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克老虎——by金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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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如果我没有戴牙套......”
“哦?”秦甦演技不错,疑惑先从口腔发出,再蔓延至眼底,问出下一句前目光先好奇地绕他唇周腮帮两圈,哥伦布发现新大陆般,慢悠悠抬高半分音调,“你整过牙?高中吗?还是大学?”
石墨喉结滚动,直接噎住:“......”
“怎么整的?为什么整?是因为咬合问题还是骨性凸出?”脱口而出的这两个问题,是她经一番颌面部研究、画了无数草图,拟出的两个门外汉假设。
秦甦不想暴露自己在意石墨外貌的心态,显得她好像在给崽挑基因,但那破败的迂腐心态拦都拦不住地不断发酵,于是她只能遮遮掩掩。她本来想挑个聊天机会,不经意间夸他牙齿好整齐,然后再刨根问底的,既然他都说了,那就……
石墨一五一十:“我拔了八颗牙齿,其中四颗是阻生齿,也就是智齿,腾出空间后门牙慢慢回收,辅以两年牙套。骨性凸出不是很清楚,但咬合没什么问题。”
心电监护嘟嘟又飙过了高限。
秦甦得来全不费功夫,来不及高兴,就被石墨直白地挑破,“下次有什么问题直接问我,照片的话我这里最多,哪个高中同学都不会有我自己多的。”
秦甦翘起的唇角僵住,“哦......”
石墨语气冷冷冰冰,措辞又礼貌到不行,“还有什么问题吗?可以现在问。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秦甦有一种背后说人小话被逮个正着的尴尬,挤挤嘴角,“没有呀,我只是......想说你和之前长的有点不一样。”
“没有吧,不过我比高中高了五公分,然后体重增了20斤。”
“20斤啊?”
“嗯,太瘦了,就去增肌锻炼。”
难怪,她说怎么变化这么彻底,气质翻天覆地。
“谁告诉你的啊?”秦甦想知道是谁背叛了她。
看来还不止一个人。石墨揉了揉鼻子,哂笑道:“你到底问多少人要了?”
“也没几个啊。”她有微信的高一同学就没几个。列表里有石墨已经算稀罕事儿了。她都忘了他们怎么加上的。还有,她很坦白地无奈,“他们只找到了你的毕业照,生活照都没有。”
“那等会你发几张照片给我。”
“那你呢?”
石墨学她盯住脸,一动不动,直到以牙还牙,把她也看得汗毛竖起,直往枕头边缘缩,“我没有整容。”
“我这算整容?”石墨手摸向下巴。
“不算吧。”
石墨想了想,问出刚刚没问完的问题:“要是我整容了,你还要孩子吗?”
“这什么问题啊......”她拒绝面对,皱起鼻子继续往退无可退的枕头边缘缩。不听不听不听!
“换个方式问,如果孩子爸爸不帅,你会愿意生下来吗?”他更想问的是,那晚是因为他的长相而跟他睡的吗。
秦甦手下意识搭在小腹上,想捂住宝宝的耳朵。
她看着石墨,石墨看着她。心电监护安静,心跳没有加速,他们都在静静等待一个完全不需称之为问题的答案。
过了好会,秦甦说,“会。爸爸帅不帅是加分项,但基础项是靠谱、负责。”艰难挤出符合正常社会人逻辑的答案,秦甦道德绑架般抛出问题:“你靠谱、负责吗?”
现在问不觉得迟吗?
石墨没有正面回答,扯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你相信自己的眼光吗?”
秦甦眯起眼睛,假模假式审视起来。
三秒后,两人默契地笑了。
*
石墨和秦甦这一手配合打得真像相熟多年、知根知底、意趣相投的老队友,而除了他们两,好像没人能理解不婚生子这件事。
太阳升起,秦甦办理了出院。
她坐在后座,玻璃人般挪回家。
终于脱离公共场合,撇开闲杂人等,陆女士和秦甦石墨顺利会师,她准备了很多问题,只是很遗憾,还没机会问出口,就被告知了以下结果——
1、孩子户口暂定跟妈妈,为高考加分;
2、孕期爸爸负责所有因怀孕受到影响的相关经济损失,妈妈负责怀孕;产后爸爸妈妈共同分担生活费、婴儿用品费以及月嫂费,费用比例按照谁付出的时间成本高,谁掏低比例的钱的标准拟行;
3、一岁前共同分担,一岁后的事再说,现在计划这么远不现实;
4、妈妈不哺乳,拒绝一切利弊说教和母爱绑架;
5.......
说到这里,陆女士已经要休克了。准确来说,秦甦说完第一句,陆女士眼前就一片昏花,后面每一句都伴随一记尖锐的耳鸣,听得半清不楚的。
大概是家庭剧变对秦甦影响太大。秦栋梁的背信弃义抛妻弃女太过绝情,而陆女士天生没有主意,这都让秦甦感到不安全感。她习惯快刀斩乱麻,总怕刀下慢了,亏就在嘴边了。
陆女士又嘤嘤开来,颤着唇问她,不结婚吗?
长辈流泪对石墨来说是新鲜的惊悚环节,他在陆女士落泪的瞬间飞快弹起,手刚碰到抽纸,就被秦甦按住。
她把纸巾盒往陆女士跟前一推,并没有帮她擦眼泪的想法。她妈遇到事除了哭并没有其他技能点,而她早从跟着母亲一块儿哭,进化到了在母亲的眼泪里解决问题:“因为意外怀孕需要处理的是怀孕,而不是婚姻。”
秦甦无法帮陆女士搭起关于婚姻与孩子是两件事的新兴思维,陆女士甚至都捋不清楚自己的婚姻与孩子。
两回事?陆女士听到了顶荒唐的话,急得喘气儿节奏大乱,“那你为什么......要......”
荒唐!疯了!
后面话羞于启齿,但她要说什么,于成年人来说不言自明。
石墨嘴皮子刚一磨动,再度被秦甦按住,“这部分我来,”她张嘴就对陆女士说,“因为我是自......”边说边要站起来。
石墨护住欲要起身的秦甦,抢断话语,“阿姨,因为秦甦想要个宝宝。”
秦甦愣住,不解地看向他,“什么呀?”谁没事想要个宝宝?又不是芭比娃娃。
秦甦的每一句都在陆玉霞的眼睛里撒盐,大概她平时就是这样直来直去处理问题,或许省去和旁人太极的功夫,但对家人,尤其是性格软弱的家人,伤害值很高。
陆玉霞愣了,“她都要结婚了,她......”想要孩子可以结婚后生啊,现在非婚生子算怎么回事。把脑子炸成汁她都搞不明白。前阵子还好好的人生怎么忽然乱七八糟了。
“对,但......就......”石墨磕磕巴巴,编不下去了。
秦甦竖起耳朵等了几秒,一扭头看见石墨喉结一上一下,紧张得像被上课提问却不知道讲到哪里的学生。
她眼神一柔,灭了脾气,往沙发上一歪,哼唧道,“我好累,昨晚都没睡好。”
陆女士看了眼她的肚子,哭得更厉害了。
于她而言,什么理由都说不通的,不结婚生孩子就是不像话!
秦甦拽拽石墨,示意第一轮谈判结束,有关人员需在陆女士情绪第二波失控前撤离现场。
*
“在橱里。”秦甦位移到床上,明显疲乏,说完这三个字,气都叹老长了。
她指挥石墨帮她取出平板,如要卧床,那么周一就不能去上班,不上班一需要交接工作,二得开假条。而一开假条,社会关口就要失守,太平日子就要没了。
不知道会有多少像陆女士这样的“不理解”冒出,不过好在,没有人会像亲妈一样撕心裂肺为她焦急,设身处地为她嚎啕,死皮赖脸劝她结婚。
别人最多奇奇怪怪两句,面对面时表示理解新新人类,背后紧锣密鼓开小群盖楼。秦甦作为风云美女,早就习惯了这些。
石墨拉开卧室柜门,一竖排包包率先撞入眼帘,他认得出其中几个奢侈品logo。
“看,这是我为宝宝打下的江山!”累是累的,但是一看到包包还是精神抖擞,她流连地扫过那一排包,畅想起来,“生了妹妹就给她臭美,生了弟弟就拿去讨好他女朋友!我买的都是经典款,到时候就是中古包了,不会给宝宝丢脸的,”
石墨:“那我也得贡献点什么吧,但我没有包。”
“你有车啊。”
“这样啊......”
指尖在柜门点动,他算起家当来。
“听起来你不舍得?”她计较地皱眉头,是要留给谁!她突然封建思想上头,心头碎碎念,她怀的可是长子!
“没有,我只是觉得到了他们开车的年纪,那车也不能开了。”他当真思考交接给下一代的可行性。
“对哦。那再说吧。”吹完牛,秦甦很老实地遗憾,“不过这些包我就不传给宝宝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们要名品包就各凭本事吧。”她说这两天朋友会来家里,帮她把包包一一拍照定价,挂到二手网站。
石墨眉头紧促,“你缺钱吗?”
“不缺,但你要问我有钱吗,我也没有。”很现实的问题。
“其实没必要的,我......”
“那你接下来的话也没必要。”见他表情严肃,秦甦朝他流里流气吹了声口哨。论吹口哨,她可是女生里响当当的流/氓。
他不说话,仍锁着眉头。卖包听起来似乎很惨淡,不知道秦甦的经济是否有困难。
秦甦好笑,“拜托,孕期的费用都由你来承担,这可不是小数字哦,当代产品设计与营销把对宝妈的剥削拉到很高的层次了,你不为自己叫屈居然可惜起我的包包来了。”
“秦甦......”
“Hey man ! Business is business.”
“Ok.”
石墨背身,叹了口气从包里为她取出平板,递到她枕边。
屏幕亮起,等待键入,“密码。”
秦甦不方便,直接报:“我生日,一一......”
石墨:“一八。”
她讶异,“你知道我生日?”
他淡淡:“嗯,那天开房你掏身份证了。”
开房......记性真好。她轻咳一声,好奇问:“你生日什么时候?”
石墨低头解锁,等抬头时才慢悠悠说,“在你前面一天。”
高三有一场聚会,约秦甦一起来,当时群里计划好,晚上先给石黑土和另一位寿星吹蜡烛,等唱歌唱到零点,再给秦更生吹蜡烛。一局三寿,一步到位。
秦甦捧场王,热情应好,结果临聚会两天找理由鸽掉了。
他们差点就一起过十八岁生日了。虽然他们不熟......但那本来是个契机的......当然了,也许在场很多人都在等着靠近她的一个契机。
秦甦眯起眼来,不可思议将石墨上上下下仔仔细细重新扫描一遍。
嚯,看不出来啊,居然是天蝎男!
第10章 10
石墨帮秦甦打好假条,闪送到她单位。
假条白纸黑字,红戳一盖,等同官宣怀孕。同事纷纷关心,催问婚期,秦甦一流马虎眼大师,工作群里先谢过大家,又说自己来人间一遭,阅遍亲友婚育方案,无甚惊奇,想体验一种新的人生方案,当代女青年不要局限于婚姻格局,我们要看的更高更远,才能更快更强。
在座都是读过书的人,秦甦把内容拔高到这种程度,谁再问一句,都是暴露自己的默守陈规不知变通,就算百般迷惑,工作群里还是整齐地刷起了烟花与大拇指!
要好的同事小窗她,问怎么回事?
秦甦简单交代,一边打字,一边眼皮打架。石墨发消息问她,中午吃了吗,吐了吗。她回复他,吃了,也吐了。
等消息的间歇,实在撑不住,手机脱手,哐啷跌入睡梦。失去意识前,秦甦把微信显示的“对方正在输入”给看成了“对方正在偷人”,潜意识的迷惑带入梦中,她侦探一样抽丝剥茧。
是谁?石墨在跟谁偷人?
梦里的秦甦目如铜铃,健步如飞,一点没有孕妇样子。她踏步在一栋熟悉的楼,鬼祟跟踪石墨,环境熟悉又陌生,追到三楼时她想起来,这是她的高中。
身边所有的人都飞奔上楼,轰隆隆地震一样。秦甦左右看看,才明白是上课了。等石墨钻进铁皮箱子般的教室,秦甦方才看清金属牌子上写着高三5班。
5班?
好晦气,她才不要来呢!
窗口探头,石墨正跟女同桌有说有笑,还亲昵地刮了下鼻子,远远看过去,他的眉骨微峰,笑起来轮廓柔和,侧脸帅得不像话。可他越帅,她越委屈,下意识抚上小腹,酸楚漫上眼眶。
那个女生有点眼熟,她紧锁眉头拼命想,谁?谁?谁?终于,真相大白的灵光闪过,这不是校内网上那个漂亮前女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