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妾如她——by法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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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姝不想理他,背过身去找衣裳,但男人将她抱起来,捞进了怀里。
“生气了?”他在她耳边低问。
俞姝仍旧不理,任他自说自话。
但男人哄着她,呼气在她耳畔,“阿姝别生气了,我下次照着你的意思,快些好不好?”
是快不快的事吗?
她从他怀里挣出来,道,“五爷白日不忙事情吗?婢妾要回浅雨汀了。”
可她这般模样,眼瞳乌黑,红唇娇艳,眉间笼着淡淡的清凉之意,詹五爷哪有心思去办正事?
他也学着她的样子,三句话两句不回,当下这话就没回她,只蹬下了朝靴,抱着她坐到了帷帐里面。
俞姝被他昨夜的龙精虎猛吓到了,今日见他还要往锦被里面来,连番推他。
五爷笑得不行,“只同你说说话,也不可吗?”
俞姝心想不可,谁知道说着说着会不会变化……
她道,“五爷该去冷武阁理事。”
五爷一愣,旋即无奈地笑起来。
“我才刚下朝,就要被推去理事么?好吧好吧,我的阿姝若是做官,定是个公私分明的好官。”
他说完,又牵了她的手,“今日陪我一道去冷武阁吧。”
俞姝当然说好。
连着下了两日的雪,四野白茫茫一片,五爷怕俞姝眼睛被刺到,特意找了一段密实的红绸来替她系在眼睛上。
她穿了桃红色镶兔毛的披风,用红绸覆了眼睛,更衬得肤白唇红,在这茫茫白雪的天地之间,端地如雪中红梅一般可爱。
五爷牵着她的手紧了几分,亲自带着她进了冷武阁。
没有人多说什么。
俞姝俨然已是冷武阁的常客。
五爷理事,俞姝就坐在一旁摆弄物件。
男人不知从那寻来些机关锁,似是专门给瞧不见的人玩的,每一面上的雕刻均不相同。
两人一个忙公事,一个摆弄锁件,倒也相安。
五爷瞧着他的阿姝坐在窗下,认真地摆弄着,翘起了嘴角。
文泽来回事,“五爷,工部侍郎李大人带着人到了,还带了一个大箱子过来。”
男人一听,便站起了身来。
“快快有请。”
俞姝摆弄锁件的手也是一顿,“五爷要见客吗?婢妾回避。”
男人摆手道不用,“我去隔壁院子见他,你在这等我便是。”
他说完便快步去了,脚步声听起来很是期待的样子。
隔壁院子的话语声,俞姝就听不见了,她正暗道可惜的时候,听见隔壁突然传来一声轰响。
……
隔壁院空地上。
工部侍郎李榭让自己的工匠,演示了一下木箱中的重器。
只需两名工匠,发动此器,便能令几十米开外的巨石,訇然碎裂。
定国公詹五爷看得眼下发亮,“此器唤作什么?”
李榭道,“力枪。比火炮小,又比寻常火枪要重。”
他补充道,“若是训练有素的士兵,应该一人也能用起此枪,只不过眼下刚做出来,没有找人试过。”
他这话说完,詹五爷便笑道,“那我便来替你试试。”
李榭讶然,“这如何使得?国公爷莫要玩笑,此枪刚刚造出来,哪能让国公爷来试?”
但他说着,男人已一把提起了这重器。
两个工匠也都惊诧,他们两人才合力搬起的重器力枪,就那么被男人单臂提了起来。
接着,他也如那两个工匠一般操作,三下两下点燃了这力枪。
火弹冲出的一瞬,男人鼎住那冲力,稳住了身形。
而经他之手射出的火弹,再次击中几十米开外的巨石堆。
石堆碎裂殆尽,腾起一片火星黑烟。
侍郎李榭忍不住道,“国公爷这枪试得,可无人能比得过了!”
詹五爷笑起来,放下了火枪拍了拍手上的灰。
“这重器是比寻常枪重了些,但火力也迅猛的多,早日大量产出,再以孔武有力的士兵训练之,便可上战场。”
李榭听了,不免劲头昂扬。
“国公爷说得是!下官自当督促工匠,早日产出此枪!”
……
俞姝本不知道隔壁在做什么,但等到男人回屋,她闻到浓浓的火药气味,便明白了过来。
“五爷在试火器?味道极重。”她搓了搓鼻子。
五爷这才回过神来,说是了。
“工部新出的火器,火药味重了些。”
“可好用?听着五爷甚是满意的样子。”她又问。
五爷笑起来,瞧了他的妾,“阿姝这都能听出来?”
他没在意,一边换衣裳,一边告诉她,“确实满意,若能大量产出,又可建一支迅猛的火枪兵了。”
第38章 山雀
俞姝将那五爷的话记在了心上,她以为能听到这些就算不错了,没想到男人从柜子里拿了个木质的模具出来,放到了她手上。
“就是这个。之前李榭给了我一个小样,我还没当回事,如今造出来个大的,没想到这般好使。”
他说着,把着俞姝的手摆弄了一下木枪。
“怕吗?”他问她。
俞姝摇摇头。
虞城的军火库她也去过,而且哥哥曾给她挑过一支趁手的,演练过两次。
但虞城那边,并没有似这新火器一样不大不小的火枪。这枪配上训练有素的士兵,真的可以组成一支突击的军队。
但她忍不住向那五爷看过去。
他就这么说给了她,真的……不防备她了?
俞姝怔了一会,推说身子乏了,今晚就不去深水轩了,要回浅雨汀休息。
男人的气息过于充斥在她的鼻息中,她眼下只想缓口气。
男人没多问,让她回去好生歇着,但合了正在看的书册,道要亲自送她回去。
俞姝讶然,“五爷不忙吗?”
他道,“天寒地冻的,你眼睛又不好,万一摔着怎么办?”
他说着,执意送她去了,一路用自己的大氅裹着她,一直送到了浅雨汀门口。
俞姝从他怀中挣出来,撵了他,“五爷回去吧。”
他却将她揽回怀中,轻吻在她发间,“你好生歇着,若是身子不舒坦了,随时让人告诉我,不然我可不放心。”
浅雨汀开了门,穿堂风扑了出来,将廊下山雀的叫声也送了出来。
男人走了,俞姝站在门前愣了愣。
他不忙吗?这点小事也要管?
浅雨汀,山雀近日好了不少。
懂鸟的人确实不一般,三下两下就给扭转了伤情,开始便好起来。
但山雀有了精神,越发不愿意呆在笼子里。
就好比眼下,俞姝在厅里坐了一会,换了衣裳就去廊下给它换水,被它一下啄到了手上。
手被啄得疼极了,她收回手怔了一会。
薛薇走过来,佯装要打那鸟儿,“忒般没心没肺,要不是姨娘,你可早就被野猫叼去!”
山雀不懂她的话,啾啾两声,又喝起了俞姝新换的水来。
薛薇要给她瞧瞧手,“姨娘手破没破?要不要奴婢拿些药膏来?”
“不必。”俞姝摇了摇头。
只是在那山雀的一阵嘹亮啾鸣中,在廊下站了许久。
突然有脚步声近到了眼前,她不想嗅到的男人的气息,再次裹了过来。
“外面这么冷,怎么站在廊下?不是说身子乏了吗?”
她抬头向他看去,不明白这五爷怎么又来了?
他却替她搓了手,“手都变冷了,快些进屋吧。”
他拉了她的手要进屋,低头看到了手指红彤彤的一小片。
“被雀儿啄了?”
他要抬了她的手凑近看,俞姝却收回了手去。
“没事。”她说完,转头回了房中。
五爷微怔,细品她略显低落的情绪,低声问了薛薇一句。
“谁惹姨娘不高兴了?”
薛薇回道,“约莫是那雀儿了,姨娘被啄了手,站在廊下半晌,奴婢瞧着神情就有些不太好了。”
男人似懂非懂,回屋见她垂头倒茶,轻声问她。
“不懂事的山雀,伤了我家阿姝的心了?”
他说着,见她低头不语,以为猜中了。
“莫要伤心,那是野雀儿,未经驯化,不若是想要养起来,就让师傅替你驯一驯……”
话没说完,俞姝就笑了起来。
“五爷在说什么呢?婢妾会因为一只雀生气吗?而且性子野也没什么不好,它本就不该在笼子里,不是么?”
五爷说那也是,上前揽了她的肩头。
“既然不肯驯养,那就别去碰它,等到春暖花开了,放它飞了便是。”
俞姝听了,抬起头来看向那五爷。
“是啊,五爷说得对,本就不该与它亲近。”
她说完,便低头摸到了茶盅,把茶水饮了。
外面山雀的啾鸣声停了下来。
室内静了一静。
五爷莫名觉得她还是不开心的,至于到底为何,却不甚明白。
他揭过这茬,问她,“是不是病了?我总不放心,要不要让大夫来给你瞧瞧?”
俞姝说不用,“婢妾这会就想睡觉,约莫睡一觉就好了。”
男人想起昨晚确实闹得厉害了些,轻轻摩挲了她的肩头,“那就早些睡吧,若是不舒坦了,可不能瞒着我,让丫鬟去冷武阁报给我。”
俞姝胡乱答应了,男人又回了冷武阁。
周嬷嬷却在这时到了,端了满满一盅苦味甚重的滋补的汤药给她。
“是夫人从库房里用了好药熬制的,助孕的用途,姨娘快趁热喝了吧。”
俞姝闻到那药味,嘴角扯了下去。
她当然不想喝,但周嬷嬷非要亲眼看她喝完,再回去复命。
旁人家里,这般正房送来给妾室的,必然是避子的汤药,在定国公府,完全反过来。
俞姝心下冷了下来,笑了一声,“是得趁热喝了,早日替五爷诞下子嗣,五爷和夫人便都放心了。”
周嬷嬷说正是这个道理,“姨娘就是最明事理的人。”
俞姝端起那看不见的苦药汁,一仰头饮尽了。
周嬷嬷满意地离开,回话去了。
姜蒲进来,问她要不要吃块糖改改口,俞姝拒绝了。
在这苦药汁里,俞姝只觉得心下沉静了下来。
她坐在交椅上揉了揉额头,敛了心神琢磨自己的事情。
她不免担心自己靴子的药效,敌不过宴夫人的助孕汤剂。
而且姚北替她做好的靴子,轮换着也用了好些日了。
她思量着再去一趟海生御膳房,顺便了解一下近来的情况,毕竟这次林骁他们着实抓了不少人进冷武阁。
她正想着,楚俞姝递了信,说明日过来看她。
第二天,楚俞姝果然到了。
“听闻姨娘在学药理,我也寻了几本书册给姨娘送过来。”
她送来的书册更好,那图样是用特殊的笔画出来的,用手细触,可以摸出纹样的模样。
俞姝谢过她的贴心,一时间倒也不知道用什么回礼。
楚俞姝笑道不必,“我还要姨娘回礼作甚?等姨娘眼睛好了,同我一道出去赏花赏月就是。”
她说着,想起了什么,让丫鬟拿了个小匣子过来。
“对了,姨娘之前吩咐姚北做的靴子,我也给姨娘带过来了。只盼姨娘眼睛早些复明。”
俞姝之前跟楚俞姝说,这靴子是治眼睛的用途。
但她也吩咐过姚北,若有事,就送靴子过来……
她谢过楚俞姝,又同楚俞姝说了几句话,道过两日雪化了,去御膳房寻她。
楚俞姝道好,“那我等着姨娘了!”
远书走了,俞姝打开了姚北送来的靴子。
那靴子还是之前的味道,是避孕的用途没错。
只是不知道,姚北送信过来,是什么事呢?
俞姝给自己换上了新的靴子,在那气味混杂的药香里,深吸一口气,慢慢沉下心来。
*
她给冷武阁那位五爷打了招呼,在化雪的第二日,去了海生御膳房。
马车吱吱呀呀地,轧着堆在街边还没化净的雪。
俞姝海生御膳房附近,遇见了穆行州,后者差点窜上她的马车。
穆行州今日太不凑巧了,刚出了家门没多远,就遇上了那位涿州的慧姑娘。
她也不知怎么,就知道他今日没事,是去铁匠铺看自己特意锻造的匕首。
这位姑娘极会说话,三言两语就让他与她同行起来,便是穆行州说自己要去铁匠铺,她要跟着去领略一番。
“从小哥哥便说小姑娘家怎么看得了这些东西?可我心里总是痒痒的紧。没想到,竟然是穆将军给了我这个机会,能去看个明白。多谢穆将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