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妾如她——by法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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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怕此人突然暴起,要刺杀俞厉。
但此人跟俞厉行了个礼,直言,“俞将军,在下是来传话的,对将军不会做威胁之事。”
俞厉挑眉,“传话?谁让你来传话?”
“是定国公。”
朝廷的斥候回答了这个问题,俞厉营帐里一片哗然。
俞厉也一样匪夷所思。
定国公詹司柏,不是恨不能他们这些叛军头子早死早托生么?还跟他传话?
倒是卫泽言神情还算平稳,“定国公让你传什么话?”
那朝廷的斥候严肃了脸色。
“朝廷出兵围困了岭阴岭阳两城,襄王被困岭阳城中。”
他只需要说这两句,在场的人便也都知道,此言是什么意思了。
襄王被困,虞城这边的襄王长子,必定会出兵救父,这是他们拿下虞城的大好机会!
不仅如此,还可能直接将襄王长子擒住!
可问题是,来传信的是朝廷的人,岭阳离此处颇有距离,他们一时间无法证实。
这话到底能不能信?
俞厉营帐之中全都讨论了起来。
众人的想法很一致,“朝廷怕不是看着我们与虞城里面的襄军不开火,着急了吧?故意以此消息迷惑,好来一个渔翁得利?!”
很多人都这么认为,还举出了之前虞城被偷袭的例子。
“若不是咱们早有防范,朝廷兵早就跟着襄军趁火打劫了咱们虞城!不能信他!”
“对!兵不厌诈!不能信他!”
呼声几乎是一边倒。
那朝廷的斥候不管怎么解释消息是真,他们也不肯相信。
还要将此人正法,给朝廷看看。
俞厉虽令这些人不要激动,但对消息到底是真是假,不太能确定。
他不禁朝着卫泽言看过去。
从虞城小将起,他便和卫泽言一道。
他善带兵,卫泽言善智谋,多半时候,卫泽言的决定比他靠谱得多。
他叫了卫泽言,“军师怎么说?”
卫泽言没有挤在前面,而是站在火盆前烤手,闻言笑了一声,将一双修长的手反正烤了烤,不急不躁地道了一句。
“朝廷那位定国公没必要以这种方式,让咱们同襄军开火,襄王长子会否出兵,咱们一目了然,他骗不了人。”
他说完,从火盆上抬起了头来。
“所以,此事必然当真,而且千真万确,甚至,不比赵冥那边得知消息的时间晚。”
他有理有据,言之凿凿,众人一时间都看了过来。
俞厉本也不倾向于詹五撒谎,这下不禁点了头。
但他皱眉,“朝廷为何要帮我?”
卫泽言朝着他看了过去,然后垂了垂眼眸。
那自然是因为,咱们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人,在詹五的身边潜伏。
此人是绝不会看着你俞厉和俞军在此受困的……
卫泽言当然没有说出这话,他道,“兴许是想让我们帮忙,借此时机,直接斩杀了赵冥,让他无法给襄王任何支援。”
这样一说,战局立刻明晰起来。
方才全不肯相信的人,此刻也都以为有理。
战场上什么最有说服力,那自然是利益。
俞厉得了这消息,便也不再犹豫,当即点兵点将,准备先发制人。
*
虞城。
襄王长子赵冥也得了这消息。
消息是襄军自己传来的,自然没有真假之说。
赵冥此次能如此顺利的拿下虞城,当然离不开襄王的全力支持。
眼下自己父王有难,他哪有不救之理?
赵冥立刻叫上了自己最为精锐的铁骑,并且安排了重兵守城。
“我走之后,俞厉明日就会知道,必然会借机反扑,到时候,你们便拿他的兵将做人墙,若是俞厉敢开火,便杀人震慑,万万不要手软。
都说俞厉是重情义之人,我倒是看看他还敢不敢攻城?!”
赵冥下了重令,下面的人已经开始绑着虞城的兵将上城楼。
有人质在手,赵冥放下心来,带着自己的铁骑精锐,趁着月色飞奔而出。
从虞城到岭阳还尚需路程,赵冥急着赶路,出了虞城没多久,便要抄小路疾驰。
只是这小路两边皆是树林,有将领劝他算了,“万一林中有埋伏,咱们危矣!”
赵冥嗤笑,“这里又不是朝廷的地盘,谁来埋伏咱们?俞厉吗?他能这么快知道我要出城的消息?”
他一意孤行,率军没入林间小路。
可他不曾相信的一切,就像是故意与他反着来一样,全都出现了——
原本寂静的路边山林,不知怎么,突然有了一声响亮的命令之声。
这声落地,路两边齐刷刷地站出一排排弓箭手。
一时间,山林间箭矢如飞。
赵冥率的全是铁骑,哪里想到此处真有埋伏?!
人喊叫声和马儿的嘶鸣,与山林间嗖嗖的冷箭之声交混在了一起。
有宿在林中的鸟雀,全都在这响彻林间的动静之中,扑棱着翅膀,惊叫着飞走了……
赵冥出师未捷身先死,甚至连自己精锐骑兵,也齐齐丧在了这山林之间。
他身上被箭矢射中五处,血汩汩流下。
他知道自己是活不了了。
可是谁杀他?是谁埋伏?!
有人找到了他,走了过来。
冷肃的月光下,他看到那人提着大刀走向了他。
那人身形极其魁梧,一柄刀有半丈之高,可提着全然不费力。
那人走过来,问了一句,“你就是赵冥?”
那声音深而沉,赵冥已经无力言语,但他的战甲和坐骑彰显着他的身份。
对面的人也在此时报上自己的大名。
“我便是俞厉,你既然没能耗死我,今日,我就要替亡故的虞城将士百姓,从你这里讨回性命!”
赵冥睁大了眼睛。
怎么会是俞厉?!他哪来的消息?!
可是俞厉一句废话都不想给他,只是突然提起了他的发髻,迫使他仰起头颅,露出脖颈。
下一息,手起刀落。
*
虞城。
驻守虞城的襄军,不知道刚走了不过一个时辰的赵冥骑兵,为何突然返回了。
这些骑兵向他们招手,说消息有误,得赵冥之令,要立刻返回虞城装备武器。
战局多变,骑兵确实都穿着襄兵的衣裳没错,虞城开了城门。
可等城门大开,守城的襄兵才发现,这些人根本就不是自己的人。
一场守城门的厮杀随即展开,但城门已开,大势已定。
假扮成襄军的俞厉兵马,就这么,以襄军冒充自己、敲开虞城大门的办法,重新杀回了虞城。
这一次,没用一个时辰,俞厉便重掌虞城。
彼时,天边乍开第一道金光,视线陡然清晰。
走的时候整齐热闹的城市,此时此处乌烟瘴气,血污满地。
俞厉看到自己尽心尽力守护的城池,不过短短一月之工夫,就被襄军破坏至此,恨得手下紧攥,指骨噼啪作响。
他真想回到那片山林,再杀赵冥几百回合!
可下一息,街道突然热闹了起来。
虞城的百姓看到他们的旧主又回来了,全都奔走相告,呼朋唤友,涌上街头!
俞厉坐在高头大马上,被人完全簇拥,百姓们看到了他,不知谁喊了一声,而后齐齐朝他跪了下来。
“虞城将军!虞城将军!虞城百姓只属于虞城将军!”
俞厉胸膛一热,心中憋闷多时的一口浊气,在此时此刻,全部呼出。
虞城,他终于夺回来了!
……
有一人从贸州返回,途中在附近几城略做周旋,结果听闻了岭阳岭阴被围之事。
他不由地笑了起来。
林骁猜中了五爷的心思,送上了最紧要的消息。
他朝着岭阳的方向看去,但也想到了虞城。
男人加速行进向虞城而去。
日光沐浴下的虞城,远看已经气宇不同了,等他走近,城楼插满了俞字大旗。
林骁意外地觉得这个字,令他感到万分愉悦。
但话说回来,不管是襄还是俞,都不该是他这个原本的朝廷将领该去的地方。
他立住了脚步,抬头看了虞城良久。
……
宋又云在城门前等了一日了。
她想他该回来了,若是不回,约莫是不会回了吧?这到底不是属于他的地方。
她从早间一直等到了日头西落,就在她重重叹了一气,想他可能不会来了,要转身离开的时候,男人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了视野里。
宋又云惊诧,男人很快用李家人的身份进了城。
她怔怔看着他,男人没有好脸色。
“看什么?短短几日不见,便识不得你男人了?或者你觉得,我不会回来?”
他是没什么好话的,可宋又云却一下扑上去,抱住了他。
林骁微愣,下意识也抬了手,但又背到了身后,由着她单方面地抱着自己。
只是嘴角微微翘起。
“回答问题。”他说。
宋又云老实道,“我以为你不会回虞城了,毕竟这是,咳咳……”
城里全是叛军,林骁已被叛军包围了。
男人在这形式之下,仍然倨傲地仰着头。
“我自然是要回来的,不然由得你再嫁人?!”
宋又云不知他怎么扯到这里,连连表示自己不会。
她说着,感受到他的不悦,低声道,“你要是之后不想在虞城,等我事情做完,我们就离开,你觉得行吗?”
林骁没说行或者不行,只是眯起眼睛盯住了她。
“你还有事没做完?什么事?从朝廷窃取来的情报,没来得及禀给俞厉吗?”
宋又云被他眼神吓到了。
她连道不是,“与朝廷不相关,是虞城自己的事情……”
是俞厉妹妹俞姝的消息,虽然俞姝就是五爷的韩姨娘……但,她决不可让林骁知道。
林骁疑惑,宋又云知道他想问,摇了头,声音低了许多。
“别问了,我不可能说的,不可能告诉你的……”
林骁闻言,见她不仅不肯说,还一副被他欺压了的模样。
气得把手一甩,转身往虞城家中走去。
冷冷一哼。
果然是细作!
*
一夜之间,虞城易主。
俞姝一直让人留意虞城的动向,听到消息,连日以来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腹中有微微的动静,她不能确信,用手抚了抚,腹中又安静了下来。
她朝着南面天空看了过去。
不知道那位五爷,怎么样了。
定国公詹五爷带人直奔襄阳而去。
只是在到达襄阳前夕,忽然传来紧急消息。
道是身后有襄地城池结盟反扑,欲断五爷所率领朝廷兵马的后路。
消息传来尚需一日,眼下说不定已经被控制了来路。
朝廷兵马单刀直入深入襄地腹地,若是此时被断了后路,再被襄王世子率兵合力围剿,只怕形势立刻就要大变。
五爷虽然也安排了人手,但战局多变,此刻不由地陷入了困境。
他率兵暂歇,与麾下将领商议对策。
可是对策还未商议出来,又来了一路消息。
“国公爷,后方之围已解,咱们的兵马重新占领了城池!”
五爷讶然,“这么快?”
以他留下的兵力,取胜不是没有可能,但少说要僵持三五日,没想到竟如此快。
他不由问,“难道有援兵不成?谁率领的援兵?”
报信的人立时道,“援兵乃是、乃是……”
穆行州都急起来了,让那人快些说,“援兵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报信的人一脸为难,“小人也不知道算不算援兵,但咱们的人这么快反攻回来,乃是得益于虞城将军俞厉的襄助!”
俞厉。
众人皆惊。
五爷默然。
报信的人还在说着,“俞厉率军襄助之后,没有靠近城池,立刻撤退返回了虞城,与咱们的兵马没有丝毫对抗。”
也就是说,俞厉这般,纯粹是为了帮助朝廷,是为了还五爷助他取回虞城之情。
营帐中不乏有将领说俞厉,“投桃报李,大将风范。”
还有人立时道,“这般有勇有谋有义的将领,若是能诏安入朝廷,就好了。”
五爷在听闻“诏安”一词的时候,也不免心动了一时。
不过他摇了摇头,“这事恐是不可能了。听说俞厉夺回虞城翌日,撤下半城俞旗,换上了袁王长子的旗帜,可见已经选定新主,又怎么会归顺朝廷?”
众人听闻,皆道可惜。
也有人道,“如今他既然领了朝廷的情谊,不若再争取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