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福尔摩斯当邻居的倒霉日子——by旧书报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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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转头看向两位邻居,耸了耸肩,“别为我担忧,先生们。除了没有工作使我有点懒散,别的倒是没什么大不了的。”
“无论如何,莫尔森小姐,”福尔摩斯双手合十,淡淡道,“如果你要去弗利特街附近的话,我的建议是找个人陪伴,无论是谁——虽说那边还算和平,但总是有备无患的好。”
弗利特街区是伦敦大小报业聚集的地方,并不算偏僻,但周围的廉价酒馆与旅馆总是使这里聚集了一大堆社会信用不太良好的家伙,令路过的人们感到相当不安。
“谢谢您,先生,我会考虑的,”艾琳娜说道,“实际上我有我的小家伙陪着。应该没有太大而的问题。”
她摸了摸自己从不离身的小包。
里面是最初伯爵为她定制的一些画图工具,包括底部相当尖锐、堪比钢针的圆规,一套小巧的三角钢尺,一瓶小份墨水,以及…
指尖滑入包内,碰到冰冷而令人踏实的木仓管,她的心稳了稳。
依靠这个,应该能勉强防身。
“小家伙?那是什么?不过,如果需要我帮忙的话,请尽管说,”华生笑着说道,“就算为了这盘饼干,也愿意为您效劳,女士。”
“我也一样,”福尔摩斯点了点头,“请尽可能不要把自己暴露在危险的地方,无论是什么情况。”
艾琳娜点了点头。
华生磕了磕手中的烟,又追问起了福尔摩斯,“所以,福尔摩斯,你也是用类似的方法分辨出我是个军医的?”
福尔摩斯将手中的烟斗点燃,抽了一口,解释了起来。
等两人聊完,华生简直有些兴奋的鼓起掌来。
他那句赞叹还没出口,就看见福尔摩斯竖起手指,放在唇前。
福尔摩斯比了一个“嘘”的动作。
华生意识到了什么,下意识看过去。
两人的新邻居艾琳娜.莫尔森小姐,正闭着眼蜷缩在舒适的沙发椅中。
她呼吸平稳,似乎睡得正香。
大概是由于连日来的疲惫,艾琳娜即使睡着了,依旧微微皱着眉,似乎在想着什么事情。
哈德森太太推开了门,“艾琳娜,该去睡…”
她看见在椅子上熟睡的艾琳娜,愣住了。
随即泛起几分心疼来。
艾琳娜一直是懂事的孩子,她绝口不提和父亲在家中的争论,却相当坚持的要外出工作。
这几天进展怎么样她没有刻意去问,但看艾琳娜这几天的表现,估计相当不好。
“先生们,”哈德森太太压低声音说道,“我能拜托你们…”
福尔摩斯点了点头。
他相当自然的起身,将烟斗搁置在一边。
然后将仍在熟睡的艾琳娜打横抱起,随着提灯引路的哈德森太太上了三楼。
另一边,乌黑的小巷中。
火柴在盒子上几下摩擦,却都因为天气过于潮湿,没点着。
蹲在巷口的混混狠狠的啐了一口,不甘不愿的将烟放回了自己的口袋。
他重重的叹了口气,还没来得及抱怨,有什么东西抵到了他的背上。
混混杰克惊出了一身冷汗。
不知什么时候,他身后居然站了个人!
而身后那人慢条斯理的转了转枪管,刻意压低了声音。
“事情办得怎么样,杰克?”身后的人问道,“交代你的事情,都办完了吗?”
那人明明声音温和,却令杰克打了个寒颤。
他忍不住抖了两下。
“办好了,莱利,都办好了,”名叫杰克的混混结结巴巴的说道,“前头你交代的事情我做了,纸条我也放了,应该没什么问题,该威胁的也威胁了…啊…”
他捂着脖子,不敢置信的睁大了眼睛,看向后方,然后被莱利轻轻一推,就直挺挺的向前倒了下去。
不轻不重的脚步声逐渐靠近,莱利能清晰地看到,循踪追来的老家伙脸上有条伤疤,迎着月光泛着浅浅的白色。
莱利一手持枪对准来人,另一只手则收回了仍在滴血的刀子,顺便还在杰克的衣服上擦了擦。
“办事不利啊,杰克,”他轻描淡写的说道,“那么现在,让我来收个尾吧。”
第6章 io the wild
第二天的艾琳娜是在自己三楼的床上醒来的。
记忆断片在昨晚噼啪作响的炭火声与低声的聊天交织的地方,为什么一醒来自己不但回到了卧室的床上,还脱了鞋袜,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觉?
耳边是马车吱呀的声音,艾琳娜有点茫然的揉了揉自己的额头。
她拉开纱帘,一股不算清新但足够凉的空气涌了进来。
外面喧嚷的声音瞬间涌入了这间屋子,艾琳娜叹了口气,又拉上了窗帘。
等到她下楼准备就餐的时候,福尔摩斯与华生已经坐在下面了。
她有点意外的看了一眼两人。
华生一般和她一样睡的晚,起的也比较晚,基本上都是在二楼的起居室用餐,今天难得看见他下来吃早饭。
“糟糕的天气,”华生抱怨道,“我简直不想出门。一个人在伦敦,这又有什么意思呢?”
福尔摩斯慢条斯理的吃着自己盘中的面包,并未出声。
过了一会,他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一反之前的细嚼慢咽,几乎是飞快的结束了用餐。
然后安静的坐在他那个位置上,有些懒散的敲打着椅子的扶手,琢磨起了些别的来。
艾琳娜将自己的椅子拉开,闷不吭声的吃起早餐来。
她简单的吃完了早饭,就准备起身回到楼上去。
“莫尔森小姐,如果你是打算先去寄信的话,我建议你可以先抓紧时间去赴约,”福尔摩斯突然说道,“毕竟如果从邮差在的那条路上绕道前往你的约定地点,不可避免的会迟到。我一会打算去一趟邮差那里,可以帮你将信带过去。”
艾琳娜愣了一下,接着弯了弯眼角。
这个笑容并非淑女们惯常的微笑,而更像是孩子看见甜点时满足而惬意的样子,透出几分天真烂漫来。
“谢谢您,福尔摩斯先生,”艾琳娜快速的说道,“既然是这样,迫于时间有点紧张,我就不向您具体询问怎么看出来的了。”
她径直上了楼梯,回到了房间,将一封装好的信件递给福尔摩斯,再提起自己的包,推门离开了。
福尔摩斯将信小心的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紧锁眉头。
“所以,福尔摩斯,”华生有些好奇的问道,“你从中看出了什么吗?”
他对昨夜的精彩推理仍历历在目,“莫尔森小姐能成功吗?”
福尔摩斯摇了摇头。
“暂时还不知道,华生,”他淡淡地说,“没有证据就进行推理,这是最鲁莽的做法。”
艾琳娜仰头看向门上方刻着上帝创世的浮雕。
站在事务所的门口,就算已经被拒绝了很多次,艾琳娜却仍然不可避免地有些紧张起来。
她低了低头,从旁边的窗户看向里面——金碧辉煌的大厅空无一人,连打扫卫生的女仆都不见踪影,只有一个小男孩守在门口。
听闻她来伦敦了,父亲的学生——也是她曾经的一位朋友达科.摩柯斯,特意为她写了一封推荐信,推荐她在这里任职。
这家建筑事务所本来不是她的目标,它太大了,太传统,也太根深蒂固,而前几天接触的事务所几乎都是中小型的,人不多,也愿意直接让她试一试建筑师这样的职位。
但失败来的太突然,她只好拿出了备用方案,来这里尝试一下。
推门而入,守在门边的男孩抬起了头。
他熟练的问道,“您找谁,女士?”
“我找詹姆斯.约瑟夫.巴罗德,”艾琳娜说道,“我是艾琳娜.莫尔森,来应聘建筑师。稍等,我找一下介绍信。”
在她翻找起包里的信件时,男孩愣了一下。
“女士,您确定和巴罗德先生有约吗?”他说道,“您知道,巴罗德先生确实风流名声在外,但他不可能随随便便将建筑师的岗位许诺出…”
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打断了。
有人抱着书重重的撞了男孩一下,看着男孩嘶的抽了一声冷气,他哈哈笑了起来。
“嘿,小汤米,”他恶意的说道,“你居然真的相信一个女人来应聘建筑师?”
“这位女士说了她有介绍信,”那个叫汤米的男孩解释道,“我在工作,查理,你能别烦我吗?”
“假的,”查理不假思索的说道,“怎么会有人推荐女人来这里呢?这里可是伦敦最大的建筑事务所!肯定是又拿了东西来糊弄你,想办法帮助她的情人潜进去偷东西,你可别…”
一只纤细的手拿着信在他面前晃了晃,印着私人印章的信封立刻让查理哽住了。
汤米翻来覆去的看了一下,然后将信交还给了艾琳娜。
“麻烦您了,女士,”他客气地说,“巴罗德先生的办公室在三楼的102室,门口有标牌,上楼靠右走。”
艾琳娜朝他点了点头,没在意边上那人的冒犯,往汤米指的地方走去。
查理从那封信的署名中回过神来。
“就算拿着摩柯斯先生的推荐信,这应聘也成不了的,”他嫉妒的说道,“谁会想要一个女人作为建筑师呢?用眼泪与爱情造一栋房子吗?没有人会买账的。”
他正起劲的抱怨着,艾琳娜骤然回头,吓了他一跳。
“不提我流过的眼泪有没有你多,”艾琳娜冷淡的说,“靠你的嘴皮子,难道就能好到哪里去了吗?”
她简单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查理,”汤米替他回答,“查理.聂鲁达,抱歉,女士,请不要生气,他就是嘴上比较恶劣…”
“雇佣我与否,那是巴罗德先生的事,”艾琳娜打断了他的话,“至于这位聂鲁达先生,麻烦管好你自己。”
她挑剔的扫了几眼这位查理.聂鲁达手上的稿子,“还是个学徒?你画的?”
查理下意识挺了挺胸,“是我,怎么了?”
他正等着迎来一些女士们惯有的赞叹或者惊奇,却没想到艾琳娜不按套路出牌。
“手部无力,线条松软,没有创意,生搬硬套,色彩不准,审美奇差,”艾琳娜如实说道,“我要是你我现在已经羞愧的回去抓紧练习了,你居然还有心思出来挑剔别人,谁给你的勇气?”
“我…”查理哽住了,“那也比你画的好!”
这女人说不定连画都没看过几张,就在这里说他的不是,一定是嫉妒了!
艾琳娜神色古怪的看了他一眼。
连她的画都没看过,就敢口出狂言。是她跟不上时代潮流,还是这个人药吃多了脑子不好使了?
“脑子不好使,让医生给你看看,”她干脆说道,“别放弃治疗。”
艾琳娜转身离开,往楼上走去。
“说教小孩可真是浪费时间,”她低声抱怨着,“足够我画一张成型草图了。”
“您可真会说笑,艾琳娜小姐,”一个声音说道,“您也还是个孩子呢。”
艾琳娜奇怪的看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连自己那两位邻居都只称她为莫尔森小姐,这位一上来就喊她艾琳娜,是想干什么?
“您超乎我想象的有趣,艾琳娜小姐,”那个声音接着说道,“我对您真是越来越有兴趣了。”
这个声音带着没来由的亲昵,也传达着一股熟悉的油腻。
艾琳娜有些迟疑的开口,“您是?”
一位金发男子站在扶手边,朝她这边微微点头,“詹姆斯.巴罗德,正是您想见的那个人。”
他自然的往这边走来,靠在了艾琳娜附近的栏杆上,“您的美貌简直令这里蓬荜生辉。艾琳娜小姐,来这里的感觉如何?”
艾琳娜想了想,问道:“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巴罗德边引着艾琳娜往会议室走,边用他那被女人们赞扬是“多瑙河上微波”的绿眼睛,凝望着艾琳娜。
“真话吧,”他慢慢的说,“虽说我甘愿听您的一切假话,但人总是想要一点真情流露的。”
没想到的是,艾琳娜压根没听懂他在刻意暗示什么。
“挺差劲的,尤其是那个学徒,”艾琳娜如实回答,“我从来没见过这样不勤奋的人,连一只猴子都比他做的出色,至少猴子知道拿了香蕉就要干活。现在的孩子都是这样,还是仅仅只有他对自己的水平没什么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