嚎声此起彼伏。
人间炼狱不外乎如是。
那些尸体全身泛着青灰,额前都有一块红色的印记,是时疫的症状。
白城乃是商贸要塞,往来商贾无数,多以买卖丝绸、茶叶、纸张居多,人流来往众多。时疫由黄河沿岸流转至此多半是因此。
白城的情况比沈云亭与嘉禾想象中更严重。代替往日繁华的是城门前的一片荒芜死寂。
城门半开着, 守城门的士兵早已不知所踪, 间或有背着包袱之人从半开的城门逃出去。土楼高城远远望去掩埋在了风沙之中。
沈云亭与嘉禾带上面罩, 骑着马由白城城门而入。有一瘦高个麻子脸的男子正背着包袱从城门口出来,见有人要进城,忙劝道:
“你们来这做什么?还不快走, 不走等着送死吗?这地方发瘟疫了,连县老爷都病死了。”
那男子身旁穿粗布麻衣的女子忙扯了扯他,催促他道:“你跟他们说那么多做什么?咱快走吧, 自个儿逃命要紧, 别管人家了。”
说完两人从城门跑走了。
沈云亭脸色阴沉,风沙遮着白城的天沉郁阴冷。城里的街道上摊倒着穿破布的乞丐和流浪汉。
医馆闭门不开,医馆门前却挤满了来求医的人。那些人多半是抱着孩子的妇孺和体弱无法逃离白城的年长之人。
他们痛哭着祈求医馆开门, 拿着银两声嘶力竭地求药。可银两买不到命,医馆老板前日早就带上全铺子的药材逃出城了。
马蹄跨过躺在街上的尸首,嘉禾紧攥着一颗心一言不发,沈云亭轻声安抚了她一句:“别怕。”
嘉禾想此刻比起担惊害怕更多的是无措和悲伤。
骢马渐行至白城县衙门口, 县衙门口一个人也没有,方才那逃出城的高瘦麻子脸曾说过,白城的县令病死了。
嘉禾由心底生出一丝凉意,现在的白城无人管制做主,已然乱做了一团。
不光是白城的百姓要遭殃,白城位于商贸要塞,连接后方十城,再任由事态发展下去,后方时辰怕也会遭连累。
这片地方乃是连通西域诸国和大邺的商贸要塞,商贾多往内陆流通,一旦时疫蔓延,后果不堪设想。
得尽快做出举措阻止事态蔓延。
沈云亭同嘉禾下了马,朝县衙里头走,县衙里头满地的纸钱和驱鬼驱病符,整个县衙静得出奇,连两人走在青石地板上的脚步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嘉禾左侧房间木门发出一阵响动,她惊道:“那有人。”
沈云亭循声望去,隐约在那扇木门后,望见一抹青衫。沈云亭朝那躲起来的青衫道:“出来。”
青衫听见沈云亭森冷的嗓音身子一抖,扭扭捏捏从木门后面走了出来。
书生面孔青衫长袖,相貌平平唯唯诺诺。
温潭走到沈云亭跟前,大量了一番,见他通身矜贵,腰间还配有丞相府的玉质刻印,猜到沈云亭身份,忙不迭行了一个大礼。
“拜见沈相,我乃是在白城曹县令手下当差的师爷温潭。”
沈云亭抬眼打量他:“这只有你在?”
温潭老老实实回道:“实不相瞒,自一个月前起白城便开始出现瘟疫,这场瘟疫凶险,生了病的人,大多数没过几日人就没了。白城县令便不小心中了招,没过几日人就没了。他死了之后,整个白城便乱了。谁也不想留下来等死,能逃的人都逃了,留下的都是些老弱妇孺。”
沈云亭问:“此事可有上报给朝廷?”
温潭道:“曹县令临终前将白城之事写成函件,着人快马加急送去了京城。然西北与京城相距甚远,且这时疫来得又急又凶,待信送到京城之时白城已乱。”
“白城孤立无援,城里的药材铺如您所见,关的关逃的逃,没关的里头药材也快空了支撑不了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