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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by多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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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想要吹一吹风,她喝的苹果酒酒劲儿慢慢地上来了,这让她头又有些不太舒服。
  克劳斯选择陪她散步。
  法兰克福并不如中国安全,尤其是火车总站的东北地区,那边的Elibestrasse和Taunusstrasse两条街道是法兰克福最主要的红灯区,很多性交易和非法毒品交易在那边举行,以及许多瘾君子。
  尽管周围有警察巡逻,甚至有四家安全巡逻人员值勤,但在夜晚,单身的女性最好还是远离那边。
  这些东西,克劳斯早就告诉景玉了。
  景玉做的很好,她基本上不会靠近那些有风险的区域,她很惜命。
  一般来说,晚上八点后,她就不会独自出门。
  任何国家的治安都不能和祖国相比较,在这晚上,景玉裹紧外套,她有点想念故乡。
  道路旁的酒吧,夜生活才刚刚开始,一个土耳其人抱着吉他,轻声弹唱着一首歌曲。
  红叶落在地面上,浸泡着一汪不小心积落的雨水,雨水映衬着橙黄色近金的柔和灯光,景玉看到地上的影子,她和克劳斯,两个人的身影好像要接近在一起,又若无其事地分开,保持着一个恰当的距离。
  景玉盯着影子看的时候,克劳斯往她方向走了一步,他的影子高大,将她的半个影子都遮蔽进去。
  只看影子的话,好像她依偎在了克劳斯先生的怀抱之中。
  道路旁,有个人在哼唱着方才音乐剧《窈窕淑女》中的插曲:“……warm and t
 
 
第65章 六十五颗
  “300欧?不要,”精打细算的景玉下意识地拒绝他,“太贵了,以前睡一晚才这个价格!”
  对方涨价实在太猛了。
  黑暗中听见克劳斯一声笑,他并没有勉强。
  景玉缩回手,她感觉到手里面的相册被人拿走。
  被克劳斯这一打岔,景玉注意力完全转移到小钱钱上面。
  黑暗中,她听见克劳斯的衬衫发出细微的声响,那是随着他做动作而起的声音。
  这令景玉心脏不由得怦怦跳两下,也完全忘掉了刚才相册里的那个浅金色头发、鼻青脸肿地穿印着汉字衣服的白人男孩。
  现在的景玉还没有办法适应黑暗,什么都看不清楚,但克劳斯先生却能精准无误地拿走她手中的东西。
  浅色瞳的夜视能力比深色瞳要好很多。
  就像现在,就像四年前。
  黑暗之中,景玉没办法看到克劳斯,但对方能看清楚她。
  一举一动,清清楚楚。
  这一点,哪怕过去四年时间,也没有改变。
  “需要我帮助吗?”
  他问,声音和四年前、在地下室中问她时一样。
  不清楚是不是景玉的错觉,克劳斯先生的语气有了微妙的变化,没有当时那种高高在上、怜悯的审视感。
  这次对方的确真的想帮助她。
  景玉说:“是的,谢谢你。”
  克劳斯牵着她的手,离开了这个房间。
  他的手掌很热,景玉触碰到他掌心的茧,还有拇指和食指的夹缝衔接处、食指左右两侧,这些部位是他用枪留下来的。
  不知道克劳斯先生有没有参加新的狩猎季。
  景玉心不在焉地想着,她的指尖试探着碰了碰克劳斯先生掌心的茧子,想要从茧的厚度来判断他究竟有没有去狩猎,但克劳斯却将她整只手握紧。
  紧到她完全挪不动手指,完全被包裹住。
  “别乱动,”克劳斯温和地说,“不然我怕忍不住对你免费。”
  景玉安分了。
  外面的情况比这里要好一些,安德烈的妈妈指挥着佣人拿来了一些备用的灯,有些原本是为了生日妆点氛围的烛台也点燃起来,将房间映照出橙黄色的光泽。
  她也终于注意到克劳斯和景玉,笑着过来:“我们遇到了一点小麻烦,不过现在应该可以解决了……”
  景玉用力将手从克劳斯手中抽出来,挤压的她手指和手背都很痛。她低头,轻轻地吹了吹自己的手。
  克劳斯看了她一眼,语气平和地与对方交谈。
  头发变成棕色,个子已经长到很高的安德烈朝景玉招手,想要她过来看自己做的漂亮小灯笼。
  等景玉离开之后,克劳斯才看向对方:“安妮塔,你不应该给景玉看那张照片。”
  安妮塔是一个典型的法国太太,她留着复古的法式波波头,头发是深棕色。坚持己见,友善率直。
  现在,她问克劳斯:“你难道不想让她知道你的过去?倘若她知道你童年在中餐厅打工的经历,或许会因此理解你。”
  ——不止这些。
  ——克劳斯的母亲瞒着所有熟悉的人,偷偷生下孩子,而埃森家族对此一无所知。
  ——现任的埃森先生,当时就已经富可敌国。但在他唯一的孩子—克劳斯睡在中餐厅杂物间中、只能吃剩菜果腹的时候,埃森先生甚至不知道自己有一个儿子。
  安妮塔不能再说下去。

  她担心会触及到克劳斯先生一些并不愉悦的记忆。
  比如说,那家有着道貌岸然院长的孤儿院中,克劳斯的生活经历。
  提到这些事情的时候,安妮塔别有深意地提醒:“克劳斯,你知道吗?博取爱意的另外一种方式,是同情。”
  “我不需要,”克劳斯说,“请你不要再自作主张。”
  五米远的位置,景玉正在好奇地摆弄着安德烈的那只小灯笼,光芒随着她的动作摇摇晃晃,从克劳斯脸上掠过,他没有表情,再度不容置疑地提醒安妮塔。
  “这是我自己的事情。”
  -
  景玉度过了一个可爱的生日派对,安德烈将自己生日蛋糕上最美味的几枚樱桃分享给她。
  她婉拒了安妮塔邀请她留宿的建议。
  不清楚是不是之前景玉的祈祷有了用处,在第二天,景玉就得到了赵先生的答复,确认要签署合同。
  没有丝毫障碍,景玉很顺利地拿下这个单子。
  为了庆祝合同顺利签订,景玉邀请了团队成员去海德堡痛痛快快地玩了三天,她很乐意为自己的员工提供住宿费和餐饮花销。
  克劳斯先前提到过一次,成功的领导者,至少具备三个特点:珍惜声望、专注、慷慨。
  尤其是像景玉这种,创业初期,凝聚力很重要。
  景玉对待自己的员工,从来都不小气。
  她不会克扣他们的工资,也不会吝啬饮食,好几次她订员工餐,都是按照最丰盛的标准来。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用之也有道。
  几个人在海德堡快乐地度过了一个周末,景玉还订了一家有趣的酒店,里面的每一个房间都有不同风格,有斐济海滩小屋,也有加拿大木头狩猎猎人房间,浪漫可爱。
  在得知景玉和她帅气的男友分手的那天晚上,希尔格开心地喝到酒精中毒、被紧急送到私人医院中洗胃。
  虽然景玉明确表示自己目前并不想发展新的感情,但这并不会阻挡希尔格的热情,更不会浇灭他“心中的爱意之火”。(希尔格原话)
  在海德堡停留的最后一晚,几个人去了当地的一家小餐馆吃刚刚做好的猪肩肉,顺便打纸牌。
  今天不是休息日,餐馆中的大学生都少了很多,餐馆老板乐呵呵地看着他们打牌,顺带着送他们一人一小杯啤酒。
  但很不凑巧。
  另一队人也在这里放松,景玉一眼就看到了太宰治的弟弟——小碧宰治·仝臻。
  这可真是令人扫兴。
  她叹口气。
  希尔格好奇地用蹩脚的中文询问景玉:“你看到熟悉的同学,触景生情了吗?”
  景玉回答:“很高兴你能学会’触景生情’这个词语,但现在用这个并不太对,对方不是景也没有情,顶多算个畜生。”
  这一长串的中文对于希尔格这个汉语初学者是个很严重的考验,他什么都听不懂,还在费力地思考、揣测景玉到底在说什么。
  小碧宰治·仝臻也看到了她。
  在一起的这些人都是同学,其他人不知道景玉和仝臻之间那点恩怨纠葛。
  本着不与垃圾扯关系的原则,景玉也不愿意让人知道她和对方有着点微妙的血缘关系。
  仝臻显然也不想承认她这个姐姐。
  同学见面,互相聊了几句,就请餐厅老板将桌子拼起来,要一起玩纸牌。
  景玉没有参加。
  她甚至没有和仝臻说话,对视也没有。
  玛蒂娜打了一会,她那浪漫可爱的男友打来情意绵绵的电话,温柔地告诉她自己做饭时不小心把厨房点燃了。
  玛蒂娜抓了景玉替她临时过来打牌,她去外面打电话,提醒自己这个把所有智商点数都分配到颜值上的男友,不要再拍Tiktok了,要抓紧时间联系消防人员。
  同学们兴致正高,景玉不忍扫他们的兴,只能临时接手。
  她刚刚坐下,仝臻冷不丁地用中文问:“被抛弃了?”
  他还知道要面子,在这些人面前讲中文,笑眯眯的,表面上一点儿也看不出来。
  景玉浏览着手上拿到的牌,心平气和地说:“不想挨骂的话,就闭上你的嘴。你脑子里进的水是为了浇心里面不存在的碧树吗?”
  仝臻看了她一眼,拿了牌。
  “不管怎么说,你都是我姐姐,”仝臻顿了顿,说,“我最近才知道爸断你生活费的事情,我理解你之前误入歧途。你现在回来,和咱爸认个错——”
  可惜景玉对打感情牌这件事情完全免疫。
  尤其是仝臻这么假的说辞。
  “人畜殊途,”景玉纠正,“请别’咱’来’咱’去的,你们是你们,和我没关系。”
  只可惜景玉今晚的手气并不太好,筹码零零散散全输掉了,还剩最后一个的时候,她犹豫了一下。
  ——算了,玩就玩了。
  玩牌么,图的就是一个消遣。
  但仝臻不这么想,他赢了好几场,后面和景玉聊天的时候,声音都带了点笑。
  “认输吧,”仝臻说,“别全输给我了,你留点钱回去当路费。”
  这种赤裸裸的嘲弄让景玉压住火气。
  仝臻放下牌,伸了个懒腰,哼着歌,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去卫生间。
  景玉被他激起怒火,拿起最后一枚筹码,刚刚准备放到桌子上,就听见克劳斯带着笑意的声音:“Jemma,好巧。”
  景玉:“?”
  这熟悉的声音让她的筹码差点从手中脱落,当回头看见克劳斯和他的老师凡妮莎——哦,还有凡妮莎的丈夫。
  后者风度翩翩地摘下帽子,微笑着与她打招呼。
  克劳斯和他们两人说了声失陪,在希尔格的注视下从容不迫走来,低头看了看景玉的牌,轻叹口气:“龙失去了她的运气吗?”
  景玉今天晚上真的输惨了。
  大部分赌徒都有着这样的心态,总是想着“万一下一把我能翻盘呢”,景玉不知道今天晚上想了多少次能翻盘,可惜都失败了。
  她那点牌技还是全靠克劳斯指点,从一开始,克劳斯并不赞同她赌,而景玉也很少能找到旗鼓相当的对手。
  她和克劳斯玩没什么意思,在纸牌方面,对方段位实在太高了,一眼就能看穿她要出什么牌。有时候看不下去了,克劳斯也会故意放几次水让她赢,景玉不喜欢这样。
  尽管希尔格不太开心,但他还是礼貌地请Jemma的同学让一让,让出一个空位置来,留给克劳斯先生坐。
  他坐在景玉右边,她左边的位置是克劳斯。
  没关系,希尔格这样安慰自己。
  虽然中国古代有过以左为尊,也有过以右为尊,但现在是国际社会,右边的位置总要比左边尊贵一些。
  即使现在同样坐在Jemma身边,他的地位也要比Jemma的前男友地位高。
  但,克劳斯一过来,景玉就自动地把自己的牌交给他了。
  她还小声和克劳斯聊天,用的是中文。
  希尔格听不懂。
  如果景玉放缓语速,一个字一个词地说,他还能够跟得上对话,但这两人说得实在太流畅了,流畅到希尔格只能听到“龙@#??%*”。
  他很悲伤,悲伤到决定回家立刻把那两本花高价买来的《三字经》《千字文》手抄一遍,好好学汉语。
  景玉小声地和克劳斯交谈:“我没有钱支付雇佣你替我打牌的费用。”
  “没关系,”克劳斯垂首看着景玉手中的牌,点了点,听纸牌发出的清脆声响,“鉴于之前Jemma小姐的消费记录良好,我决定免费赠送一次打牌服务。”
  景玉眼前一亮:“只有一次吗?”
  她偷偷伸出讨价还价的小触角,就像在圣诞市集上和老板商量赠品一样。
  克劳斯抚摸着牌,侧脸看她:“嗯?”
  “我消费了那么多次,”景玉提醒他,“就算是积分制的话,也总该多弄几个可以选择兑换的礼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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