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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辅宠妻录——by妩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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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老太太被几个小辈这么一起哄,也起了兴致,便温声回道:“无妨,这几个小的这么殷切,你就随意地唱一曲罢。”
  沈沅只得无奈地点了点头。
  蓉姐儿以前是习过琵琶的,却因着贪玩没有坚持下来,在沈沅同意了唱曲后,便即刻命了丫鬟将她那琵琶给沈沅抱了过来。
  夜色渐浓,皓月高悬。
  在沈沅拨弄着琵琶的旋轴,给它定音时,陆之旸走到了碧梧的身后,趁着她专注地盯着自己主子时,冷声问道:“你这小丫鬟,适才瞪爷做甚?”
  碧梧虽然背对着陆之旸,却也通过他的嗓音辨出了他的身份,她是个不畏强权的,再说她每日都能见到陆之昀,也就没再觉得性情暴戾的陆之旸有多么可怕,便回道:“七爷,您适才这么说,不是难为我们主子吗?”
  陆之旸没想到这小丫鬟非但不怕他,还埋怨了他一通。
  他的眼眸微微阔起,却没在沈沅的面前犯浑,反是噙着笑意,又坐回了自己的席面处。
  沈沅调完了音,也抱着琵琶坐定后,便对着陆老太太柔声道:“为了能让祖母高兴,我今夜就献丑了。”
  陆谌原本还意兴阑珊,待沈沅奏起琵琶,那泠泠的清音也响彻后,他便将视线落在了沈沅的身上。
  他对沈沅的了解还是甚少。
  同她做了一世的夫妻,竟然都不知道,她会弹琵琶。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
  美人儿唱的曲目是李清照的那首《声声慢》,音腔固然绵柔甜软,却也不算特别的婉转动听,偶尔神态间也会显露几分赧然,但却能让人看出来,她在很尽力地为陆老太太表演,以搏她老人家一笑。
  这样看来,陆家的五夫人在月色下唱曲,还真比伶人唱要有趣多了。
  “好!”
  一曲终必,陆之旸立即便大剌剌地拊掌数下,为沈沅叫起好来。
  陆老太太的面上也显露了几分笑意,倒不是沈沅唱得有多好听,而是这个外表看着柔弱的美人,竟然不会怯场,说让她唱曲,也不忸怩,很是大方得体。
  寇氏的面色却愈发地阴沉下来。
  这个沈氏连曲子都会唱,眼波流转间也竟是些瘦马的做派,既是生在扬州,该不会是真的同瘦马交好过吧?
  ——
  等众人复又吃起席面后,沈沅和碧梧单独择了个无人的地界,躲在了假山后。
  沈沅捂住了心口,芙蓉面上显露了几分痛苦,亦颦着眉目呕了几下。
  她一直有在吃陈院使为她特意开的药,这药能使她在白日时不会有害喜的症状,但是每每入夜后,白日那些强自被抑住的症状就会再度找上来。
  而入夜后那些害喜的症状,也会比寻常孕妇会有的反应要严重许多。
  碧梧为她拍着纤瘦的背部时,沈沅还在想,等陆之昀今夜归府后,她一定要同他说,她真的要瞒不住了。
  陆谌见沈沅离了席,便也悄悄地跟在了主仆二人的身后,见沈沅的身体似是不舒服的样子,他不禁关切地问道:“沅…五…你没事罢?”
  听到了熟悉的清润嗓音,沈沅立即便警觉了起来,她站起了身后,纵是见四下并无他人,却还是刻意地同陆谌保持着距离,淡声问道:“谌哥儿,你怎么过来了?”
  陆谌没回复沈沅,只眸色微郁地复又问道:“你的身子很不舒服吗?”
  沈沅只觉得今夜的陆谌格外的怪异,她刚要携着碧梧离开这处,不想再同陆谌有过多的纠缠,却见陆谌的面色竟是微微一变。
  随即便觉,自己的腰肢也被一个结实修长的臂膀蓦地环住了。
  绯色官服宽大的袖摆,拂过了她的手背,使上面的肌肤泛着痒意。
  男人身上熟悉又冷冽的气息也倾洒而至。
  那种不怒自威的压迫感席卷而至时,沈沅纵是不用看清他的长相,都知道来人到底是谁了。
  陆之昀小心地圈护着沈沅,看向陆谌的那双深邃凤目却稍显冷厉,他见陆谌面色微僵,嗓音虽然平静,却透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陆谌,你五婶身子不舒服,是因为她有身子了。”
 
 
第32章 初次交心
  霎时一阵料峭的秋风陡然拂过,伴着陆之昀冷沉的声音,衣着单薄的陆谌不禁打了个寒颤。
  上次在前门街,陆谌便当着沈沅的面,在陆之昀的面前露了怯,还让她看了笑话。
  这一次陆谌自是不愿重蹈覆辙,也不想在沈沅的面前再丢了面子。
  他这心里头虽然仍是顶惧怕他这五叔陆之昀的,面上却还算镇静。
  眼前的这对夫妻,一个高大峻挺,气场强势迫人。
  另一个则纤瘦娇弱,似是都不堪一阵秋风的摧折。
  看着陆之昀与沈沅并肩站在一处,陆谌顿时觉得很是刺目,他到现在还是难以接受,陆之昀他娶了沈沅为妻的事实。
  等等。
  五叔刚才好像同他说了句……
  陆谌终于回过了神来,脑海中也充斥着“她有身子了”这五个大字。
  沈沅她有身子了?
  她和五叔…这么快就有孩子了?!
  陆谌难以置信地看向了陆之昀时,却见他身侧的沈沅也赧然地垂下了眸子,却仍温驯乖顺地任由陆之昀锢着她纤细的腰,仍同身为丈夫的他呈着那副极为亲密的姿态。
  陆之昀眼神淡漠地瞥了陆谌一眼,又道:“前几日你五婶就有害喜的症状了,只是胎未坐稳,不宜声张。等中秋过了后,明日我们也会在云蔚轩同老太太说出这件喜事。”
  我们、喜事……
  待陆之昀讲罢,陆谌又纠着这些于他而言很是锐利的字眼,在心中又将它们重复了一遍。
  陆之昀的声音很平静,可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如把刀子般,直往陆谌心口那处狠狠地戳刺。
  见陆谌只愣怔在地,却不言语,陆之昀凌厉的凤目微微觑起,复又冷声问道;“怎么?你五婶有身子了,你不高兴?”
  陆谌蹙了蹙眉,未敢再耽搁,只语气艰涩地回道:“侄儿不敢…恭喜五叔…五婶,喜得贵子……”
  沈沅嫁给陆之昀后,也有两个多月了。
  陆谌看沈沅的孕相也不明显,他估摸着沈沅的月份应该是一个多月,可许是因为身子柔弱,她害喜的症状也比寻常的妇人要严重许多。
  假如前世沈渝没有从中作梗,他也便能同沈沅细水长流地相处下去。
  如果真是这样,那沈沅会不会也能怀上他的孩子?
  思及此,陆谌的头脑忽地又泛起剧痛来。
  连陆之昀说让他回去的声音,都变得模糊了几分。
  陆之昀已小心地搀着沈沅离开了假山这处,徒留陆谌稍显痛苦地站在了原地。
  他微颤着右手,并用它扶住了额侧。
  自数月前,他被街边的牌坊砸到了脑袋后,陆谌便发现,自己在昏睡的过程中,虽然能够回忆起前世的部分经历,但是他脑海中的那些记忆却是断裂的。
  他只能记起沈渝被处死之前的事情。
  陆谌并不知道,前世的自己宿命到底几何,到底死于何日,又是怎么死的。
  在沈渝死后,他的记忆是一大片空白。
  且陆谌越想努力地去回忆,脑袋就会越痛。
  而这次生病后,他也躺在床上昏迷了近一月的时日。
  那些前世的记忆也呈现着断裂的状态,只是这次的记忆,却险些只停驻在了沈沅和他成婚不久后的秋日。
  按照同一时空来推算,前世的秋日,便也是这一世的秋日。
  而他在这场大病中,又险些丧失了沈沅死前这几个月的回忆。
  这让陆谌感到很是费解。
  头痛渐渐好转后,陆谌望着陆之昀和沈沅远去的背影,再结合着陆之昀前世手段残忍凌厉地将沈渝处死的回忆,心中也突地涌起了一个极为可怕的念头。
  存了这种念头后,陆谌的眉间也登时弥上了几分阴鸷。
  陆之昀,他很有可能一早便看上沈沅了。
  更甚的是,前世的陆之昀,明明知道沈沅已经成为了他的妻子。
  可前世的他亦如今世一样,早便对他侄子的妻子,蓄谋已久。
  ——
  散宴后,月色愈发清朗生辉。
  陆蓉刚从漪蝶厅出来,却在同丫鬟回去的路上,撞见了自己性情冷肃的五兄陆之昀。
  陆蓉平素很难会有同陆之昀单独说话的机会,她亦不想同这位性格深沉强势的五兄单独相处。
  反正公府里的所有人都觉得,同陆之昀多待一刻,就会折个几个月的寿。
  陆蓉也不知道沈沅到底是怎样忍受这样一位丈夫的,在被陆之昀和随侍拦住了前路后,她不禁打了个寒颤,声音极小地唤道:“五兄……”
  陆之昀垂首看了她一眼,低声问道;“刚从你五嫂的院子里出来?”
  陆蓉的杏眸里泛着惊惧,只乖乖地点了几下小脑袋。
  “手里拿着什么?”
  陆之昀再度问罢,陆蓉顺势垂眸看去,随后便又抬起了脑袋,如实地同他解释道;“是…是五嫂为我画的针法图鉴…还有几个…几个秋令时花的纹样……”
  小姑娘的话音甫落,陆之昀英隽的眉宇便蹙了几分。
  亦突地想起了这段时日,沈沅总会躲在书房里忙着些什么,入睡前,那眼眶也会因着疲惫,泛着淡淡的红,瞧着就像是一只可怜的兔子似的。
  原来她是在帮陆蓉绘花样。
  思及此,陆之昀同陆蓉讲话的声音也沉了几分:“以后不许再寻你五嫂给你绘图,如果想要花样,就在京中寻别的画师。”

  陆蓉心中虽不甚情愿,亦觉得陆之昀也有点太霸占着她的五嫂了,可迫于男人强势凌厉的气场,她只得又老老实实地颔首回道:“妹妹知道了。”
  陆蓉本以为陆之昀问了她几句话后,便能放她一马。
  却没成想,他这五兄在这中秋夜里,想要问她的话也是格外的多。
  只听陆之昀又问:“宴上都发生了些什么,你五嫂可有被你三嫂刁难?”
  陆蓉年岁尚小,自是不懂大人之间的那些龃龉斗争,只面容单纯地如实回道:“五嫂从苏州请的那些伶人在路上出了状况,所以三嫂就在老太太的面前指责了她几句。后来七兄说不如就让五嫂唱首曲子,也让祖母开心开心……”
  话还未说完,陆蓉肉眼可见,她五兄的面色明显沉了几分。
  陆之昀掀眸看了陆蓉一眼,又问:“那你五嫂唱了没有?”
  陆蓉赧然地回道:“三嫂也说五嫂该唱只曲子,她说…她说什么不要扫祖了母的兴致,然后…然后我也想听五嫂唱曲,七兄又催促了一番,五嫂便在亭下唱了首江南小曲……”
  小姑娘的语气越来越低,亦觉得她五嫂唱曲这事也没什么啊?
  为什么五兄的面色会这么地阴沉骇人呢?
  陆蓉这般想着,也不敢再去仰首看陆之昀的面庞了。
  陆之昀却缄默地站在原地,眸色颇深地又看了陆蓉半晌。
  陆蓉是个没心眼的。
  陆老七也是个顽劣不驯的,这两个人起哄都只是为了看热闹,不会是想去为难沈沅。
  寇氏的父亲虽然只是太医院的一个院判,可自小也是生活在这遍地都是勋爵世家的京城里。
  她怎会不知道,正妻当着家族诸人的面唱曲,实际是件挺上不来台面的事。
  寇氏这是在变着法地羞辱沈沅。
  沈沅固然聪颖,但生在扬州唐家的她,有时还是不甚懂得京中这些世家圈子里的讲究的。
  正此时,飒飒的秋风卷起了青石板地的一枚枯叶。
  陆蓉盯着那打旋儿的落叶看时,陆之昀冷沉的声音亦再度从她耳侧划过:“回你院子里去罢。”
  见陆之昀终于放了话,陆蓉便同逃命似的离开了沈沅的院子。
  ——
  陆之昀甫一进室,便听见了沈沅痛苦的呕吐声。
  原本沈沅的嗓音是极为绵柔细软的,可现下她这动静听上去,还掺了些许的沙哑。
  陆之昀深邃的凤目蓦地便变了色,他走到拔步床边,将大手放在了沈沅纤瘦单薄的背脊,想要为孕中的妻子拍拍背,让她的痛苦纾解纾解。
  沈沅觉出陆之昀归室,身体却陡然僵了几分,她慌忙地用帕子掩住了柔唇,亦动作虚弱地用纤手将男人推开了数寸,赧然道:“官人…官人您快躲开些…这痰盂里的秽物脏眼,您快躲开……”
  陆之昀自是没依着沈沅的言语,修长的大手继续为她顺着背,低醇的嗓音也透了些无奈:“你都难受成这样了,还想着要将我推开?”
  沈沅又被一阵突涌的呕意弄得心口一酸,复又捂着那处,无助地呕了出来。
  在屋内伺候的碧梧和惠竹瞧见沈沅这样,面色都显露了几分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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