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无宠却有孕了——by枕雨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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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在祭月回来的路上,皇后坐在他身旁,对他多有指责:“听闻皇上并未宠幸宁充容,只因在牌桌上她巧言令色了几句,就将她封为九嫔之一?”皇后又搬出祖宗规矩,宫中礼仪等事,给皇上寻不痛快。
皇上今夜本应宿在皇后宫中,他路过凝香居时,突然来了兴致,他厌烦杨路依的唠叨,那便遵循祖制,去宠幸宁充容吧。
他方踏进殿中,便听到了床底下的呼吸声。那声音急促紧张,再看宁充容虽尽力稳住神色,但不难闻到身上的酒气,皇上顿时暴怒,险些拿出佩剑将宁充容当场砍死,“好啊,宁充容,你好大的胆子,趁祭祀大典,在宫中行淫.秽之事!”
“来人啊,把床底下的人抓出来!”皇上话音刚落,便听到娇弱的一声:“皇上,臣妾错了……”
随着声音,鬓发散乱的林绿萼从床底下缓缓地爬了出来,床底下太挤了,她方才和云水紧紧抱在一起,却被木板和地砖咯得浑身难受,按捺不住发出了细碎的声响。
林绿萼从床底下挪出来,霎时梨花带雨地哭泣:“臣妾在宫中禁足了两月,难……难掩对宁充容的思念,便趁着郊祭大典,私自出宫看望宁充容。臣妾错了,臣妾难辞其咎,臣妾来之前宁充容完全不知情,只是碍于臣妾是贵妃,她不好拒绝,才与臣妾一同夜饮作乐,千错万错都是臣妾一人的错……呜呜……”
皇上怎能想到,半夜在妃嫔的床底下寻到另一个妃子。莫公公忙搬来椅子让皇上坐下,皇上一时又好气又好笑,指着林绿萼的玄色夜行衣:“朕真是想问问,你到底在做些什么?竟然还穿夜行衣在宫中私会妃嫔!”
“这不是夜行衣啊!”宫婢点燃了殿中的烛台,凝香居霎时灯火辉煌,林绿萼翻着领口的金线牡丹,衣摆的蓝紫色暗纹锦鲤,“只是一条玄色的长裙,还望皇上明鉴!”
第25章 居士 去求饶吗
“明鉴?”皇上沉着声音, 方才他以为宁充容与人私通,心中怒火噌地一下升起,暴跳如雷。此刻看着林绿萼和宁充容跪在地上抖若筛糠, 他又觉得有些好笑,忍不住冷哼了一声, “贵妃,你是真不把宫规放在心上啊。”
林绿萼的头叩在地上,她闻到皇上身上的血腥气,祭日以牛, 祭月以羊彘, 皇上在祭祀时衣裳沾上了羊血,既腥又臊, 她又想起那次跪在血泊中的经历,红唇止不住地哆嗦, 声音颤颤地说:“臣妾罔顾宫规,臣妾有罪。”
“你不知道她会来?”皇上又看向宁充容。
宁离离不敢说是, 也不敢说不是, 犹豫道: “臣妾近日日夜为祭月大典祈福,不敢有别的心思。”
她话音刚落, 莫公公在房中搜了一圈, 发现了屏风后的果酒、蜜饯、水果, 呈上来给皇上观看。
皇上顺手拿起方盒中的蜜饯瓜条吃起来, 嘴边噙着一抹讥笑, “宁充容不知道贵妃会来,但早早地告诉宫人自己歇息了,又在房中准备了这些东西,为什么?”
“晚膳没有吃饱, 所以让宫人备了一些小食……”宁离离看着皇上冷厉的眸子,说话声音越来越低,逐渐也垂下头去,“臣妾有罪。”
他转头看向莫公公, “欺君之罪,该当如何?”
莫公公本想劝皇上看在林相的面子上开恩,但瞧着皇上眼角眉梢的一点笑意,便知皇上心情不错,他反而附和道:“欺君之罪,论律当斩。”
“皇上开恩!臣妾错了!”两人齐齐求饶,痛哭流涕。
“斩首不必了。”皇上定定地盯着林绿萼,“砍掉一只手,小惩大诫吧。”
林绿萼恐慌地抬头望向皇上,隔着泪花,发现皇上在轻笑,她想以林相在皇上心中的分量,她罪不至此,于是低声说: “手指可以吗?”她其实想问,手指甲可以吗!
“还敢反驳?”皇上指着林绿萼,袖中的一张信筏轻飘飘地飞出来落在地上,他慌忙捡起来塞回袖中。
袖中的这张信筏,来自山林居士,今日西郊祭月的时候,它神奇地出现在祭坛上。这是殷牧昭第四次收到山林居士的信筏。
殷牧昭年少时居于白城,是白城一位名不见经传的武将,藩王造反攻陷了白城,屠戮百姓,残杀士兵,他饥寒交迫地躲在深巷里,夜半三更听到一声狗叫,悠悠醒来的他发现怀中有一包干粮和一封落款是山林居士的信筏。
山林居士说这是他此生唯一扬名立万的机会,从城中狗洞溜出去,去临近的显州引兵救助白城,包裹里还有一个锦囊,让他交给显州节度使,说节度使看到锦囊里的物品就会出兵相助白城。
殷牧昭往常流连于酒肆时,听过不少说书,书中的传奇游侠都有非凡的经历。他深信自己也是与众不同的,于是冒险出城,抢了田间农户的马,赶往显州。显州节度使看了锦囊后,真就出兵援救白城,殷牧昭又在那次夺回白城的作战中立了奇功,被前朝哀帝封为从四品将军。
他不知道那位山林居士是谁,直到如今也不知晓,他被封为将军后一路顺风顺水,很快成为了前朝最有权势的人,他趁先王病重举兵造反,遇前朝将士负隅顽抗,他虽是势力最大的一方,但也有宵小之辈试图在他的军队和前朝军队斗得鱼死网破时,坐收渔翁之利。
他害怕腹背受敌,又面临诸多困难,这时收到了山林居士的第二封信筏。信中让他接受前朝重臣的投降,并厚待这些降臣,此举会让他获得美名与天下,稳坐皇位。
殷牧昭感到迷茫,除了杨家和他手底下的三州士兵,并未有他人归降于他。然而第二日他便收到了燕、林二家的投诚。
燕家、林家都是前朝望族,燕家有兵,林家在世人中很有威望,殷牧昭喜不自禁,厚待了燕、林两家,并封林志琅为中书令,官至相位。林相确实得力,燕家那老儿也听话,这让殷牧昭更加笃定,山林居士是上天赐予他的神祇,让他这个天命之子的人生一路顺遂。
他在登基之后,派了许多能人异士去各个地方寻找山林居士,但却无疾而终。
三年前林绿萼误入温泉之后,他在凤栖宫打了皇后,气冲冲地回到紫宸殿,冷静下来思索,林绿萼也确实美貌,纳她为妃,赏心悦目。
第二日,山林居士的信筏奇迹般地出现在他的床头。居士说林绿萼乃天煞孤星转世,若陛下与她接触,必会惹祸上身,遗祸后代,但孤星也是神仙降世,需谨慎供养,让她寿终正寝,才能化霉运为幸运。
因前两次山林居士的信都让他受益良多,所以这次的内容虽然玄乎,却让殷牧昭深信不疑。以至于他每每看到林绿萼的时候,虽会因她的美貌而产生一些情.欲,却又想到居士对他的箴言而烦恼地止住欲望。
今日祭月之时,他发现祭坛上又放着一封信。他欣喜地打开,山林居士告诉他,太子逝世实乃喜事,他算了一卦,若皇上传位于太子,殷朝则二世而亡,太子逝世后,凶卦消散,皇上千秋万代,流芳千古。
殷牧昭本就对太子的诸多作为感到不满,看了山林居士的信后,更觉因祸得福。
他曾将山林居士的事告诉过淑妃与林相,所以他们也知道他不碰林绿萼实乃遵守山林居士对他的箴言,而皇后询问他时,他却不愿意将这个秘密告诉皇后,胡编了一通谎话搪塞皇后。因皇后牙尖嘴利,说话讥讽难听,最爱让他不痛快,他怕这秘密被皇后知道了,皇后又会出言嘲讽,他懒得与她争执。
他指着林绿萼,故意沉着声说:“禁足半年都忍耐不了吗?”
林绿萼听着皇上的责怪,哽咽道:“臣妾无知,只顾贪玩,臣妾有罪。”
林绿萼的眼泪堆积在脸颊两边的地砖上,形成两团晶莹的水渍,她可怜兮兮地颤抖不止,心里似乎怕极了。
皇上虽没有怜香惜玉之情,但想到因太子之死而凶卦消散,心情颇为愉悦,连带着看林绿萼都觉得顺眼了起来,“罢了,禁足到这月结束吧。”
皇上站起来,一挥衣袖,领着众人离开了凝香居,吓唬了一通这两个女子,他与皇后置气的那点厌烦情绪已经消散了,今日祭祀也很累了,还是回紫宸殿休息更为舒适。
“他走了?”林绿萼的哭声戛然而止,她方才想了许多说辞,甚至想搬出林相的忠心来挽回皇上严惩她的决心,结果皇上不但没罚她,还解了她到年节的禁足,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宁离离说,“就这么走了?”
“我发现,皇上对你真是宠爱得没边。过往三年,你每次做出错事被皇上发现,皇上往往一笑置之或对你小惩大诫。连带着皇后与淑妃对你也十分优待。”宁充容伸手勾住林绿萼的下巴,仔细打量了一番,不解地摇头,“皇上为什么对你宠而不宠呢?难道你有体臭?”
林绿萼睨了她一眼,掀起半截衣袖,“臭不臭你闻闻?懒得理你。”
云水从床底下钻了出来,他怔怔地坐在地上,遥望皇上离去的背影,情绪激昂,目光深情而悠长。
林绿萼看着云水的神色,暗自摇头叹息,不止一次了,云水对着皇上的马脸鹰眼露出那种渴望的深情,她不管怎样忠于自己,心思还是放在皇上身上,她会不会也如梁美人一般,将爬上龙床当作梦想?自己将她困在摘芳殿,日日让她陪自己玩乐,说到底会不会是误了她?
“回去吧。”林绿萼走到云水身前,手在她面前晃了晃,云水双手在胸前兴奋地抱拳,还眺望着皇上的身影回不过神来。
林绿萼拉了拉云水的胳膊,哎,改日还是与她好好谈谈吧,若她有心做攀龙附凤之人,那便不再拘着她了,任由她去过想要的日子。
宁充容命萍儿进来打扫地上的水果,又倒了杯清茶递到林绿萼面前,“今夜你我相会的事,必会传得满宫皆知,无论你是否与淑妃联手,我们都没有再演戏的必要了。”
热茶入喉,口中因哭泣的干涸好了许多,林绿萼淡笑点头,“好诶,等这月结束,我们四人相聚摘芳殿,无麻不欢。”
宁离离露出更喜悦的笑容,“又要赢钱了。不过德妃与梁美人那儿,我就不解释了。若她们问起,我便说之前因我生病你很冷漠而有了误会,如今误会解除了。下毒那事,我还是会继续追查的。”
林绿萼走到门边,突然回头一笑:“我只见你打麻将、打叶子戏、掷骰子,你什么时候在追查下毒的事?”
宁离离打着哈欠坐回床上,“你快走吧,就你话多。”
……
过了几日,林绿萼在后院看蚂蚁搬家的时候,檀欣带来了林相的消息,“林相说,因利而合,他愿相助淑妃与三皇子。”
林绿萼难免有些激动,她过往也听过不少家宅女眷斗狠的故事,没想到自己也有投身到争斗的洪流中的时候,她兴致勃勃地望向檀欣,“那本宫要做些什么?林相可有指示?”
檀欣尴尬地笑了笑:“林相说娘娘闲着就是对他最好的相助。”
林绿萼飒爽地一脚踢飞后院的碎石,面上平淡且不甘地说:“他还是看不起本宫。”
檀欣看着贵妃眼中带着一丝薄泪,劝道:“林相是担心娘娘出事。”
“确实出事了。”她低头看向绣花鞋,“方才用力太大,大脚趾被石子撞破了,好疼。”
第26章 相聚 去聚会吗
“痛痛痛。”林绿萼扶着檀欣的手, 一瘸一拐地从后院跳回寝殿。
秋日天气转凉,温雪和云水去内务府领了锦缎,刚走到宫门, 就看见贵妃娘娘呼着痛,右脚脚尖翘着, 倚靠着檀欣从后院走出来。
云水连忙把怀中锦缎丢给温雪,跑上前来扶住贵妃,他低头看着姐姐右脚的绣花鞋表面浮起一团红色的血渍,焦急地问:“娘娘这是怎么了?”
“奴婢去叫太医。”温雪把锦缎放在正殿的桌上, 又赶忙跑了出去。
“本宫在后院看蚂蚁搬家, 有块拳头大小的石头一直挡住蚂蚁的前路,它们搬着这么重的食物绕道而行, 本宫心有不忍,一脚踢飞了石块, 哎哟。”她缓缓坐在软塌上,举起右脚, “流血了。”
云水哑口无言。他坐在塌边圆凳上, 把林绿萼的右腿放在自己膝上,轻巧地脱去了她的鞋袜, 捏着光滑白皙的脚背, 仔细地检查了一番脚趾, 大脚趾上有个豌豆大小的血疤, 鲜红的血汨汨流出, “娘娘用力过猛,指甲撞在石头上,破了一条缝,还好不是很深, 但肯定很疼,得养一段时日了。”
他专注地看着伤口,手捏着足底,滑腻的手感像是握着温玉,怜惜地说:“等会儿太医来了,擦了止痛的药粉,就会好许多。”
林绿萼脚底生痒,这股不适的舒痒让她浑身轻轻颤栗,她面颊微红地倚着软塌上的圆枕,对着云水挥手:“你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