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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雀——by荔枝很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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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锦是被沈却抱进王府的。
  其实她只是适才被亲得有点晕,一时站不稳而已,倒也不必如此……
  “王爷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走。”
  “你走太慢了,天冷。”
  “……”
  “好吧。”
  没多久,虞锦倏地探了探脑袋,急忙道:“王爷走错了,琅苑在——”
  虞锦忽然就不说话了,因这条路是去避寒居的。
  前几日避寒居才堪堪修葺好,从山间引泉水的河渠也挖通了,一踏入此地,那热水雾气便扑面而来,冷热交织,虞锦不由颤了一下,
  沈却解掉她的披肩,道:“手都是冷的,泡会儿温泉再回去歇息。”
  虞锦点点头,也礼尚往来地替沈却褪了大氅,顺便用他那本就被沾湿的大氅擦了擦满是雪水的手。
  毕竟她的披肩也是白管家新给她做的,糟蹋不得,
  沈却恍若未觉,两人换好单薄的寝衣后便沿着石阶下了水。
  虞锦扶着池壁,每一步都走得极慢,大抵是有前一回在药泉里的悲惨经历,虞锦甚是小心,生怕又栽进水里。
  不过好在这池子水位教低,即便是坐着也只堪堪没肩,完全是按照虞锦的身量打造的。
  不多久,身子便暖和起来。
  沈却百无聊赖地用食指缠着她的发玩儿,两个人面对面,虞锦手肘落在池壁上,撑着脑袋道:“其实,我没有想回灵州过年节。”
  沈却正闭目养神,闻言睁眼看过去。
  虞锦道:“往后再挑个寻常日子探亲便可,何况楚澜的婚事尚未定好日子,琐事繁多,她也不便再匆忙回京一趟,总不能将她一人放在王府,委实冷清了些。”
  “而且我都想好了,届时定要在王府热闹一番!”
  沈却自然没有意见,只道:“你喜欢就好。”
  虞锦“唔”了声,又碎碎叨叨说起这几日府中的琐事,明明这些日子沈却也常常在家,但不知为何,虞锦那些细碎之事总是格外多,她甚至还提起有一窝燕子在主屋外的廊下安了窝。
  说着说着,虞锦忽然想起另一桩事,她坐直身子道:“王爷,听说圣上将成玥公主送去和亲了,可是真的?”
  还不止如此,传闻说皇后争宠惹了圣怒,迁往冷宫,连带着四皇子与成玥公主都受了牵连,没了皇后庇佑,又恰逢临国使者前来商量和亲之事。
  按理来说,圣上膝下公主众多,这倒霉事再如何也轮不到嫡公主。
  沈却颔首道:“若是路上不出差错,眼下和亲队伍许是就要出境了。”
  这桩事说到底,还有沈却与虞时也的一份功劳。
  皇后奚氏一族手伸得太长,早在原州拿下原州长史唐柏烨时沈却便已然发觉,此人与上京奚家有些渊源,再往下深查,才知那批军械背后的金主,竟是灵州境外的突厥人。
  而当初虞家父子在边城那战之所以惨败,便是因里头出了叛徒,有人将边城布防图卖给了突厥,这才直接导致虞广江才到边城不久,便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沈却与虞时也追查途中,恰巧查到了同一人头上——正是奚氏一族。
  在沈却出兵荆州时,两人便已合谋调查线索,直至前不久证据确凿之后,才着人呈报圣上。
  皇后也并非是争宠才惹了圣怒,但沈却并无意叫虞锦知晓其中的弯弯绕绕,便只顺着她的话应了声。
  然,闻言,虞锦狐疑地看他一眼:“王爷为何如此清楚公主的行程……?”
  沈却:“……”
  他略略有些无言地揉了揉眉。
  虞锦眉心蹙起,哼哼唧唧道:
  “你说吧你是不是心生不忍,王爷莫不是还惦记着成玥公主不成?”
  “王爷可曾对成玥公主动过心?”
  “我听闻当初公主可是千里迢迢拦截王爷,当真就没有片刻动心么?”
  “即便是有,你、你现在也不准再念着她……王爷,我与成玥公主相比,谁生得好看些?”
  “你怎么不说话?”
  只听“哗啦”一声,池子里惊起水柱,女子空灵娇音缓缓传来:
  “……你掐我做什么?”
  “……你又脱我衣裳做什么?”
 
 
第88章 完结(上)   这木僵之症,要躺上几日比……
  时至深冬, 天寒地冻。
  书房里头,虞锦裹着小袄,占着沈却的座椅,正一页一页地翻阅账簿, 白管家站在一旁搭着手, 跟前还摆置了几张桌椅, 账房先生正埋头拨着算盘。
  年关将近, 每逢这时, 府里的账簿便堆积成山, 尤其是王府还担着部分军队的开支,更是一笔难算的账, 比从前虞锦在虞家管账要繁琐得多。
  沈却的兵书被堆在角落,被密密麻麻的账簿占领。
  若非他近日常宿在校场, 虞锦也是不敢如此光明正大地鸠占鹊巢。
  思及此,虞锦翻阅账簿的指尖倏然一顿,抬头道:“白叔,近来校场很忙么?狼仓关大捷后,营里应当没出什么大事吧?”
  算算日子,他好像都半个月没回府了。
  白管家两手倒插在袖口, 闻言呼吸一窒,飞快地觑了虞锦一眼,忙说:“老奴昨儿去给王爷送过换洗衣物,倒也没出什么大事, 不过是忙着招收新兵而已,王妃也知晓,王爷素来看重爱惜人才,非得亲自过眼才安心呢。”
  “可招收新兵不是一般在开春么?”
  “呃是啊。”白管家倒是没曾想他家王妃竟还懂些军中琐事, 道:“许是趁狼仓关大捷,人心振奋,才提前招兵吧。”
  虞锦点点头,不疑有他道:“哦,那——”
  “王妃。”白管家连忙打断她,道:“前阵子王爷嫌避寒居没个像样的榻几,老奴在池子边上摆置了个梨木矮榻,您过会儿可要去瞧瞧?若是不喜,库房里还有个白兰木的。”
  “……”
  虞锦几乎可以想象沈却是如何一本正经同白叔提这榻几的事情,她耳根略略泛红,反正那避寒居……她是不想再进去第二次了!
  虞锦深呼吸,道:“不必了白叔,您看着安置便好。”
  临到午膳时辰,虞锦便让几位账房先生前去用膳,她则命人提着食盒去槐苑,楚澜和秦昶平的亲事定在明年六月,眼下正不急不慢地挑着嫁衣样式。
  可才行至小径,便见才从书房离开得白管家鬼鬼祟祟的,将手里几个瓶瓶罐罐交给丫鬟,那丫鬟虞锦认得,平日里给往来校场传话送物件的都是她。
  虞锦微怔一瞬,眉心下意识蹙了下,缓步过去,就听白管家在絮絮叨叨道:“昨儿光惦记伤势,忘了祛疤的膏药,可得嘱咐王爷仔细着用,万万不可叫王妃瞧出端倪,诶哟咱们小王妃哪都好,就是那性子娇的哦,哭起来没完没了——你挤眉弄眼的做什么,这是什么表情?脸抽抽了?”
  丫鬟扭曲的面部一僵,泄气道:“王妃……”
  白管家心惊肉跳地回头一瞧,就见虞锦正红着双眼恼怒地瞪过来,“王爷伤哪了?怎么伤的?伤得可严重?算了,我自个儿去瞧!生莲,备马车!”
  ====
  校场,军营。
  营里条件不比王府,屋子是冬冷夏热,即便白管家从王府捎来的炭火顶好,也没多大用处。
  沈却坐在冰冷的板凳上,右手手臂上的细布取下后,里头血肉模糊,几道齐刷刷的爪痕,是前些日子训鹰的时候抓伤的。
  谁也没想到,虞大公子送来的小畜牲脾气这般大,连是王爷这样擅长训马训鹰之人都负了伤。
  段荣上药,直皱眉道:“可王爷这一直躲在营里也不是个事儿吧,瞧这伤也不是三五日能好的,过阵子便是小年,若是王爷不回府,王妃定是要起疑的。”
  沈却不以为意道:“过阵子好些再回去,让她看到这伤,哭起来你受着?”
  “……”
  那还是算了。
  但有一事段荣也不知当不当说,眼下全军营都知晓南祁王负伤不敢回府,躲王妃躲到了营里头,还没几日,这惧内的传闻便传得阖军皆知。
  就在段荣犹豫着此事说或不说时,就听门外士兵抑扬顿挫、声音嘹亮道:“属下参见王妃!”
  段荣手一抖,大半瓶药水直接洒在沈却伤口处,疼得男人闭眸皱了皱眉,再睁眼时,虞锦已经雄赳赳气昂昂地站在跟前了。
  四目相对,沈却侧了下身子,有意将受伤的胳膊避开虞锦的视线,淡声朝其余人道:“都出去吧。”
  段荣与生莲、白管家一步三回头,忧心忡忡地离开。
  虞锦几步上前,仔细看了看沈却手臂上的伤势,哪里是白管家口中“被鹰抓了两下”这么简单的,那皮肉都要翻出来了!
  虞锦一声不吭盯了半响,气得转身就走,沈却手快地拉住她,“去哪啊?”
  “我要跟虞时也拼了!那只鹰如此凶险,他定是故意的!”
  虞锦挣扎着,恨不得眼下就飞到灵州将她阿兄暴揍一顿,在他门前哭个三天三夜才肯泄气。
  “好了好了。”沈却将人拉了回来,用没伤着的那只手圈着她,道:“这鹰是好鹰,训好了能有大用处,是我让你阿兄给我找来的。嗯?别哭了。”
  虞锦哽咽道:“你如何与他联系上的?”
  “传信。”
  “你二人何时这般要好的?还传信,他都好久没给我传信了呢。”说罢,虞锦便嘤嘤落泪,道:“你还联合白叔诓我,若是我今日没察觉,你是不是就要一直瞒着我,小年也不回府了?王爷怎么能这样……”
  沈却有心想哄,但唇才刚碰到她脸颊,便被虞锦一把推开,她抬手擦了擦眼泪,朝外头道:“段荣,去请军医来。”
  门外段荣立即应下。
  军医来包扎伤口的期间,虞锦便与生莲一块将营里的物件都收拾齐全,是要将沈却带回王府的架势。
  不过左右事情已败露,也确实没有再躲在此处的必要,白管家自知理亏,摸了摸鼻子,也心虚地跟着拾掇起来。
  只是他们的小王妃俨然是生气了,气得还不轻,樱唇紧闭,眼眸低垂,一张漂亮的小脸冷冷清清,便是王爷唤她,她也不予理会。
  待两人一前一后出去时,白管家忽然放下手中的衣物,扭头便走。
  生莲不解:“白叔,您去哪?”
  白管家挥挥手:“回府,去库房翻翻有没有什么好东西。”
  “……”生莲眨眼,论哄人的本事,她还需与白管家好生学学。

  廊下,虞锦眼睫上的泪已被冷风吹干,面无神色地偏头扯了扯沈却身上的大氅,以防厚重的衣物压到伤口。
  沈却抬手去摸她的脑袋,“啪”地一声,被她一爪子拍开。
  “……”
  “……”
  门外两个柱子一般直挺挺站着的士兵眼皮跳了跳,你看我我看你,心道:这场面是他们能看的吗?唉呀王爷回头会不会将他二人遣去送粪车……?
  ====
  虞锦生气了。
  正如虞时也此前所说,虞锦是个好哄的主,平素里小打小闹,顺着她的心意哄上一哄便也无碍,但这回却是有些严重。
  连日冷脸相对,往常叽叽喳喳的话都顿时收敛,尤其是沈却伤势好了些,能后自个儿用膳后,虞锦更是寡言少语。
  一直到除夕当日,她也只顾着忙活府里的庶务。
  午膳时,沈却捏着玉勺搅了搅滚烫的骨头汤,轻抿一口道:“这几日忙着楚澜定亲,账房的事便交给白叔吧,别累着了。”
  虞锦捧着碗:“嗯。”
  “要不要再添碗汤?我帮你——”
  “不劳烦王爷,我自己来吧。”
  沈却略略有些头疼,只见虞锦捧着瓷碗起身,就在那瞬间,“哐当”一声,瓷碗落地碎成两瓣,她身形一晃,竟是直直栽了下去。
  沈却“簌”地一下飞快起身,三两步接住了即将倒地的女子,身形快得生莲都没瞧清他是如何过来的。
  事情发生得太快,沈却不及深想,沉声道:“去叫元钰清来!”
  元钰清本在他的偏远里饮着小酒吹着箫,被急急忙忙叫来时大氅都没来得及披,冻了一路,手还没在炉子便捂热,便被沈却厉声叫去榻前。
  虞锦双目紧闭,很是安详地躺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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