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瓷翻了车——by含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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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二(1)班蒋赟同学,于3月14日晚自习时间,在学校操场无故殴打高三(1)班乔某某同学,造成乔某某同学身体多处受伤,入院治疗,蒋赟同学的行为严重威胁他人生命和健康,给校园安全带来极其恶劣的影响。为严肃校纪校规,经学校研究决定,给予高二(1)班蒋赟同学开除学籍处分,即日生效。
蒋赟同学需于一周内办理手续离校,乔某某同学依法保留追究刑事责任的权利。
开除处分一出,全校哗然,五中已经很多年没有对学生做过开除学籍这么严重的处分,高二(1)班连班主任到全体学生,集体懵逼。
高三(1)班乔某某,还能是哪个乔某某?不就是校草乔嘉桐么!高二(1)班又是实验班,学霸打学霸,一个受伤住院,一个开除学籍,这是什么样的魔鬼剧情啊?
邱远峰目瞪口呆:“不可能吧?”
郭骏骁和方家豪面面相觑:
“怎么回事?”
“蒋赟疯了吗?”
萧亮只有一句话:“卧槽。”
吴炫宇:“……”
梨子、林师妍和金盏担心地看向章翎。
章翎已经石化,震惊得嘴巴都合不上了。
这十天她度日如年,时时刻刻都在想念蒋赟,面上却没表现出来,一直乖巧地上学放学,从不在章知诚面前使性子发脾气。
她相信父母,相信老师,相信警察,相信蒋赟,相信这一切很快就会过去,蒋赟会回校上课,他们会回归平静的生活。
辛辛苦苦等待十天,竟等来这么一个开除学籍的通知?
章翎怎么能接受?
她有太多太多疑问,蒋赟上周五晚上在学校?他来干什么?为什么不来见她?他跑操场上去干吗?乔嘉桐为什么会在操场?蒋赟为什么要打他?
最关键的是,他怎么会被开除?打架是这么严重的吗?
被开除……天啊!那蒋赟以后怎么办?他还能考大学吗?
章翎都不管纪律了,冲到队尾去找陈涛:“陈老师陈老师,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周五晚上,你不是还来教室帮蒋赟收拾桌上的书吗?他那个时候就在学校?你知道吗?”
陈涛像她一样迷茫:“我不知道啊,是他一个朋友来帮他拿的。”
章翎崩溃了,急得团团转,眼泪止不住地掉下来:“陈老师,你帮帮蒋赟吧,他不能被开除,不能被开除啊!他还要考大学的呀!”
陈涛说:“你先别急,我一会儿去打听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除了高二(1)班众人,散落在各个班级的原高一(6)班师生也都惊呆了。
薛晓蓉、孙妙岚、李婧、汤子渊、刘陈飞、王雨晴、杜善杰、王波……大家在人群里对视,你看我,我看你,一个个都难以置信。
邓芳抚着心口,感觉真要被蒋赟气出心脏病。
姚俊轩眉头皱起,心想:那个人是傻逼吗?
许清怡像个没事人似的站着,赵思婷拉拉她的胳膊,问:“清怡,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你最近和乔学长走得很近啊。”
许清怡一瞥她:“我不知道,关我什么事?”
——
在梁军的安排下,学校出面给翟丽打电话,告诉她三件事:一,蒋赟的奶奶去世了;二,蒋赟因为殴打同学致对方住院,被学校开除;三,翟丽现在是蒋赟的法定监护人,必须履行义务,抚养蒋赟成人。
汇总成一句话就是:翟女士,赶紧来钱塘把你这倒霉儿子接走吧。
翟丽:“……”
她倒也没推卸责任,在台城奔波两日,帮蒋赟联系到一所寄宿制高中,愿意接收蒋赟插班就读。
一切都安排妥当后,翟丽给蒋赟打电话,纠结地说:“蒋赟,我想求你一件事,你到台城后,上学时住学校,周末和节假日,我会在学校旁边给你租一套房子,我……我没办法把你带回家,希望你能理解。”
蒋赟说:“我也不想去你家,就这样吧,挺好的。”
多好笑啊,他一个正儿八经的婚生子,搞得像个私生子般见不得人,蒋赟也疲了,只想有个安稳的落脚点,去哪儿都一样。
回学校办手续那天,夏云陪着蒋赟。
刚好是高二(1)班体育课时间,教室里应该没人,蒋赟说他想去教室转转,夏云同意了。
十七岁的少年穿着一件黑色带帽卫衣,拉起兜帽,帽檐压得很低,双手插在兜里慢慢走过走廊,透过一扇扇窗,能看到别班上课的情形。
无人注意到他,蒋赟走到高二(1)班教室门口,迟迟不愿迈步进去。
四十八张桌子还是老样子,四个大组,每组六排,他坐在第一组第五排,桌子上已经被陈涛清空了。
他的身边是郭骏骁,隔着过道的左前方是章翎和吴炫宇,邱远峰在第四大组,他们还说过,等邱远峰轮到第一大组后,他俩就近了。
还有梨子、方家豪、林师妍、萧亮、金盏……蒋赟的视线从一张张无人的课桌上掠过,每张桌子都很乱,书本卷子堆得高高的,文具散乱地摊着。
教室后面的柜子上零星摆着几个水壶,大部分都被上体育课的同学带走了,蒋赟终于走进教室,发现章翎的水壶还在。
这个水壶是运动会第一名的奖品,他有两个,还送了一个给邱远峰,萧亮他们都有。章翎为了不和大家搞乱,在水壶上贴上一个长颈鹿贴纸,又在蒋赟的水壶上贴了一个小熊。
她是个很细心的人,蒋赟想,为什么不带水壶去上课呢?她从来不会忘记的。
蒋赟拿起水壶晃晃,里面装满了水,他拿着水壶就离开教室,往操场走去。
操场上,高二(1)班的学生正在跑圈。
章翎没跑,她来例假了,心情也不好,请假后坐在场边休息。
开除通知出来已过三天,她依旧没有蒋赟一丁点的消息。
她实在忍不住,前天晚上冲爸爸发了一次火,被章知诚严厉批评,最后还是杨晔搂着她回房间,章翎在妈妈怀里放肆地哭了一场。
她抱着膝盖坐在地上,眼睛发直,脑袋里雾茫茫一片,总是在想,蒋赟在哪儿呢?被开除了,他以后怎么办?说好的一起考去北京,还能实现吗?他们不会再也见不到面了吧?
不能想不能想,一想,她就会哭。
章翎把脸埋在膝盖上,有个人脚步轻轻地走到她身边,停留几秒,又走开了。
她像是感应到什么,立刻抬起头来,发现脚边多出一个水壶。
章翎猛地回头,就看到那个人远去的背影——高高瘦瘦的个子,戴着卫衣兜帽,走得很快。
她没有叫他,跳起来就追,把这段路当成800米比赛的终点冲刺。
那人很快就发现了,没回头,拔脚就跑,章翎慌了,她是跑不过他的,只能叫:“蒋赟!你站住!”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那人跑了几步,在自行车棚边渐渐停下,站着不动了。
章翎向他冲过去,也不管是在学校里,从身后一把抱住他,脸颊贴在他背上,呜呜呜地大哭起来。
“蒋赟……”她将他抱得很紧很紧,一遍遍地叫他,“蒋赟,蒋赟……”
蒋赟挣了一下,章翎不放,蒋赟叹气:“你松手,我不跑。”
章翎这才松开手,蒋赟转过身来,章翎终于看到他被兜帽遮着的脸。
他似乎又瘦了,脸上好不容易被章老师养起来的一点肉,这会儿都没了,眉眼五官越发轮廓分明,那双咖啡色的眸子里刻着深深的眷恋之意。
章翎揪住他的衣襟,仰着脸叫他:“蒋赟……”
蒋赟微微弯腰,浅笑:“干吗哭啊?我没事,你别担心。”
章翎哭得眼睛和鼻尖红通通,眼镜都花了,蒋赟受不住,摘下她的眼镜,撩起衣摆帮她擦拭镜片,说:“你换眼镜了?这副也挺好看的。”
章翎又一次抱住他,不想让他走。
蒋赟抬手将她拥进怀里,在她耳边说:“开除是假的,学籍保留着呢,我只告诉你一个人,别说出去,连你爸妈都不能说。”
这话一说,章翎的心放下一大半,抬头看他,问:“是警察帮你办的?这几天你一直和他们在一起吗?”
“嗯,我现在很安全。”蒋赟揉揉她的头发,又摸摸她的眼睛,“别哭了,我没事,就是得离开一段时间,去外地上学,明年高考再回来。”
章翎问:“我怎么联系你?你会换手机号吗?”
蒋赟说:“我奶奶身份证办的号已经销掉了,你应该知道了吧?我奶奶没了。”
章翎点头:“知道,太突然了,你没事吧?”
“一开始很伤心,现在好多了。”蒋赟放低声音,“章翎,警察说了,这一年多,我不能和任何人联系。”
章翎狂摇头:“为什么?我不要!我不要!”
“会有危险的,我得让别人找不到我。”蒋赟笑起来,捏捏她的脸,“别哭了,再哭就不漂亮了,一会儿别告诉他们我来过,就让他们以为我被开除了吧,这对大家都好。”
他不说还好,说了以后,章翎嘴巴一咧,眼看着又要哭。
蒋赟好无奈,又是抱又是揉又是哄,最后说:“我不能再送你回家了,你记得好好保护自己,让你爸爸来接你。”
章翎说:“你忘了?高三就住校了。”
蒋赟恍然:“哦,对哦。”
章翎拍了他一下:“傻瓜。”
“你现在老是打我,以前明明很温柔的。”蒋赟叹气,“别的也没什么要提醒你,你向来比我靠谱,那个……乔嘉桐吧,你别再和他联系了,他这人太差劲,以后他对你说什么你都别信。”
章翎哪儿还有心思去管乔嘉桐,急道:“我本来就没和他联系啊,我只喜……”
“嘘——”蒋赟的食指竖在她嘴前,“说好了的,不提。”
章翎闭上眼睛抱住他:“你答应我,明年高考一定要回来,我要见你。”
蒋赟:“好啦,我答应。”
章翎:“一起去北京。”
蒋赟:“嗯。”
他揉揉她的背,低沉的声音响在她耳边:“章翎,我得走了。”
章翎好舍不得,在他怀里问:“你什么时候去外地?”
蒋赟笑着说:“就这几天吧,手续办完就走了,别问我去哪,我不会告诉你的。”
章翎低头呜咽:“我还没给你买鞋……”
蒋赟失笑:“明年给我买吧,明年我满十八了,记住,我应该是穿43码。”
他松开怀抱,帮章翎戴上眼镜,章翎羞怯地抬眸看他,蒋赟也注视着她,突然,他低下头,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轻轻亲了一下,说:“我真的要走了,帮我和你爸爸妈妈说声对不起,还有谢谢,我永远不会忘记他们对我的好,章翎,明年见了。”
章翎呆呆地站在原地,蒋赟松开手,倒退两步后,转过身向教学楼走去,他背对着她,依旧戴着兜帽,左手插兜,右手食指中指合并,抬臂一挥,是那么洒脱又帅气。
章翎小声说:“蒋赟,明年见。”
头顶的天空蓝得很纯粹,微风阵阵吹过,是一个春日里的大晴天。
章翎背后的操场上传来同学们自由活动的喧闹声,教学楼里也很热闹。
樱花开了,团团簇簇缀满枝头,地上是一片被风雨打落的花瓣。
比起孤寂的夜晚,白日里的分别显得不那么伤感,阳光和煦,会让人对未来满怀希望。
章翎站了很久很久,直到再也看不见蒋赟的身影,才摘下眼镜,揉揉眼睛。
她试着做完几个深呼吸,心情终于平静下来,转身向操场走去。
第64章 “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离开钱塘的那一天, 蒋赟最后一次坐在出租屋的下铺,伸手摸上这张高低铺的床架。
这张铁架子床陪伴他和奶奶好多年,再过几个月, 就要和整个袁家村一起,被尘土掩埋。
行李都收拾好了, 翟丽让他不用带枕头被子,她那儿有新的,还有一些生活日用品,也都已买好。
蒋赟在佟跃东的陪伴下,最后一次走到小空地, 把手机交给对方:“东哥, 帮我和那栋红色房子拍个合影吧。”
蒋赟站在那栋朱红色小楼前,佟跃东帮他拍过几张, 问:“这屋子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蒋赟笑笑:“没有, 就是觉得挺好看,袁家村马上要拆了,拍下来留个纪念。”
回屋拿行李时, 蒋赟碰到于晖和贾小蝶, 两人在院子里说话, 贾小蝶红着眼, 也不知于晖对她说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