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无宠却有孕了——by枕雨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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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擦洗干净身体,在床上相拥调笑,温热的呼吸在彼此脸庞荡漾,头上的两方人手竟然还打了起来,踏得瓦片哗哗作响。
林绿萼被空中飞舞的灰尘激得咳嗽了几声,在云水耳畔轻声说:“要不让阿葛带人将他们射下来吧,大半夜的好辛苦啊。”
“岳丈说由得他们打探,最好让他们知道我沉迷美色,花天酒地。”他按着美色柔软的腰肢,俯身而上。
房梁上的探子伴着房中传来的娇笑声,生死相搏。
第127章 战胜 去迎战吗
冬至日匪首莫建元伏诛之后, 都城恢复了安宁。
徐小将军将莫建元搜刮在宫中的民脂民膏还给了百姓和商家,又联络宁氏与赵氏商行在冬日里降低了米盐的价格,让京都及附近城镇的百姓都过了一个好年。
徐小将军收获了好名声, 但他却并没有贪恋权势之心,平日里在徐府饮酒作乐、画画听曲, 偶尔也能在横河边的画舫上看见他的身影,百姓围堵向他抛花,他也一一接下,不多做言语。
他貌若潘安, 风姿出众, 各家都想将女儿嫁给他,但京中大多数的世家贵族都没有躲过莫建元的屠杀, 如今也没有门当户对的女子可以嫁他为妻,略一打听得知他有妻有子, 直叹可惜。小门小户的就动了送女儿进徐府为妾的主意。
徐小将军来者皆拒,说与妻子伉俪情深, 许下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 绝不纳妾。
百姓传唱他们的深情,京中好事者又想打听徐夫人的出身, 但徐夫人神秘, 无人知晓她是何家贵女。
远在显州的严娉婷闻到了商机, 立刻让底下的书生编写了好几套徐小将军与夫人的情爱话本, 故事曲折离奇, 甚至有徐夫人是狐妖报恩的版本,每卷印成必卖脱销。
元宵节后,徐小将军宴饮回府,路遇乌镇来的百姓向他诉说冤情, 他当机立断替百姓做主,惩治了乌镇的县令,又赢得了一片叫好声。
倒春寒的大雪压垮了乡镇上一些简陋的民宅,徐小将军又开仓放粮救济流离失所的百姓,粥棚摆了一月,又用徐府的银子募饥民在城郊修筑房屋,待房屋修好后再将房屋赠与灾民。
京都及南方诸镇都传颂徐小将军的事迹,他一时风头无二。
边关的徐仲收到这些消息,像热锅上的蚂蚁干着急,更想快些将殷牧昭解决掉,以防晏隽之名声鼎沸后,借机向天下人宣布真实的身份,继而称帝。
殷牧昭收到一封封徐之对他的投诚信,说自己已将京都治理好了,只待皇上回宫统揽大局。
殷牧昭也很着急,他来西北边是为了杀个痛快,现在却成了孤家寡人,又被徐仲拦在这儿进退不得,去岁冬日,他派人去离荣山最近的西北重镇月城征粮,月城补给的粮草快被他们吃尽,不能再拖了。
他本可再往东边的康州征粮,但康州州牧梁集是林志琅的人,如今梁集不听他使唤,殷军的粮草补给不上,若再不将徐仲击溃,不出一个月,军里就断粮了。
二月初的春风吹绿了山头,带回了梁上嬉戏的燕子和争艳的百花,云水照原定计划,带着逆贼林志琅出发,去西北襄助皇上。
出发那天,空中飘着小雨,灰青的雨幕笼罩丛山峻岭。
林绿萼戴着帏帽,抱着小光光送云水到了城边的长亭,风雨中春寒料峭,卷起她帽上的白纱翻涌,露出半张琼姿花貌,她摇了摇怀中睁着水灵灵眼睛四处打量的儿子,对云水说:“小光光才五个多月,还不会叫爹,你此行一定要保重自身,我不想小光光一辈子都没机会喊出爹爹。”
云水站在长亭中,伸手逗弄朝光柔腻的脸蛋,轻唤道:“叫爹,爹爹。”
小光光咯咯地笑,粉圆一样的手去抓云水系帽的绳子,抓不到绳子便将粉拳打在云水的脸上。
云水一边挨打,一边笑着教他:“爹,爹。”
“好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你爹。”林绿萼望了一眼随他离去的队列,这两万是他新收编的人。
陈培还暗中将他过往十年直率的部下三万余众交给了云水,冬天的时候,这三万余人伪装成各种身份,已分批去了康州和月城,只待云水到了之后集.合。
“这附近也有多双眼睛盯着,我就不久留了。”徐之带了两万人出城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到徐仲与殷牧昭的耳中,想必也会让那两方人放心。
云水伸手将她抱在怀中,她温热的香气和柔软的怀抱令他留恋,他搂着姐姐闭眼深吸了两口气,想在未来的几月里都记得这股温柔。
云水放开姐姐,说不出甜言蜜语,犹豫了半晌憋出一句:“你照顾好自己,等我回来。”
林绿萼浓长的睫毛上挂着点点泪花,她苦笑着推了云水一下,“快走吧,我会教他叫爹的。”
云水骑上骏马,回头对她挥手,不忍再看春风微雨中曼妙的身影,勒紧缰绳纵马离去。
……
三月踏青之时,林绿萼叫上宁离离在桃花林里饮果酒,打叶子戏,两人都兴致缺缺,各自思量着事情。
宁离离将手牌丢开,又抓了一把金瓜子给林绿萼,“我输了,不打了。”
“行,我也没趣味,还是麻将好玩。”林绿萼撑着石桌起来,满眼桃粉绿柳,一派融洽春景,她却眼睑微红,“我给静媛立了一个衣冠冢,不如去找她喝两杯吧。”
中秋节和杨静媛离别之后,她就失去了音讯。
林绿萼多番自责不该劝她去偷菜,应该让她与自己同行……开始还抱着她躲起来了的念头,勉力欺骗自己她无事。后来徐之掌管着京中事宜,杨静媛就算不知道她是徐夫人,也知道徐小将军与她有私情,除了死了,林绿萼想不到她为何没了音讯。
檀欣也回来徐府寻她了,她不相信静媛想不到徐夫人是她。
前些日子,林绿萼回碧玉宫拿了静媛的宫装,在春花烂漫之地为她立了衣冠冢,时时去坟头洒两杯水酒,祭奠她早逝的芳魂。
宁离离撑着额头,眼带盈盈泪光,看着手上的镯子,想起去年与静媛比谁的玉镯更好看,摇骰子的欢笑似乎还在眼前,她却已经逝去了。
她忍着没哭出声音,叹息了几声,“走吧。我让充叔送百金一壶的佳酿过来,我请静媛品品新进的好酒。”
两人相偎着往衣冠冢走去,春风吹起花瓣,落在她们发间的珠翠上。
……
云水到了月城,听到前方传来的战报。殷牧昭的军队在荣山下驻扎,驻扎的旁边有一条由西北及东南的磅礴大江。
冬天江水结冰了,殷牧昭并未在意。待春日积雪消融之时,徐仲派人炸了上游的堤坝,导致消融的江水带着冰雪直奔下游,将殷军的阵营冲乱。
徐仲在江水冲过之后,趁机带兵强攻殷军,本势均力敌的两支部队情况霎时发生转变,徐仲势大,殷牧昭势弱。
殷牧昭立刻带兵逃难,但背靠荣山,要逃就只能逃进山中,他原先备在山上的巨石箭阵因未来得及整顿军队,士兵一边逃难一边斩断捆绑巨石的绳索,胡乱滚落的巨石砸死了不少殷军。
他又被徐仲一路追杀,士兵丢盔弃甲,溃不成军,他如今正在荣山往月城逃难的路上。
云水决心立刻带兵迎击殷牧昭,他在来月城的路上,梁集也带着康州的士兵在后跟上了他。他的人马此刻并不比殷牧昭少。
云水穿上铠甲,带上兜鍪,俊美的容颜添了几分冷厉,肩上的金兽肩吞在璀璨的阳光下面露狰狞。
他命月城郡守开城落桥。
去岁殷牧昭派人来月城强制征粮,导致月城家家户户断了米粮,郡守见饿殍满城,敢怒不敢言,如今听到徐小将军要去征讨殷牧昭,郡守心里思索了一番,殷牧昭虽还是皇上,但败战归来,还不知要做多少恶事来弥补战败的损失,说不定又还要再征壮丁去讨伐徐仲……郡守不愿见百姓受苦,又听徐小将军是仁义之师,多番权衡下,开城门让徐之领大军通过。
殷牧昭身后是穷追不舍的徐仲追兵,他那日本计划去偷袭徐仲的粮仓,谁知上游的洪水顷刻而至,他深恨自己因江水结冰而失察,荣山山脚下是山势极好的驻兵之地,也是水势极险的大江下游。
他逃了六天,丢了一半以上的士兵,身后乌鸦漫天,哀嚎不绝,但他只能策马继续逃难,只有活着才有翻盘的希望。
午后日光明媚,月城高耸威严的城郭已在眼前。
殷牧昭突然勒紧马缰,鹰眼闪着冷峻的光芒,身后追击的藏青色徐字旗帜尤能看见,而月城的城墙下停驻着大军,军中翻涌着黑底金色的徐字旗帜。
当头一人手执红缨枪,一双眼睛如幽谷寒潭,少了往日在他面前的粗眉胡须,容貌俊美。
徐之,殷牧昭忽然有一瞬间的愣神,这个人的容貌在他记忆中出现过,有两个女人和他的容貌都极其相似。
“徐之,你的狼子野心终于藏不住了?”殷牧昭手执虎头纹大刀,咬牙切齿地盯着他。
他本想让月城郡守从上放箭攻击徐之,他抬头望向月城的城楼,只见郡守身旁站着一人,眉目清朗,宽袖翻飞,正对着他招手,林志琅高声道:“皇上,臣来了!”
殷牧昭胯.下的战马不安地发出“咴咴”声,身后“杀啊”的声音近了,而面前的徐之也举着红缨枪向他冲来。他满面土灰,冻了一冬的膝盖也酸痛得厉害,他抬头看向骄阳,刺眼的日光让他心中的澎湃趋于平静。
他曾是最骁勇的武将,如今还有五六万人跟着他,殊死一搏,一定还有生机。
林志琅看殷牧昭冷静了下来,他站在城墙上对身旁的人说:“郡守大人,能借你一百个声音洪亮的人用吗?”此处是平原地区,殷牧昭如果不进月城,往南边逃进山林里,往后想追他就麻烦了。夫人曾算过一卦,殷牧昭是有些运气在身上的彪悍人物。
郡守点头,让城楼上嗓门大的士兵自告奋勇。
林志琅编了几句话,让这一百人对着城下齐声高呼:“我等同根而生,何苦自相残杀!放下兵器,散向两边,过往过错,概不追究!”
“过往过错,概不追究”这八个字在平原上回荡,回音又伴随着城上士兵地不断重复,声声撞进殷军的心头。
殷牧昭身后的士兵勒马犹豫,前有狼后有虎,虽然殷军立有逃兵株连九族之罪,但此刻看来皇上怕是活不了了,他们逃了五六日,皇上也未曾管落后的士兵的死活……陆续有人放下手中长剑,策马奔向空旷的平原。
云水策马直直地奔向殷牧昭,红缨迎风招展,周围的一切变化都未落在他眼中,他只死死地盯着高大英武、鹰眼马脸的殷牧昭。
他在皇宫初见他的时候,便克制不住杀他的情绪,后来他越来越会隐藏自己的心事,忍着杀父母之仇与他欢笑饮酒,但此刻他无需再隐藏了,十一年了,他终于可以手刃仇人!
殷牧昭横起大刀,抵挡了迎面而来的红缨枪的挑、刺,电光火石间,两人已连过数招,他未曾想徐之的力气如此之大,他的手臂被徐之的一击震得酸疼,他堪堪又挡过一击,身上已破了数道口子。
他发现徐之故意没有直击他的要害,而是反复地用灵活的招式折辱他,他也被徐之的行为激起了昂扬的杀心,即使今日要死,也要把他一起带走。
他抓住徐之收枪的空隙,重重地一刀斩在红缨枪的枪杆上,枪杆顿时从中折断。
殷牧昭冷笑,乘胜追击想借势一刀砍在徐之脖子上,谁知兔起鹘落的瞬间,徐之跳起来躲过了他的横劈,足间轻点马背,抓着空中飞舞的枪头,纵身一跃到他面前。
殷牧昭来不及撤刀回防,眼见徐之手持折断的木杆,这一截木杆如短匕一般,徐之将银色的枪头像匕首一眼刺进了他的胸膛,他先闻到猩香的血气,再感受到锥心的疼痛。
曾几何时他很爱将侍从打得满脸鲜血,他闻到血味便会心满意足。蓦地闻到自己的血,他却颤抖着不能自抑。
殷牧昭跌落马下,沉重地摔在沾满血污的泥土中,他一只手捂着心口,一只手抓住徐之还要再刺的枪头,手掌被银枪划破,在生死的一刹那,他痛声哀求:“徐之!朕与你共享天下!你不要杀我!徐仲能给你什么?你替他卖力又有何用?我能给你天下!”
“殷牧昭。”
少年手上沾满仇人的鲜血,樱色的薄唇上噙着一抹笑意,眼里闪着激动的光彩,“我是你一直在寻找的那个人。”
殷牧昭心口绞痛,双眼瞪圆,他一下就想到了徐之像谁,他像林绿萼身边跟着的婢女云水,也像前朝皇后——那个他强幸不成,被他按着头颅触柱而亡的女人。
“晏……晏隽之……你是晏隽之!”殷牧昭口吐鲜血,悲愤地呐喊,他一直隐隐觉得晏隽之没有死,他果然还活着!
他看着打开城门奔向晏隽之的林志琅,他想起十一年前林志琅突然带世家贵族投降奔向他,难道那年他是假意投降吗?他突然觉得十一年富贵梦一场,他怔怔地盯着耀眼的日光,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