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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雀——by荔枝很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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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跳如雷,震得虞锦耳根有些发痒。
  她倏地直起身,伸出手探了探沈却的前额,唏嘘道:“王爷,你是不是病了?要、要不,再把元先生叫回来?”
  “……”
  沈却默了默,索性拽着虞锦坐下,兀自执筷吃面。
  虞锦本还惦记着他的身子,可看沈却用膳的动作,不由便将此事抛之脑后。
  不得不说,沈却这人虽是武将,但从头至脚都透着优雅从容的矜贵,他没有虞广江的粗犷,也没有虞时也的暴躁,无论何事,都把握着适度的节奏,不会太快也不会太慢,就连用膳也是如此。
  虞锦邀功一般地倾身过去,问道:“好吃么?这面虽是寻常长寿面,可用的却是我改良后的新方子。”
  她着重道:“我亲自盯着煮的呢。”说罢,她等待夸奖地望着沈却。
  四目相对,男人眉尾轻提了提,思忖后道:“有点酸了。”
  ……?
  “不可能!”虞锦笃定道:“调料都是我亲自盯着放的,且这面里根本没放醋,如何会酸?”
  沈却看她:“不信你试试?”
  说着,男人神色自若地捧起碗,夹了一筷子面递到她嘴边。
  虞锦不疑有他,就着他喂来的木箸张开口。
  “不酸呐。”虞锦疑惑地蹙起眉头。
  沈却不急不缓地接着喂了口,“再试试?”
  如此四五次后,那面已所剩无几,男人一口一口喂得极为享受,虞锦摸着半饱的腹部,恍然大悟地顿了顿。
  她垂头捻了捻微红的耳垂,言不由衷道:“是有点酸。”
  沈却轻笑一声,将剩下的吃完。
  虞锦悬在座椅下的双足轻轻晃了两下,见他吃完面,便给他递上帕子,道:“王爷与宫里走得近,可知我阿兄与永安郡主的婚期约莫定在何时?”
  沈却擦了擦手,道:“钦天监择了两个日子,一个在明年仲春,一个在明年暮夏,尚未定下。”
  虞锦缓缓颔首。
  沈却若有所思地看她,道:“你觉得哪个日子好?”
  虞锦道:“自是仲春好,暮夏实在晚了些。”
  沈却“嗯”了声,道:“我也觉得晚了些。”
  稍晚些,虞锦便作小厮状去楚澜院子里换回了衣裳,沈却送了她回虞家宅院,回时并未乘马车,缓缓踱步而归。
  他浑身那闲适轻快的气息,段荣隔得老远也能捕捉。
  沈却脚下忽慢,道:“段荣。”
  “属下在。”
  “明日去同钦天监纪大人说一声,本王觉得虞公子与永安郡主的婚期定在仲春较为妥当,让他尽快拿主意。”
  段荣虽不知为何王爷如此执着于未来大舅子的亲事,但这……您金口玉言说仲春妥当,还让人纪大人拿什么主意呢?
  ====
  九月廿三,孟冬将至。
  虞时也与永安郡主的婚期拟定,于仲春二月十三,而与此同时,沈虞两家请期礼过,也总算择好日子,将吉日落于孟夏四月初六。
  此前虞广江嫌弃时日太短,操之过急,意欲定在孟秋九月。
  虞锦闻言瞪直了眼,“眼下至四月尚且还有半年,如何就操之过急了?一点儿也不急,时日宽松,绰绰有余呢!”
  虞广江恨铁不成钢,只觉得虞锦烂泥扶不上墙,气到无言。
  而亲事一落定,圣上也没了将虞家拘在上京的理由,索性乐呵呵地准他一家老小返回灵州。
  就在虞锦抵达灵州之时,南祁王领旨,率垚南军亲临荆州剿匪。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
 
 
第69章 吾妻   阿锦,我很想你。
  时间如白驹过隙, 两个月后,时至腊月,灵州天寒。
  自打回虞府后,虞锦便忙得脚不沾地,
  虞广江死而复生, 自是重新任上灵州节度使一职, 这短短一年, 虞家从门庭冷落到如今重振旗鼓, 原要下嫁给承安伯府的天之骄女一番惊险后却是与那威名赫赫的南祁王订了亲事, 这谁不唏嘘?
  而不必旁人相邀,虞锦便拿起自己虞家小小姐的身份, 连办了一个月雅集小宴,以至于虞府日日门庭若市、热闹非凡, 与此前的萧条对比鲜明。
  此举既是为了重示虞家的兴盛,也是为了虞锦日后成亲多做历练,毕竟从前她虽也学中饋庶务,但到底有蒋淑月做主,许多事不必她来操心,她又是个爱让人伺候的性子, 故而许多事还一知半解。
  但这么热闹一个多月,天儿一见寒,虞锦怕冷,便偷了懒, 也不愿去赴旁人家的宴会,只偶尔与几个从前交情尚好的闺中好友吃吃茶。
  但虞锦离开灵州的这几个月,那寥寥几个手帕交却都不声不响成了婚,忙着主持中饋, 也少有闲暇。
  虞锦命人补上贺礼,便闲散在府中。
  因打听到荆州一切都好,王爷剿匪很是顺利,于是愈发宽心,小日子过得异常惬意。
  但她素来是个闲不下来的主,这么舒坦没几日后,她便操心起了虞时也的婚事。
  眼下已是十二月,再有两个月便是成亲的日子,婚服有宫中尚衣局亲制,倒无需太过操心,可婚房用的幔帐、被褥、合卺酒的酒壶酒盏都尚未置备,最重要的是,喜帖的款式都尚未挑选!
  虞锦小嘴叭叭地在虞时也的书房里来回踱步,说得虞时也脑仁突突直跳。
  “这些有何难的?幔帐、被褥,铺子里都有成品,酒壶酒盏库房里更是有不少崭新的稀罕样式,至于喜帖,妥当便可,有什么要挑选?再说,这些都有常嬷嬷操心。”
  虞时也口中的常嬷嬷是兄妹二人生母的陪嫁丫鬟,在府里已二十余年,算是极有分量的老人。
  虞锦闻言,眉心瞬间就蹙起来,“这如何能随意?喜帖是门面,如何能随意?!一辈子就成这么一回亲,自是要事事亲为周道。”

  虞时也无言轻嗤。
  虞锦仍在打转,碎碎念道:“届时永安郡主要从正门而入,那台阶高度似是不太合理,容易绊着人,还是请工匠来重新修葺好了……阿兄卧房里放置兵器的木架也给挪到外头去,以免惊了郡主……阿兄可要多置备几身成婚后的常服?我觉得你这身红色太打眼了些,少了几分沉稳,应当多备几身靛蓝色的才是。”
  靛蓝色……
  话落,虞锦稍稍一怔,委婉补救道:“玄色松青色之类的也可。”
  虞时也扯了扯嘴角,懒得理她,兀自埋头翻看军文,虞锦便在此兀自絮叨,末了停顿一下,问:“阿兄,你紧张么?”
  虞时也抬眼,往后一靠,周身那股轻松自得劲儿与眼前人形成鲜明的反差,他似笑非笑地嘲讽道:“虞锦,是你紧张了吧?”
  “……”
  虞锦僵了僵。
  ====
  腊月廿四,小年。
  雪飘如絮,堆银彻玉,空气凝着阵阵寒意,说话间吐出的白气似雾,冻得人牙都在打颤。
  虞锦往手心里呼了口热气,又搓了两下才翻开桌前的册子,上头记得都是府里近来要置办的年货。
  没有了蒋淑月,这些自是都落在了唯一的小小姐头上,且虞锦便是想偷懒,常嬷嬷也不许,趁着小年摁着小主子看账。
  常嬷嬷道:“老奴稍稍打听了些,听说府里主事的是一老管家,是从王爷打小便伺候在身边的,很有分量,姑娘嫁过去后,要将中饋拿到手,恐怕不易。”
  虞锦便想起白叔那一头半白的发。
  常嬷嬷又忧心说:“听说王府家大业大,单是垚南的产业便数不清,恐难打理。”
  虞锦“唔”了声,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常嬷嬷担心自家小主子远嫁受了委屈,不由便传授了许多内宅里那些拿捏下人的法子,虞锦委实听得有些麻木,恰逢生莲推门,道:“姑娘,老爷回了。”
  虞锦噌地起身,手炉也丢下了,提裙便往外跑。
  那厢,虞广江大氅尚未褪下,一声女儿家娇俏的呼声便从外头传来:“父亲!”
  虞广江吓得茶盏险些没拿稳。
  虞锦迈进门槛,直言道:“父亲可有荆州的消息了?方才军中来报,可是灵州剿匪大捷了?”
  虞广江嘴角微抽。
  前阵子虞锦还知晓找个借口再暗戳戳打探南祁王的消息以遮羞,眼下是连遮都不遮,直接问了。
  他没好气道:“荆州匪患已久,哪有那般轻易能拿下。”
  虞锦略略有些失落。
  虞广江用余光觑了她一眼,鼻腔溢出一声轻哼。
  大捷是尚未,但眼下荆州境况且算安稳。不得不说,南祁王是个天生便擅战擅谋之人,短短两个月,打得他们招架不住后,又以招安相诱,还替自个儿增强了兵力。
  荆州本就有许多人是被迫落草为寇,如今看情势不利,当即便投在南祁王名下,剩下的虽仍负隅顽抗,退居杏岭。
  可常言道,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若是不一次剿灭,只怕剿匪大军离开后,山匪依旧卷土重来。可那杏岭易守难攻,成了一时的难题。
  不过倒也成不了什么气候,杏岭虽易守难攻,但粮草运输却成问题,只死守山脚,耗到对方弹尽粮绝,便可不费一兵一卒歼灭。
  而适才军中来报,虽并非剿匪大捷的消息,但也确实和荆州有关。
  这时,虞时也匆匆赶到,看父子两人的这架势,应当是要商议军务
  。虞锦不愿听那些枯燥的排兵布阵,正抬脚欲走时,却听虞广江提及“荆州”二字,她已然迈出去的脚又缩了回来,佯装无事发生地捧起了热茶。
  虞时也道:“运粮?那派辎重重将去便可。”
  虞广江摆手,道:“徐陵昨日被我派去原州押送军粮,正不在军里。如今正逢冬日,荆州这些年匪患横行,百姓遭殃,这几车粮事关重要,你去。”
  虞时也没有任何异议,颔首便应下。
  ====
  夜里,寒风呼啸,烛火微颤。
  书案上,虞锦将常嬷嬷递来的年货单子仔仔细细过了一眼,倏地顿了片刻,年关将至,可今年王爷恐怕要在荆州过新年,又在战时,那暂住的刺史府邸想来也不会置备多少物件。
  她想起白日里虞广江的话,便列了一份单子,唤来生莲道:“明日一早将这些采买齐全,交给阿兄,请他顺便一道运去荆州。”
  生莲颔首,也没多问,这一看便知是给南祁王的年礼。
  她打了水来,道:“姑娘,夜深了,奴婢伺候您睡下吧。”
  虞锦揉了揉有些僵疼的脖颈,正要应下,门外传来两声“笃笃”轻响,生莲前去开门。
  只听门外二人嘀嘀咕咕两句,生莲再回时脸色绯红,捧着一封书信,略有些磕巴道:“姑、姑娘,适才有人将此信送来,那人应该是南祁王的暗卫。”
  虞锦微怔,心下自是觉得惊喜,但她狐疑望生莲一眼,南祁王的暗卫,她脸红什么?
  思及此,虞锦接过书信,脸色也轰然绯红。
  她捏着信封边沿的指腹暗暗用力,望着“吾妻亲启”四字,大雪夜里,心仿佛落进了炉子里,甚是烫人。
  虞锦赶走了偷摸笑的生莲,小心拆开信——
  =
  荆州快马至灵州,不过两三日的行程。
  三日前,荆州匪患已有大半投诚,那些人里不乏迫于无奈落草为寇、却并未伤及人命之人,有资质尚可的,便被单独编成一支军队,由秦昶平带兵操练。
  此次剿匪,正是秦昶平从垚南领军出发。
  沈却前些日子受了些轻伤,虽是无甚大碍,但秦昶平是个心细且固执的人,只道:“若是属下让王爷负伤而归,父亲知晓,定要重罚,还请王爷体恤属下,且在府里养伤吧。”
  他又说:“您若是非要去营里,属下也只能贴身照料了。”
  “……”
  沈却轻哂,便歇在府里。
  皎白月色落在沉厚的积雪上,晕开一地流光。沈却坐在廊下的石阶上,手里握着靛蓝色药囊,略微有些出神。
  荆州刺史名唤周裘,是个年过五十的男子,长得一张面团似的好欺负的脸,在这山匪横行的地界夹缝生存了两三年,脾气格外好,见谁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
  从前不得不认草寇当祖宗,可不过多久,他便可真真正正当这一州刺史,心下别提多畅快,是以拿沈却当恩人看,亲自端来一碗热粥。
  荆州太穷了,刺史府也太穷了,平日没有大鱼大肉,就这粥里的牛肉,都是稀罕物。
  周裘乐呵呵道:“王爷,喝口热粥暖暖身子。”
  沈却稍顿,看着他那张和气的脸又不好拒绝,只接过道:“多谢。”
  周裘眼尖地瞧见南祁王手里那枚做工精致的药囊,顺嘴道:“这是王妃做的吧?王妃手艺好啊,比内人的手艺可好上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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