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无宠却有孕了——by枕雨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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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绿萼感激地望了燕语然一眼,德妃给她的诗集里,有许多描写各色花卉的诗,她这些日子读下来,受益颇多。燕语然与她对视而笑,接过内侍准备的纸笔,稍一沉吟,便行云流水地写了起来。
林绿萼拿着笔,半晌未动,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有所准备,今年不似去年局促,都纷纷动笔写了起来。皇上看着大家认真的模样,龙颜大悦地端起酒杯,一口烈酒入腹后,瞟到坐下的贵妃一动不动,不禁笑道:“贵妃,今年看来也是一窍不通啊。”
林绿萼笑了笑,有点羞涩地说:“臣妾还在想。”
内侍在堂中的方桌上,放上了一炷点燃的香,笔直的白烟升起,时间一点点流逝。
“朕记得林相早年有玉面状元的美名,贵妃作为林相的独女,朕以为贵妃的学识不说不凡,至少不差。”皇上又喝了一杯酒,“没想到贵妃往往出人意料。”他说完,几位埋头苦想的妃嫔抬头讥笑地盯向贵妃,只见贵妃举笔踌躇,柳眉紧蹙,一字不落。
林绿萼腹诽道,皇上的才学,与饱读诗书的男子想比,那自然是怎么也比不过的。在男子里称不上号的一点学问,拿到爱慕你、尊敬你、崇拜你的妃子中炫耀,却格外的洋洋得意,也不嫌臊得慌。
她去年之所以遭受李充媛讥讽,也是皇上带头笑话了她,皇上应是觉得自己在年夜热络的气氛中,放下架子,与众美欢笑几句,甚是体贴。但被欢笑的林绿萼,总有点不是滋味。
林绿萼打好了腹稿,却还是不写,局促不安地四下里望了一眼,见无人盯着她,她蓦地瞥向云水,扬了扬下巴。云水授意,匆匆地离开了宴饮的正殿。
他方离去,李充媛就对身后的婢女使了眼色,婢女连忙跟随云水而去。婢女发现云水走到偏殿,假装拿蔬果,却掏出袖中的纸笔,伏在摆放蔬果的桌上,奋笔疾书。婢女哼了一声,急匆匆地跑回来告诉了李充媛。
林绿萼在云水离去后,快速地在纸上落写一首五言绝句,行笔之快,其他埋头的妃嫔并未发现。不一会儿,云水回来了,他双手端着一盘剥好的橘子,放到林绿萼面前的桌上,然后悄悄地把袖中的纸条递给贵妃,贵妃接了纸条,捏在手中,与云水对视,彼此眼中都是笑意。
殿中烛火辉煌,风透过屏风吹了进来,桌上的香卷曲着,仅剩一点要熄未熄的火光。
“皇上!”李充媛突然拍案而起,吸引了众人的注意,“臣妾要状告贵妃作弊!”
众人先是震惊地看向李充媛,然后转头看向惊呆了的贵妃,再带着看热闹的情绪看向皇上。
“哦?此话何解?”皇上看向贵妃,只见贵妃慌乱地摇头,似乎有心事。他心中暗叹一声,怎么这么愚蠢。
李充媛一挥衣袖,跪在地上,一副清高做派,“贵妃身边的婢女云水,是林相千挑万选进宫的,目的便是协助贵妃。云水饱读诗书,今日听了题目后,便借去偏殿拿水果的空隙,帮贵妃写好了诗。臣妾方才看得清清楚楚,皇上若是不信,可让贵妃拿出袖中的纸条,那便是她婢女所写的诗。”
“哎呀。”贤妃尴尬地笑起来,细长的双眼不好意思地望向林绿萼,“贵妃何苦呢,去年臣妾排在末尾,也未曾想在这种游戏中作弊啊。”
“是啊。不过是姐妹们年夜玩乐的小活动,贵妃何必这么急功近利呢。”赵充仪眼角眉梢都挂着看热闹的笑容。
德妃拉了拉林绿萼的衣袖,发现她沉着脸色,斜视李充媛,一声不响,德妃只好自己跪在地上,哀求地看向皇上,“贵妃只是求胜心切,不过是玩乐罢了,贵妃虽是行为不端,但也无伤大雅啊。”
淑妃睨了贵妃一眼,蠢事做绝,人赃并获,本宫可不想帮她说话。
“小事罢了。”皇上也不太放在心上,贵妃总归是为了讨好自己而犯了小错,虽是传出去名声不好,那也只是污了她的名声。
皇后宽和地望向林绿萼,端庄公正地说,“年夜的赋诗重在玩乐,剔除贵妃的排名便是。”
内侍收了众人写诗的宣纸,没有收贵妃的。林绿萼再次递上自己写好的诗,内侍低头就走,不敢接过。
殿中胆子大的,直勾勾地望着贵妃笑,胆子小的,也悄悄捂嘴低头。与贵妃相熟的妃子,德妃跪在地上,宁充容低头饮酒,并未说话。
林绿萼扫了一眼众人的神色,突然站起来,在嘲笑的目光中,一挥衣袖,甩出里面的纸条,“是这个吗?”她捻着小纸条,高声问李充媛:“诬告上位,是什么罪名,你担得起吗?”
李充媛豆眼瞪得老大,林绿萼怎么还敢放肆啊,她不该羞愧难堪、无地自容吗?她挺直了背脊,“臣妾只知娘娘作弊,不解诬告上位是何意。”
林绿萼红唇上扬,发间的金钗随着她得意的笑容在明亮的烛火中熠熠生辉,“你若担得起诬告上位的罪名,本宫就打开纸条让大家看看这上面写的是什么。你若担不起罪名,即刻给本宫叩头请罪,本宫就饶过你。”
李充媛感到不对劲,她瞪向德妃,德妃眼眸下垂,面色平和,心中却波动不已。
皇上一下来了兴趣,伸手招贵妃到面前,“给朕看看。”
林绿萼打开纸条恭敬地递给皇上,皇上看后哈哈大笑,纸上记录着贵妃晚宴吃了四块鹿肉、两块鱼肉、三片青笋……如此种种。皇上对着云水扬眉,“你记这些干什么?”
云水跪下回禀,“娘娘总说自己什么都没吃却长胖了。奴婢便帮娘娘记录,她到底吃了些什么。”
林绿萼又把自己写的诗递上,巧笑道:“皇上看看,臣妾今年可有进步?”
其他的诗还堆在一旁,皇上先读了一遍贵妃的诗,赞美道:“将梅比为雪,雪喻为梅,甚好。”皇后发现李充媛上当了,不过也不关她的事,她收敛了对贵妃讥笑的神色,平和地附和道:“古朴自然,甚好。”
林绿萼指向身后的李充媛,对着皇上不满地嘟嘴,“那她诬告臣妾,臣妾委屈。”
“由你处置吧。”皇上挥了挥手,不太想管这事。他也想看看贵妃会如何处理。
林绿萼忽的转头,冷厉地瞪向李充媛,狠狠地说:“诬告上位,理应拔舌。本宫过往就屡次听到李充媛对本宫的不敬之语,但本宫并未放在心上,指望她能够忏悔己过。”
林绿萼顿了顿,瞥向方才其他出言嘲讽了她的人,“有些人,读书不读正史,只读演义,心中充满了勾心斗角和算计,所以说话难听。不似本宫磊落自然,又肯努力。”她声音洪亮,大有得理不饶人之势,那些轻视她的人,纷纷低下头,不敢和她对视。
李充媛听到拔舌,叩头如捣蒜,接连给贵妃道歉。
林绿萼不想扫了晚宴的兴致,若真拔下这舌头,她在京中的恶名会更甚,眼瞧着李充媛声泪俱下,她心里也舒爽了。她淡淡一笑,柳眉上挑,“皇后说得对,年夜重在玩乐,又岂能做这种血腥的事。本宫……”她顿了一会儿,引得李充媛痛哭失声,又轻声说,“饶过你了。”她得意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端起茶杯,淡然饮茶。
李充媛在婢女的搀扶下站起来,颤颤巍巍地回到椅子上,却再也不敢看贵妃。去年最得意的活动,今年却变得如此的狼狈。过了一会儿,她听到皇上赞美德妃诗句含蓄优美,用词生动,是为今年的魁首。
李充媛咬牙切齿地抬头,阴恻恻地盯向德妃,便是她派人给她带消息,说贵妃会在诗会时作弊。她见贵妃感激地对着德妃欢笑,更是明白了,这两人早有预谋,就是要让她难堪。德妃……她记下了。
燕语然心中也充满不解,前些日子婷儿在偏殿偷听到云水提议帮贵妃写诗,贵妃满口答应。婷儿又发现,宫女私下里休息的时候,云水在看诗集,又在纸上写写画画。
婷儿偷拿了云水写的诗给德妃看,德妃又拿给李充媛看,她们二人都认为云水文采斐然,更笃定了贵妃要让云水帮她作弊。谁知事情竟然是这样……此刻林绿萼频频侧头,欢笑着答谢方才燕语然出言为她周旋,燕语然也只好笑着回应,心里却感到不安。
作弊这事,本就是燕语然临时起意打算污林绿萼的名声,除了李充媛以外并未与别的人商量。而今夜那些与皇后贤妃布置的周密的陷害计划,还能顺利进行吗?林绿萼到底知道多少,她是在演戏,还是恰巧今夜没有作弊的打算?
燕语然瞥了一眼李充媛愤恨的眼神,废物,瞪我做什么。
林绿萼偷偷地拉了拉云水的衣袖,谢谢你。云水回以一笑,“要奖励。”
前些日子,云水发现了婷儿老是偷听贵妃说话,于是将计就计,布了作弊这个局。他知道姐姐因背后被李充媛讥讽而心中有气,那他就帮姐姐出了这口恶气。再小的委屈,也不能让姐姐平白遭受。
“回去再说。”林绿萼脸色微红,捏了捏他的手臂。
在莺莺燕燕的欢笑声中,皇上评选出了今年的排名,因皇后不参与这个活动,余下的人,德妃第一、李充媛第二、淑妃第三、贵妃第四、杨昭仪第五、赵充仪第六、宁充容第七、贤妃第八。
林绿萼笑得花枝乱颤,看了几个月的诗集,算是捡回了一些年少时的学问,她心里得意,可惜只得了第四,也怪皇上有眼无珠,赏不来她这么好的诗。
大家玩笑了一会儿,婢女又端上各色糕点,台上开始唱戏,是林绿萼听腻了的曲子,她显得有些无趣,又开始四处打量。恰巧温雪回来了,躬身在旁问:“冰鞋放在了殿外,娘娘现在去吗?”
“檀欣,你去问问,焰火表演还有多久?”檀欣问了,还有一个时辰,林绿萼点头,“那本宫去玩玩吧。”她借说醉酒,去殿外醒酒,片刻就归。
皇后对德妃使眼色,跟上她。德妃领命,也缓缓离开座位,她走到殿门,正要开口喊贵妃,宁充容也笑着跑出来,“贵妃、德妃,你们去哪里玩?带上臣妾吧。皇上淑妃一边听戏一边回忆青春呢,一时也顾不上其他人。”
林绿萼听到离离的声音,转身招手道:“听说你又要晋位了,是什么时候?”宁充容挽上贵妃的手臂,“大概元宵之后吧。”
她们见德妃没有跟上,转头轻呼:“德妃,快来呀。”
燕语然皱眉,事情有变,她得把宁充容支开才行。她笑着迎上,“来了。”
第44章 看戏 去冰嬉吗
出了摘星阁往北走, 经过一小片竹林,便到了冰湖边。这湖名为清水湖,湖畔有一个观水阁, 往年的围湖花会、今年皇上的寿辰晚宴,都是在湖边举行的。观水阁的一楼是杂物间, 供舞姬和伶人休息和装扮。二楼是戏台,宽阔开敞。观水阁几月未用,门窗紧闭,飞檐上堆满积雪。
三人说说笑笑, 行至湖边, 德妃捏着贵妃的手,“绿绿, 你这翡翠戒指真好看。”
“方才你就说过了,你很喜欢吗?”林绿萼看着德妃, 见她移不开眼了,“送给你吧。”她一向慷慨, 两人在闺中的时候也常互赠首饰。
林绿萼摘下戒指递给德妃, 又举着自己的左手说,“你看, 这是一对, 戒指的环都是连枝纹的。”
燕语然笑着收下, 却没有戴在手上, 而是放在了袖袋里, “今天这衣服不搭,改日再戴。”
小雪初霁,明月被暗云遮掩,露出微弱的昏黄光晕。林绿萼穿上冰鞋, 兴冲冲地先一步在湖上走冰,温雪和云水在湖旁举着灯笼,劝贵妃不要走远。林绿萼对着德妃、宁充容招手,“怎么,你们就看着我玩吗?”
燕语然正在想办法怎么把宁离离支开,她啧啧道:“绿绿,你好像没有在闺中的时候玩得好了。”
林绿萼不服,“你等着,我热热身就给你表演一个转圈。”
天寒地冻,在冰上驰骋颇有趣味,宁充容羡慕地跺脚,“真好玩,我也回去拿冰鞋!你等我啊!”她说着挽上德妃的手,“不能让她一个人得意,过了小竹林,再走一条长街,就到披香殿和凝香居了,走,我们回去拿鞋。”
燕语然点头,随宁离离往竹林走去,笑道:“她过往在闺中时,冰嬉还是我教的呢。”她又回头看向贵妃的婢女们,得把多余的人支走,“檀欣,皇上皇后正在听戏,你去摘星阁候着吧,若有情况,便来通知贵妃回去。”
林绿萼对檀欣挥手,“对,你去摘星阁守着,免得本宫在这儿玩,皇后寻不到本宫,又抓本宫错处。”
燕语然又说:“云水,你……”
云水打断道:“奴婢在这儿陪娘娘。”
“走啦!”宁充容拉着德妃往前,不耐地说,“再耽搁一会儿,就玩不了了。”德妃只好笑着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