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克老虎——by金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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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交轨, 秦甦二十八岁高龄, 陷入了青春期迷魂阵说不清道不明的后劲忧伤。
她对袋鼠说, 妈妈的漂亮和勇敢就摆在这儿了, 按什么比例使用就各凭造化了, 你们加油。人啊,就是很复杂的。
小孩最绝望的时候,多少责问过父母, 你为什么要把我带到这个世界。
秦甦也问过, 但她后来有了答案。《老友记》第一集 ,莫妮卡对瑞秋说,“Welcome to the real world , it sucks , but you are gonna like it.”
秦甦难得文艺, 想了好多。
32周多的宝宝听觉发育已经完善,她抱着肚子,跟宝宝也说了好久的话,各种奇奇怪怪的。
按这个时长算, 石墨应该是去上香,而不是抽烟。这个时间,都够烧一包了。
她拿起手机:【怎样?你老婆不爱你,所以离家出走了?】
30秒,石墨就回来了。
成年人很难专注于过了时效的人情小事,这是少年人才容易陷入的反刍。
石墨遇到同样一位双胎缺氧的孕妇家属,他们在吸烟亭吸烟,上电梯发现是同病房的,聊了两句。
秦甦问:“那个孕妇几个月了?”
“34周。”
“那比我月份大。”她知道宝宝在肚子里越久,发育的越好。她内心默默羡慕,34周才缺氧......真好......
“嗯,他们准备这两天剖。”石墨说。
“他们开盲盒了吗?”秦甦好奇。
“好像是一对儿子......”
秦甦脸迅速往下一沉,今日第二个痛心的提醒。
隔壁床顺产的产妇晚上请假回家,明晨办理出院。秦甦又开始羡慕,顺产跑得真快,她之前扒在病房门口,看见剖腹产第二天的孕妇还在摁镇痛泵。
洗手间终于空了出来。
秦甦坐在凳子,两手攀在水池边缘,感受水流从温冷到温热,滑过头皮,眼前的镜子洇上水汽。
“把水雾擦掉。”她指挥石墨,“我要照镜子。”
白炽灯湿漉昏晕,雾蒙划过几道清晰的指痕。
好美的滤镜。
她只有波涛以上入镜头,这么静静看着,五官在线,眼神灵动,没有失却灵气的美。
石墨抽完烟一直沉默,静静地低着头,在雾中伫成一条黑影。秦甦眼睛微微肿,消减了整张脸的锋利感,看起来奶里奶气。
她也不知道要说什么,目光在他脸上和自己衤果露的肩头来回扫视。太美了,她湿哒哒一只手拿起手机,抓拍了几张。
石墨扫了一眼拍照行为,没有做出评价。
“干嘛不说话?心虚?有什么逻辑问题没补全吗?”她哼了一声,“我虽然孕傻,但我会慢慢反应过来的。”
“随你。”石墨没了刚被质问的窘迫。他像犯了个小偷小摸的逃犯,以为会被判死刑,怀揣这份紧张一路逃亡,真正被逮捕,供认罪行,哦,不过是拘留。“该说的我都说了。”
他现在觉得,他裤/兜都交待得不剩了。
秦甦抿唇,眼眸笑意波动。这臭小子居然臭脸?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射手座吗?”秦甦先前把预产期算在了36周,宝宝会是射手座。
石墨摇摇头。默默心道,那是巴纳姆效应。
“柏树姗是射手座。”她见石墨没反应, “我们的宝宝如果在两周内剖,会跟我们同星座。”
一窝四口,四只天蝎,百毒不侵!
感觉会被政府高度重视,每年颁个“五毒家庭”的锦旗镇宅。
“天蝎什么性格?”
秦甦下巴磕在洗手台,想了想,“精力旺盛,占有欲强,不达目的不罢休?”她从脑子里随意抓取了几个关键词。星座这个门道可多了,分男分女,分太阳星座月亮星座上升星座等等,跟他一时也说不清。
石墨冷笑了一声。莫蔓菁6月份生,也是这个性格。
“笑了吗?”
石墨不语。
她咯咯笑,“不笑,那我再逗你一下。”她指着漫在发丝的层叠泡沫,“像不像新娘的头纱。”
石墨无奈地扯扯唇角,“像。”
“哎呀,不要苦脸,戴了头纱就是婚礼了,要笑。”
她直勾勾盯着镜子里的他,直到把石墨看得唇部轮廓勾起弧度,才如愿地收回目光。
石墨加了水,又打了圈泡沫,在她头顶堆了个皇冠,“可爱吗?”
“我们会有个女儿吧。”
“就算是两个儿子,也就这么养吧。”石墨在性别上已是随缘心态。
“如果是两个儿子,你会想要再要一个女儿吗?”
“不会了。”不管生了什么,都不想再生了。
“不遗憾?”
“不遗憾。”他捞起淋蓬头,水花打进手心,再次凉凉热热地试温,“我这不正帮我没心没肺的女儿洗头么。”
秦甦咬住他的手臂,“变/态!”
*
有些人的名字就是鬼见愁,天生就是磁场不合。
噼里啪啦倒完豆子,秦甦和石墨都高兴不起来。倒在床上像一对婚龄过久而搞不起的夫妻,目光呆滞,嘴角下撇。
“我爱你的。”秦甦在阖目一分钟后突然开口。
石墨懒洋洋应,“嗯。”
她把脚探出被子外,翘到陪护小床上,“给我捏捏呢。”
他指尖一点点揉过小腿,“这两天抽筋了吗?”
“好像没有。”她记得不是很清楚。
听他又不说话,秦甦叹了口气,“柏树姗以后回国,会来你家拜访吗?”
“应该没可能了。”
“这么确定吗?”她跟石峰应该保持故交联系的。
石墨说:“我发了结婚证在朋友圈。”
“噗。”秦甦捂着肚子,笑得肚皮颤动,“天哪,那你没被拉黑吧。”
“懒得管这些事儿。”他把右腿放回去,起身给她揉左腿,秦甦说不用了,石墨还是坐在床尾,给她一块揉了。
“亲肚子,揉四肢水肿部位,还有帮忙洗澡,这些以前都是情侣调/情的流程动作,我们现在天天弄,不会后面没感觉了吧。”
他们开始的太迅速,每一步都赶场一样,赶紧相认,赶紧相爱,赶紧生娃。不会后面会赶紧地对彼此失去兴趣和性//趣吧。
“这个......也不一定。”石墨轻咳一声,把她左脚掌往那里压了压。
“啊!”秦甦捂住嘴,两脚羞涩得乱蹬,“你混蛋!竟然偷偷觊觎我!”
石墨低头,张嘴含住她的脚趾,“别动,再动要忍不住了。”
到底谁在动。
秦甦从不知道自己的脚趾这么敏感。
像被章鱼的小吸盘湿乎乎地吸住,又像被水母蛰了一下。
呼吸困难、舌尖轻探的毒性效应都上来了。
秋夜的月光朦朦胧胧,在身上披上薄如蝉羽的轻纱。
“我现在有点像踩缝纫车。”她问他知道那个东西吗?
“知道,我奶奶家现在还有一个呢。”石墨半躺在病床位,享受为她沐浴的一点回报。
石墨手顺着光洁由内撩动,看月光淌在身上,说,“现在也像婚礼。”他的新娘身披月光,正在给他局部马杀鸡。
“心里有爱人,处处都是婚礼。”
过了会,石墨想了想,“等宝宝过了百日宴?”
“好。”希望他们健健康康的。
“还生气吗?”他问柏树姗的事。
“那你呢,还生气吗?”她问高中和后来种种。
他说:“没有。”
她狐疑:“真的?”
石墨说,“多大了,我都娶到你了。”
秦甦拉过他的手,在他手心画了个【:)】,“我也没有。”
夜安静得像死了,只有衣料和关节在响动。
秦甦蹭过黏腻,“我爱你呢。”
他低笑,“好,说一百遍就成真了。”
夜风吹拂,推着轻雾,一时移动,一时停滞。
第56章 56 生产【正文完】:)
秦甦问石墨, 你最喜欢我什么呀?
石墨说,很多,你很多特点都无可取代。
她假恼, 不要搞这些求生欲, 你就说实话。
石墨淡淡道,那行,我喜欢你漂亮。
秦甦:“......”
行吧,男人。
秦甦对石墨来说, 就像一颗很亮的星星,硬挑缺点能挑出很多, 暴躁健忘, 又傲又舔, 还反复横跳。
漂亮这种优势实在单薄,漂亮姑娘也数不胜数, 但秦甦让人不自觉地把目光投在她身上,一颦一动都神气活现,这就是天赋。
拿掉“漂亮”这个特质, 她也“漂亮”。
石墨眼看着怀孕摧残了她的精神意志,逐渐膨胀也逐渐萎靡,就像肚子里的胎儿真在吸食她的气血。
虽然她依然有说有笑, 但是住院后她睡眠时间越来越长,睡觉不叫醒会忘了吃饭, 跟她说下一句她就忘了上一句。嘻嘻哈哈完一闭眼就断电,石墨怀疑缺氧的不是宝宝,而是她。
上周抹油,他抹到一半,手顿住了。
石墨没敢告诉她, 下腹出现圈淡淡的蕾丝痕。
一整个孕期都在紧张的事情,最后掉了链子。秦甦担心小猴子体型小,被抢营养,住院后加大了餐量,尽管医生说这没什么用,但她不吃就心里难受。
他去香港前一晚,收拾东西,来病房晚了,她自己在抹油,低头看肚子发呆,见他来了还笑,假装没事。石墨帮她拉好裙子,低声说不多,就那一小片。
秦甦没什么反应,拖着沉沉的龟壳,最后一点爱美之心也消耗殆尽了,她说算了,快卸货了,健康就好了。
这点皮肉之苦算什么。
孕初,先还要美丽,拒绝哺乳,甚至肖想一场孕妇的春天,后来算星盘计较星座,一切想当然。
但前几天,秦甦看隔壁床哺/乳,内心已经彻底妥协了,低喃道,初乳对宝宝很好呢。
到了孕晚期,她脑子里只有卸货和健康,什么都不想争了。
石墨说别想了,宝宝一出生就要离开我们,去新生儿室。秦甦说,我看其他妈妈会挤了奶送过去的。
从决定生育开始,所有的Plan ABCD被不断打破,如果生命如此有力且神奇,那它也一定有它的Plan ABCD。
石墨蒙住秦甦的眼睛,“别想了,我们按照原计划交接棒。”
*
11月09号,石墨上午去香港,11月11号,02点落地,直驱往市区。
在医院他一人潇洒,实际部门忙到吐血。
跟眼下淤青得像中毒的同事道别,石墨厚脸皮自嘲,你们多担待,我要为国家人口和养老做贡献去了。
11月11号零点,秦甦付完钱,又刷了会手机,嗅着打折尾气,心甘情愿地又做了波冤大头。
待产包丢在床底,奶粉摞在床头,陆玉霞睡得打呼,秦甦激动得毫无睡意。
像跑了一波马拉松,兴冲冲启程,穿过人山人海,后半程要死要活,气喘吁吁,眼看这就要到终点线了,秦甦突然起死回生,抖擞了起来。
她发了条朋友圈,【啊!明天要拆盲盒了!不知年度最佳神算子是哪位!】
石墨驱车停在了医院后门,陪客床只有一张,所有人都储备精力,要求他落地回家赶紧睡,别黏糊了,正犹豫要不要上去,就刷到了她的动态。
石墨点击回复:【睡觉!】
时差买手潘羽织:【哈哈哈哈哈,我的妈!被抓包了!】
秦甦偷笑,赶紧把手机扔到窗台,阖目数女儿:一个女儿、两个女儿、三个女儿、四个女儿......
石墨轻手轻脚,穿过未及关门的哺乳产妇门口,飞快偏过脸,脚下慌乱。生命的源头总是原始的。
15号床的袋鼠妈妈,孕33周4天,兜在一圈粉色床边帘里。看起来甜甜的。
她上回躺在病床,说,我们好像在摇篮,还指着头顶的日光灯叫石墨看,“这是以后宝宝的视角。”
午夜03点,距离宝宝降临的第一个清晨还有三四个小时。
石墨走到床边,模仿大人看宝宝的俯视视角,注视秦甦紧阖的双目。睡着的秦甦像个小孩子,毫无攻击性。
最后一个平静的夜晚缓缓淌过。
石墨盯了好会,指尖抚过她额角的碎发,他徐徐俯身,唇未及附上,就听见清醒的声音:“采花贼。”
鼻息交织。
石墨贴上她的额头,与她鼻尖相抵,“还不睡!”
“我知道你会来。”点漆的眸子撞进他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