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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反派黑化前——by画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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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起来,父亲还是妖帝的追随者。就记载的那些古籍,但凡描述了妖帝风姿的都堆在书房里,不知翻过多少遍了,你小的时候,父亲就常说,他的女儿,只有这等英雄才配得上。”说到这,宋昀诃笑了一声:“这下好了,他的愿望实现了,就是不知道他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接不接受得来。”
  湫十怕他提前说漏嘴,急忙提醒:“这件事我来说,我当面跟父母亲说,你别给我前面捅出去了。”
  “行。”宋昀诃看了她一眼,道:“这么大的人了,也是该学着自己处理事情了。”
  湫十抿了下唇,不置可否。
  主城内,宋呈殊和唐筎见他们平安无事回来,眉宇间的担忧之色总算落了下来。一家人坐在一起吃了顿晚膳,聊起这次秘境之行发生的各种事。
  晚膳后,宋呈殊将宋昀诃叫进了书房,湫十则腻着跟唐筎撒娇。
  翌日一早,白棠院里来了一位远道而来的贵客。
  天外天的嘉年,宋湫十的好姐妹,闯祸二人组的成员。
  她来的时候,湫十正懒散地拎着花洒给一丛油绿的芭蕉浇水,嘉年兴冲冲地进来,朝着伸手招手,伺候在身边的从侍便无奈地退了下去。
  “他们早早都到了,就你回得晚。”自从发生了整支队伍在秘境中被一锅端的惨况,天外天学谨慎了,严格控制每届进去的人数,因此这次嘉年并没有进去,“我才从人间上来,路过临安城,歇了歇脚,方才听人说你回了,马不停蹄就来了。”
  “怎么了?火急火燎的。”湫十将花洒放到一边,接过明月手中干净的帕子擦了擦手,笑着看向来人。
  嘉年长得好看,是那张热烈而张扬的美,一袭长裙落在她身上,像五月绽放枝头的石榴花。
  “跟你说件好玩的事。”嘉年是个憋不住话的人,湫十才问,她就迫不及待地说了:“跟那个狗眼看人低的莫长恒有关。”
  湫十手中的动作顿了顿,来了些兴趣。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莫长恒私下作风变得令人十分不喜,特别是看到女子,那种溢于言表的轻慢和厌恶就差写在脑门上。别人忌惮他的身份敢怒不敢言,像湫十和嘉年这种同样出身世家望族的姑娘却一点也不虚他,除了不在重大的场合怒目相视,私下争锋相对没有百次也有十次了。
  但莫长恒身份摆着,作为天族太子,能让人拿来当笑柄的事并不多。
  湫十给嘉年倒了杯水,示意她坐下来慢慢说。
  “这一届六界盛会不是由天族做东,让天外天从旁协助么,眼看着你们提前回来,我父亲便亲自去天族走了一趟,商量其中事宜,结果你猜怎么着。”嘉年兴冲冲地看了湫十一眼,见她也满脸好奇,便接着说:“莫长恒不知道抽了什么风,从秘境里回来,闭关两日,一出来简直换了个人,说出来你不信,他跪在天帝和那些长老团的老头面前,十分冷静地说自己错了,恳请天帝给他一次改过重来的机会。”
  “同一时间,莫软软也朝天帝请愿,十分明确的表示自己不做皇太女,对着一群长老怒声斥责,让他们别打骆瀛的注意。”
  “我太久不关心这人,竟才知他要从天族太子之位上跌下去了。”
  嘉年说完,嘿了一声,道:“没想到,以他那自负得不可一世的脾性,被逼急了,也如此能屈能伸。”
  湫十蹙眉,问:“你知道天族因为什么,一定要下定决心废除莫长恒的太子之位?”
  这一切,总得有个原因吧?
  嘉年凑近,说:“这个我是听我弟弟胡说来的,只是个猜测,我们听听就过了。”
  湫十点头,道:“你说。”
  嘉年压低了声线道:“听说莫长恒在千年前,被人陷害,偷练了魔族秘笈,这么多年,一直在堕魔边缘徘徊。”
  “将他秘笈偷换掉的人还是天族给他定下的太子妃,舒家的嫡姑娘。”
  “当年天族雷霆之怒,舒家从此除名,这事你还记得吧,后来还是莫长恒出面,将那个嫡姑娘保了下来,我当时还说他算是有点良心,这事要是真的……”嘉年摇了摇头。
 
 
第95章 闭关
  妖族与天外天之中,天族天宫所在之地。
  高大巍峨的宫殿群如群山般绵延屹立,仙光灿灿,瑞气缭绕,放眼望去,招摇的琉璃瓦在云层中绽放七彩光泽,热烈得招眼。
  天族一向自诩世家望族之首,名门正派之巅,十分讲规矩,重礼数,就连往来端茶送水的仙侍,都穿着统一的繁复轻纱长裙,踩着白底足靴,动作轻缓,脚步细碎无声。
  来凌霄殿上奉茶的是天帝身边的大天女,品阶最高,也最知分寸,该说的她一字不落,不该说的她一声不吭。
  可饶是她当值千年,也从未见过如今日这样的凝滞气氛。
  往日站满群臣的大殿空空荡荡,一向高傲的太子掀起衣袍跪在地上,而天帝稳居上位,透过冰凉的冕旒俯视从小被自己寄予厚望的嫡子,眼神淡漠,面无表情。
  世家望族的掌权者多高高在上,薄情寡性,可相比之下,天帝尚且还存了那么一丝人情味。
  他膝下只有一子一女,皆为正妻所出,天妃倒是不少,可每一个都灌了落子药。天后在时,任他再怎么宠爱那些娇媚多情的莺莺燕燕,也绝不容许有半个人以下犯上,给天后半分难堪。

  倒不是因为有多爱,只是因为在他心中,这明媒正娶的妻,跟外面的女子终归不一样。
  子嗣方面,亦是如此。
  若所出不是嫡子嫡女,那他宁可不要。
  因而,莫长恒一出生就是天族嫡系一脉的太子,这个孩子,他当做继承人来培养,花费了无数心血。从小优秀,到遭人陷害横生波折,再眼睁睁看着他心性大变,处事偏激,毫无容人之量,终于失望,将目光转到了心性并不成熟的小女儿身上。
  “你说你有错。”莫长恒不知跪了多久,才终于听到天帝开口,每一字都带着浑然天成的威严肃穆:“我问你,可知自己错在哪里?”
  这句话,从莫长恒被人陷害,练了魔功开始,天帝已问过不知多少遍。
  往日他的回答,无外乎是那两样。要么,是说自己还不够优秀,无法从六界天骄中脱颖而出,要么,是说自己近期进步得不够快。
  这么多年下来,他说腻了,天帝也听腻了。
  莫长恒身体微不可见地颤栗一下,脑海里有个声音歇斯底里的嘶吼,让他承认错误,让他保证自己往后会勤加修炼,为天族,为嫡系一脉争光,可嘴巴完全不听使唤——这具身体,早已被他人掌控。
  此时此刻,程翌的声音很轻,透着一股和煦若春风的意味,两个字,轻而缓:“闭嘴。”
  他对脑海中那个恨不得将他生撕活剥的神识道:“你若是想丢掉这个太子之位,就尽管嚷。”
  脑海中终于安静了片刻。
  换了个内芯的莫长恒直起身,迎着天帝似失望,似审视的目光,沉着气一字一句开口:“儿臣目光短浅,一意孤行,无容人之量,一味自怨自艾,实难担太子之位。”
  几乎是他话音落下的一刹那,脑子里就炸开了锅。
  他头痛欲裂,面上表情却没有半分破绽。
  天帝终于正眼看他。
  两相对视,天帝眼神如同一座大山,蓦的压在莫长恒的肩头和脊背上,让人止不住弯腰低头。
  上位者的威压,恐怖如斯。
  在这样让人无处遁形的目光中,如果他不是死死地掐着自己掌心中那片嵌入肌底的绿叶标识,只怕也会露馅。
  良久,天帝挪了下身子,天子冕旒跟着晃动,落出冰冷的玉珠碰撞之声,他似有所觉地开口,言语耐人寻味:“这趟秘境,你有所觉悟。”
  脑海里,莫长恒终于没有再说话。
  因为每一次,他的那些保证,天帝听了,没过多久便起身离座,心情尚好时还叹息几声,心情不好时,一个字,一个眼神都不带给。
  他身为天族太子的自信,就是被天帝和那群喜欢长吁短叹的长老们一点一点磨掉的。
  “长恒。”天帝即使叫他的名字,也并不显得亲昵,反而透出一股冷冰冰的意味:“你要知道,天族分支庞大,这凌霄殿也并不是嫡系一派的一言堂,若想坐稳太子、天帝这个位置,修为和悟性非首要条件,父君希望你戒骄戒躁,砥砺前行。”
  “你自己回去好好想想吧。”
  言毕,天君起身,离座。
  一番话下来,像是说了什么,细细一想,又什么都没说。
  莫长恒低头应是,在天帝走后,才慢慢地撑着手掌,从地上站起身来。
  回到东宫,他挥退伺候的从侍,反手将自己关进里屋。
  桌边一角,倒扣着一块菱形镜,莫长恒在原地静默片刻,提步上前,举过铜镜,看着镜面里那张陌生而熟悉的脸,眼神在柔和与阴翳中切换自如。
  “程翌,你到底是什么东西?”脑海中,莫长恒咬牙切齿地问。
  “我是什么东西你不需要知道。”程翌好脾气地回答他:“你只需要知道两点,一,你现在处境堪忧,若是再这样下去,过不了几日,废太子的文书就会摆在你的案头。二,你怎么吵闹也无济于事,这具身体现在是我管着,你我如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他好似天生有种魔力,说服人时三言两语就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莫长恒冷嗤一声,道:“你的时间不多,十年而已,我如何等不起?”
  如今他们两人共享一具身体,一如程翌能看见他的部分记忆一样,他自然也能从中窥出一些对自己有利的消息。
  程翌垂下眸。
  莫长恒说得没错,他只有十年,世界树的叶片一旦失效,他将再无庇护,届时,不论是已经取了剑道的秦冬霖,还是察觉出异样的天帝,谁都可以轻而易举的要他的命。
  但前方并非全然是死路,四面埋伏中,仍有一线生机。
  程翌张开手掌,世界树叶片的形状深入肉里,青翠欲滴的绿中缠着丝丝缕缕的红线,察觉到他的催动,不肖片刻,便呈铺天盖地之势,以手掌为中心辐射着蠕动,以一种强势的蚕食姿态侵占血肉之躯。
  他的身上,有一条血虫,一条曾经吸食过海量世界树灵力之源的血虫。
  若是能全部吸收,晋入破碎境圆满,不是问题。
  破碎境圆满,不论放眼中州还是现世,都是顶级存在。
  破碎境之上的,只有一个曾经的秦侑回。
  而秦冬霖再是天赋异禀,再如何仰仗前世之道,能在十年之内重回巅峰,突破到灵主境吗?
  不能。
  绝对不可能。
  “我在殿内,跟你父君说的那些话,你觉得,他满意吗?”程翌不答反问,一句话就将莫长恒逼得失声。
  “你说得不错,十年而已,十年之后,我自然会脱离你的身躯,重寻肉身。”
  “用区区十年,保住你心心念念的太子之位,难道不值?”
  莫长恒没再说话。
  一场各有心思的谈判在双方的沉默之中暂时落下帷幕。
  =====
  提神丹只能维持三四天的效力,那股劲过得差不多的时候,湫十又开始哈欠连天。
  她开始着手闭关事宜。
  与此同时,妖月终于回来了。
  她似是知道湫十已经走过帝陵,忆起前世,回来的时候直接走的正门,没有再用原来那副滑稽的面目示人,反而恢复了真身。长发曳地,丝袍漾动,风韵天成,将伺候在湫十左右的明月看得楞了半晌。
  “好了,你先下去吧,端点栗子糕上来。”湫十见妖月目不斜视的样子,开口打断明月的欲言又止和不间断的打量。
  等人都退下去,白棠院里只剩下枝头鸟雀叽叽喳喳的吵闹声。
  “舍得回来了?”湫十才开口,就控制不住打了个哈欠,声调又懒又软。
  妖月抚了抚流水般的长发,抬头摁了摁喉咙,声线沙哑:“原本以为用不了多长时间,结果一去才知道,藤鸦一族的诅咒基本上都丢到婆娑身上了,这些东西难缠,花费了挺长时间才解开,回来的时候又遇到了点小状况,耽误了日程。”
  等她说完,湫十似笑非笑地将腰间的留音玉解下来,不轻不重地拍到她的掌心里,道:“你那边才出小状况,告状的消息就已经传到我这里了。”
  妖月捏了下鼻尖,像是早就料到这种情况似的,道:“真有意思,才醒来就有精力管着管那,一个个闲得发慌没事干了。”
  湫十叹了一口气,道:“我不知你怎么想的,非得拉着婆娑去垣安城逛一圈。当年十二主城票选结束,垣安连上十封奏疏,联合周边大小城池弹劾你,要求撤下你长老院的属职,这件事,你没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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