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无宠却有孕了——by枕雨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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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半晌,林相的惨叫声终于停了下来。
林绿萼趴在床上,转头红唇轻抚过他放在她耳边的脸庞,娇媚低语:“父亲伤没好,母亲留了颜面。”
他的双手拥着她的腰肢,喘着嗯了一声,腰又沉了沉。
林绿萼红唇里溢出来几丝柔声,屋外只有寒风轻吹竹叶的飒飒声,两人又沉浸在床笫间的欢愉中。
待云水快登上极乐的愉悦之时,他低声喘.息着,院里的门却“咯吱”一声被推开了,又传来由远及近的橐橐脚步声。
两人对视,林绿萼压抑着不发出声音,带着泪珠的羽睫轻颤,不解地看着停下来的云水,似乎在问,谁啊?
云水起伏的腰顿了顿,他抿着樱色的薄唇,眉眼间隐有一丝怒色,这时候谁会有事寻他们吗?
林志琅推开隔壁耳房的门,回头对林夫人说:“我还是想再看看小光光,刚才他圆润的眼珠子一直对着我眨,肯定有话想对我说。”
“他才三个月,哪里会说话?”林夫人哼了一声,跟着他走进去。
小光光被姥爷深情的注视吵醒了,哇哇哭了起来。林夫人把小光光抱在怀中,低声唱起童谣,待小光光不哭了,她又低斥夫君,“让你小声些,待会儿把女儿、女婿吵醒了。”
“太乖了,你抱一抱他就不哭了,让我也抱一抱。”林志琅从夫人手中接过外孙,他手刚搂住小光光,小光光又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
林夫人冷笑,又从他怀里抢过小光光:“他大概是和你有仇吧,毕竟你害得他母亲早产,害得他险些无法来到这个世界上,待他长大一点,我就让他知道你这姥爷险些害死他!”
林志琅像三岁小孩,低头听训,还是忍不住又伸手轻抚外孙白嫩的脸庞。
父母在耳房逗弄小光光,时不时传来几声母亲对父亲的责怪,以及父亲对小光光说不尽的喜爱之词。
林绿萼身上还挂着薄汗,她伸手制止云水继续动,她拨浪鼓一样地摇头,在他耳边极小声地说:“这床,一动弹就吱吱地响。”
云水黑着脸,掀开被子站起来,大喇喇地站在她面前,臂弯一伸将她抱起来。
她羞耻地红了脸,一只手捂着自己的嘴,一只手捂着他的嘴,尽力不发出声音,心里暗自叹息,明日还是让小光光去隔壁院子睡吧。
……
林志琅随陈培一同派人寻觅,将曾经跟随他又枉死的那些京官的尸身从乱葬岗里寻了出来,立碑安葬在郊外。
十日后,尸身都安葬妥当了,徐府诸人一同在郊外为枉死的人祭酒、献花。林志琅面色暗沉,忍了许久心中激动的情绪,最后还是按捺不住,跪倒在地,头重重地磕进了泥土里。
“曾说带你们一同荣华富贵,最后却让你们含恨离去,父母子女皆被屠杀。我背负了深重的罪孽。”他的额头砸在冰凉的泥土中,趴在地上,对着墓碑嚎啕大哭,不止是眼前这些死去的人,还有那些有志之士,曾在他美好前景的许愿中,心甘情愿前往偏远的南方,为他发展势力。
那些人都相信他,为了他付出了一生,期盼他能重振朝纲,盼望他能带领大家实现宏图大志,但最后也只留下了数不清的遗憾,他们已经死了一两年,林志琅无法再寻到他们的尸骨,他心中充满沉痛的悲哀,他连将这些人的尸骨带回故乡都做不到,他因狂妄害了自己,更害了数不清的人。
林绿萼看他趴在泥地里哭了许久,走到他身边轻声安慰了他两句,他摇头让她别管他。
他絮絮叨叨地道歉,讲起曾对这人许下了什么,对那人承诺了什么,最后他都没有做到,他恨自己的过错,但这些人都死了,他的遗憾会成为终身的遗憾。
日头偏西,橘色的晚霞在孤鹜的嘶鸣中舒展。
梁集叹了两声,使劲儿将林志琅从地上拉了起来,他沉声道:“林大人,你还活着,就带着他们的希望好好活着。你曾许愿他们海晏河清,那你就用余生去做到,你若实现了曾经许下的承诺,他们在地下看到了也会瞑目。你悲哀自弃,才会成为我和他们终生的遗憾。”
他劝慰了几句,林夫人也上前来劝说,林志琅止住了痛哭,对着晚霞长长地嚎叫了一声,将心底的愤怒吼叫了出来。
严娉婷在一旁拉了拉林绿萼的衣袖,霞光为她们美丽的容颜镀上一层温煦的橘色,“我要回显州了,明早就走。”
“怎么这么急?”
“京都不安全,地头蛇还是该在自己的地盘游走。”严娉婷拉着赵铮,“给晏夫人道别。”
严娉婷又对云水说,“隽之,别忘了答应我的事。”
云水点头,“我记得。”
林绿萼看着两人,明眸闪烁,云水正要解释,赵铮响亮地喊了一声:“父亲,再会!”
严娉婷霎时瞪圆了眼,随即“噗嗤”一声大笑,她弯腰抱起赵铮就跑,一句也不对林绿萼解释,让她生气去吧!
林绿萼望着严娉婷在霞光中奔走的身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她快走了还要使坏,真是恶人。”
梁集走到一旁的松树下,犹豫了片刻,“跟我回康州。”他不能在京都久留,林相想制造徐之没有兵力的假象,所以他这些日子在京中都甚少走动,不让人知道他与徐之有联系。
“不。”她别过头。
“你母亲担心你。”
她眼眶微红,固执地说:“但我也是母亲了,我也有担心的人!”
梁集点了点头,“我留一队人在京都陪你。”说着他转身离去。
梁珍意侧头抹了一把泪水,几不可闻地说了一句“谢谢”,他没有听到。
宁离离的父亲也带着哥哥从明州乘船回来了,她的父亲追着她母亲哭诉,说那日派了人进城去救她,但在城边等了许久也未见到她的身影……如此云云,宁夫人根本不理会。
父亲又让宁离离跟着一起回明州,说西边还在打仗,京都暂时不安定,待在这里不安全。
宁离离本想劝母亲一起离去,那夜在护城河边的胆颤心惊她这辈子也不想再体会第二次了,更别说在冷宫的井里挂了一夜,又被燕明冶的手下调戏抚摸的事……但母亲不走,她也决心不走,她对父亲说:“我留下来陪我的好友寻找女儿,若寻到了,我就劝母亲一起回来。”
父亲拗不过她,便说:“充叔打理着京都的生意,我让他把账本都交给你,你自小聪明,算术灵活,也学着做些事吧。”
宁离离喜悦地接下了这个重担,她终于也有了事情可做。
林绿萼与云水手挽着手,踏着夕阳的余晖,往家走去。
第126章 大礼 去派探子吗
“报!”
殷牧昭正在大帐中与部下商量作战计划, 白雪飞舞覆盖四野,他在京中养尊处优了十年,骤回战场又处于边关风雪交加之地, 虽穿着厚厚的护膝和长靴,膝盖却总觉有刺骨的寒风卷入, 疼得厉害。
冬雪覆盖山林,他与徐仲的战斗暂止,他带着兵马驻扎在山高峰险的荣山下,背靠高山, 面前树木砍尽, 视野极其开阔,若徐仲从西北方进兵奇袭, 他们可退至高处依山势投石放箭,占据地利。
若徐仲想绕到后面袭击他们, 则要行非常远的路登上荣山的前峰,届时必被他派在附近的探子发现, 他可带兵直取徐仲的西北大本营。
殷牧昭占据了进可攻退可守的地盘, 心里更担心京都的事情,他和徐仲这一仗不知道要打多久, 必争得两败俱伤, 反而给了莫建元坐稳皇位的机会。
他深知徐仲恐怕也在担心这一点, 所以除了开始的一仗打得激烈外, 后面两边都试探性地小规模交战。徐仲既不想放他离开, 又不敢放手一搏,对于这样瞻前顾后的对手,殷牧昭心里鄙夷。
他坐在黑漆描金靠背椅上,挥手让来人回禀消息。
信使一路从京都赶来, 帽子上堆着积雪,进了温热的大帐后,帽上的灰晶冰渣缓缓融化,水渍将帽子上的灰毛粘成一团,他跪在地上高举皮封的信袋,“匪首莫建元郊外祭天之时遇袭,已中毒暴毙。燕贼由禁卫军统领陈培带人围堵截杀。”
殷牧昭鹰一样锐利的眼眸里透出几分喜色,随即招手让他送上信件,“是陈培带人做的?想不到这人平日里不声不响,倒还有点本事。”
周围的将士也面带喜色,纷纷向皇上贺喜,陈培过往不依附于林相,又忠贞老实,只要派人传信回去让他身居高位,他必感恩戴德,整顿京都等待皇上圣驾回銮。
信使膝行上前,捏着信的手微滞,“皇上,是徐之用美人计向匪首投毒,也是他联络了陈培,在郊外截杀了燕贼。京都百姓传唱徐之的英勇事迹,如今他在城中威望甚高。”
大帐中霎时安静了下来,唯有铜盆中的火光炸响,零星的火焰落在帐中厚重的地毯上。
“京都落在了徐仲的侄子手中?”殷牧昭蹙着浓眉,手指在桌上敲击,发出咚咚的声响,当初在林志琅的建议下,他将徐之召回京都,如今却落了个被徐家叔侄前后夹击的局面,林志琅……他想到这个名字,恨得牙痒痒。
“这是徐之的投诚信。”信使递上褐色皮袋。
殷牧昭微愣,他并不相信徐之会投诚,他伸手接过信袋,冷笑道:“又耍什么花招。”
信中,徐之极尽恭维之能事。他已得知了几月前徐仲派探子进永城救回了独子徐景兮之事,那他这个被随意送到京都当作人质的侄子在徐仲的阵营中,便没有了利用价值。
日后徐仲若是继位,徐之对社稷既无功劳,这些日子也未在战场上杀敌效力,必捞不到什么好处,最多被封为一个闲散的郡王,他年纪尚轻,想为自己创造一个天大的功劳。
所以他决心投靠圣上,圣上乃天命所归,英武骁勇……一系列的恭维话之后,徐之提出愿替圣上效劳,听候差遣,唯愿搏个前途。
殷牧昭勾着嘴角讥笑了两声,又把信递给场中的几位将士传阅,“你们怎么看?”
他又问向信使,“徐之在京都可还老实?我看他是想假意投诚朕,待朕放松警惕后,和他的叔叔一起造反。”
“徐之如今在京中名声甚好。陈培掌管着七万禁卫军,徐之收编了两三万人,两人共同掌管着京都的事宜,但似乎面和心不和,都城的探子来报,两人好像有些矛盾,因为徐之救了林相……额,逆贼林氏。陈培想将都城沦陷的罪魁祸首林志琅斩首示众,但徐之将他囚在府中,并未处理他。”
周围将士议论纷纷,有说这是阴谋诡计的,也有觉得徐之的话不无道理的。
殷牧昭挑眉,“徐之将他囚在府中做什么?”他又对底下将士说,“这样看来,陈培倒是个忠肝义胆之人。”
信使说:“徐之说想来年开春之时,亲自将这个大礼送给圣上,作为他的投诚信物。”
“哼。”殷牧昭冷笑了几声,他确实想手刃林志琅,他的妃嫔子嗣皆被莫建元屠戮,莫建元是林志琅养的家犬,只是这家犬长了利齿把主人反咬了一口,但归根到底也是这条狗的主人之过。
他对他这么多年的信任,最后却遭遇了这样的背叛,他本对徐之的行为存疑,但听他说愿亲自将林志琅押解来送给他,他倒是有几分动心。
况且,他担忧徐之假意投诚,待他回京时带人埋伏他,但徐之若是主动来到殷军大营,被他囚在身边,京都里有老实忠厚的陈培守着,他就比较放心了。
“他亲自将逆贼押来荣山,我就信他几分。待朕除掉反贼徐仲之后,自会许他高位。”殷牧昭说着却露出讥笑,他打算先派人去京都联络陈培,若能直接将徐之秘密除掉,就把他除掉,若不能秘密除掉,就放任徐之带着林志琅来荣山,至于对徐之高位的许诺,那自然是骗他的。
殷牧昭弯腰揉了揉疼痛的膝盖,过往十年都是林志琅在他身边帮他出谋划策,如今要他自己来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他真是浑身不爽快。
“多派人在京中打探消息。”又说,“徐仲那边有没有什么异动?”
探子回禀:“暂无情况。”
殷牧昭点点头,转身对侍从说:“再加两个炭盆。”
隔着平原相对的徐仲也收到了徐之的信,他听闻莫建元已死,大喜过望,又见侄子诚心希望他获胜,他心里欢喜,又担心侄子就此在京都发展起威望与势力,于是他也派人回京都多探查徐之在做些什么,若是侄子想就此向天下人公布真实身份,那他恐怕不得不……
……
半月之后,徐府,冬日夜深人静之时。
云水与姐姐在桶□□浴,头顶的瓦片总发出声响,两人面面相觑,决心暂时不要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