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后太子火葬场了——by花下残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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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伤口便只能自己处理。
然而有些地方的伤口不好上,或是有自己涂不到的地方。
顾令颜便帮他涂那些他不容易碰到的伤口,后来干脆脸上胳膊上的,全都给他处理了。
“以前你总是给我上药,我便习惯了。”徐晏低头笑了一声,包含着一层苦涩。
后来他同越王打架时,总想着,反正现在有人帮着上药了,那就打的再狠些吧。
顾令颜没搭理他,只偏头看着亭外一阵阵的雨丝,待过了半晌,方才转回了视线,淡声道:“嗯。”
伤口上了药,又被雨水给淋了一阵,徐晏先前的那点酒意,此刻早已消散殆尽。
他望着顾令颜淌着水珠的鬓发,想要抬手替她拭去。刚把手抬起来,又收了回去:“如何能习惯呢。”
又怎么可能习惯得了?
手上宛若还残留着少女的馨香,徐晏蜷了蜷指尖,轻声说:“快要发兵高句丽了,我也要去。”他凝着少女瓷白的面庞,接着道,“今年赶不上你生辰,我让人给你制了张琴,等我回来时,那琴应该就制好了,正好能送给你。”
第60章 而太子则亦步亦趋的跟在……
春雨并不十分猛烈, 亭外淅淅沥沥落着水珠,偶尔有一阵风拂来,将雨丝斜斜的打进亭内。
天色愈发的暗沉, 伴随着一两声春雷乍响,亭外走道上的灯火也忽明忽灭。
顾令颜望着外面如注的雨,缓缓眨动了下眼睫, 容色浅淡无波,没答他的话。心底却是略惊了一下。
外面都在传将要发兵高句丽, 众人都将信将疑着, 没想到还是真的。
晚间本就冷, 再加上这混着风的雨水, 便愈发的寒气深重。顾令颜捻了捻衣袖, 恍觉自己穿的稍有些薄了。
放在黄昏时有些落日余晖,倒是刚刚好, 然而到这晚间却是不够了。
她未曾说话,徐晏倒是先开了口:“是同你那张春雷一样的蕉叶式, 我想着,你应当是喜欢这样子的。”
顾令颜悠悠转回头, 那双杏核眼在他脸上停留了一瞬, 随后又轻轻垂下:“春雷只是断了雁足,已经修补好了, 不用劳烦殿下了。”
其实她并未多喜欢蕉叶式,反倒是偏爱伏羲式, 只不过是因为常用的琴是蕉叶式,懒得换罢了。
除此之外,她自个收藏在书房里头的几张琴,大多都是伏羲式的。
徐晏轻应了一声, 拧眉望着她:“我知道,只是我想另送你一张罢了。不是什么传世名琴,你若是喜欢便留着把玩,若是觉得音不好,就扔了吧。”
雨势略小了些,徐晏侧眸观望,又道:“以往你生辰,我从未认真送过你什么生辰礼……”
“殿下若是因此觉得愧疚,那倒是不必了。”顾令颜忽而开口打断了他,声音柔和,“殿下日理万机,我从前都没在意过这些,如今便更不会在意了。”
从前她喜欢他,将他送的每一样东西都悉心珍藏,自然不会在意这些细枝末节的事,甚至还会自个给他找理由。初时有过挣扎和绝望,如今对这些,倒是没多少心思去想。
徐晏心口堵得慌,浑身僵硬了片刻后,颤着声音说:“不是、不是的。我只是想要送你一份生辰礼而已,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我让人开始斫琴的时间晚,今年送不了你了。”
一张琴要斫好,起码要一两年的时日。
顾令颜没说话,只扯了扯快要从肩上滑下来的披帛,平静的看着面前那人。只这么随意一瞥,便从他面上瞧出了许多,有慌乱、有无措、有惊惶。
更是从中,瞧见了她的曾经。
被她那双眸子看着,忽然间,徐晏便觉得一阵没来由的心慌,对这样的情境束手无策起来。也是平生头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做尴尬与难堪。
他下意识想着,她从前来找他时,所承受的便是这样的无视么?又或许比无视还要难受许多,偶尔还会掺杂着他的冷言冷语。
外面锣鼓声喧天,想必是豫章郡公府送嫁的乐声,还伴随着众人的叫嚷。
起来走动两步,环顾了一番四周,顾令颜叹道:“这雨要是再不停,我们今晚怕是要被困在这了。”
整个府邸都忙着送嫁,哪有人会注意到这池边僻静一角。
“傍晚时还没有云,下不了多少时间,想必用不了多久,就能停了。”徐晏接过了话头,将眸光落在立在亭前的那人身上。
少女的衣衫被风扬起,披帛飘动,衣袂顺着风的方向荡起一个弧度,随着她整理衣裙的动作,环佩声叮当作响。
平日里不曾留意过,今日一瞧,才发现她纤瘦得惊人。
许是又被寒风给吹了一阵,她身子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徐晏皱了眉头,想要脱一件衣衫给她加上,却又恍然想起自己今日只着了身单衣。
亭外的雨势愈发的小,却没完全停下,心底里有个声音叫嚣着,想让这雨永远不会停歇,这样俩人相处的时间便又更多了些。
可理智却又告诉他,她身子从小就偏弱,受不得寒气。
“但愿吧。”顾令颜敛着眉,温声回了一句,却是站在亭子口那里,没回去坐着。
她心里一直防着徐晏问起那幅画的事,连怎么应付都想好了,他却又没问。
倒给她省了不少事。
徐晏在身后轻咳了一声,小声说:“颜颜,我去年生辰时,你没给我送生辰礼。”
顾令颜没想到他记性这么好,差点就笑出声来了。呆立了一阵后,转过头蹙眉看他:“嗯?”
“你可不可以,给我补送一个。”在亭子里坐了会,心绪平稳下来以后,先前的酒意便又上头了。
他整个人看起来都是迷迷糊糊的,连话都说不清楚的模样。
显然是没想到他突然变得这么不要脸,明明先前都还是一副瑟缩的样子,顾令颜滞了半晌,方才斩钉截铁回他:“不行。”
风雨又稍微大了些,顾令颜往里走了几步,防止被雨水给溅湿衣衫。
徐晏起身朝她走过来,步子有些磕绊,唇紧紧抿着,抬眸凝望她的眉眼,眸底有着暗红的血丝,还掺杂着些浓郁到化不开的颜色。
“颜颜。”他开口唤她。
那张本来尽是不羁和嚣张的面庞,此刻竟是带着些许委屈,原本凛冽的俊朗眉眼,也温润了些许。顾令颜被他逼得想要后退,却又想起再退便要被风雨给淋到。
“小心些,便被雨给淋湿了。这样的时节,最容易受风寒。”徐晏伸手攥住她的胳膊,轻声道,“颜颜,送我一个好不好?”
将人给攥回来后,他又急忙放开手,垂下眸子惊慌失措的看着她。
他似有些委屈:“你从前都会送我的,每次都会送我生辰礼。你送过我镇纸、佩玉、蹀躞带、金带钩……”一样一样数着,几乎要将她送的礼物给数个遍。
顾令颜从未见过他这个样子,一时间心乱如麻,将头瞥开,不想去看他。
看了便觉得心烦。
“你去年曾说过,生辰时要送我一幅画的。”徐晏说话声音很含糊,但她离得近,还是听清楚了。他又问,“颜颜,画在哪里呢?”
他衣襟上的酒气很清晰,虽别开了头,还是一刻不停地闯入她的鼻息间。
顾令颜皱了皱眉头,淡声道:“本来画好了想送的,后来想了想,还是烧了。”
雨滴沿着亭檐飞速下落,形成了一道一道的线。徐晏的面容僵了半晌,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等渐渐回过神后,问:“烧了?”这一声很轻,近似于呢喃。
“烧了啊。”顾令颜点了点头,看了眼刚才被雨水淋过后湿漉漉的手,想掏出帕子来擦拭一下,又想起自己随身带的帕子刚才已经给了徐晏。
手上的感觉很不舒服,且还有些冷,顾令颜用力甩了几下,才觉得好受了些。
徐晏呼吸急促了起来,软着声音问:“再送我一幅好不好?”连着声音,都夹带起了委屈,让人听了竟是觉得有些不忍心。
顾令颜从未见过他这个样子,整个人都恍惚了一下。
“颜颜,你去年说好了要给崇政殿前的庭院画一幅的。”徐晏想要去拉她的衣袖,快要触碰到时,又怯怯的收了回去,“送我一幅吧,让我去辽西的时候带着。”
他声音沉闷,眼尾泛红,站在那像一只失踪的小兽。
“殿下生辰时,并不缺礼物的。”顾令颜没应下,只偏头看着他,“我烧那幅画时,心里只当已经送给过殿下了,至于到底收没收到,那就是殿下的事了。”
徐晏又低着头,小声嘀咕:“你以前不是这么唤我的。”
外面的雨渐渐小了,偶有一两滴水珠顺着屋檐滑落,弯月也从云层里冒出了头。顾令颜转回头看了眼,轻声说:“雨小了,回去吧。”
说罢,她率先往外走去。下了好一阵的雨,因池边的路许久未曾修葺过,有不少小水坑横在路中央。若是一脚踩下去,必定要溅得满身都是水珠。
顾令颜小心翼翼地拎着裙摆,绣鞋轻点,避开那些水坑。然而池边的灯已经熄了不少,偶有几盏还亮着的,也已经是黯淡不已,火苗在灯盏中飘摇,几乎是下一瞬就要熄灭了。
徐晏跟着她身后亦步亦趋,时不时提醒她注意脚下。
“颜颜,注意看路。”徐晏在她快要踩上一个水坑时,又出声提醒了句。
顾令颜本已经看到了那个水坑,正要避开时,却被他这声音给一搅和,顿时方寸大乱。身形不稳的落下了步子,还是踩到了一些水坑,将鞋后跟给溅湿了些。
她有些烦乱的回头,瞪了身后那人一眼:“殿下让我注意看路,你在我后面将光都给挡住了,我怎么看路?”
徐晏身形高大,影子拖得老长,本就遮住了她面前的一片光亮,让她看不清地上的路。
再这么跟个老媪似的催促,更是让她走不了路。
徐晏被这么一瞪,才反应过来自己挡住了她的光。顿了片刻后,便往旁边让开了一步,随后问她:“可以了吗?”
顾令颜没理会他,已经转过身提着裙子走远了。
俩人进宴饮的花园时,正好撞上众人送嫁到门口回来。
有几个小娘子走得慢些,还没进花园。便是这么慢了一步,却正好瞧见顾令颜绷着脸走在前面,而太子则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似乎怕被落下了般。
第61章 整张脸都像僵住了般……
直到那两道身影进了花园, 鹅黄色的长裙擦着月洞门而过,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一阵浅淡的馨香。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神色怔忡的看着前方垂挂着绿萝的月洞门, 眼中溢满了不可置信,有一人随后捂着心口,喃喃道:“这、我可是眼花了不成?是太子殿下跟在顾令颜身后进去了?”
一想到刚才顾令颜那冷淡神色, 再配上太子低眉敛目的神色,她同喝醉了酒一般的恍惚, 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这可是太子吃错药了?明明、明明不该如此的呀!
“应当是没有的。”一个着绿衫的少女转头瞥了眼, 朝着花园踱着步子走, “就算是你眼睛有问题, 难道还能咱们一块看错了?”
先前说话的少女怒道:“你!你会不会说话的?”
绿衫少女已经进了月洞门, 懒洋洋道:“不会啊,怎么着?”
她迈着摇曳的步子缓缓往前走着, 不大一会就走远了,再隔了几株茂密桃树, 那身姿便愈发的瞧不真切。
最开始说话的少女火气直往上冒,涨红了脸却没处发泄, 眼眶都红了一圈:“她贯会嚣张!顾令颜都没她那个猖狂劲。”
旁边几人跟着一块安抚她, 温声说:“他们谢家人一向如此,你又不是不知道?何况那些世家一直都瞧不上咱们这些寒门, 你下次少跟她说两句就行了,别搭理她。”
几人一块咒骂了几句, 又转回去聊起了刚才瞧见的事。
一直到进了花园后,看到太子手里拿着个剥好的橘子递给顾令颜,方才略停歇了片刻。
顾令颜进了扫视了一圈后,没瞧见顾容华等人的身影, 便找了处僻静的位置坐了。本打算坐着歇息一会,多半就到了回去的时辰,哪料到徐晏竟是跟了上来。
“殿下不能自己找个地方坐么?”顾令颜侧过头看他,皱着眉问,“此处女眷多,殿下在这,恐怕不合适吧?”
被她这么说,徐晏倒是面色如常,动作顺畅的从桌案上的果盘里拿了个橘子:“别处人太多了些,不大习惯,就这里人少了。”
他不喜人多嘈杂的场合,顾令颜一直都知道,幼时的元日宴,还会偷偷拉着他从筵席上跑出去,到海池边上解闷。
顾令颜向后靠了靠,略思索后,又往旁边挪动了一下,淡声道:“我以为,我同殿下之间,还是应该避嫌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