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后太子火葬场了——by花下残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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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过饭后的困意袭来,顾令颜靠在秋千绳上缓缓闭上了眼,面前陡然间一暗,似是有一片阴影遮盖下来。脸上的光被挡住,一下子有些阴冷。
“怎么在这睡了,小心着凉。”
温和的声音响在耳畔,顾令颜猛地睁开眼,看了眼来人后又恨不得重新阖上。
面前的人脸上写满了疲倦之色,行色匆匆,眼底布了些血丝,她听到他轻声说:“我着人给顾证看过了,确实是折了腿。不过除此之外,没什么大碍。”
顾令颜望着他,嗫嚅了下唇问:“我三哥他们会不会有事?”皇帝将人全都关在里面了,任谁都知道是动了真火,要是他为了两个儿子的伤发疯,也是说不准的事。
“不会。”徐晏斩钉截铁的否认了她的话,温声说,“别怕,万事有我在。”
第101章 瞥见她眸子里的嫌弃
一片枯黄的梧桐叶打着旋儿, 落在了顾令颜的膝盖上。
顾令颜抬眸看着面前的青年,恍惚间,她看到了幼时在清思殿竹林的月夜里。他教她练剑, 她怕伤着自己,他也说:“别怕,有我在。”
如今回头望去, 竟已经过去了数年。
什么都变了。
可这句话却莫名的让她心安了下来,原本的焦虑与不安也逐渐平息。
看着眼前少女的眸中忽而涌起了一层水雾, 徐晏一下子慌了神, 忙半蹲在她面前, 温声道:“别哭, 颜颜。”
他想了一下, 又道:“是我不好。”他看着她说,“我不该这么晚才来告诉你的, 只是马球场的事如今由我负责,我一时间抽不开身。”
他一连道了几次歉, 将顾令颜都给惊得愣住了,她掐了掐手心, 让自己清醒了些。
“你别哭了好不好?”徐晏轻声问她, 声音暗哑低沉。
顾令颜先是怔了片刻,而后才抬头看他, 扯着嘴角说:“我没哭。”
她将那片已经枯黄干涸的梧桐叶子从膝盖上拂落,仔细理了理自己的衣裙, 淡声道:“既然马球场的事那么忙,你还不赶紧过去接着处理?”
怎么到哪都躲不开他?她不仅有些懊恼起来。
徐晏眸子里带着点笑意,凝着她的双眼说:“我还没用饭呢,那边乱糟糟的, 没有我用饭的地方。”
“哦。”顾令颜神情恹恹的,她用力推了一下徐晏,“那你还不赶紧去用午食,跑我面前来做什么?”
徐晏自幼习武,随意站在那都是稳稳当当的,哪是她能轻易推动的。
她这一下非但没推动徐晏,反倒还使得自己的秋千向后晃了不少,而后又朝着前方撞去。
顾令颜一下子慌了神,两只手用力抓紧了秋千绳子,只是荡起来倒没什么,主要是她怕撞到徐晏身上……
见她连人带秋千直直的朝自己冲过来,徐晏先是愣了一下,而后眼疾手快的帮她稳住了身形,微微皱着眉头说:“小心些。”
他抬手的时候,衣袖全都滑了下去,正好露出一截小臂,蜿蜒的疤痕一路向上爬,最后消失不见。
看着是新伤,才掉了痂不久的样子。
见顾令颜的眸光汇集在上面,徐晏解释道:“是去年狼群的伤。”
“那怎么会现在才好?”这都多久的事了?顾令颜百思不得其解。又目露了些嫌弃,骗她也找个好的理由吧。
或许是在河西伤的?
徐晏“嗯”了一声,瞥见她眸子里的嫌弃后,便垂眸缓缓将衣袖扯下来,遮住了那道长长的疤痕。他轻声说:“因为狼爪上淬了毒,所以反反复复溃烂了许久,前段日子才算完全好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听说这件事,去岁遇到狼群时,虽万分危急,明明可以自个斩杀了狼后立即离开,徐晏却还是选择了护住她。
心里突然有些闷得慌,说不上来的难受。
顾令颜沉默了下来,片刻后正要起身离开时,她突然又想起了件事,便喊了他一声:“徐晏。”
“嗯?”
少女掀起眼皮子,略有些嫌弃地问:“是不是你在我窗台上放的那一排羊脂玉摆件?”
徐晏先是愣了一下,随后轻应了一声,小声道:“我怕你不收,就想着直接放到你那去,就没法子退回来了。”他耳尖不自觉的染上了绯色。
顾令颜嗤笑一声:“没法子退?今天是我没带过来,等下次见着你,我就直接扔到你脸上。”
徐晏看着她笑了一下,神态不自觉地放松了下来,他轻轻颔首:“好啊,我等着你扔给我。”
一阵浓烈的西风拂了过来,秋千架这里正好被花藤围了两面,竟成了阵穿堂风。本该是凉飕飕的,但徐晏宽阔的身子给她挡住了大半的冷风,倒没那么冷了。
“听说你这段日子认识了不少人。”徐晏声音温和,历历数着,“据说有城阳郡公的次子、袁家的四郎、赵国公家的世子。哦,沈定邦是打小就认识的,不能算在里头。”
勉强忍耐着性子听他说完了,顾令颜脸上跟火烧一样,他说的这些人,全都是祖母曾有意向的人家。
“关你什么事?”她没好气地说了句。
徐晏点了点头:“嗯,是不关我什么事。只是我听闻赵国公世子的庶子都两岁大了,袁四郎有个从小养在家里,准备给他做妾的远房表妹,还有……”
“怕你不知道,特意给你说一声。”
顾令颜的那阵火一下子从脸上转到了心头,她忍不住站起来往回走,一面气恼道:“殿下管得也忒宽了,竟还关心起了别人的家务事。”除去袁四郎那个表妹她不知道外,旁的祖母都告诉过她,也没再继续跟对方议亲。
只是这些,又跟他有什么关系?他凭什么管?
她甩手走了,徐晏却还是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慢条斯理道:“不过是怕你被人诓骗了。”
见人真要恼了,怕她又要连句话都懒得跟自己说,徐晏忙收起了旁的心思,拉住她说:“好了,我待会就要回球场那边,你陪我用顿饭好不好?”
此刻早已过了午时,太阳往西偏移了几分,顾令颜被他搅和一通后也没了睡意,此刻只想回家去。
“三郎从前是不懂事了些,可如今他对颜颜,可谓是真上了心了。”廊檐下,身着碧罗裙的妇人站在那,含笑看着远处露了半边的花架。
顾若兰也看着那边,却对朱贵妃的话不置可否。她是情场中过的人,向来只有她挑拣别人的份,便是对丈夫李恒,也是婚后才交付了真心。
她不答话,朱贵妃也不着恼,只笑眼看着前面的人,轻声说:“如今这样,不也挺好?年轻人闹别扭是常有的事,既然以前颜颜对他好了那么久,那以后半辈子就换他来,正正好。”
顾若兰正待开口,却见得顾令颜突的到了她面前,轻唤她:“阿姊。”
徐晏跟在她后面,脸色不是太好看。任凭他怎么说,也没能将人留住,还挨了她好一通挤兑。
“时辰不早了。”顾若兰拦着顾令颜向朱贵妃告辞,浅笑道,“今日叨扰了贵妃大半日,我们也该回去了。”
朱贵妃点了点头,让人进屋将睡得正香的朱修彤给喊了出来,让她跟着俩人一块出宫。
待到清思殿空了后,徐晏随意坐在正殿中用膳,因有些紧急,面前只随意摆了几样菜。他的动作并不急切,但用餐的速度却十分之快。
等看他用得差不多了,朱贵妃方才问道:“你喜欢颜颜?”
顿了半晌后,徐晏方答道:“是。”
“那你可要向顾家提亲?”朱贵妃淡声问他,锐利的眸光在他身上逡巡着。
徐晏摇了摇头:“不急,再等等吧。”他想要让她亲口答应嫁给他,而不是被逼无奈,他不想他的颜颜将来对他充满怨恨。
更何况如今时机也不对,他现在的位置,万一行差踏错一步……那便是万劫不复。
前路太过凶险,他不敢让她陪着冒这个险。
朱贵妃哼笑了声:“我也就是问问罢了,你还真考虑上了?这节骨眼上,你真提了也未必会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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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宸殿内飘散着袅袅烟雾,殿中的宫侍们一个个皆屏声敛气,即便地上铺着厚厚的地衣,都恨不得用脚尖走路,好让自己发不出半点声响才好。
高座上首的皇帝手中捏着张轻飘飘的纸,将那张薄薄的纸看了一遍又一遍,面皮微微抽动,眸中含着滔天怒火,隐隐快要发作。
底下的一众宫侍都在等着皇帝发作,早已是两股战战,几乎要瘫软在地。
然而等了良久,却没等到上首传来动静,有胆子大的忍不住掀起眼皮偷偷地瞟了一眼,才发现皇帝早已坐了回去望着面前的桌案。
徐遂将那张纸上的内容足足看了数十遍,又想到越王和楚王身上的伤,愈发的恼火。
殿内忽而暗了一下,他抬起头,看着挡住了大半边亮光的青年,逆着光缓缓入内,脸上神情冷峻,气势逼人。
“这就是你们花了这几日,查出来的东西?”徐遂将那张纸团成一团,朝下方走来的人扔了过去。
许是准头偏了一寸,未砸到人,只堪堪落在了青年脚边。他停住脚步,俯身捡了起来,修长的手指将纸团展开。仔细看过一遍后,他恭声回道:“回父亲,正是。”
“卢侍郎因女儿将做晋王妃而得意忘形,又嫉妒大兄受圣人宠爱,遂指使太仆寺少卿冯杨若和内常侍林鹰对宫中马匹做下手脚,意图戕害大兄。”
“二兄和大兄在马场起了争执,故意挑走大兄常用的马,才会也遭此毒手。”
“因不确定大兄会选择哪一匹马,卢侍郎直接对大兄所骑过的六匹马都下了手,故而右羽林卫长史沈定邦和翊府左郎将顾证才会坠马。”
阴鸷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几乎要将他灼烧出一个洞来。徐遂用力握着扶手,直接隐隐泛了白。
但青年却还在继续:“他们不敢做得太过明显,几匹马只是轻微失常,且大兄他们操控马匹技术娴熟,一时间相安无事。”
“于是有人向父亲进言,可让长安青年才俊都有能上场的机会,赛场上的人马因此增多,这才无法把控住局面。”
徐遂微微有些失神,他想起来确实有人说过,一方只有几个人没什么看头,还是多些出众的人上场,这球赛才能愈发精彩。
他仔细想了想,却又想不起来是谁在旁边说的。
面前青年的面容还是一如既往的俊朗,举止间沉稳有度,神色恭敬严整。
徐遂的脸色蓦地沉了下来,他后面说的那些话,难道想说,是怪他增加了场中人马,才会造成这样的局面?
还未等他发作,面前的青年突然行了一礼,声音诚挚而坚定:“兹事体大,万望父亲严正处置罪犯,还大兄一个公道。”
徐遂简直都要被他给气笑了,他都想问问,这小子是怎么说得出来这种话的?
他替自己儿子主持公道,难道还要他来恳请方可?
简直就是反了天了!
徐遂按捺下怒火,不动声色问他:“那你说说,既然他嫉妒你大兄,将你大兄二兄一块弄成这样,怎么没动你?”
“父亲可是忘了,儿彼时并不在球场。”徐晏答得理所当然。
他当然知道皇帝对现在的结果不满意了。
那人现在已经认定了动手的人是他,别说他现在没呈上全部结果,就算把真相摆出来,他也不会信。
可既然让他主审此案了,莫非还准备他自己说自己有罪?他得有多跟自己过不去,才能干出这种事来。
徐遂冷冷看了他良久,心知徐晏说的话与呈上来的毫无差别,他将案件过程看了数遍,毫无纰漏。整个过程逻辑清晰、理由充分,每一处都刚刚好。
“你确信是卢常远主使的?就因为嫉妒你大兄比四郎更受宠?”徐遂问他,“卢常远现在何处?”
徐晏回道:“确信如此,四郎还为了这事反复查看过卷宗,他都不敢相信这回事。”
晋王也是主理此案的人,他说这话就是在暗问皇帝,难道晋王不拼了命的保自己未来岳父,还会害他不成?
“儿已经命人将他看管起来了,因他女儿快要做晋王妃,不好下大理寺,便将他关在了家中。”
前面一直挑不出错来,徐遂忍了许久的怒气。
直到听到这一句的时候才终于忍不住了,直接将桌案上的茶盏扫了下去,冷声道:“晋王妃?他既然干出这种事来,女儿又能有何德行,怎配做王妃!”
徐晏拱手立在一旁,并不答话。
恰在此时,皇帝原本要召见的一众大臣到了紫宸殿外,听了侍从通传后,徐遂停歇了片刻,才挥手让众人入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