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瓷翻了车——by含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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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赟眨了几下眼睛,心口变得越来越堵,那对父女还在吵吵闹闹,他觉得聒噪,再也听不下去,站起身说:“你们别吵了,要吵去外面吵,我还要做卷子。”
翟丽和翟仕和都停下来,一起转头看他,蒋赟很疲惫,说:“其实,你们完全没必要吵架,我说过,我没有破坏你们家庭的意思,真心话,不骗人。我不要钱,也不要房,我本来就是一个人,以后也会是一个人。我不怪你们,你们不用觉得对我愧疚,这一年多,我过得很好,这也是一份恩情,我不会忘。妈……”
他对翟丽喊出这个称呼,一点儿也不勉强,“我叫你一声妈,以后也没机会了,咱们可能就是没有做母子的缘分,就到此为止吧,你们吵得我头疼,高考考不好,我可要赖你们啊。”
翟丽泪流满面,呆呆地看着他,嘴巴一瘪,又一次痛哭出声。
翟仕和没和女儿吵下去,坐在那里重重叹气:“作孽啊!”
翟丽和翟仕和离开了,临走前,翟丽想要抱一下蒋赟,蒋赟没同意。
他语气很淡:“抱歉,我不习惯这些身体接触。”
翟丽呜咽着说:“你哪天走?妈妈去送你。”
蒋赟说:“不用了,我走的时候会把钥匙留在桌上,你到时候过来把房退了就行。”
翟丽摇头:“你上大学要用很多钱,妈妈会给你的。”
蒋赟笑:“真的不用,你好好过日子吧,妈,再见了。”
后来,蒋赟再也没见过翟丽,六月初,他和邹帅告别,小男孩哭了鼻子,说:“斌哥,我会想你的!”
佟跃东和夏云开车来台城接蒋赟,他带上行李,与他们一起返回钱塘。
翟丽给他买的衣服鞋子,他挑着带走四、五件,大部分都留下了,笔记本电脑没拿,只带走一个移动硬盘,那里面都是他珍藏的照片。
他没和翟丽合过影,家里的老相册也没有翟丽的照片,他决定彻底忘掉这个人,她已经是别人的妻子和妈妈,儿女双全,事业有成,日子过得很安稳,他是真的不想再和她有纠葛了。
——
6月6日傍晚,章知诚在家里接到夏云的电话,对方说:“章老师,麻烦你转告章翎,蒋赟回来了,他想对章翎说,考试加油,考完后,如果你同意,我们会安排两个孩子见面。”
章知诚说:“好的,我会告诉章翎,谢谢你夏警官。”
他去到章翎房间,女孩子没在复习,坐在飘窗窗台上翻小说,耳朵里塞着耳机。
章知诚走过去,摘下章翎的耳塞,说:“蒋赟回来了,对你说考试加油,考完后,你们可以见面。”
章翎仰着脸看爸爸,圆圆的眼睛先是睁大,接着又快速地眯起,弯成两道月牙状。
章知诚揉揉她的脑袋:“矜持点,笑得牙花子都露出来了。”
他走出房间,章翎兴奋地扑到床上,左手捞过长颈鹿,右手捞过愤怒的小鸟,对它俩说:“你们知道吗?蒋赟回来了,考完试我就能见到他了。”
6月7日一早,车载广播里全是高考日的交通信息,拥有高考生的家庭个个严阵以待,有妈妈穿上旗袍,意寓“旗开得胜”,也有爸爸穿上绿衣,意寓“一路绿灯”。
汤子渊收拾好考试包,和妈妈一起准备出门,他的弟弟汤子赟倚在门口对他握拳:“哥,加油!”
许清怡非常放松,因为过了北电和上戏的艺考,她好歹是个重高学生,过艺术院校的文化课分数线简直轻而易举,出门前还挑了会衣服,打算穿一条美美的连衣裙。
萧亮是个马大哈,临出门前还在整理身份证和文具,萧妈妈骂他:“叫你昨晚收拾好!非不听!千万别落东西,落了我也不会给你送!”
萧亮大笑:“放心吧,不会落。”
林师妍和方家豪通电话:“我出门了,你呢?”
方家豪:“我在你家楼下啦!赶紧下来。”
姚俊轩吃完一顿丰盛的早餐,他的爸爸撑着病体挪到客厅,对他说:“轩轩,别紧张,放轻松,爸爸相信你。”
姚妈妈有些搞不清状况,只知道这场考试很重要,怯怯地对姚俊轩说:“轩轩,你要考一百分哦。”
姚俊轩扶额,知道解释也没用,对母亲说:“妈,我会努力考的。”
还有邱远峰、薛晓蓉、吴炫宇、梨子、郭骏骁……大家都从四面八方奔向考场,为了梦想,为了未来,为了给这十二年苦读做个交代。
章知诚送章翎去考场,穿衣色调向来简约的章老师这天罕见地穿了一件大红色T恤,章翎惊呆了,问:“爸爸你怎么穿得这么鲜艳?”
章知诚一本正经地说:“这叫开门红。”
章翎乐坏了:“爸爸,你居然都迷信这些?”
章知诚笑:“宁可信其有嘛,走吧,翎翎,今天要加油。”
邓芳和陈涛等五中班主任都等在考场门口,挥着班旗发准考证,见一个叮嘱一个:
“你记得速度一定要快,千万别来不及写作文。”
“作文审题要清楚,论点别写偏,你太会发散思维了。”
“正常发挥就行,别紧张,你能考好的。”
“记住你的字,好好写,你的字只有我认得,写太潦了作文要扣书写分的!”
……
蒋赟混在人群里,戴一顶黑色鸭舌帽,穿一身黑衣黑裤,佟跃东陪着他,似乎比他还紧张:“昨晚睡得好吗?千万别紧张啊,好好考,名字记得写蒋赟,别写了一年多蒋斌,把自己大名都给忘了!”
蒋赟失笑:“知道了东哥,放心吧。”
他走进考场,佟跃东看着少年高大挺拔的背影,总觉得蒋赟有心事,这几天话都少了许多。
大概是紧张吧,佟跃东这么想。
熙熙攘攘的考场门口人越来越少,铁门关上,只剩部分家长等在外面。
蒋赟坐在考场里,身边全是陌生人。
章翎也坐在考场里,托着下巴看向窗外。
吊扇哗啦啦地转着,窗外烈日炎炎,知了在树上鸣叫。
铃响,高考开始了。
——
两天考试结束,出考场后,学霸们都在对答案,章翎却迫不及待地奔向章知诚:“爸爸,考完了!我是不是能见蒋赟啦?”
夏云没有食言,给了章知诚一个地址和房号,当天晚上,章知诚就陪章翎去到那家小宾馆,他等在楼下大堂,让夏云陪章翎上楼。
章老师不想看到两个孩子重逢的场面,不想让自己心塞。
夏云打量着章翎,女孩子欢欣雀跃,坐电梯时都在哼歌。
她问:“考得好吗?”
“还行。”章翎有点害羞,“我觉得发挥很正常。”
夏云说:“蒋赟说他考得也还行。”
章翎开心得直笑。
夏云把章翎带到房间门口,说:“我先走了,你自己敲门吧,他在里面。”
夏云离开了,章翎站在房门口,做过几个深呼吸后,抬手叩门。
门开了,她抬起头,惊讶地看向面前的男孩。
他应该是熟悉的,微卷的头发,咖啡色的眼睛,高挺的鼻梁,一切都是她记忆中的样子。
可他又是陌生的,比起离开时,他更高了,似乎比爸爸都要高,肩膀也更宽阔,露在短袖下的手臂修长又结实,还有那胸膛,似乎都厚了一些。
蒋赟也在看面前的女孩。
她居然把头发剪掉了,剪得比高一入学时都要短,刘海碎碎的,脸上依旧是一副大眼镜,圆圆的眼睛里泛着水光,嘴巴紧紧抿着,白皙的脸蛋儿都憋红了。
她轻轻叫他:“蒋赟。”
是他记忆里的声音,整整441天没听到,他都数着的。
“蒋赟!我好想你啊!”章翎扑到蒋赟怀里,男孩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将她抱紧,疯狂地揉着她的后脑勺和背脊,哑着嗓子叫她:“章翎。”
他的声音更低沉了,完全褪去了少年的青涩,就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富有磁性,叫得章翎一颗心扑通乱跳。
房门关上,章翎就跟挂在蒋赟身上似的,被他带进房里,两人并肩坐在床上,牵着手,侧过身子看对方,一边看,一边笑。
章翎一开始还是泪汪汪,被蒋赟看了一会儿后就受不了了,“噗嗤”一声笑出来,伸手打他:“你看什么呀?真讨厌。”
蒋赟问:“你考得好吗?”
章翎点头,问:“你呢?夏警官说你考得还行。”
蒋赟说:“一般吧,但是应该够得上我想去的学校了。”
章翎急问:“你想考哪儿?”
蒋赟的神色严肃下来,说:“章翎,我想考警校。”
“警校?”章翎还是第一次听蒋赟提到这个想法,“哪个警校啊?北京肯定有警校,你查过吗?我都没听你说过你想做警察,其实挺好的,小蒋警官!”
蒋赟迟疑片刻,说:“有件事,我要先告诉你。”
章翎:“什么?”
蒋赟低下头,不敢看她的眼睛:“我不想去北京了。”
章翎:“……”
第68章 “蒋赟,我以后还能见到你吗……
过去的一年多, 十五个月,四百多天的分离和思念,章翎不觉得有多痛苦难熬, 因为她心中充满希望,对自己和蒋赟的未来从未怀疑。
她克制、冷静、理智、忍耐, 把所有心思都放在学习上,目标就是高考。
她很少哭泣,很少失眠,很少因为想念而走神。
她觉得暂时的分别是为了更好的重逢,别人都以为蒋赟真的被开除了, 只有她知道这是假的, 蒋赟没事,只要等待一年多, 一切都能回归原样。
她连给他寄卷子时都不曾留下只言片语, 既然要避嫌,就避得彻彻底底。
她相信他,也相信自己。
可是现在, 等来的却是一句“他不想去北京”。
章翎不是笨蛋, 隐约猜到蒋赟的意思, 既慌张又生气, 强装镇定地问:“为什么?你答应过我的。”
蒋赟不知该从何说起,这段日子他想了许多, 想自己和章翎相处时的点点滴滴,那段岁月特别美好, 如今想来,美好得都不真实了。
他说:“我之前,去了台城。”
章翎:“我猜到了。”
“你能想象吗?”蒋赟抬眸看她, “章翎,我过了一年多好日子。”
他向她细细讲述:
“我住的是那种带电梯的房子,高档小区,虽然面积很小,装修却很好,设施特别齐全,小区里还有健身房和图书馆。”
“学校的寝室也很豪华,二人间,比这宾馆都漂亮,我的室友是个高一男生,非常活泼,有时候还会发嗲,我把他当弟弟看。”
“我穿的衣服都有牌子,鞋子也是,去食堂吃饭再也不用考虑菜价,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晚上饿了还能去买宵夜。”
“我的同学家里都很有钱,他们都没看出来我其实是个穷鬼。我听不懂他们聊的话题,几乎不插嘴,他们问我我也爱答不理,他们管这叫高冷。”
章翎认真地听着,没有打断。
她猜测过蒋赟这一年多的生活,怕他过得不好,怕他和妈妈吵架,怕他性格冲动和同学老师起冲突,如今听来,他过得似乎还不错。
蒋赟继续说:“我享受着这一切,和做梦一样,都是翟丽给我提供的。我告诉自己我还未成年,享受这一切是应该的,她是我妈,这本来就应该是我的。”
他话锋一转,“可是后来我十八岁了,成年了,我知道,我的梦该醒了。”
“十八岁……”章翎依旧牵着他的手,指甲抠着他的掌心,摇头问,“十八岁怎么了?就算你离开你妈妈,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
蒋赟微笑:“你还记不记得,你说过好几次,上高中不考虑这些事,我现在觉得真明智。章翎,那会儿我俩才十六、七,十八岁好像还很远。我骗自己,船到桥头自然直,于是放纵自己和你亲近,答应和你一起去北京,想着那是很久以后的事,可是十八岁就这么来了。”
章翎还是摇头:“我不明白。”
“章翎,你明白的,你向来是个聪明的女孩。”蒋赟反手扣住她的手,手指与她纠缠在一起,“你知道我的心意,从来没变过,但我实在想不出来,将来要怎么和你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