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我不是NPC——by省略号挪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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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了一会儿后,赶尸匠似乎是写好了,“吧唧”一声,他将笔和纸从缝隙处扔了出来。
扔的过程中,谢愁愁看到了他那只枯瘦不堪、布满了老褶的手。
一个活人,究竟为什么会跑到坟包里待着,又究竟为什么会被立个墓碑?
是他自己想不开,还是别人不让他想开?
这个问题过于深奥,谢愁愁思索了0.01秒钟后,决定不为难自己,毫无负担地将之抛到了脑后。
对于她来说,面前的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众人将一切都想得太轻松了些。以为两边互扔纸条,便可以迅速快捷地拿到赶尸匠的信息。
理想是如此的丰满,现实是如此的骨感。他们忽略了一个重点,那就是赶尸匠这会儿已经是个快死的人了。
他连敲石头都没力气,扔纸笔自然也没什么力气,只见纸笔从缝隙中出来,便直直坠落到了坟包边的土地上,紧紧地贴着坟包,似乎并不想这么快分离。
众人沉默了一会儿,悲伤了一会儿。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大家的脑子不过卡机了一会儿,便又恢复了运转,他们从义庄里面寻来长长的竹竿,将之伸出门外。
花费了一点力气之后,总算是将那纸笔给弄了回来。
然而看到字条上面写着的东西之后,众人又有些傻眼。
严格来说,不能用“写”,应该说是“画”,这老头可能并不会写字,他在字条上画了一团乱七八糟的东西。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里面的光线太暗了,老头画的时候眼睛看不见,只能瞎画一气,众人根本就看不清上面画着什么,唯一能够看清的,是一堆乱七八糟黑线之中的尸体。
至于尸体长啥样,位于什么地方,要想从图画上得知,根本就是一件痴心妄想的事情。
众玩家们无语凝噎,安静了好一会儿。
“再问问?”
“算……了吧?”短发女忍不住道,“我看这画,严重怀疑这里面的老头子也压根就不知道尸体到底在哪。”
长发女耸了耸肩,语气无奈地道:“我感觉啊,我们根本就不是来给他赶尸体的,而是来帮他找尸体的。”
“所以这老头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暴发户问道,“按照任务来看,咱们是为了完成他的遗愿才会出现在这个地方的,但是现在的情况嘛,就算没有他,对任务来说也没有什么影响。”
“我觉得,应该是时限。”好久没说话的陆家然忽然开口道。
“时限?”
“难道就是那句‘在他离世之前’的所谓时限,可看他这样子,今晚就会一命呜呼也说不定,咱们怎么知道到底有多少天时间?”
“不。”陆家然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外面,像是正在仔细端详那个小小的,诡异的,装着活人的坟包。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过这样一个习俗,在古时候,有些地方,家中的晚辈,会将年纪大的老人,关到砖头砌成的坟墓里,每天定时给他带水带饭,也定时带来一块砖头。”
“啊?”众人表情迷茫。
“每过一天,就会砌上一块砖头,等到砖头将最后一块缝隙堵死,便意味着这个老人的生命已经走到了重点。”陆家然接着道,“这是我小时候听家中长辈说的,过去一直当可怕的故事来听,却没有想到,居然真有这样的事情。”
暴发户的眼睛都直了,他直愣愣看着不太平整的砖头石壁:“听你这么一说,我才察觉到,最上面的那个砖头底下的水泥好像都没有干,该不会在咱们来之前就有人来过吧?”
“那咱们是不是明天早点过来守着,就可以找到其他的npc了?”
“很有可能。”
在众人讨论的时候,短发女的视线落在那奇怪的砖头上面,她目不转睛地盯着数了一会儿,转头看向陆家然:“老大,还有七块砖头,是不是意味着咱们还有七天的时间?”
“应该就是如此。”
七天的时间,得找到尸体,还得将尸体送回到家乡去。
光是想想都觉得前路充满着艰难险阻。
长发女叹了口气,将纸条揉揉搓搓,塞回口袋中:“算了,咱们明天来这儿蹲蹲npc吧,反正从这赶尸匠身上也拿不到更多的信息了。”
虽浪费时间,却也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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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只能回到先前的住宅屋里,打扫了一间干净的大屋子,床不够用将从其他房间挪。
这义庄里面晚上似乎不太安全,他们不敢太分散,人全都聚集在一起才安全,夜里也好守夜。
虽然有六个老玩家聚在一起抱团,好在大家伙儿之间的氛围还算不错,轮流守夜,昨夜轮了谢愁愁和暴发户,以及两个新玩家。今夜便轮到了其他人。
由于不用守夜,晚上的时候她睡得很熟。
当然昨天夜里她同样睡得很香甜。
到了后半夜的时候,身体无端觉察到了股冷意,她下意识睁开眼,接着便看到了一张惨白的鬼脸。
是个女鬼,她身体呈半透明状,像个被泡发了的馒头,头发从两侧垂下,直直地垂到谢愁愁脸上两厘米的地方。
奇了怪了。
她在口中小声嘀咕,有阿墙在身旁坐镇,怎么还让她见了鬼了。
女鬼面色惨白,直直地盯着她,却半晌没有动弹。
谢愁愁心念一动,阿墙便从一旁跳出来。
墙墙不愧是墙墙,刚一出来,那女鬼面无表情的脸蛋便有了一丝的崩裂。墙墙张牙舞爪龇牙咧嘴地扑过去,后者受到了惊吓,花容失色,连退数步,下一瞬,便从屋子里跳了出去。
整个过程,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出现。
谢愁愁眼神瞥向一旁,周围的玩家们全都正在酣睡,根本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至于阿墙,这段时间以来,有认真听从谢愁愁的“鬼力提升小经验”,一得了时间打着伞跑出去晒太阳,短短的时间内鬼力就有了质的飞跃。
由于之前一直都没有什么对象供他实验一下自己的鬼力,这会儿猛地碰上了一个对手,就像个在田野上撒欢儿狂奔的野马,把那女鬼吓出去了也不肯罢休,跟着也跳着追了出去。
这之后,谢愁愁却没了睡意。
她还是没有弄清楚自己被女鬼盯上的原因。
过去被鬼盯上情有可原,毕竟这游戏给她捏的“人身”可以以假乱真,就算是鬼同伴也认不出她的身份。
可现在呢,因为时时刻刻身旁都跟着个墙鬼,寻常鬼怪大多会因为墙鬼的气息而对她退避三舍。
谢愁愁搞不明白,为什么这只女鬼偏偏会盯上自己。
是睡在旁边的那九个玩家的肉不够鲜美吗?
她思索了一会儿也没有想出问题的答案来。好在没一会儿阿墙就回来了。
谢愁愁无声用唇语询问他。
他的脸蛋贴在墙壁上,没人能看到,张大嘴巴瞎比划了一会儿后,大概是觉得这样速度太慢,影响信息的传递,便索性将自己水渍一般的身体,化作了一个个清晰的字。
墙壁上的字来回变换,最后形成了一句话。
“她说你身上有蛇毒。”
谢愁愁:“?”
她身上怎么就有蛇毒了?
昨夜的确进来过蛇,可她清清楚楚地记得,在自己醒来之前那些蛇便都消失了,她还是从其他人口中得知“蛇”曾进来过。况且,在场只有她一人睡在棺材里面,棺材板留出的缝隙只够呼吸,无论如何都不够钻入一条蛇。
更重要的是,真要被蛇咬了的话,她怎么可能到现在都没有察觉到呢?
又不是金刚不坏之身!
谢愁愁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她又是挽袖子又是摸后颈,确定身上的确没有伤口之后,眼神落到了一旁。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在场的这么多玩家里,昨夜只有一个人被蛇咬伤了。
就是那个暴发户。
就算这被咬的人中加上谢愁愁,就算她的确在自己察觉不到的地方被咬下了伤口,那女鬼要找的也应该是那个暴发户才对啊。
两两选择,怎么也不该选上她。
暴发户的位置比谢愁愁更靠外,女鬼进来后,即使是按照就近原则,目标也应该是他。
可现在,这家伙仍旧好端端地睡着,似乎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就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那么眼下只有两个可能——一是那个女鬼脑子不太好使,找错了人。
还有个可能便是女鬼故意撒谎。
这两个可能性小只有小,谢愁愁连想都不想就将之排除。
紧接着,她的脑袋里又跳出了第三个猜测,有没有可能……是暴发户将自己的伤口转移到了她的身上。
这个想法,在得知“保命道具”存在之前,谢愁愁并不会想到,可她清清楚楚地记得,上上次在中转站购买别墅的时候,她便看到了保命道具。
其中有一个卡,名叫“替死卡”,她清清楚楚地记得,只要使用该道具,便可以使游戏内任一一名玩家替自己死亡。
在确认自己的身上并没有伤口之后,她的视线便落在了那仍旧酣睡的男人身上。
经过了一段时间的相处,墙鬼似乎已经和她培养出了很好的默契,谢愁愁一个眼神,他便狗腿兮兮地凑过来,用水迹拼出一行字。
“有什么事情吗?”
谢愁愁言简意赅地将自己的目的传达给他。
阿墙果断扑了上去。他是鬼怪,只要他想,身体便可以是透明状态的,即使在那暴发户的身上搜了个遍,对方也察觉不到他的存在。
摸了一会儿,阿墙便在他的口袋中摸到了一个淡金色的卡片。
谢愁愁接过来,上面果真写着几个大字。
“反替死卡”
再下面,是一行小字。
“已使用,生效中,绑定者,卢伟,被绑定者,谢愁愁。”
看了一回儿,她扯了扯唇角,发出一口叹气。
将卡片塞给墙鬼,墙鬼立马将这东西又神不知鬼不觉地放回了那家伙的口里面。
阿墙并不清楚这卡片的作用是什么,但他可以察觉到此刻她兴致不高,见她躺下,凑过来小声问道:“怎么样,要不要我帮你做了他?”
谢愁愁想了想,摇了下头。
阿墙瞪大眼睛,满脸写着“什么,你竟然这么温柔”。
她笑了声,无声让他滚。
又思考了一会儿后,开口轻声对着空气道:“我自己来。”
当了这么久的鬼,她当然不是什么有良心的好鬼。虽然说大部分时候,还算有良心,但那得需要对待特定的人才行。
这会儿意识到自己被算计,与其说生气,倒不如说讶异。
讶异的点在于——难道她真的看起来就那么菜吗!
明明上个副本还被人喊过大哥的!这个副本不能被喊大哥也就算了,居然还要成为他人的替死鬼。
本里足足三个新玩家呢,怎么偏偏选上她了?
谢愁愁百思不得其解,谢愁愁的内心无比惆怅。
除了不能理解为什么他会挑中她以外,其他的她都能理解。
为了活命,做出什么样的选择都是情有可原的事情,她选择理解。只是相应的,每个人,在做出那样的选择之后,都要做好承担一切后果的决定。
谢愁愁闭上眼睛,心平气和念叨完这一句在她看来极其高深的句子,结束后,在心里气哼哼地做出最后总结词——不管怎么样,他必须承担后果!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天色已经快亮了。
因为昨天的时候大家就说过,第二天早上的时候众人需要要提前去坟包附近等待砌砖的npc过来,于是天空还没有彻底亮起来,他们便出了门,甚至顾不上洗漱池早饭,睁着惺忪的睡眼火急火燎地就哒哒哒往外跑。
等到了后门,一眼便能看到,砖头还是昨天的数量,并没有增加新的,几人都松了一口气。
看来这儿的砌砖npc和玩家一样,也不敢在天亮之前乱跑。
但是他们这口气松得有些早,因为接下来,他们在这儿等了好一会儿的功夫,也始终没有等到砌砖的人过来。
大家等得都有些累了,便不由思考,该不会是猜错了吧?
当真会有人过来砌砖?
这个疑问在大家又等待了足足一个小时之后,被人提了出来。不仅他们满头疑惑,就连昨天提出这个可能的陆家然本人也皱着眉头一脸的不解。
这会儿日上中天,昨天,他们便是这个时间点找到坟包的。
只是,昨日这个时候到,他们可是什么人都没有看到,难不成砌砖的人今日迟到了?
“可是你们大家都可以看到,昨天咱们看到的最后一块砖头的确是新的,那么今天砖块数量没有增加只有两个可能,要不就是砌砖的人并不是每天都会过来,也许是隔一天来一次,另外一个可能便是……他起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