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反派黑化前——by画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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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湫十喝醉了有两点,一,她认人,只认秦冬霖,恨不得时时刻刻黏着,二,她不记事,醒酒之后,前面发生了什么,一概不记得。
秦冬霖第三次将她垂下来的小腿捞上去的时候,认命般地重重地闭了下眼。
“宋小十。”日光正好,他的声音一字一句如流水般倾泻,“你说,我怎么就那么喜欢你。”
湫十听了,趴在他后背上笑,她稚气十足地咬着绵绵字音重复:“秦冬霖怎么那么喜欢我呢?”
她想了半晌,煞有其事地回:“因为我长得特别好看。”
秦冬霖顿了顿,半晌,忍耐似的深深吸了一口气。
第91章 大人
——“因为我长得特别好看。”
这话一说出来,什么旖旎的氛围都散尽了。
一路上了木制楼梯,脚步声一声一声落在两人耳里,湫十安安静静搂着他,两条嫩生生的小腿一下一下地晃,白瓷一样,颜色腻人。
秦冬霖将醉醺醺咿呀咿呀哼着某种不知名调子的小妖怪放到过廊里的躺椅上,手往边上一够,捞了张薄绒毯给她盖上,自己则顺势扯过一张竹凳坐下。
湫十喝醉了并不嗜睡,相反,她很精神,特别是秦冬霖在身边的情况下。
她也不闹腾,脑袋老老实实歪在躺椅上,一双眼睛一眨不眨地落在秦冬霖脸上。
她的眼神干净,面容又太无害,被她这么直勾勾的盯着,让人生不出半分计较的心思,反而只觉得有趣。
秦冬霖任由她看了半晌,修长的手指懒散地抚了抚脸颊,好笑似地问:“好看?”
“好看。”宋湫十如实回答。
她挪了挪身子,没骨头似的侧卧着,朝他勾了勾手指,招小狗一样的,“你过来。”
因为同样喝了不少酒,秦冬霖身上那股气势化开了,一只手随意地搭在椅背上,眉目清绝,气质高华,跟方才在酒局之上游刃有余掌控全局的样子判若两人。
清晨的风微凉,秦冬霖顺从地俯身,凑近一身玫瑰酒气的小妖怪。
她伸手,软哒哒地勾他的衣领,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问:“还疼不疼?”
天正亮,酒微醺,软玉温香,轻声细语,一向清冷守礼的男人也止不住被这样的氛围迷惑,他凌厉的喉结上下动了动,声音压低了,将平时不会轻易宣之于口的脆弱说得格外勾人:“有点。”
他凑近了些,冰凉的指尖缓缓摩挲着她的眼尾,两人呼吸交缠,他问:“心疼了?”
湫十抵着鼻尖,闷声闷气地嗯了一声,坦诚得令人动容。
秦冬霖沉黑的瞳孔里渐渐泛开星点的笑意,他亲了亲小妖怪长长的睫毛,似喟叹般地道:“真乖。”
没等她说话,他清凉的唇瓣又蜻蜓点水般落到她的眼睑上,道:“看来,没白被灌那么多酒。”
“我们宋小十,还算有点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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皎皎的那坛松雪酿,让宋湫十醉了整整半日,后来秦冬霖给她喂了醒酒茶,才慢慢清醒过来。
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暮色四合,虫喃不绝。
飘荡的芦苇荡边,几根白色的穗倒下来,仿佛在夜色中化为了一个身着白色长衫的女子。
湫十坐在过廊的小桌边,手里捏着一柄瓷勺,在琉璃杯盏中有一搭没一搭的搅动,秦冬霖坐在对面,两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落在沉沉夜色中。
肉眼可见,整个中州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剑冢是专门用来镇压叛族的一个巨大囚笼,距离都城有些距离,临近十二主城中的凤回城。之前中州尘封,天一黑,瘴气就出来作乱,飞禽走兽都躲回窝里,就连鸟叫都只寥寥几声,短促又无力,俨然是一座巨大的死城。
而现在,他们眼前,极远处的地方,出现了几点橘色灯火,因为距离太远,那几团亮色更像天边闪烁的星,一晃一晃的动着,泛着暖色的人间烟火气。
有人,这片土地就有了生气。
湫十盯着那几点光团看了半晌,有些心不在焉地往椅背上一靠,手里的勺子松开,自然沉到杯底,两者相撞时发出一声细碎的轻响。
心情有些复杂。
这是宋玲珑和秦侑回耗尽自身也要保住的山河,这片土地上,每一个或已经苏醒,或即将苏醒的人都是他们的臣民。
两世更迭,权力置换,如今,责任再一次重重落在了他们肩头。
秦冬霖看了一会,也漫不经心地收回了目光,他问:“头疼不疼?”
湫十蔫蔫地摇了摇头,鬼使神差般的,她扭头又看了一眼远处的灯火,双手捧着脸颊,小声抱怨:“好愁人。”
秦冬霖一听,便懂了。
宋湫十这是又要闹出点事来跟他作对了。
他没顺着她的话往下问,而是抬了抬眼,有条不紊地陈述接下来的行程:“明日一早,我们上通天桥离开中州,回鹿原之后,整顿队伍,我回流岐山,你跟宋昀诃回主城。”
“两家父母商量之后,流岐山会先放出两家定亲的消息。”
“这段时间,你好好待在主城,别乱跑。”
月色似水,一惯强势的男人声音也显得柔和下来。
“秦冬霖。”宋湫十打断他,她像是突然来了精神,青葱一样的手指在他落在桌面的手背上跳舞,“当帝后要管的事好多,好麻烦。”
“我不想。”
这人,知道怎么哄人,更知道怎么气人。
秦冬霖看着那几根作乱的手指,眼睑微落,眉梢一拢,走过天道之后那股无法言说的气势便不由分说显露出来,沉甸甸的压人。
“嗯?”宋湫十才不怕他,指尖再次去点了下他的手背,声音里含着点点虚张声势的笑意。
秦冬霖手掌一翻,那几根好动的手指就稳稳被他扣在了掌心中。
“不能不想。”
“这个君主,谁哄着我当的,忘了?”
湫十像是专门等着他这话似的,借机开始提要求:“那你每月得抽出时间来陪我。”
“若是我们吵架,你得先来哄我。”湫十特意将这条的字眼咬得很重,对每次两人闹矛盾都是她低头这件事十分不满。
“还有,你得对我好。“
她说完,手指头在他掌心里乖巧地蹭着,仰着一张艳若芙蕖的脸去看他。
秦冬霖凝了她片刻,眸色极沉,并没有在这上面说些什么,而是开口说起回去之后的事:“中州这边的消息,暂时瞒着,等修为跟上来,再提其他。”
“中州这边的事,淞远先管着,等妖月带着婆娑解决完身上缠绕的藤鸦瘴气回来,让他们继续接手中正十二司和长老院,给淞远当帮手,实在重要的事,他们会传信给我们。”
湫十顿时被带偏:“妖月带着婆娑去解决瘴气了?去哪解决?你怎么知道的?”
“承载天道,会查看到先天圣物之灵的下落。”秦冬霖言简意赅地解释:“圣物之灵不同于人身,解决瘴气纠缠,自有他们的一套方法。”
湫十这才慢吞吞地哦了一声。
落月屋梁,月明似水。
秦冬霖起身,行至她座椅边,少顷,他伸手,捏了捏她温热的耳朵尖,语气格外引人沉醉:“宋小十。”
“说说看。”
“还要怎么对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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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冬霖和湫十出中州的时候,荒沙漫天的鹿原里,六界宫的十几名长老个个面色凝重,见他们安然无恙出来,面色才稍微柔和一些。
其中两个是出自妖族流岐山和主城的长老,他们将秦冬霖和湫十招到跟前,细细问过几个问题之后,问起了此行的收获。
他们两个在出来之前就对好了词。
秦冬霖言简意赅,条理清晰,宋湫十回答起问题来脸不红心不跳,很快就搪塞了过去。
有六界宫的从侍上前引着他们回了进中州之前住着的驿站。
宋昀诃和伍斐早已经等着了。
每回秘境都是三年为期,千百万年来皆是如此,唯独这一次,从他们进去之前,就频频有意外情况发生。先是秘境开启时间提前,又是算出有帝陵现世,结果进去之后一通忙活,不到半年就被传送了出来。
六界宫的长老们不知算出了什么,个个摆出一副如临大敌的阵势,导致整座驿站的气氛都紧张起来。
让宋昀诃和伍斐心烦意乱的却另有原因。
前日,中州空间裂缝出现的时候,不论是剑冢内的人,还是中州其他地方的队伍,全部被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吸引着卷入了裂缝中,唯独宋昀诃和伍斐两人站在原地,被那股来历不明的力量排除在外,像是刻意被绕开了。
那位一直跟在湫十身边的涑日前辈领着几位生面孔的男子走上来,他们感应了一下,每个都至少是破碎境大成的修为。
这放在六界宫中,都是拥有不轻话语权的存在。
可这几位前辈,面对他们时,格外的和蔼可亲。
宋昀诃一看当时的情形,就知道中州之行只怕是要结束了,他当即问稍微熟一些的涑日:“前辈,冬霖和湫十现下在何处?”
他们才出帝陵,宋昀诃和伍斐就进去了,当日所有进帝陵的人被弹出来后,他们左右张望,看到了不少熟面孔,唯独没见着秦冬霖和宋湫十。
一起来的,自然要一起出去。
涑日皱眉想了想,像是在斟酌措辞,半晌,开口道:“两位大人吩咐,让两位带着队伍先出去,他们尚有正事在身,需晚一日出去。”
宋昀诃和伍斐对视,脑袋同时嗡嗡闹起来。
“什么、大人。”宋昀诃顿了下,有些艰难地发问。
诚然,有些事,只需要明示一点,心思敏锐的人就能顺藤摸瓜,回忆出许多不合常理的细节。
宋昀诃和伍斐都是聪明人,聪明人,一点即通。
因而这一天一夜,他们枯坐着大眼瞪小眼,从彼此苦笑到嘴角都提不动,内心煎熬得无以复加。
秦冬霖和宋湫十被从侍引着重回住过的院子时,宋昀诃和伍斐几乎同时站起了身。
见此情形,从侍识趣地退下。
“怎么回事你们?”宋昀诃先是将湫十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见她没有受伤,问起了困扰他已久的正事。
“是啊。”伍斐用扇子点了点自己眼下的乌青,道:“说说吧,两位大人。”
第92章 亲为
六界宫诸位长老用大神通打造出的驿站枕山襟海,目光所至,一片春风融融,阳光灿灿。
庭院里,草木葳蕤,浮翠流丹。
四人坐在水亭中,各自跟前都放在一盏热气腾腾的茶,可此时此刻,几人的心思显然都不在这上面。
“当年中州的……”
“……前因后果,就是这样。”
湫十说完,水亭中,顿时陷入一片针落可闻的寂静中。
前日,中正十二司出手将人送出来之前,湫十曾联系涑日,让他稍微在宋昀诃和伍斐跟前透露一些关于她和秦冬霖身份的端倪。他们在秘境中的特殊之处实在不少,随便抓住一个豁口,以这两人的推断能力,一天一夜的时间,能理出个七七八八来。
湫十吩咐涑日那样做的时候,就想到了今时今日,这副无言的场景。
她偷偷去瞥宋昀诃的神情。
一向温润清隽的男子皱眉,脸色不算好看,神情难辨,流露出的眼神十分复杂。
伍斐嘶的倒抽一口凉气,伸手捂住了额,从前最是话多爱起哄的人也老老实实安静了半晌。
湫十有些不自在地挪了挪身子,拧着手腕转了转。
“难怪。”伍斐率先开口,牵强地扯了下嘴角,道:“难怪这次秘境之行,妖族处处获利,就连门槛要求那样高的帝陵,我们都有六个人踏了上去。”
说罢,他看向陷入沉思的宋昀诃,“我就说那头雷兽,摆明了在对我们放水,别人被它一尾巴抽飞,我们几个倒好,直接被它一尾巴送上了那条通往帝陵的阶梯。”
当时伍斐甚至懵了好一会,想,这世上竟有这样好的事。
事实证明,天下根本没有白掉的馅饼。
这种一看就有猫腻的好事,果然其中就有猫腻。
湫十想了想,道:“帝陵虽是个幌子,可确实也是世界树给予年轻一辈的造化,它看过的形形色色的天骄太多,能入眼的自然是少数,即使看在我和秦冬霖的面子上稍微放一放水,那也得自身十分优秀才能进去。”
宋昀诃抬眸,目光落在湫十那张脸上。他们是兄妹,细看之下,眉宇间其实有一两分相似。从小到大,她就是顶着这张脸,跟在他们几个屁股后头跑,高兴了喊他哥哥,不高兴了就宋昀诃宋昀诃的喊,没大没小,偏偏他只有这么一个妹妹,在她身上倾注了十成十的温柔和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