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渣夫变了——by手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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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冬天寒,恐嘉禾受凉,沈云亭将她的发一丝一缕都擦得干干净净。然后小心翼翼抱着她上了卧榻。
“夫人有了身孕,需多休息少操劳。”沈云亭劝道。
嘉禾道:“那也不需要如此夸张,天还未暗便要躺卧榻上休息。从前有愈宝的时候也没有这副样子。”
“这回不一样。”沈云亭轻轻摁在她平坦的小腹上,“这回不必像在察哈国怀着愈宝时那般艰辛,很多地方需你操劳忍耐,现在我能给你更好的日子。”
嘉禾摸着肚子,低头嘿嘿笑了声:“已经过得很好了。”
京城盛传沈相惧内,其实他不是怕她,更多的是忍让和包容。这些年他同她都在变得更好。
有孕不代表没手没脚,能自己办的事嘉禾还是想自己去办。
嘉禾弯腰从卧榻边上抱起方才从府库找来的小箱子,箱子里头装的是一些贵重柔软的锦缎。
她准备用这些锦缎替未出世的穗穗做些小鞋小衣服。她自己缝的小衣服,针脚细密隐秘,不容易硌着孩子。
嘉禾翻着锦缎挑着合适的颜色,忽一愣从箱子里翻出了一只锦囊。
沈云亭看向嘉禾手中锦囊,问:“这是?”看起来不像是嘉禾的针脚和刺绣。
嘉禾盯着锦囊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答道:“这个锦囊似乎是几年前在边关之时温潭给我的。他说这是他先生让他给的。”
“我与温潭的先生未有过交集,再那时凉州危急,我忙着在伤兵营替将士们疗伤换药,无暇顾及其他,便先将这个锦囊收了起来。”
“之后战事结束,你被带进天牢,我心急如焚,哪还记得这个锦囊。这个锦囊便一直收在府库里未打开看过。”
沈云亭记得温潭那位从不露面的先生,是温潭的夫人。他前两个月听白城前来述职的官员说温潭与他夫人刚添了个女儿。
时隔多年嘉禾打开锦囊,锦囊里头似乎装着什么东西,嘉禾伸手将装在里头的东西取了出来。
是一张小纸条,纸的颜色已经泛黄。
嘉禾将折叠的纸条打开,纸条上写着三个娟秀的小字——
对不起。
纸条背面还写着另外四个字——
万事如意。
嘉禾看着上头的字迹久久无言,神色微变。
沈云亭看向她:“怎么了?”
嘉禾垂着眸捏着纸条,良久之后回道:“这个纸条上的字是银朱写的。温潭的先生是银朱。”
沈云亭“嗯”了声,面上没有太大的惊讶之色。
嘉禾望向沈云亭道:“你早就知道了?”
沈云亭回道:“隐约猜到一些。”
他顿了顿理着思绪对嘉禾道:“前世我曾与温潭熟识,他家中务农,后入京赶考中了进士,一生致力于农桑,种出过一种旱稻,救过饥荒。陛下很赏识他,想封他做户部尚书,却被他拒了。”
“他这人很有意思,别人上京赶考多少为了博个前程,他却是为了个女子。陛下问他为何不愿做大官,他答说:佳人已逝,没意义了。”
“前世温潭到死都未娶妻,也没人知晓他的佳人是谁。”
“今生在白城时倒是挺他提起过,他年少时去京城游玩偶遇一位姑娘,一见那姑娘就误了终身,非卿不娶。”
嘉禾眨了眨眼:“可光凭这些也猜不到啊。”
沈云亭捏了捏嘉禾的脸颊,笑道:“光凭这些只能断定温潭娶的女子必然是他心悦的那位女子,以及那位女子是京城人士。可你知前世我第一次遇见温潭是在何地?”
嘉禾顺着他问:“何地?”
沈云亭道:“在江太傅的寿宴之上。”
“温潭这人特立独行从不与人应酬脾气怪得很,这样的人却去做了江太傅的门生,我猜他心悦之人大约与江太傅有关。”
嘉禾看向窗外,成对的麻雀正停靠在树枝上叽叽喳喳。
似乎很多事冥冥之中皆有关联。
银朱离京后便与江太傅府断了关联,没有人知道她的行踪,江太傅也从未派人去寻过她,仿佛从未有过她这个女儿。
去岁江太傅纳了房貌美小妾,那小妾为他添了位小公子,听说江太傅对那位小公子疼爱有加给予厚望。
嘉禾对银朱感情复杂,一时五味杂陈。
沈云亭低头啄了啄她的唇瓣:“想什么呢?”
嘉禾伸手捧住他的脸,回给他一个吻,轻声回道:“想能被人爱着挺好。”
沈云亭加深了这个吻,我会一直爱你,他心想。
*
日子一天天过去,穗穗安安分分在嘉禾腹中长大,嘉禾害喜倒还好,只是总觉得犯困。
嘉禾躺榻上休息的时日多了,照看愈宝这个重担便正式落到了沈云亭身上。
沈云亭边忙公务还需分神盯着愈宝读书习字。
臭小子平日最喜欢在阿娘面前卖乖,轮到对着他时就喜欢变着法子折腾他。
愈宝正是对任何事都好奇的年龄,总会问他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
比如:“叠叠,为什么蚊子喜欢咬愈宝?”
他不知道。
再比如:“叠叠,为什么愈宝长得这么像你?”
他是他儿子,长得不像他难道像他的小木剑叔叔吗?
还比如:“叠叠,愈宝为什么会有弟弟妹妹,弟弟妹妹是从哪里变粗来的?”
“……”他不想答。
自嘉禾有孕起,愈宝就乖乖地跟在爹爹身边,不去打扰阿娘和肚子里的小宝宝休息。
沈云亭信誓旦旦地同嘉禾保证,自己照看愈宝照看得很好。
嘉禾起初很放心,知道某次无意间看见了愈宝的功课。
愈宝在私学读书习字,除了每日需练写先生教的字之外,隔几日还得学写一句话杂记。
一句话杂记,多记的是些生活琐碎。
嘉禾无意间翻开了愈宝的杂记,不翻不知道一翻吓一跳。
在嘉禾心中沈云亭同愈宝应该是父慈子孝的样子,直到她看见愈宝的杂记上歪歪扭扭地写着——
父父好凶,口宝好怕,口宝不喜欢父父了。
他太小了还不会写愈宝的“愈”字,只画了个小圈代替。
嘉禾:“……”
她忙拉来沈云亭皱眉问:“你都对愈宝做什么了?他这么害怕你?”
沈云亭风轻云淡道:“没什么,前些日子他粗心写错了字,我训了他训得语气很重,他哭鼻子了。”
嘉禾瘪了瘪嘴,静下心道:“你好好同他说便是,为何要把他凶哭?”
沈云亭垂眸,他自以为要求并不高,幼时他若是写错一个字,怜娘便拿针刺狠刺他。于是他习惯了严苛对待任何事。
时至今日都未从过去的阴影中彻底走出来。
嘉禾望着沈云亭,见他神色有异,微顿了顿,抬手将他环抱住:“我在,思谦。”
沈云亭顺势接住了嘉禾,将她紧抱着。
他总会从过去彻底走出来。
第94章 番外9
愈宝正在小书房练字,小小一个人独自坐在高高的椅子上,小胖腿离地面一尺远,憋着嘴两眼泪汪汪地写字。
他方才学写兔子的“兔”,少写了一个点,写成了“免”,被爹爹狠狠责骂了一番。从前爹爹一点也不凶,自从他开始读书认字之后,爹爹就像变了个人。
愈宝心里委屈,眼泪像珠串似的吧嗒吧嗒掉下来,下决心不要再喜欢爹爹了。
“嘎吱”一声小书房的门被人推开,愈宝抬头望去望见了爹爹的身影。
愈宝翘起小嘴巴,倔强地抬手抹掉眼里的泪水,害怕又要挨爹爹的骂,忙低头继续练字。
沈云亭推门而入,瞥见儿子那副样子,垂眼叹了口气,轻手轻脚走近儿子的书桌前。
愈宝正在写自己名字里的“愈”字,沈云亭一走近他就想起爹爹凶巴巴的样子,小胖手抖了抖墨汁滴在宣纸上,写在纸上的字立马晕了开来。
字糊了爹爹怕是又要凶凶地教训他了,愈宝委屈地一瘪小嘴,忘记自己是个小小男子汉了,眼眶红了红。
见愈宝眼睛发红,沈云亭心里沉沉的,他缓缓走上前将整只胖愈宝抱了起来,搂进怀里拍了拍,而后抱着愈宝一起在椅子上坐下,让愈宝坐在他膝盖之上。
沈云亭抬手轻轻摸了摸愈宝的小脑袋,怀着愧意对怀里的愈宝道:“是爹爹不好,不该那么凶你。”
愈宝水汪汪的眼睛顿时睁得老大,愣愣地抬起头看向爹爹,小奶音细细地道:“真的吗?”
沈云亭点头“嗯”了声。
“往后愈宝写不好字,爹爹慢慢教你。”沈云亭抬手捏住愈宝的小手,把着他的手写下一个“愈”字。
愈宝看着爹爹写的字,端正又好看,张了张嘴:“愈宝也能写得像爹爹那么好看吗?”
“自然是能的。”沈云亭笑了笑答道。
愈宝拿着笔破涕为笑,马上又喜欢上了爹爹。
沈云亭温柔地看着怀里的愈宝,他一定不会让愈宝同他一样。
父子俩一起练字,练了好一会儿,愈宝忽然眨巴着眼抬头喊了他一声:“爹爹。”
愈宝渐渐长大,口齿开始利落起来,已经不会将“爹爹”喊成“叠叠”了。
沈云亭回道:“嗯?怎么?”
愈宝托着自己两坨小巴掌肉,认真道:“再过几日就是阿娘的生辰,愈宝想画画送给阿娘,爹爹教愈宝画画好不好?”
沈云亭应道:“好。”
“太好了。”愈宝笑嘻嘻道,“愈宝最喜欢爹爹了。”
沈云亭眸光浮动,温和笑了笑,不再别别扭扭,大方地回道:“爹爹也爱愈宝。”和愈宝的阿娘。
*
此时此刻,愈宝的阿娘正躺在院子里的吊椅上懒洋洋地晒着太阳。
穗穗大了,嘉禾的小腹渐渐鼓了起来,身体变得不如从前轻盈,也比平日更容易累。
嘉禾正闭眼躺着,半芹匆匆跑了过来道:“夫人,骆将军来了。”
骆远怎么忽然来了府上?
嘉禾闻言直起身朝正堂走去。
正堂处,骆远挺拔的身躯堵在门前,他一脸萎靡背着包袱,见着嘉禾有气无力地喊了声:“小禾苗。”
嘉禾望了眼骆远身后的包袱,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骆远叹了口气:“求丞相府收留。”
嘉禾:“……”
骆远与永宁侯府和丞相府交情匪浅,他都撇下脸这么说了,嘉禾自然没有什么理由拒绝。
让半芹找了间空置的客房给骆远。
晚膳时沈云亭看见自家膳桌上多出来的昔日情敌,冷眼道:“你怎么在这?”
骆远抬头瞥了沈云亭一眼:“沈大脸,别这么小气嘛,收留我住几日你也不会少块肉。”
沈云亭低头瞥向膳桌上夫人亲手做的小酥饼,轻轻冷哼了声。是不会少块肉,但是会少块饼,夫人做给他的饼。
而且……
方才还嚷着爹爹最好,愈宝最喜欢爹爹的儿子,眼巴巴的就跑到小木剑叔叔身边去了。
嘉禾轻轻戳了戳沈云亭的手臂,低声对沈云亭道:“他有难处。”
沈云亭冷笑了声,到底是什么难处,让骆大将军有家归不得,连永宁侯府也不去了,拉下脸面投奔他丞相府?
别是这么多年还贼心不死吧。
沈云亭这却是错怪骆远了,其实骆远也不想来丞相府看他这张臭脸,这不是实在没办法才不得不躲到丞相府。
这事说来话长,得从三四年前说起。
四年前,骆远受李询之命前去城外苍云山黑风寨剿匪,他带着一队精兵不到三个时辰就将满山的恶匪一网打尽。
完成任务后,骆远同几个一同剿匪的将士在山脚下喝酒庆祝。几个将士酒量不如他好,喝了没几坛就趴下了。
骆远只是有些微醺,走去山路上吹风散散酒意。
谁知道他刚走到山路边上,便听不远处传来一声惨叫,他警觉地循声望去。
山路中央停着一座银漆轿子,轿子前面躺着几具丫鬟婆子小厮的尸体,一名从黑风寨逃出来的流匪正背着大刀想要对坐在轿子里的黄衣小娘子劫色。
那流匪嘴里说着:“小娘子若是乖乖从了我,也免你受皮肉之苦。”
轿子里肤白貌美的小娘子,惊惧地望着凶狠的流匪,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只是话还没说出口,骆远的刀便刺穿了流匪的胸膛。
血雾飞洒中,骆远踹开杀人如麻的流匪,朝轿子里的小娘子问道:“你没事吧,不用慌,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