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后太子火葬场了——by花下残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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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良池是朱家长子,在左春坊为司议郎,颇受徐晏器重。
天上乌云密布,分明临近正午,却将阳光遮了个严严实实,一点缝隙都没透进来。
外面天气不好,兼之事务多,人心情也跟着烦躁。徐晏干脆搁了朱笔起身,抬步往外走去。
到东宫大门口时,正好听到远处的喧闹声,横街远处,朱墙碧瓦所夹的宫道间,宫娥侍从簇拥着一个着绀蓝圆领袍的人款款行来。
“太子殿下万福啊。”来人冲他行了个礼,既随意,又敷衍。
东宫处在宫城边上,他又凶名在外,若说是路过,谁也不信。
说是来拜访,又没让人提前通传。
徐晏眯了眯眼睛,唇角微勾:“大兄这是作甚?”
“刚从太极殿出来。”越王脸上带笑,温声道,“父亲说你被狼伤得不轻,我特意过来瞧瞧你,现在恢复得如何了?”
看着他脸上那副贱兮兮的笑徐晏就觉得手痒,磨了磨牙,也笑:“多谢大兄关心,孤好得不得了。”
越王道:“也是,看你现在都能出来活动,应该是不错的。”他向身侧招了招手,“我带了些东西过来,都是年初父亲赐下的,你拿来好好补补身子。”
徐晏让人接下,又露出为难之色:“这是父亲专程给大兄的心意,又转送给孤,不太好吧?”
越王面上一滞,他光想着用来气徐晏,却忘了这一茬。
那人是他们父亲,但更是天子。他有心想把东西收回去,但知道徐晏肯定不会让他如愿。
“你伤的这样重,顾家小娘子来看过你了没?”越王瞅着他的神色,转了话题,“以往就算没事,她可都是三天两头的进宫的。”
没想明白他怎么突然提起顾令颜,但这不妨碍徐晏骂他:“大兄管这么宽,是不是连孤一日吃几顿饭,也要问问?”
顾令颜确实没来看他,徐晏自己都想不明白。
去年他在河西被流箭擦伤胳膊,顾令颜日日给他送糕点,怕他吃腻,还换各种形状样式,直到他伤好为止。
他想了几日都没想清楚,也不好意思问别人,这会骤然被越王给点出来,戾气止不住的往上翻涌。
脸一下子就沉了,不留半分情面的让越王走人。
万兴瞧着,只觉得自家太子面容阴鸷,浑身萦绕着一股冷冽之气,便试探着说:“殿下,顾娘子……”
话还没说完,徐晏就回了他一记眼刀子,随后大步流星往前走。
他只是有些不习惯罢了,徐晏想着,这没什么好稀罕的。
就算顾令颜这辈子不来看他,他也不会在意半分。
第18章 殿下刚摔坏惯用的玉镇纸……
一场秋雨后,又是难得的几日大晴天。
风带着清新,树丛逐渐弥漫金黄,光洒在身上,亦是暖融融的。
西市的人一如既往的多,华丽高大的房屋鳞次栉比,各式各样的货物摆在店中,许多甚至摆到了外面走道上。
穿着华贵的路人四处穿梭,衣香鬓影、举止蹁跹。女郎们的薄纱裙如烟似雾,郎君的蹀躞带随着行走在腰间摆动。
顾令颜本打算直接去买画笔,然而还没找到地儿,就被顾容华给拉到了一家卖首饰的铺子里。
“我要买一支碧玉钗、还要对耳珰,手串也得换一换了。”她掰着手指头数,越数越多。
零零总总的加一起,竟有上十样。
顾令颜眼含笑意,坐在一旁陪她挑。
等顾容华拿着一样又一样首饰过来给她瞧时,终于忍不住轻咳了一声,问:“容容,你买这么多?”
“对呀,我每一样都好喜欢的。”顾容华扬起笑,眼睛弯成一道月牙。
顾令颜握着她拿来的鸡血石把玩,绮丽面容比那玉石更秾艳三分,仰起头说:“你有带这么多……钱么?”
像是突然被她提醒,顾容华面庞一下子就僵了,支支吾吾:“好、好像没有。”
出来闲逛带不了多少钱,她想了想自己带的,估计只能买个两三样。
顾容华平时爱到处买东西,根本没存下多少钱,即便是记账让人上门去拿,她一时半会也拿不出这么多。
顾令颜低头看手中艳红靡丽的鸡血石,一阵无语。
看着她流连的神色,顾令颜想赶紧速战速决,去买她的画笔,便道:“你再去挑几样吧,我瞧那支羊脂玉簪就挺好看的,我送你。”
这样一个惊喜砸下来,顾容华霎时喜形于色,嘴跟抹了蜜似的一通撒娇。
首饰铺子在西市门口,人最多的地方,力求让所有路过的人第一眼看到。
正是热闹时候,俩人一出店门,熙熙攘攘的人群如潮水般从面前涌过,压根就没地方下脚。
而顾令颜常去的笔墨铺子,则在西市正中,这么挤过去,要好一会。
俩人绕道去了趟卖小食的巷子,买了许多零嘴,拿在手上沉甸甸的,让人分外的踏实。
顾令颜尝了颗梅子,眼睛一下子亮了:“我等会再去买点。”
顾容华她爱吃酸的知道,自己尝了一颗后,也跟着说待会要去买。
卖笔墨的铺子恰好没客人,顾令颜说了自己想要的几种笔和颜色,掌柜便都拿了出来,摆了一大桌子。
她低着头仔细挑选自己想要的,屋里挂着许多画,架子上摆着一排的颜料。满室鲜艳,及不上她半分颜色。
绮丽面容在如此映衬下,显出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阿姊,你买鸦青,准备用来画什么?”顾容华凑过去围观。
顾令颜刚挑完颜色,正让掌柜收拾,闻言笑道:“上次偶然要用没有,现在先买回去放着,免得要用的时候找不着。”
顾容华拖长尾调哦了一声,开始百无聊赖的四处闲逛,这里瞅瞅笔,那里看看砚台。
她也是从小就开始学画的,天赋不差,基本功也扎实,却总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这些年长进不大。
刚同掌柜交谈完,顾令颜一转头就看到她这副无聊样子,不禁莞尔:“你没有想买的?”
“不知道买什么。”左看看右看看,顾容华觉得自己什么都缺,实在决定不了该把什么买回去。
顾令颜从执笔开始便学丹青,常年不辍。十岁那年,她送了幅消暑图给太子做生辰礼,被他夸了句不错,甚至挂在了东宫某处殿宇中。
自此以后,顾令颜习画更加勤勉,以期能画出更好的,让他看见。
她自嘲笑笑,想着这些年的喜欢,虽是自己一厢情愿,也不是完全没好处的。
起码学会了做糕点,画技也更为精进。
视线逐渐模糊起来,眼前漫起一层水雾,她想,喜欢一个人时,至少要让自己变得更好。
这样等不喜欢的时候,才不会那么难过。
“走吧。”挑好自己想要的东西,顾令颜仰头看了会房梁上牡丹雕花,轻声说,“我选好了,咱们回去了。”
顾容华不愿意这么早回去,在一旁叽叽喳喳:“阿姊,我们再去荟仙阁看看好不好?就在附近呀,我想买点东西。”
顾令颜应了好,侍从将她买的东西收拾好,俩人准备出店子,却迎面碰上一人。
是徐晏身边的亲卫赵闻。
那人着蓝袍,腰间蹀躞带上挂着满满当当的物件,叉手要对她行礼:“顾娘子。”
赵闻是太子身边亲卫,偶尔徐晏还会让赵闻来给她送东西,顾令颜一早就认识他。
他是有官职在身的人,且她现在和太子没有瓜葛,顾令颜如何敢受他的礼?便急忙避开半步,笑道:“是来买笔墨的?”
赵闻摇摇头,一张沉着严肃面容犹豫了一会,方道:“不是,是来替殿下买个镇纸。”
“来这买镇纸?”顾令颜满脸惊诧,有些不可置信。
若想要镇纸,宫里什么样的珍奇宝贝没有,非要来这买?
难道是买来送人的?
顾令颜胡乱想了一下,又打消自己这个想法,太子私库丰盈,保管能薅出一大把镇纸,无需出来找。
赵闻在门前立住,回她:“殿下刚摔坏惯用的玉镇纸,东宫翻遍了都没有一样的。殿下用惯了这个,看别的都觉得不习惯,就让我出来外面找找,看有没有相仿的带一个回去。”
听他说着,顾令颜蹙眉,心口猛地跳动了一下,轻声道:“你有公事在身,我就不打搅了。”正好一片云飘开,炎炎烈日倾洒而下,在她脸上覆了一层光。
临近正午,太晒了。她怕晒,不打算继续停留,转而离开。
走到门口时,她听到身后赵闻跟掌柜描述:“是一个虎形的镇纸,蓝田玉做的,上面雕刻……”
“没有这样的。”掌柜不等他说完就开口打断,怕人不信,又道,“咱们这种小店面,贵重货物都一清二楚,不可能记错的。”
顾令颜脚步不停,赵闻和掌柜的交谈声越来越小,最终微不可闻。
这间笔墨铺子在西市的一条小巷子里,周围没什么人,穿堂风猛烈,几乎能把人帷帽掀翻,但带着清新。和之前在热闹处的闷滞感,截然不同。
顾令颜深吸几口气,仰首看屋顶上长出的一株小草,乌漆的瓦片在阳光的照射下发亮,闪着晶莹的光。
景色很好,她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咱们去买几卷琴弦吧,我那张春雷昨天断了七弦,把最后一根给用完了。”路过间专卖琴弦的小铺子,顾令颜拉着人走了进去。
等将东西都买齐全后,俩人方才折返往回走。
在出西市前,还看到赵闻带着几个人穿梭在几间店铺中,找那个蓝田玉的镇纸。
逛了一下午,顾令颜上车便阖上眼,不出片刻就睡熟了过去。
车缓缓停下,被人唤醒后,顾令颜刚探出头,便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
“三妹妹这是去哪了?”沈定邦立在台阶下,悬珠般的目睇了过来。
顾令颜唇角绽开笑,眉目如画:“去了趟西市,沈阿兄呢?阿耶不是说今日要带你和三哥去崔尚书家?”
沈家主枝现在都不在长安,沈定邦又是顾立信的学生,来长安这段日子一直住在顾家。
“早上已经去过了,我刚才去看了我表舅父。”沈定邦回她。
顾令颜点点头:“原来是这样呀。”她指了指车,“我和容容今天给你们都买了东西,用晚膳的时候带给你。”
看着顾令颜下了车,步履轻盈的靠近,沈定邦拢在袖中的手收了收,有片刻的失神。以前年幼时,顾令颜一直喊他六哥。
不知从何时起,变成了这样的称呼。
怔神间,顾令颜二人已经进了门,有说有笑的讨论着今天买的东西。
……
“殿下。”赵闻找了一圈,找着了几个类似的镇纸,“这是臣买的几个类似的,请殿下过目。”
徐晏没接过,甚至只瞧了一眼,便道:“不是这样的。”他打碎的那个镇纸,虎形一团稚气,看上去是个幼虎,不同于现在常见的庄严威风。
赵闻心中忐忑,眼睛一直盯着自己的衣摆,不敢抬头直视他。
上首沉默了半晌,方才传来徐晏冷冽的声音:“罢了,先将就着吧,让工匠有空做个一样的出来。”
赵闻出去后,徐晏将目光转向桌案上的一大堆镇纸,都是蓝田玉,都是虎形。
却不是他要的那个。
早上楚王过来,说父亲已经选定了楚王妃,特意过来关心关心他。他本就被河东的事搅得烦,正好楚王那张脸凑过来,便毫不犹豫的将那镇纸扔了出去。
擦着楚王的耳朵过去,没砸到他,但将他吓得够呛,连行礼都忘了,几乎是冲出了东宫。
万兴清点了下单子,说镇纸是顾令颜送他的生辰贺礼。为了个蠢货,摔了自己用惯的东西,徐晏颇有些惋惜,便让人出去找有没有一样的。
怎么说也是自己用久了的东西,换了怪不习惯的。
第19章 他到底对顾令颜说了什么……
窗外风声呜咽,侍从低着头进来,道:“殿下,贵妃让人送了绿豆糕来。”
时值傍晚,两旁凤形烛台上光影重重,在桌案上围出一片暖橘色。
博山炉孔隙中溢出袅袅薄烟,清淡的香气萦绕在崇政殿,令人有说不出的舒适。
“知道了。”徐晏放下手中残缺的镇纸,捏了捏眉心,将视线移到绿豆糕上去。
淡绿色的几小块糕点,做成海棠的形状,盛在莹白的瓷盘中,显得剔透精致。
徐晏一向爱吃甜食,没多想,就径直拿了一块。宫里的模具漂亮,翻出来时也一点都没有被破坏的痕迹。
已是深秋,其实已经不大适合吃绿豆糕了,徐晏心里想着,还是漫不经心咬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