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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辅宠妻录——by妩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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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沈沅再来歧松馆这处,已如家常便饭般,出入自由。
  她先来这处,也是怕会耽搁陆之昀的公务,沈沅想着,等他回来后,她就坐在他的身旁,攥着他左手的一根食指便好。
  等进了馆室后,里面的熏炉正燃着旷远的檀香。
  沈沅步履蹒跚地走到了书案旁后,便再也坚持不住,一手捧着心口,另一手则艰涩地撑着案面。
  正当沈沅觉得自己就要坚持不住的时候,一个令她万分熟悉的高大身躯便从身后覆住了她。
  陆之昀的身上犹带着沈沅格外熟悉的松木气息,含混着雨水的冷冽和寒凉,一丝一缕地将她完完整整地包覆。
  等男人将她抱起,在太师椅处坐定,沈沅心口那处难耐的悸颤,亦在他无声的治愈下,消弭不见。
  陆之昀拢护着她的腰身,冷峻的面容亦倏然靠近了她的面庞,他与她额抵着额,二人的眉睫亦触及在了一处。
  沈沅听着霖霖的落雨之音,亦终于弄清了为何近来,就算陆之昀在雨中抱住了她,她那颗怦然跳动的心脏,却还在悸动个不停。
  那原因便是,她喜欢上陆之昀了。
  她在他的身上体会到了从未有过的安全感,他宠爱她,呵护她,他对她有着无尽的包容。
  陆之昀是那么强势,却又独独对她温柔的官人。
  那么好的,季卿。
  就算他不是云先生,她也喜欢他。
  她喜欢陆之昀,很喜欢他。比之于从前的云先生,还要倾慕万分。
 
 
第74章 天雷勾地火
  喜欢陆之昀的这件事,在沈沅的心中由悄无声息地生根发芽,到现在终于结了果实,亦落了地。
  她亦在这时掀开了眼帘。
  因着阴雨,书房内的光影略有些晦暗,陆之昀仍沉阖着眼眸,他面容的线条敛净冷毅,英俊无俦,清浅的呼吸亦与她的相缠在了一处。
  沈沅浓长的羽睫颤了颤。
  她想到每一次下雨,陆之昀总会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她的身旁,也会极尽耐心地陪着她,哄着她。
  与他相处的点点滴滴犹历历在目,沈沅柔弱的美眸里,也渐渐地染上了一层水雾。
  她眼带烁动,无声地凝睇着眼前人的面庞,终是情难自禁地向前倾身,在他的唇边轻印了一吻。
  沈沅在心中温柔地唤着他的表字。
  季卿、季卿。
  好喜欢你,季卿。
  柔唇甫一触及到他的唇角,陆之昀便睁开了眼帘,亦在沈沅反应未及时,蓦地用大手擒住了她纤细易折的后颈。
  比之于沈沅蜻蜓点水般的浅淡一吻,陆之昀在夺回主导权后,吻她的态势明显要强势热切许多。
  当他撬开了美人儿的檀口时,她亦姿态无助地虚软在了他的怀中,任由男人搅着那寸软小的温甜。
  陆之昀这般吻着她时,也给了沈沅一种逃无可逃的震摄感,脑海中的思绪也全都被他一个人霸占。
  他总归是霸道了些。
  沈沅起初还想着迎合陆之昀,到了最后,只得用纤手撑着他的双膝,妄图挣开他。
  陆之昀亦渐渐觉出了怀中美人的异样,终是很快便松开了沈沅。
  雨仍未停歇,二人的气息也都有些紊乱。
  沈沅的水眸稍显柔怯,见他乌纱帽下的眉眼格外的深邃,灼灼地看着她时,冷硬的喉骨也滚动了一下。
  他穿着绯红的官服,倒像是只刚尝到了血味儿的兽似的,冷隽斯文中,又陡增了几分疏野。
  “轰——”地一声。
  惊雷复又响彻。
  霞粉色的裂缺遽然将馆室照亮后,沈沅顺势看向了他衣前补子上那些鸷猛的麒麟兽,伴着那些团簇在一处的海水纹,他的官服变得有些凌乱,但发上的乌纱帽还是端正的。
  沈沅竟是突地想到了,衣冠禽兽这四个字。
  她的眼里本就蕴了些水,再被男人这般强势的气场这么一压,不自觉地便涌出了几滴清泪。
  雷声暂罄后,陆之昀温热的指尖亦轻轻地按在了沈沅眼角、眼睑处的薄嫩肌肤。
  沈沅的脸蛋不及他巴掌般大,眼下的她可怜兮兮的,倒像是一只被人虎摸一把的兔子似的。
  玉扳指微凉的表面划过了沈沅的眼周时,陆之昀眸里的深黯也褪了几分。
  他转而,带着安抚意味地吻了下沈沅的眼角,“水做的吗?亲一下就哭成这样。”等他问罢,又把她淌的那些泪珠都吞进了唇齿间。
  陆之昀的嗓音本就醇厚,现在还稍显沉哑,听上去,竟是饱富欲感。
  沈沅有些赧然,但她的本能却在驱使她扑向他,与他更深入地接触。
  陆之昀盯着沈沅柔弱的水眸,低声问道:“想要吗?”
  沈沅懵然地眨了下眼睛,还未来得及回复陆之昀,他便倾身半含住了她的唇瓣,这番,那厮磨的力道带着几分缱绻。
  等陆之昀拦着她的腰身,将她抱起后,格栅窗外已是雷声滚滚。
  那声响,仿若沿着京师大地的地脉,态势汹汹地传入了她的耳蜗。
  沈沅竟于这时体会到了,那传说中的,天雷勾地火的滋味。
  ——
  暴雨终歇。
  西暖阁的矮榻早便被陆之昀命人换成了个马蹄腿的梨木架子床,它不若沈沅闺房中的拔步床一样精致,没有围栏和攥刻着折枝花卉的楣板,却也不失华贵。
  沈沅这半年来,常来歧松馆这处。
  陆之昀对睡觉的地方没什么讲究,却不愿委屈了沈沅,知她肌肤细腻娇嫩,里面的枕褥衾被也都换成了极柔软的面料。
  陆之昀已然敛饬好了衣物,见沈沅安恬地躺在上面,虚弱地就像是一只小猫似的,不禁伸手掐了下她的脸颊,无奈地道:“还没怎么欺负你呢,就受不住了。”
  他的衣袖沁着淡淡的松木气息。
  沈沅知道是陆之昀扰了她的睡眠,柔美的眉目亦颦了起来,也闪过了一抹娇愠。
  陆之昀失笑,没再扰她安睡,转而起身去了东厢的书房。
  中书舍人已经送来了折子,江丰瞧着主子爷仪容峻整,用笔复批折子时,却只用眼扫了几下,倒像是没怎么看过的模样,就很快做出了决策。
  江丰知道陆之昀的才智不同于寻常人,可这批折子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这几个月都是小厮或是夫人伺候的公爷,江丰已经很久没近侍过他了,他隐约记得,先前陆之昀批折子也算快,却也没有这么快。
  陆之昀觉察到江丰的神情有些异样,他未掀眼帘,只淡声问道:“看什么呢?”
  江丰眨了几下眼睛。
  陆之昀又道:“有话就说。”
  江丰微赧地回道:“属下…属下觉得公爷看折子的速度,比从前快了些。”
  “好像是比从前快了些。”
  陆之昀说罢,又示意江丰给他磨墨。
  算上前两世,他批这些一样的折子,已经是第三次了。
  往后的几十年,譬如瘟疫、水灾、旱灾等祸事,他也能记住是在何年何月发生。
  可纵是这样,也抵不过一个“变”字。
  譬如沈涵,就侥幸地躲过了他两次的追杀。
  沈弘量许是觉察出了异样,这几日一直都不许沈涵出府,陆之昀也暂缓了此事。
  江卓这时也进了书房,禀道:“公爷,康平伯已经到了云南了。”
  陆之昀提笔沾了沾墨,命道:“继续派人盯着他的动向。”
  江卓恭敬回道:“是。”
  傍晚之前,天稍转晴。
  博古架外又来了个禀话的小厮,恭敬道:“公爷,永安侯沈弘量登府求见。”
  陆之昀提字的动作微顿,冷锐的眉梢敛直了些,随即便对江丰命道:“沈弘量来公府的事,不要让夫人知晓。”
  ——
  荣晏堂。
  沈弘量焦灼地坐在一侧的圈椅处,身上穿了件黯色的常服,公府会客之堂的梁架为弓形轩,起架甚高,瞧着格外的气派轩敞。
  书着“荣晏堂”三字的匾额下,是一攒刻着松竹图的隔断屏风,两侧的壁面都有菱角壁窗,两侧亦挂有字画。
  时近黄昏,斗拱上悬着的八角宫灯也被下人点亮。
  沈弘量觉堂内光影忽地变明时,陆之昀已然迈过了大堂的门槛,待见到了起身的沈弘量后,便淡声问道:“岳父大人,您怎么过来了?”
  听到了岳父大人这四个字时,沈弘量的心跳猛地跳动了几下,那种即将心梗的感觉再度涌现,他的面色也变得灰败了许多。
  一时间,也忘了想了无数遍的那套说辞了。
  陆之昀依旧是那副气宇轩昂,仪容峻整的英俊模样,待他在主位坐定后,便示意沈弘量再度落座。
  等下人呈上了茶水,沈弘量啜饮了几口,终于稳了稳心神,便在陆之昀凌厉目光的注视下,道出了来意:“镇国公…下官有事相求……”
  他说着,亦用余光瞥向了两侧的下人。
  陆之昀见状,便挥了下大手,示意堂内的下人退下。
  等落地长窗被下人甫一阖上,堂内亦只剩下了沈弘量和陆之昀两个人时,沈弘量便从圈椅处站起了身。
  随即就在陆之昀略带着审视的目光下,扑通一声,便跪在了他的面前。
  陆之昀的眸色冷黯了几分。
  沈弘量亦在这时,对着这个手握重权,只手遮天的男人重重地磕了几下头。
  他知道,在这个国家中,陆之昀就是皇帝一样的存在。
  他若想要沈涵死,就同捏死蚂蚁一样简单,至于为何兜兜绕绕了这么多次,要隐晦地除掉她,沈弘量也有过猜想。
  要不然就是在敲打他。
  要不然,就是陆之昀还在顾及着沈沅的心思。
  咚、咚、咚。
  沈弘量额头磕地的声音不小,这说明他磕头的力道也是很瓷实的。
  陆之昀的唇角噙了丝冷笑,问道:“永安侯这是何意?”
  沈弘量见陆之昀突地改了对他的称谓,心中又是一惊。
  待抬起了头后,便对着眼前气场强势的男人央求道:“镇国公…我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女儿一命…她…她的岁数还小,是有些不懂事,我一定会好好地管教她。求您高抬贵手,放过她一命。”
  陆之昀唇畔的笑意转瞬即逝,神情亦冷沉了许多。
  他沉声问道:“我索你哪个女儿的性命了?”
  沈弘量心中一紧,便将想好的说辞道了出来:“镇国公…涵姐儿她怎么说,也是沅姐儿的亲妹妹,您看在沅姐儿的面子上,就饶她一命罢。”
  一听沈弘量竟是拿沈沅挡刀,陆之昀威冷的凤目觑了起来。
  看着沈弘量如此卑微的态度,陆之昀亦觉得,他是不能就这么轻易地让沈涵死了。
  这么容易地就让她死了,还是过于仁慈了。
  他深爱的、捧在手心里护了十几年的女人,在被她恶毒的算计后,最终落得个一尸两命的下场。
  第一世的失去,远比第二世的失去要更让他痛彻心扉。
  沈沅那么想保住他们的女儿,可最终却因为沈涵,将自己的性命也给赔进去了。
  她那么信任沈涵这个妹妹,却惨遭了她的背叛。
  沈涵的孽行几辈子都洗刷不清,陆之昀只恨陆朔熙是个下手太快的,没怎么过多地折磨过她,就一刀砍掉了她的脑袋。
  且,沈涵她很有可能,压根就不是沈沅的亲妹妹。
  陆之昀指骨分明的大手搭在圈椅的扶手上,他缄默的片刻功夫中,却给沈弘量一种无声的震摄之感。
  他的头皮正有些发麻时,却听陆之昀冷嗤了一声。
  沈弘量的身子不禁悚然一抖,又听陆之昀沉声问道:“沈弘量,我问你,沈沅到底是不是你的亲生女儿?”
  这话一落,犹如落地惊雷,轰得沈弘量即欲从地上跳起来。
  他发上带的冠帽亦登时被汗水浸染,却强自镇定地回道:“镇……镇国公这是说的什么话?沅…沅姐儿当然是我亲生的了。”
  “是吗?”
  陆之昀的嗓音严冷,眼角眉梢也稍带着睥睨。
  沈弘量颤声回道:“沈沅是我和唐氏所出的亲生长女,当年我将她送到扬州,也是因为她身子弱…扬州的风水更养人,且沅姐的八字也与家中还尚在的老人犯冲。是不是沅姐儿她同您说什么了?那孩子容易多思多虑,镇国公您可千万不要听她乱讲…她…她就是我的亲生女儿。”

  沈弘量说这话时,眼角抽搐,面色却强撑着镇静。
  看在陆之昀的眼中,全是矫饰。
  侯府那些老人的嘴严得紧,江卓并未派人探得些有用的消息。
  燕国那处,陆之昀也暂时搜寻不到什么线索。
  陆之昀也曾有一瞬觉得,会不会是他多虑了,会不会沈弘量只是个没有心的父亲,因为不爱沈沅的母亲,所以连带着也不喜沈沅,对她才这般的冷落。
  可现在,他已经能够确定,沈沅他绝对不是沈弘量的亲生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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