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后太子火葬场了——by花下残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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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睡了整整一个时辰,她起来后就去了趟南风院陪李韶说话,却见到了一个穿着身素服的小娘子,颇为脸生,乖乖巧巧的站在崔大将军夫人的身侧。
不光是她,崔大将军的夫人王氏也是一身朴素打扮。
顾令颜只将人瞧了一眼,转瞬就明白过来这应当是三哥的未婚妻,刚刚从博陵老家过来了。
这次河西之战,崔大将军战死的侄儿正是她的亲兄长,故而她还在给兄长服丧,身上的衣衫颇为素净。
她有些疑惑崔家怎么会直接上门来,毕竟大家嫁女,还是颇讲究规矩的,一般来说都是男方去女方家,由女方相看挑拣,或是一同约个方便的去处。
崔家这样的人家,又怎会不要让人知道家中女儿娇贵?
“颜颜来了?”李韶冲着她招了招手,指着一旁的小娘子说,“这是你崔家十三姐姐,你们幼时见过,你应当不记得了。”
顾令颜叉手微微往前倾了下身子,轻声道:“十三姊好。”
崔十三娘同样起身还了她一礼,声音轻柔,如月下溪水般潺潺。
李韶也没想到崔家会这么着急的上门,不是说这小姑娘前几日才到京城来么,何况又还未除服,竟是如此急切。
她脑袋有些晕晕乎乎的,向来不都该是男方主动,女方家矜持淡然么?
无数的念头装满了她的心思,她挥了挥手示意顾令颜将十三娘带出去玩,自个才捻了笑望向一旁的王氏:“我还当她刚来京城,先歇几日,再亲自过去看望她呢,却没想到你就带这孩子过来了。”
王氏轻吐了口气,轻摇了摇头说:“哪是我想带过来,也是因着她家里出了些事,她家里着急,才想着……”
“出了什么事?”李韶微微瞪圆眼眸,轻声问了一句。
王氏温声道:“她父亲这段时日病重,怕自己挺不过去,就想着先将十三娘嫁出去,免得留在家里耽误了。”崔十三娘已有十六岁,若是再给父亲服三年丧,都该有十九岁了。
即便是再疼爱女儿的人家,也很少有让孩子那么晚出嫁的。
李韶皱了眉头,轻轻转动着手中的小盏:“可十三娘还在给她阿兄服丧呢。”虽说起来还是父母为重,只要父母同意了,除非是国丧期间,都不算个什么事。
但这样到底不怎么像话。
“我和郎君也这么劝过,但她阿耶担心得没法子,就怕她将来年纪大了。”王氏不过是伯母,只能从旁劝说几句,又哪能真的去管人家的家务事。
李韶还是觉得有些不妥当,她想了想说:“你且去跟她爷娘说一声,就说我们家愿意等着,一切还是遵照着规矩来。既然我们家愿意等着,那就决计不会让三郎胡来,这点上他们大可放心。何况未嫁人可为父亲服斩衰,嫁了人就只能服齐衰了,刚才言谈中我瞧着这孩子也是个孝顺的,她岂会不难受?”
都是家中有子女的人,稍一思索李韶便明白了应当是十三娘久久不能嫁进来,顾证年纪也不小了,崔家担心顾证有了常伴身侧的妾室或是庶子,将来十三娘难以立足。
既然是担心这个,那她给了保证,让人安心即可。
“若是怕他们俩人生疏,我大可让三郎时不时的上门,多去你家探望十三娘,或是带着她出门玩。既能全了孝道规矩,又能让他们熟悉起来,这样岂不是更好?”
听她说了这么一通,王氏也觉得十分有道理,且顾家对家中子孙管制一向严苛,从来没在这方面闹出过事端,她也没什么好担忧的。
思及此,俩人又闲谈了半晌后,王氏便起身笑道:“听你这么一说,我也算是安心了,回头就给她爷娘去封信说一声。”
李韶要留人用饭,但王氏道自己和十三娘都还未除服,得用素斋,就不劳烦他们家另外做了。
等将十三娘送走后,顾令颜才回了南风院,她过来本来是想跟母亲一块看账簿的,结果却没看成。
“十三娘一直长在博陵么?”顾令颜有些疑惑地问她娘。
李韶点了点头:“是,她幼时在京中住过段时日,后来就回了老家。她父亲官职不显,一直在外地任职,到如今快不惑之年也不过做到从六品罢了。”
大齐同前朝一样,五品是个分水岭,五品及以上为高官,五品以下的,妻母都没诰命。
顾令颜愣了一下,她只知道十三娘父兄官职都寻常,却没想到跟父亲差了这么多。看来父亲看中的,应该是她伯父崔大将军,以及博陵崔氏。
真要论起来,崔氏比顾家门第还高些,这些北方世家都比南方的发家早,根基也更深厚。
李韶微微叹息道:“她两个兄长打小天资出众,都是跟着崔大将军长大的。本来这次高越原之战,她长兄的战功首屈一指,却不慎陨了命。她父亲身体本就不好,这一下更是一病不起了。”
顾令颜听着微微出了会神,杜夫人今日头晕,早早就用了点吃食后去睡了,众人便各自在院中用饭。
用过饭后陪小侄女玩了一会,教她认了几个字,眼见着天色都黑了,一行人便起身回去自己屋子。
“三哥,我今日见到崔十三姐姐了,她生得挺漂亮的,人也温柔。”顾令颜转头看着身侧的人,饶有兴致的同他说着,“我带她划船去了池中亭子玩,她还写了首诗,待会我给你瞧瞧。”
“没兴趣,你自己留着看吧。”顾证哼了一声,昂着头说:“娇滴滴的,这就叫温柔么?”
顾令颜顿住脚步,狐疑地看着他:“我没觉得她娇滴滴啊,更何况你都没见过人,你怎么就知道人家娇滴滴的了?”
瞅着顾证支支吾吾的模样,她凑近了问:“哦,你去偷看人家啦?是谁说没兴趣来着?”说不定把人家的诗都偷看完了,难怪说没兴趣。
“你胡说什么,少诬赖人。”顾证皱着眉头,“我不过是恰巧路过,算什么偷看?”
看着他这嘴硬的样子,顾令颜也不说话,就盯着他笑,直把顾证盯得毛骨悚然的。不过片刻,他就觉得自己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也没说话,径直掉头撑着拐杖走了。
“三姑姑,三叔为何走啦?”阿柳眨巴着大眼睛看着顾令颜,小小声说,“他好生气!”
顾令颜微微一笑:“可能是害羞了?”
“哇!”阿柳叫了一声,跟在顾令颜身后蹦蹦跳跳的,才走了没几步,又被乳母给逮了回去。
顾令颜一路踢着小石子回了青梧院,最后一下用了不小的力道,准备一次性将石子踢进院子里。
但那石子的轨迹却未如她所愿,先是撞上了什么东西,发出一声闷响,而后砸到了地上。
顾令颜有点不高兴,待她站定后看过去,才发现院门口站了个身量颀长的男子,那身影在她眼中,简直是熟悉到了极致。
“你在这做什么?”她有点不高兴的问,语气也不怎么好。
徐晏转过身来看她,嗫嚅道:“我想过来看看你。”瞥见了顾令颜神色里的不快,他抿了抿唇,又道,“你别赶我,我只看一看你就走。”
“马上就走。”
第103章 他早就错过了她最喜欢……
天上厚实的云层遮住了皎月, 周遭的一切都是暗的,唯余她的院子里点着一豆灯火,格外醒目。
他的面庞隐在暗处, 瞧不清五官,也瞧不清脸上的神情。
顾令颜蓦地恍惚了一瞬,直到那人抬步走到了跟前来, 她才蓦地回过了神。
“徐晏,天色已晚了。”她轻轻皱了下眉头, 拧眉看着来人。
那道身影走的极为缓慢, 仿佛用了足足半日, 才从院门口, 踱到了她面前来。
他看着她, 低声道:“我等了你许久,可你才回来。”他强调道, “天色还早的时候我就等着了,你不在。”
顾令颜看着他略显委屈的神色, 微垂着眼眸问道:“这么晚了,你来做什么?你怎么进来的?”这个时辰, 都已经到了宵禁的点了。
她在家里一整天, 都没听说太子来了府上,那祖父他们肯定是不知情的。
“我翻墙进来的。”徐晏彳亍了半晌, 他嗫嚅着说:“不做什么,就是突然间想你了, 想来见见你。”
微风从北边拂了过来,吹动少女鬓边的几绺发丝。似是怕她不相信,徐晏又道:“颜颜,你不要赶我走, 我什么都不做,只是想看看你。看看你我就走,好不好?”
他的声音里带了点轻哄的意味,听在人耳朵里酥酥麻麻的,温柔缱绻到了极致。
顾令颜略略往后退了半步,而后扬起脸来看他,张了张口,终是忍不住问道:“你没事吧?”堂堂太子跑来翻别人家的院墙,他也真是做得出来。
徐晏摇了摇头:“我没事,只是想见你罢了。”
“既然你过来了,那你等我一下。”顾令颜忽而说了一句,推开他跑进了院子里,走到侧面屋子的窗台下,摸着黑找了半天。
她说让他等她,徐晏便乖乖的站在那等着,一步都不敢离开。他怕他的颜颜回来时,找不见他了。
笔挺的站在原地等了片刻,便有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传来。
徐晏循声望去,便发现是顾令颜回来了,手上还拿着个锦盒。
“喏。”顾令颜将盒子往前递了递,哼道,“你拿来的东西,我全都放在里面了。”
看着面前那个描金绘彩的锦盒,徐晏蓦地就想起了她上回说过的,要将那些羊脂玉摆件全都扔到他脸上。
他迟疑着伸手接了过来,讷讷望着她:“颜颜。”
“我都交给你了,你别缠着我了。”顾令颜不耐烦地抬了抬眼皮,略微有些不悦,“太子殿下的东西,我可不敢收。”
将盒盖打开后,里面赫然躺着他送她的那一堆玉摆件,在暮色笼罩下,却仍旧莹润得不像话。
徐晏抬头去看她,如白瓷般细腻的肌肤仿佛泛着光一样,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就足以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上天将所有的美好都倾注在了她一人身上。
曾经她眼中也曾装满了他,但现在人就站在他面前,却不敢近前触碰半分。生怕惹了她不悦。
怕顾令颜直接开口赶他,徐晏也不敢久留,他手掌紧紧地扣着手中的匣子,放软了声音说:“那,我走啦?”
走就走了,还故意在那装模作样说些话,顾令颜对他这个样子有些嗤之以鼻,随意地挥了挥手,示意他赶紧滚,片刻后又问他:“这个点,宫门都已经落钥了,你怎么回去?”难道还准备翻墙回宫不成?
宫禁可不比顾家,不光宫墙高得吓人,就连卫士都不知道是顾家的多少倍,哪能让人轻易就跑进去了。
真要被抓住了,哪怕他是太子也讨不了好。
听她担心这个,徐晏裂开嘴角笑了笑,想问问她是不是在关心自己,但却又不敢问。想了一会,只含糊道:“我心里有数,你别担心了。”
看着顾令颜衣衫穿得单薄,他不敢再多做停留,温声道:“我先走了,你快进去吧,别着了凉。”
都这个时辰了,本就已经到了顾令颜洗漱的点,换做往常她要么已经换了寝衣躺在床上,要么就是轻靠在轩窗旁读书。
哪会在这陪他吹冷风。
没有半分犹豫的,顾令颜径直转回了青梧院,她走的速度很快,几乎是连个背影都懒得留给他。
目送她进去、直至那窈窕身影完全消失在自己眼前后,徐晏方才转过身,手里拿着那个锦盒朝院墙走去。
才走到顾家高墙处,正准备一跃而过时,他便听到墙外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还有人小声交谈的声音。
很显然,是夜半在城中巡逻的武侯。但他是独自出来的,身上并无什么令牌手信,可以躲避宵禁。
他也不想将事闹大。
因越王和燕王二人球场受伤一事,如今长安城中的戒备更加森严,晚间巡守的人比平日多了一倍不止。
这份公文还是经了他的手,由他批复过后颁发下去的。
他也来不及后悔,巡守的人一波接着一波的走过,根本就没给他扼腕叹息的机会。
在院墙处守了一会,眼见着没什么翻出去的希望了,干脆顺着来时的路走到了青梧院处。青梧院每日都有人打扫清理,到处都是干净清爽的,徐晏在后面墙角根寻了处地,直接靠着墙坐了下来。
屋子里还没熄灯,透过纱窗能看到里面橘黄色的灯火,隐约有潺潺的琴声从半敞着的窗牖里传出来。
琴声悠远绵长,连贯而又不失特色,带着她独有的轻柔味道。
一曲《鸥鹭忘机》,超然洒脱的意味溢于言表。
他曾说过她弹琴难听,也曾想过自己再也不要听顾令颜弹琴了。
幼年时,他曾对她的琴声嗤之以鼻,多年来都带着带着无限的偏见。曾经是他百般嫌恶的,如今甚至需要躲在一旁去偷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