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无宠却有孕了——by枕雨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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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叽叽咕咕地在说什么呢?”林绿萼拉下大氅,露出一双妙目,看着这两人面含愁苦,几近落泪的样子,她心中大叹不妙,难道被皇上发现她私通了?她一下坐了起来,拍着罗汉床的围子,“快说,怎么了!”
檀欣幽怨地说了,又劝贵妃,“娘娘切莫伤怀,待奴婢传消息回林府后,此事一定会有转机。”
林绿萼冷笑,她想起从宁离离口中听到的山林居士的卜词,想来皇上召幸了她,反而还觉得自个儿委屈了,只好把怒火怪到她这引诱他犯错的祸水身上。不过无妨,摘芳殿里有云水和珍意,隔壁的杨昭仪也可以经常抓过来玩,只是少了一些出门的乐趣,天寒地冻的,她还懒得出门呢,“回吧。”
檀欣从袖袋里拿出赏银给伶人。
正巧云水摘了梅花回来,林绿萼望向他,他穿着一身荼白色长裙,手捧几束红梅,他像误开在红梅林中的一支白梅,挺拔清泠,林绿萼抿着嘴角浅笑,真是可人,该让他穿上男子的装束,今夜再与她……
林绿萼摇头,心里责怪自己,真是荒唐,怎么能白日里想这种事呢。
一行出了梅林,刚好遇到前往摘芳殿看望贵妃的德妃。德妃一看到林绿萼,面上的笑容就如春花一样盛开了,“绿绿,近来可好?”
林绿萼知道她来看热闹,淡笑仰头,“很好。”
“听闻昨夜,你初承雨露。”德妃目光直直地盯着她脖颈上清晰可见的红痕。“恭喜你啊。”她本以为林绿萼被她这样注视着,会羞怯地用衣领遮一遮,谁知林绿萼揣着手,仰着脖子,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
“谢谢,只有你这样真心的姐妹,才会在霜雪初霁的寒冷清晨,不顾自身的伤病,行小半个时辰的路赶来摘芳殿道贺。”林绿萼上前几步,拍了拍她的肩膀,眼含真诚的笑意,“我很感动。”
燕语然从她的神色中瞧不出一丝的局促与悲伤。她本以为今晨的林绿萼会在被窝里哭着醒来,不见外客。德妃想好了,她便在摘芳殿的院里吊着嗓子说几句表面安慰实则打击的话,出一点这些日子压在心中的恶气。谁知林绿萼神色平和,隐约还能瞧出几分喜色,这是为什么啊?她不是最不愿承宠吗?
燕语然笑着拉住她,“这都是我应该做的。”除夕之后,她静下心来想了想,什么事能最快打击到林绿萼,让她悲痛欲绝。她虽知道林绿萼不是为了她弟弟而守住清白,但林绿萼曾多次向她表露不愿承宠的决心。
她不知道林绿萼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但她却筹划了此事来磋磨她。过往在听雨阁中替皇后监视杨昭仪的宫婢素素,如今在岁子的游说之下也投靠了德妃。素素那日递来消息,林绿萼请杨昭仪去摘芳殿相聚,吃肉喝酒。
德妃提前收买了皇上身边的内侍,在适时的时候劝皇上来披香殿看望她。而她借生病不宜侍寝为由,劝皇上去看望杨昭仪。若皇上顺势去了摘芳殿,便让内侍多为皇上倒酒,她深信一个欲.火难消又醉酒的男人,抵挡不住林绿萼美貌的诱惑。她还收买了嬷嬷,在杏仁酪里添了催情的药丸,她怕林绿萼做出什么事情来反抗侍寝,干脆便让她无力反抗。
一切都很顺利。但她预想中的林绿萼悲痛欲绝的模样并没有来临,为什么?林绿萼一定是装的。
德妃决定把这事挑明了,以她对林绿萼的了解,她得知真相后必会怒火上涌,再也克制不住面上的装模作样,“常听李充媛讥讽你无宠,我心里不是滋味。我又怕你深宫孤寂,所以帮了你一把。”
“真的吗?是你把皇上引来的?”林绿萼似乎沐浴在温暖的杨柳风中,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她又拍了拍德妃的肩头,“我方才的答谢是装的,但此刻是真诚的感激。”
檀欣与温雪对视一眼,两人从彼此眼里都看到了惊讶二字,娘娘承宠之后,对皇上的不满消失了?檀欣年长,也曾听过一些壮汉御女有方的坊中趣谈,难道行伍出身的皇上,那事很行吗。所以皇后也是因为这样,举全族之力辅佐他吗?
檀欣越想越歪,干瘪的面皮浮起更胜晚霞的红。
云水从手中的一捧红梅里挑出一束梅花递给德妃,“德妃娘娘大恩,奴婢也替贵妃娘娘答谢。”
德妃挥手将红梅打落在雪地里,胸口这股恶气越发的难受了。她盯向林绿萼,“你是装的吧,过往我倒是没有发现,你不去唱曲屈才了。”
“随你怎么想吧。”林绿萼对她颔首致谢,挑眉看了一眼德妃破碎的笑容,“我还有事,先行一步了。自便。”
回了摘芳殿,林绿萼让人把床上的被褥枕头都换了新的,她舒适地躺进柔软的锦被里,开始补觉。
她不知睡了多久,听到窗外洒扫的声音,缓缓地醒来。梦中又回忆起昨夜的温暖,身下还有一股难言的酸痛,她羞涩地抱着被子在床上滚了一圈,把被子叠成圆柱,指着被子柔声说:“你以后不准这样了,听到没有!”
她拉着锦被的角朝着自己点了点,又学着云水的声音,“姐姐我再也不敢了。”
“不敢就好。再有下次,打断你的腿!”她轻声笑起来,耳畔却响起云水幽怨地声音,“为什么要打断我的腿?”
林绿萼一下摊开被子,钻进里面躺平,遮住自己羞红的脸庞。他坐在床边,缓缓掀开被子,露出她的脸庞,她羞怯地闭上双眼,“方才没有睡醒,以为在做梦。”
“姐姐老是以做梦为理由。”他想起那夜的亲吻,她也说以为在梦里才妄为。
林绿萼一下瞪眼,继而恶狠狠地说:“你为什么在房间里!”她决心后发制人,掩盖她自说自话的窘迫。
“我去太医院拿了药膏,太医说这个清凉去肿,很有效果。我见姐姐睡着,就一直在房中等候。”云水拿起一旁桌上巴掌大的小方盒,“我帮姐姐擦药吧。”
林绿萼挥手,不让他擦药,“清凉去肿,别是蚊子叮咬后涂抹的药膏吧。”
他淡淡一笑,“姐姐,我又不是傻子,太医院听到摘芳殿贵妃需要药膏,不用多说,也会明白。”
“我自己涂。”她伸手。林绿萼回忆起昨夜,一时沉默垂眸,她那时候会不会太不矜持了,以至于他看她的笑容,总让她感觉怪怪的。
他坐在床边,“昨夜有帮姐姐擦洗,又不是第一次了,还是我来比较方便,姐姐只用躺下就好了。”
林绿萼白了他一眼,他说话越来越没有分寸了,必须得拿出姐姐的威严镇压他了,“黑灯瞎火和光天化日是有区别的。给我,我自己来。”她的内心还是略感羞怯,昨日若不是那让她流鼻血的药丸,她就会一直扭捏着,不同意进行到那一步。
云水见她坚持,就将药膏递给她,体谅地背过身去。
林绿萼又挖了一小坨,飞快地伸手进去抹匀了,然后把小方盒丢开。云水听到声音,转头将小方盒塞进怀中,“我先保管着,以备不时之需。”
“哈。”林绿萼冷哼一声,抓着他的衣袖让他老实地坐在她面前,“我重讲一次规矩,我想,可以;你想,不行。要以我的意愿为准,知道了吗?”
云水笑着点头,“好的。”
第56章 避祸 去外面玩吗
皇上回到紫宸殿, 宿醉之后头痛难忍。他斜倚在龙椅上,试图记起昨夜与贵妃在床笫间的事,却毫无印象。他记得大约二十年前, 在军营里的时候,他和战友围炉痛饮, 庆祝战争胜利的喜悦,醒后也会记不清昨夜说过的话,做过的事。
他听到外面的喧哗声,烦躁地闭上双眼。
莫公公小跑到皇上身边躬身回禀, “皇上, 恒玉公主又来了。”
皇上眯着眼睛,不耐地挥手, “让她走。”
“公主说思念母后,恳请皇上容许她见皇后娘娘一面。”莫公公更小声地说, “皇后火化之后,葬在了妃嫔陵寝。待日后公布皇后崩逝时, 再将皇后的骨灰坛移到皇后陵寝吗?”
皇上眼皮微抬, 冷漠地说:“移动骨灰坛这种事,容易惹人怀疑。她都死了, 还在意这些么?届时就以空棺下葬吧。”
恒玉公主的哭喊声在殿外响起, “母后病重, 恒玉更应守在塌前尽孝啊!求父皇让女儿见母后一面!”
皇上不禁更加烦躁, 也许该及时公布皇后病重不治身亡的消息了, 被恒玉这样长久的哭闹下去,必会惹得朝野议论,皇后服毒自尽的事本来可以妥善解决,公主日日进宫喧哗, 又会招来诸多非议。
“在公布皇后死讯之前,不要让恒玉公主进宫。寻个书法好的后生,模仿皇后的笔迹给公主写封信,就说伤病不宜见面。”
莫公公说:“喏。”
皇上问:“驸马府有什么动静吗?”
“没有。”莫公公捏着拂尘的手抖了抖,最近盯驸马府的人是否递了消息进宫,他给忘了,诸事繁琐,哪能事事记得,他心里哆嗦,面上却很平和,“驸马平日里在府中读书,偶去京郊骑马,不与朝臣来往。”
“嗯。他安分就好。他是个人才,先晾他两年,磨一磨他的脾性。”皇上抬起屁.股,换了个姿势倚在龙椅上,随着他的起身,龙袍摩擦到了什么东西,发出了细碎的响声。他低头发现了龙椅上放着的一封信。
信封上画着一块石头,一棵树,皇上怔怔地将信从臀下抽出来,晃着信封盯向周围的侍从,沉声吼道:“你们可有谁看到了,是谁将这东西放在这儿的?”
殿中侍从跪倒一片,无人应答。皇上挥手让他们出去,这是第五封信,在他醉酒荒唐地宠幸了林绿萼之后,山林居士即刻来信了!他抽出信纸后,半晌不敢展开,头中沉沉的醉酒之感都被这股喜悦给冲淡了。
他犹豫了片刻,才展开信纸,这次的内容很少,只有八个字:灾星之祸,远避可解。
远避,皇上默念着两个字,摘芳殿还是不够远。他又对着门口的莫公公喊道,“去把林相叫来。”
等了一个时辰,林相终于来了。
皇上从头到脚地打量了他一番,林志琅三十八岁,正值壮年,风华不减当年被曾为玉面状元之时,他随着年岁的增长,更添了几分稳重,眼瞧着是个文弱书生,内里却是个贪权敛财的小人。
皇上喜欢林相,林相说话好听,会拍马屁,不拘小节,办事又利索,杀伐果断,林志琅想要权势,殷牧昭一眼就能看穿,所以他也很放心,不用为他过多的费神,不用担心他有二心,因为他的一切都是他给的。
“你过来。”随着皇上的挥手,莫公公马上端了椅子放在龙椅下方,让林相入座。
“皇上。”林相脸上带着喜悦的笑容,他坐下后对着莫公公轻轻点头,“听闻小女昨日颇得圣心。”
莫公公搬完椅子的手又抖了抖,不敢直视林相的背影,他只传了贵妃承宠的消息,还没有来得及告诉林相,贵妃受罚了。
“哎。你看看这个。”皇上把手上的信递给林相,又仔细地打量林相的神色,他隐隐怀疑过林相就是山林居士,可是当年他还是一介武夫的时候,白城失守,林相在百里之外的家乡显州。林相并不识他,又怎会来白城选中他,让他去显州引兵。
林相看了之后,一拍额头,恍然大悟地说:“皇上,恕臣之罪,臣昨日与夫人饮酒小醉,今晨听闻贵妃受宠的消息,一时竟忘了山林居士之前的卜词了。”说着他跪在地上,面露难堪,犹豫着问,“那陛下……要……要将贵妃送去哪里?”
皇上看他这幅从喜悦到震惊的模样,提前应并不知晓信中的内容,皇上伸手抬了抬,让他起身,“朕想将她送去偏远之地,林相可舍得?”
林相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半晌没有接话,“臣膝下只有一女……”他嘴唇翕动,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叹气声,他点头,关切地望着皇上,“但只要能保住皇上的基业,不让皇上被灾星所害,臣舍得。”
“送去匈奴之地和亲可好?”皇上很想看看,林志琅可以为了他的安康,牺牲到什么地步,他略微挑眉,“刚好前线吃紧,以贵妃的美貌,应能安抚单于的心。”
林相略微犹豫了一下,略显伤感地点头说:“若小女能为战事出一份力,那自然是她的福气。只是她已经是皇上的妃嫔了,若再送给单于,难免让皇上失了脸面,不如……”
“不如什么?”呵,殷牧昭内心冷笑,林相还是会想些别的主意,保住他的女儿。
林志琅淡笑,薄凉地说:“不如送去之后,令她服毒自尽,以免失了清白,让皇上清誉蒙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