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你,我装的——by一字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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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蒋措运筹决胜、心狠手辣,能在自己亲兄长的心脏手术上动手脚,能冷眼旁观濒死之人挣扎求救。
她更喜欢那个看起来风一吹就倒,肩不能提手不能挑的老乌龟。
宁思音蹬蹬蹬跑上楼,卧室却没人,她转去书房,蒋措站在书柜前,似乎正在找什么东西。
她的心一提,下意识瞄了眼角落的抽屉。
——应该没被打开过。她的心慢慢往回放。
蒋措听见声音,转身,脸色看起来确实有点苍白,但跟她听到佣人描述想象出来的虚弱不堪卧床不起,显然没几毛钱关系。
宁思音扭头想走,被他叫住:“去哪儿?”
“不去哪儿。”宁思音有种丈夫想出轨被妻子盘问行踪的感觉,“我就是过来看看,你没事我就回去……”
尾音越降越低,直至消失,蒋措也已经放下书走到了她面前。
他低头打量她,宁思音后退小半步:“干嘛?”
“很怕我?”蒋措嗓音听不出情绪,只是目不错珠盯着她,往前半步。
宁思音脖子一梗义正辞严:“我怕你干嘛。”
说着又往后撤半步。
蒋措继续向前,那半步距离她刚拉开又被他追回。
“最近好像在躲我。”
“没有。”宁思音现在觉得自己更像一个出轨却死不承认的丈夫了,信誓旦旦地说瞎话,“是你太敏感了。”
“是吗。”
与此同时,宁思音的后背咚一声撞到门,这回没地方可退了。
蒋措停在她跟前,鞋尖抵着她的鞋尖,把她堵在门和他的身体之间,那点狭窄的空间。
宁思音盯着他的衬衣扣子,没看到他眼底的内容。
“是啊。”
蒋措不出声了。
空气变得有些稀薄,把她弄得紧张起来,那天蒋乾州挣扎的样子和他冷酷无情的神色在眼前循环播放。
就在她快要忍不住时,听到蒋措低声问:
“很讨厌我?”
要是回答讨厌……
宁思音头皮一紧,赶忙摇头表忠心:“怎么可能!我喜欢你还来不及。”
她完全为了自保,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说完马上愣住。
空气静了几瞬。
她尴尬地仰起头瞄蒋措,他深深望着她,眼神她来不及读懂,听到他问:“有多喜欢?”
宁思音还能说什么?
硬着头皮往外蹦渣男哄人语录:“全世界最喜欢你。”
蒋措挑了挑眉,过了几秒,低笑一声。
原本没有情绪的脸,瞬间像化开了一汪水,眼睛也变柔和。
他好像对她的答案很满意。
宁思音的心情一时间颇为复杂,不论如何,好歹顺利躲过一劫。
晚上休息,她照例挨着边边,在两米宽的床上和蒋措拉开最远距离。
但天真的冷了,八成因为蒋措发烧身上比较暖和,她夜半醒来,发现自己不知何时从床沿凑到了他身旁。她悄没声儿地挪回去,过一阵又挨着他醒来。
宁思音简直要败给自己,怪她太习惯这一年的夫妻生活,一睡着就管不住自己的身体。
蒋措温热的身体、淡淡茶香的气息,对她来说都太过熟悉,熟悉得像是自己的一部分,只有清醒的理智可以区分开。
她抓着被子再次小心翼翼往床边移动。
挪出去几寸,忽地被拦腰往后一拖,整个人到了蒋措怀里。
身体倏然紧绷,呼吸差点停了。
她背对着蒋措,黑咕噜咚往后瞧,在一片黑漆漆里望见他的脸。他睁着眼,不知是没睡着,还是被她吵醒。
慢慢道:“喜欢抱我就抱着,我不介意。”
“……”
她介意啊!
宁思音的脸在黑暗里憋得发红,总算明白什么叫哑巴吃黄连。
第59章 我装的 [VIP]
如果宁思音知道, 自己会被这个“爱夫人设”框住,重来一次她肯定换一个不同的答案。
早晨她坐在镜子前化妆,蒋措在她身后不远穿衣。
描完眉, 听到他叫她:“一一, 过来。”
宁思音起身走过去:“怎么了?”
蒋措已经穿好衬衣, 白衬衫在他身上熨帖挺括,很有一番富家贵公子的韵味。宁思音不免慨叹, 要不是自己当初垂涎美色被猪油蒙了心窍,也不至于上这么大的当。
蒋措将手里领带递给她。
宁思音瞅瞅领带, 再瞅瞅他。
“你平时不是都自己打的么。”她没给人打过领带,蒋措自己打的领带都很漂亮工整, 宁思音不懂他今天为什么要自己帮忙。
“今天想要你来。”蒋措挑了下眉,“你那么喜欢我,应该不介意帮我打领带。”
“……”
原来是在这等着。
自己挖的坑,闭着眼也只能往里跳。
宁思音咬了咬牙,老实地把领带接过去。从他颈后绕过,回忆平时他所做的步骤, 有模有样绕了几圈, 套进去,一拉——呼啦, 散了。
她抬眼瞄蒋措,蒋措看着她。
宁思音咳了一声:“我真的不会。”
蒋措似乎是笑了:“我教你。”
宁思音想说有功夫现教她,干嘛不自己来。她没胆子说,也来不及说, 手便被蒋措握住, 手把手地指导。
“折到里面再翻出来……绕一圈……向左边翻折……和第一次一样, 折出来, 拉紧。”
这次成功了,虽然全是蒋措自己的功劳。宁思音的注意力全在握在他掌中的手上,全程没记住他教的步骤。
双手终于自由,她无声松了口气,看看那颗有点不对称的温莎结:“没有你打的好看。”
“我很喜欢。”蒋措说。
那么认真的语气,宁思音莫名耳朵一热,扭头目不斜视地回梳妆台,拿粉扑往脸上扑了几下才想起来,她刚才已经化好了。
她跟蒋措一道下楼,佣人过来禀报:“三爷,老陈突然胃痛,刚刚吃了药,早上恐怕不能送您了。老汪本来今天休息,我刚给他打了电话,他家过来要四十分钟,您可能得等一会儿……”
她一脸为难,全家都知道三爷不开车,可巧今天其他司机都送家里几位出去办事,竟没一个有空的。万一耽误了正经事……
“没事。”蒋措并不在意的样子,说:“一一送我。”
佣人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
被安排的宁思音睁着一双大眼睛扭头。她有说要送他吗?
蒋措好整以暇看向她:“你不愿意送我?”
佣人在旁边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宁思音打落牙齿只能往肚子里吞:“……愿意。”
一早上又是服侍他穿衣,又要送他去上班,宁思音总算体会到了渣男的报应——让你乱哄人。
老老实实做司机先把人送到公司,再折回光启,差点没赶上早上的会。
她匆匆上楼,王秘书在会议室门口等她,把待会儿要用的资料递给她:“您今天怎么迟到这么久。严总来找您两次了,还以为您出什么事了。”
“还债。”宁思音沧桑地摆摆手,推开门进去。
下午几个项目主管过来汇报工作,在办公室谈了近两个小时,结束时已经六点。
几个主管走了,宁思音揉了揉脖子,汤总监站起来活动活动腰,提议:“隔壁街新开了一家西班牙餐厅,咱们待会儿去尝尝吧。”
“有什么好吃的?”宁思音问。
“他们家的吉拿棒和马德里炖菜听说不错,伊比利亚火腿肯定要尝尝。”汤总监转向严秉坚,“严总?”
“可以。”
汤总监打电话定位置,宁思音的表情却在拿起手机之后,古怪地一变。
“你们去吧,我待会儿有事。”
“我位置都定好了你不去?”汤总监瞪着眼睛,跟被背叛了似的。“你要干什么去?”
然而宁思音并不在乎他受伤的脆弱的心,穿上外套,拿起包,一脸看破红尘的古井无波。
“接我那个娇弱的老公下班。”
“娇弱……”汤总监的表情一言难尽,“你确定你老公娇弱?”
-
在私人医院精心护理下,蒋乾州从昏迷转醒,是四天之后。
检查过各项指标都没有问题,医生们都松了口气。整个医院都是蒋家的,蒋乾州躺在这里昏睡不醒,他们承受的压力比任何人都要大。
大奶奶喜极而泣,先是抱着他呜呜哭上一通,接着激动地要通知所有人这个好消息。
被蒋乾州阻止。
他这一趟发病,像是被抽走了一多半的精神气,比半个月前出境时要老上十岁。
人一旦上了年纪,便经不住这样的大风浪,一倒下,整个人就垮了。
2
只是坐起来这样的动作,就耗费许多力气,他气喘吁吁,靠在床头,醒来第一件事,便是留下最信任的医生说话,叫妻子先出去。
大奶奶不情愿:“你有什么话还不能让我听啊,这几天不都是我昼夜不分地守着你。”
见蒋乾州沉了脸,才收敛,带上门出去。
蒋乾州的神色极为严肃,医生不由得有些紧张。门一关,蒋乾州便肃声问:“我这次突发心梗,是什么原因导致的?”
“是多发性冠脉痉挛引发的心梗,应该是您和三爷争吵的时候,情绪波动太大导致的。”
这个说法似乎并未让蒋乾州信服。他抚摸心口,又问:“我之前做的支架植入手术,可有什么问题?”
医生愣了下,顿时更紧张了:“您是有哪里不舒服吗?我这就叫杨院长和刘主任过来……”
蒋乾州摆了摆手:“你直说就是。”
“据我所知,您之前的那场手术做得很成功,并没有什么问题啊。”
蒋乾州目光闪了闪,似乎依旧不相信这个答案,再次追问:“当真没有问题?”
位高权重者的多疑,可能决定下面人的生死。医生不明白他的疑虑从何而来,诚惶诚恐,额头沁出细汗。
“这……当时您的手术是杨院长亲自做的,刘主任和我都在场。我才疏学浅,可能有所遗漏,但如果真有什么问题,以杨院长的经验,必然能看出来。大爷要是不放心,可以再做一次冠脉造影……”
他说完,声音落了地,变成一室沉默。
这么说,蒋措并没在他的手术上动手脚?
蒋乾州沉思,神色太过深沉,以致于难以解读。
半晌,他面色不明地摆摆手:“你我是信得过的。行了,你先出去吧。”
-
医院几次来信,蒋乾州想见他,蒋措听了便听了,始终不应。
消息不知怎么传到老爷子耳里,只有二人的时候,老爷子说道:“去见他吧。你打算一辈子不见不成?”
蒋措拨了拨杯里的茶叶,有些心不在焉:“你想我去,我去就是。”
老爷子看着他,半晌,放下茶杯。
“你是不是觉得,我是非不分,因为他们是我的儿子,所以一味维护。”
蒋措不言。
老爷子停了几秒,却又转了话音,意味深长地说:“你是我一手带大的。你们三个里,我最偏爱、最了解的,都是你。儿子啊,我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你知道吗?”
蒋措无所谓地笑笑:“二嫂说我心狠,大嫂说我狼心狗肺。不就是这样么。”
“他们决定不了你是谁。你该听你自己说,听思音说。”
蒋措的笑淡了一些。
老爷子起身,重重在他肩上拍了两下。
“别怪我拦你,再往前走,就是悬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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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措到医院的时候,是下午。
蒋乾州元气折了大半,精力不济,整日昏睡,如今就算想重新夺回自己的江山,恐怕也有心无力。
四点后的阳光丢掉唬人的外衣,开始有了和煦的意味,从金黄向灿烂的橘红过渡,今天的晚霞应该很漂亮。
蒋乾州就在这融融的光影中转醒,猛地发觉窗边有人,转头看去。
蒋措立在窗口,橘光从他身侧溜进来,沾上他衣袖。
蒋乾州神情几转,最后定格在一种近似忏悔的退让。
他声音有点虚,有点哑,不如从前那般中气十足。
“你母亲的死,我有责任。那天我本来是想救她的,但她在公司分量太重,对我的阻碍越来越大,如果没有她,我在公司就能大有作为。当时只是一念之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