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任他什么都不好——by清悦天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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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这个东西催吐,五分钟。”
“什么痛苦都没有,就连脸都不会大。”
“很多催吐的姐妹都是用手抠或者用手按一下胃部自然吐出来,这样吐的确是会脸大,很容易就被人看出来是吐过的,她们嗓子也会哑,因为胃酸会腐蚀食道和喉咙。”
“但我们这种不会。”
纪柠惨兮兮一笑,
“是不是很反人类,可是这么说来,我们至少嗓子不会沙哑脸也不会大,牙齿也不会被腐蚀……”
她笑的是那么绝望,又想要去抓住那么点点希望。徐听眠终于控制不住要爆发的情绪,整个人一把捂住脸。
身子止不住地颤抖。
太痛了、太让人崩溃了,难道这么多年,她就一直一直,一直用这个东西,来折磨着身体吗……
大概是觉察到这东西实在是太吓人,纪柠把它放回进化妆包里,放在沙发一边,然后就站在那里,
像个做错事的小学生,怕挨训,
不敢上前。
徐听眠现在的状态很吓人,仿佛这些年来用这种方式不断折磨肉/体不是她而是他。他颤抖了好长一段时间,肉眼可见眼睛红了鼻子红了,耳朵因为情绪激动而染成血色,
牙齿咬着嘴唇,因为抖动的太剧烈了,导致有些地方都被控制不住咬破。
鲜血一滴一滴流了下来,从下巴到脖颈,
再到他穿在里面的白衬衣。
纪柠伸出手,去摸摸那沾了血的衣服。
“你不要难过,现在我真的已经好多了,之前在代课的时候,一天就两轮,而且会吃的很营养……”
徐听眠突然用拇指捏了一下眼皮,他又咬住嘴唇,控制了一下情绪,
猛地扭过头去。
对着窗边,不再看面向纪柠。
纪柠就知道会这样。
她在心里苦笑了一声,低着头,看着坐在沙发上,哭的不像是自我的徐听眠,这个男人多么风光啊,不论何时何地置身于怎样的情景,就算是那三进宫的分手、应该说是令他这辈子都无法释怀的被甩,
他会吼、会怒,会捏着她的肩膀,红着眼圈让她不要走。
都从来没彻底崩塌过。
他现在的这个模样……
接受不了吧,
肯定接受不了。
她都已经快要怪胎到进化了,可以说是比正常人都要多出来一个“器/官”……
纪柠其实挺淡然的,接受不了也好,等会儿醒悟后翻过头来骂她也罢,
她什么没受过?
早在16年,她们这种方式被曝上微博热搜,看到铺天盖地对她们这些人的谩骂,骂她们不知廉耻太恐怖了就是一群不要命的疯子时,
她就知道,这件事,注定,
没人能接受。
徐听眠侧着头,看向窗户外,雪已经不下了,天空放晴,外面苍白的大海旁,松树上落着一片片雪堆。
纪柠等着他,等着他的甩袖离去。
她想自己真的是彻底完蛋了啊,连喜欢她的人,都没办法救她。
……
“纪柠,”
徐听眠突然张了张嘴,他的眼眶还通红,声音还嘶哑,因为情绪还未平复,说出来的话,都是断断续续的。
“……”
“我们办个休学,”
“然后我去把S大的工作辞了。”
“……”
“我陪你,治病。”
作者有话要说: 不要担心,肯定不会辞了的,就是老徐崩了,才这么说的......
ps:那个工具我真的琢磨了很久,敲上又删了删了又敲上的,最后还是模糊化,就是怕写的太彻底有减肥的姐妹看了后会跟着学T^T
第48章
辞职肯定是不可能辞职的。
冷静下来后, 徐听眠手撑在额头,深深地呼吸了几下。
这种病似乎一般医院也治不了,如果能治, 那这个世界上为什么那么多这样的人还活在黑暗中?
因为,
没人能去理解。
“我手上的项目,有一个已经收尾。新开的课题, 经费还没拨, 应该是可以延迟一下。”徐听眠翻着手机,眼圈依旧红。
纪柠坐在他旁边, 沉默不语。
“下学期的课……我去跟学院里说一说, 本科那边我不再带了。”
“……”
“柠柠。”徐听眠转身,抱住纪柠的腰,下巴抵着她的头发旋, 沉甸甸地说道,
“你相信我,我一定会给你找最好的医生。”
“咱们不能这样一辈子,好吗?”
“……”
“徐听眠,”纪柠哭着点头, “我也不想这样一辈子了。”
……
*
A市这儿的十八线小破医院肯定是看不了病的,徐听眠问了一圈通讯录里学医的朋友。
因为这种饮食障碍,涉及到精神方面的原因十分多,这些患者们对身材还有食物的作用,认知早已扭曲。如果强制性不让她们催吐, 而不是找到心理结点进行打开、循序渐进来引导,
效果只会适得其反。
徐听眠虽然有大把学医的朋友,但是没人对与饮食相关的精神方面有研究。并且这种病徐教授自己不会有任何歧视,也不可能因为这个事情而去看不起纪柠,
只是在当下社会,正常人还是无法接受的。
徐听眠不会让纪柠成为他人眼中的怪胎。
所以他问的也很隐蔽,却仍然得不到有效果的答案。
纪柠看着站在阳台上打电话的男人,从玻璃门缝中传进来的每一句话,都是在为了她的处境而着想。
她突然又想哭了。
真讨厌,一个人一旦外面那层保护壳破了,整个人坚持了这么多年的伪装,一下子也全部跟着崩塌,纪柠因为讨厌每天都很绝望都很看不见光,所以她不去在乎任何事情,悲伤也好高兴也罢,这些年统统都被她抛到了脑后。
在世人拒绝她、伤害她之前,先把世界给抛弃了。
看到还有人不顾一切去撕破她与外界的隔层,纪柠不知道自己是难过还是高兴,眼泪又开始哗啦哗啦流。徐听眠正跟人说着话,突然抬头就看到纪柠在哭。
他一愣,下一刻,跟电话里的人说了声“对不起”,
赶忙推开门,进屋。
“怎么了?”徐听眠抽了些纸,给她擦眼泪,“怎么哭了?”
“徐听眠,”纪柠哑着嗓子道,一把抓着头发埋头下去,“要是我还是好不了了,”
“要是我还是接受不了胖起来呢?”
“要是……我变得很胖很胖,比以前都要胖,胖到要死呢……”
“可我,”
“不想变胖啊……”
“我也不想再回到那种每天都看不到光、想去死的日子。你知道我中考完那年暑假,学着运动减肥,开始也很正常,锻炼跑步按照减脂餐的做法,真的有认认真真在减肥。瘦的也很快,那半年,看着自己慢慢瘦下来,特别开心。”
“可是后面,到了高一的那个寒假,一切都变了。”
“读书的时候果然不能去想那些事情,我在最不应该的年纪,去干了最不应该的事情。学生好好学习那么费脑子,我怎么还能去减肥?高一九门课啊,爸爸妈妈对我的期望值又那么高。我每天依旧在吃水煮菜水煮鸡胸肉什么高蛋白的减脂餐,每天依旧沿着学校综合楼六层楼,来来回回反反复复去爬楼梯。学校没有健身房,我就像个傻子一样,一层一层楼梯地爬,瘦腿;我肺活量不行,但是还是每天晚上放学,就沿着操场一圈一圈地跑,有规律进行什么所谓的有氧呼吸的慢跑……这样久了、时间太久了,就好想好想吃甜的吃油炸的。”
“减肥减到一定地步,真的没有所谓的对美食没有了吸引力,那都是自欺欺人,都是看到身材瘦了后,迷惑自己的谎言。但是人怎么可能企图和身体本能抗对?甜点油炸鸡腿毕竟可以让多巴胺分泌让人快乐,这种本能是无法挣扎的。终于有一天,我真的扛不住了,压抑了很久的食欲,终于在某个深夜,某个我参加家庭聚会在很多很多亲朋好友的劝说下,爆发般,狂吃了好多好多东西。”
“食欲压抑久了,你会发现,自己一旦开启了吃东西,就、根本停不下来。肚子吃到痛还要继续吃,因为一旦停下来,就会很难过,是真的难过,发不出来的人生无望。我那个时候根本不知道,这就是减肥带来的后果……”
“从高一寒假的那第一次爆发后,只要爆发一次,再往后,就越来越难回到最初减肥时的平衡还有毅力。因为你的大脑里已经再次刻上了高热量食品带给你的快感,那是减肥时永远达不到的快感,那是你穿着漂亮显身材的裙子、有很多人夸你又瘦又美时,也没办法体会到的光亮,好像甜的东西吃进嘴里,你整个人都是在发自内心的快乐。我们抵抗不了人体的本能。”
“这样又持续了半年,反反复复反反复复。后来高二,我就……”
我就遇见了你。
……
……
……
你知道吗徐听眠,曾经的你,就是我最黑暗人生中的唯一一束光。是你让我短暂地忘记了吃东西与减肥带来的痛苦。每次想吃东西的时候,就想想你对我的好,你牵着我的手,告诉我我是你最喜欢的人,那份甜蜜,在每一个深夜,都能打败食物缺失给我的创伤。
但再后来啊……
……
……
……
徐听眠沉默了良久。
他摸着纪柠的脑袋。
“纪柠,”
“我相信你能好。”
“至少你看,你现在不就已经迈出了愿意将这一切都先诉说出来的第一步了啊……”
*
徐教授最终在隔壁Q市联系到了一个研究过此方面的精神科专家。
他跟纪柠商量了一下,纪柠犹豫了很久,并不是说一次情绪爆发而下定的决心、往后就不会再动摇。纪柠用这个方式生活的时间实在是太久了,在本能的认知上,都已经觉得这样对她来说,就是正常的。
所以当她跟徐听眠求救后,很快又退缩了回去好大一步,在要不要翻盘一切的分叉路上,不断地犹豫、彷徨。
胖了怎么办胖了怎么办胖了怎么办。
吃进去后的东西,热量转化成脂肪怎么办。
她能接受肚子鼓鼓的,就躺在床上睡觉么……
与其说跟这个世界的审美过不去,
不如说早已跟麻木了的自己,没办法和解。
……
开车去Q市,路途不算远,道路两旁的雪已经化的差不多,沿途的光秃秃的树杈子上还是堆满了积雪。
纪柠自打承认了这件事后,整个人就没了以前那种莫名的活力,可能这才是她最真实的模样,那些装傻啊什么都不在乎的处世态度啊,都是她用来逃避现实的伪装。
现实很骨感,但你总有一天是要去面对的。
“那你之前,我是说以前,”徐听眠打着方向盘,注视着前车窗外的路况,后视镜上元宝吊坠在摇摇晃晃,纪柠用眼睛看了一下那吊坠,然后很快又别回旁边的窗户。
徐听眠淡淡地开口,试图找一个话题,来打破已经持续一个多小时的沉默,
“一直相亲却一直不结婚,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
“也不完全是。”纪柠看着窗外的亮晶晶的海平面,更远处,太阳在云彩上晕染开很大一片,
“大家都瞧不起我没编。”
“……”“你以前,”徐听眠想了一下,组织着语言,才缓缓开口,
“不是很讨厌当老师么?”
一提到当老师,这又是另一个惨重的话题了。纪柠脑子很疼,不想再去想其它不开心的事情,她垂眸,靠在车玻璃上,没回答他。
徐听眠一下子意识到这里面绝对还有别的事情,但纪柠不想说,他也不能继续问下去。车驶过海底隧道,直达Q市广平大路。
他们先去了酒店,停了车,徐听眠解开安全带,将行李箱从后备箱卸下来后,发现纪柠还坐在车里,两眼看向窗外。
“怎么不下车呢?”徐听眠替她解了安全带,从侧面抱住她,贴着她的耳朵温柔地问,“看什么好看的呢?”
纪柠摇了一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