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后太子火葬场了——by花下残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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俩人都未曾说话,顾审跟越王不熟,更是不会轻易开口,便一直沉默着往官署的方向走着。
但越王却显然是等不及的,他偏头看了眼顾审,随后说:“侍中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又见多识广,算什么年纪大呢?”
“大王谬赞。”顾审没多说别的,只这么不冷不热的回了他一句。
任谁都能察觉出他不愿深交的心思,越王并未气馁,反倒是更热络了些:“本王有些关于河西此次战事的想法,想要请教侍中,不知侍中可有空闲?”
顾审脚步不停的往前走着,温声说:“兹事体大,审不敢妄言,自己知晓的也不多。大王若有疑问,不妨去问此次经手河西战事的人,想必比审的见解更为深刻。”
越王停下了步子,从牙缝里挤了个好字出来,立在原地盯着顾审的背影良久,一甩袖子,又重新朝着含元殿的方向折返回去。
第71章 顾令颜的心跳也随之停顿……
含元殿前的汉白玉台阶宽阔而壮丽, 每隔几阶便立着一个金吾卫。
越王缓步拾级而上,行至殿门外时,恰好碰上了徐晏从含元殿步出。
无边金光沐浴在他身上, 将其面容照得模糊了片刻,绛纱公服也在这层光下熠熠生辉。待其跨过殿门而出,越王才瞧清楚了那张清朗隽逸的面庞, 他叉手行过礼后咧着嘴一笑:“你同阿耶议完事了?”
徐晏没料到他还立在门口,掀起眼皮朝他瞥了一眼, 随后缓缓点头:“是。”顿了一瞬, 他淡声问, “大兄可是来找阿耶的?”
“是啊。”越王冲着他一笑, 随后绕过他, 往含元殿内行去。
徐晏偏头扫过一眼,暗自哂笑了声, 却没多说什么,径自往前走着。革靴踩在光可鉴人的地砖上, 发出飒踏轻响。
刚走了没几步,身后传来杂乱而迅疾的脚步声, 越王转瞬就追上了他, 抱怨道:“阿耶已经去紫宸殿会见政事堂的人了,你也不提醒我一声。”
徐晏下台阶的速度不疾不徐, 却没搭理越王,半晌后方道:“大兄不自己去问问, 亲耳听宫人说一句,又如何会信孤的话?”
俩人已经快走完含元殿前的那道汉白玉台阶,越王的步子却猛地顿住,脸上突然间染上了一层深红色。他有心想要反驳, 但却知道徐晏说的并没有错。
若是徐晏说皇帝已经去了紫宸殿,他定会以为是徐晏诓骗他,故意不想让他去见皇帝,自己还是得上前去问一遭。
“三郎,你这说的哪里的话?”越王又往前跟了几步,无奈道,“你多虑了。”
徐晏转过头看了他一眼,凝声问道:“大兄是想问监管运往涿郡粮草的事?”
越王眼眸中染上了一点光亮:“是。”他肃着张脸望向徐晏,溢满了忐忑之意。任谁也瞧得出来,他对这桩事十分看重。
然徐晏却是对着他一笑,周身常年萦绕的凛冽之气消散不少,一字一顿地说:“那还真是不巧,这件差事,父亲刚交给了二兄。”
越王一愣,脸上原本带着的那点子笑容瞬间荡然无存,整张脸都沉了下来,似有无限的怒火要喷薄而出。
天上忽而阴云密布,春雷声阵阵,一道道雷声敲击在众人心上。
徐晏丢下呆立在原地的越王,步伐不停的回了东宫,拿过堆放在案几上的公文看过一眼后,脑海里闪过了皇帝刚才说的话。
今日朝会,众臣皆进言大军到沙州后,应当守住关隘以防范敌军,不可轻易进攻,以待敌军疲惫粮草短缺之时。皇帝朝会上只沉着脸听众人说话,散朝后却对他说,若是只守不攻,何时才能尽诛胡虏?
窗外的雨落了下来,朦胧雨景中,院里植着的数株梧桐树也变得模糊了起来。屋檐上水珠汇聚,随后啪嗒啪嗒的往下落。
侍从推门进来,轻声道:“殿下,朱司议郎到了,正在殿外候着呢。”
徐晏被这声音给激了一下,回过神来后抬起眸子望过去,淡声道:“让他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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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末已经带了些燥热,池边的回廊上已经垂下了纱帐,将原本炽热的日光给挡住了稍许。杜夫人刚将荀家众人送出府中,沿着回廊慢腾腾走着。
她瞥了眼池中嬉戏的白头鸳鸯,微叹了口气:“四娘的婚事倒是差不多了,可三娘却一直没什么着落。前段日子向咱们暗地里打听过的几家,老头子都不怎么看得上。”
“母亲不必着急。”李韶接过话头,慢条斯理地说,“郎君随军出征前曾跟我提起过,似乎对军中一个年轻人很是满意。”
杜夫人步子微顿,她瞥了眼湖面后,忽而皱着眉头说:“旁的都好说,我只怕太子那边,对颜颜反倒还难以忘怀了。”
俩人霎时沉默了下来,片刻后又转而说起出去踏青的事,再并一些人情往来的事项。
顾令颜原本是在屋子里看书,听到杜夫人派了人过来,说是问她喜欢什么样的人,便放下了书垂眸凝思。
“三娘先好好想想,若是今日想不出来,就改日再说也行。”那来传话的人是杜夫人身边跟了数年的人,说话温声细语,又抚慰了她几句。
顾令颜低垂着头,手指漫不经心地揉搓着衣裙一角,随后抬起一双晶亮的眸子,轻声说:“待我好的吧。”声音不疾不徐,若和风拂面。
从前她去追寻她喜欢的,一厢情愿的待别人好,也一厢情愿的认为别人同样是喜欢她的。
等如今明悟过来,又觉得对方待她好,才是最要紧的。
那仆妇笑了笑,紧跟着问道:“只这一项么?三娘再想想,还有没有别的?”
闻言,顾令颜果真又低下头仔细想了许久,方才抬起头说:“不纳妾的。”她唇角挂着一抹浅淡的笑容,梨涡若隐若现在脸颊一侧,杏眸微睐,长眉温柔如画卷。
任是谁看了她这副模样,也不忍心将拒绝的话说出口。
正院里,杜夫人得了仆妇的回话,拿银匙拨弄了一下博山炉中的香灰,望着屋里悬挂的竹篾长帘出神:“那敢情好,我就照着这个给她找。”
晚间在正院用过饭、众人散去之后,顾令颜留在屋里给杜夫人念了一会《庄子》。声音宛若潺潺清泉,沁润至心脾间。
等见着杜夫人面露疲态以后,顾令颜才道:“祖母可是要休息?那我就先回去了。”
杜夫人点了点头,笑了一声:“去吧。”
“彤娘说,想约我过些天去宝兴寺玩。”顾令颜一张芙蓉面上映着笑,小声说了一句。
杜夫人道:“挺好,你顺带替你阿耶和三哥也祈祈福。”
顾家不少人是天师道弟子,并不笃信佛法。顾令颜愣了一瞬,明白祖母这是为了父亲他们,也顾不得许多了,无论是什么神佛,都想要拜上一拜。
往青梧院回去的路上,绿衣在身侧禀报道:“娘子,长风轩上个月的账簿在晚膳之前送来了。”
年初的时候,顾令颜和顾若兰一块在西市开了一间铺子,专卖一些画作和绘画的用具。当中所卖画作,一部分为临摹的前朝名家之作,也有一部分是长安城中擅丹青之人挂出去卖的。
顾令颜偶尔有空,也会随手画一两幅挂过去。
等洗漱完坐在窗边看账簿时,绿衣替她在旁边多点了几盏灯,絮絮叨叨地说:“晚上看东西,屋里一定要亮堂一些才好。院子里侍弄花草的小云说,她娘就是熬夜做针线活,眼睛不行了。”
“知道了。”顾令颜初初看这样的账簿,哪怕已经提前向李韶和顾若兰几人请教过,看起来也还是有些吃力。一点一点的看下来,速度极慢。
等翻过一小段后,她瞥了眼绿衣,取笑道:“你可是越来越像阿姆了,我阿姆都没你唠叨。”
绿衣回想了一下林傅母的威严模样,不禁抖了下身子,拍了拍衣袖后说:“没有吧,奴婢哪有那个样子,娘子就会乱说。”
顾令颜轻哼了一声,催促她去给自己拿几颗果脯和清茶过来,又继续低着头翻看账簿,算着哪些人的画最受人追捧。
“呀,奴婢险些忘了一件事。”绿衣拍了拍脑袋,有些懊恼的说,“下午娘子跟丘阿媪说话的时候,白家人来过一次,说是要办一个赏花宴,请娘子前往。”
已是春末时节,花都快掉完了,能有多少花可以赏?
顾令颜嗤笑了一声,一时间竟是摸不清白家打的什么主意。
白家从前也是高门望族,只不过近几十年愈发的走起了下坡路,若非如此,也不会这几年紧紧地围绕在越王身侧。但凡还像从前一样,便不可能将女婿视为救命稻草。
可别说现在,就算是从前白家兴旺的时候,跟顾家也一向没什么往来。
“且放着,到时候再说。”顾令颜拧着眉头,淡声回了一句。反正这筵席也不可能只邀请她一个,去与不去,都无甚干系。
绿衣应声退下,去给她准备果脯和茶水,时间还算早,她又要看账簿,恐怕还要有好一会才睡。这么想着,绿衣带着人准备的时候便更为精心。
待身旁的人下去了,顾令颜心里存着事,再低头看这账簿时却是怎么也看不进去半个字。
她抬起头按了按睛明穴,却是瞥见窗台上放着一个小锦盒。那锦盒小到了极致,不过巴掌大,看上去是她从未见过的模样。
顾令颜心下生疑,努力回想了番早上在窗边作画的时候,似乎都还没见过这个小盒子。
凝着窗台看了一会,顾令颜伸手将锦盒拿到了桌案上。
是个楠木盒子,盖子上雕刻着桃枝花纹,盒身上则是浅浅的祥云纹。
她怔了片刻后,将盖子打开,里面是一张折好的四四方方的帕子。顾令颜疑惑的将帕子取出展开,一簇红梅咋然跃现于眼帘之中。
莫名的一股熟悉感从其中传来,顾令颜的心跳也随之停顿了片刻。
第72章 “顾姐姐今日是来进香?……
数道烛光将屋里照得灯火通明, 跳动的模样仿佛胡旋舞一般摇曳生姿,靠近窗户的那一方天地也因着这火光而熏得暖融融的。
绿衣进去时,便见得顾令颜的半张脸就映在这暖色灯火之下, 目光怔愣的看着自己面前的东西,即便是她推门进来,也没曾回过神。
“娘子在看什么呢?”绿衣轻声问着, 疑惑地看了过去。
顾令颜这才发现她进了屋,便将盒子匆忙盖上, 而后说:“没什么。”
“你今日……可有在窗边放过什么东西?”顾令颜一手覆在盒子上, 小声问她。
她声音迟缓而犹疑, 绿衣没听出什么异样, 只摇了摇头:“没有呢, 奴婢今日下午一直在这收拾屋子,也没瞧见别人进来放东西。”她走过去在顾令颜身侧跪坐下来, “可是出了什么事?”
顾令颜压下心底的纷乱,摇了摇头, “没什么,我随口问一句。”
绿衣虽心下有些狐疑, 但却没再多问, 只将一应点心茶水都一一放在了桌案上,而后往外退去:“我先去给娘子铺床。”
顾令颜心乱如麻, 眼睛虽是看着面前的账册和跃动的烛火,但脑子里却是一片混沌。耳畔隐隐约约传来绿衣的声音, 她却听不清楚究竟说了些什么。
迷迷糊糊的,像被布团塞住了耳朵。
待关门的声音传来,顾令颜才慢慢回过了神,怔愣的看着那个巴掌大的小盒子, 心跳声如擂鼓般迅疾。
这里面这个帕子上的梅花纹样,她再熟悉不过了,是她曾送给徐晏的那一方帕子,也是她一笔一笔在纸上画出来的。裁剪帕子的素花绫,也是她精心挑选过许久的那个模样。
顾令颜深吸口气,一阵莫名的烦躁忽而涌上了心头。她将盒子随意扔在一旁,剩下的账册也再没心思细看,转头回了内室。
“娘子看完账册了?”绿衣刚和一个小丫鬟一起将床榻铺好,转眼就看到顾令颜踩着凌乱的步子进来,不由疑惑地问了句。
顾令颜揉了揉眉心,缓声说:“没,我困了,先睡吧。”
说罢,还没等绿衣反应过来,她就坐在床沿脱了鞋子,一骨碌钻进了被褥里头,将自己给盖得严严实实的。
睡着之前,她突然想起个事,又强撑着睁了眼:“白家的宴饮应当是去不成了,彤娘约了我那日去宝兴寺玩。”
绿衣目瞪口呆看着她躺上去阖了眼,只得轻手轻脚的给她掖了掖被衾,而后放下葡萄缠枝纹的罗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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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入夏时节,梧桐树上鸟雀嘤鸣声阵阵,蔼蔼晨雾溢满庭院,时不时有刚出巢的玄鸟飞过窗前。
徐晏坐在窗下调试琴弦,时而旋扭琴轸,时而拨弄琴弦试音,目光漫不经心的看向窗外刚种上的一株梅树。稍过了片刻,将琴弦调至正调后,徐晏随意弹奏了几个音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