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养美人——by一个胖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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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过去了月余, 仍无半点线索。朝野上下议论纷纷,有人甚至暗中猜测这一切都出自于皇上之手, 只为除掉宋命、不让世人诟病……
皎皎跟在军队中,起初还适应不了风吹日晒,三不五时地病一场,后来也渐渐都习惯下来。
习惯了风餐露宿、强光雨淋, 也习惯了见不到他的日日夜夜。
夜里, 她坐在火堆旁,衣领上一圈白色绒毛托着她的脸颊, 圆圆的杏眼映着火光,原本娇柔的神情逐渐变得坚毅。
“明后两日差不多就能到松沙镇了。”江琼岚走过来坐到她身边, 仰头喝尽水囊中的最后一点水。
皎皎动了动,抬头望着夜空繁星弯了眸子:“过得真快啊, 一晃儿都快秋末了。”
她微微垂了眸, 唇角缓慢扬起一个弧度:“我已经一个半月零三天没见到他了。”
四周没人,她的声音压得很低:“不知道他好不好, 事情都办完了没有。”
“圣上前些日子为宋督主立了个衣冠冢。”江琼岚淡声, “我爹爹这次速度慢得诡异, 我总觉得他知道什么。前天晚上我还见他偷偷放了信鸽。”
“我只希望大家都平平安安的, 打退西鞑, 回家过个好年。”皎皎笑意融融,双手合十对着月亮许愿。
“定会平平安安的。”江琼岚笑着道。
“小四,你教我一些防身的招式吧?”一阵冷风吹过,皎皎不禁拉紧了衣领, “万一我落单了,也好有些自保能力。”
江琼岚本想说绝不会发生这种事情,可一旦进入松沙镇界内,发生什么都不保准。她扔下水囊,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土伸手一把将皎皎拉起。
“看着我。”
“嗯!”皎皎应声,看着她双腿分开与肩同宽也跟着照做。
她仔细地盯着江琼岚的每一个动作,眼睛都不眨一下,一丝不苟极为专注。
“要趁敌人不备,抬起膝盖撞向他腿间。”江琼岚猛地抬腿,皎皎甚至能感受到一股凛冽的凉风。她看了代入想象了一下都不禁额上冒冷汗:“这看着就疼。”
“疼就对了。”江琼岚收腿,利落出拳,“趁对方疼的时候打鼻子,狠狠地打,然后踢肚子。”
“这一套动作做下来,对方八成会疼得倒地不起。”
皎皎点点头,学着江琼岚的样子练习。
“如果对方是在你身后挟持,就踩脚,然后用胳膊肘击打他的头部。”江琼岚演示了一遍,“只是动作一定要快。”
皎皎观察入微,练得也仔细,几遍下来有模有样,就连江琼岚都觉得惊讶:“你定是像你父亲,学得真快。”
“我教你射箭吧?”江琼岚来了兴致,兴冲冲地拿了弓箭。
皎皎接过她递过来的弓箭只觉得手上一沉,整个身子都弯了下去:“这也太重了……”
她努力双手扶弓拉弦,因力气太小两只手都在控制不住地发抖。别说拉弓,能将弓拿稳都不算易事。皎皎站在那试了半晌弓都拉不开,胳膊手指都酸疼得厉害。
“我给你换一把轻的。”
话音刚落,皎皎就见江琼岚跑进江镇西的营帐里。不久,她再出来时,手上就多了一把精致小巧的银弓。
“这是我刚学射箭时用的,你试试?”
皎皎接过,惊喜地抬头看她:“轻巧多了!”
“再试试。”
“好。”她点头,照着江琼岚方才教的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瞄准树干中央。
“嗖”的一声,一支短箭射了出去。
皎皎握紧弓,紧张地望着那支箭。只听见“咚”的一下闷响,箭牢牢地插在树上。
她喜出望外,露出了这一个多月以来最开心的笑容:“我射中了!”
“嗯!”江琼岚也不禁笑了出来,她走到皎皎身后,开始手把手地教她,“只是有点偏了,你的手这样……”
她纠正了一下皎皎拿弓拿箭的姿势,见差不多了拍拍她的肩膀道:“皎皎,你再试试。”
“嗯。”皎皎应声,使出吃奶的力气拉满了弓。
屏住呼吸、瞄准、松弦,只见“嗖”的一下,箭射入树干正中。
火堆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皎皎怔了一瞬,继而笑出声来:“小四你看!射中了!”
江琼岚搭着她的肩膀:“学得挺快。”
两人相视而笑,星辰眨着眼睛好似也在偷偷地笑。
*
翌日清晨,皎皎洗漱好跟着赶路。她明显感觉到了今日与前些日子不同,速度快了许多。
前几日悠闲得像是游山玩水,今日晨起时她才感到了那种随军的紧迫。
“还有多久能到松沙镇?”景纵开口问道。
江琼岚望着队伍前端小山似的男人挑挑眉毛,轻笑了一声:“按照我爹现在这个速度,最迟傍晚就能到了。”
她说着,偏头看了一眼肌肤仍然瓷白的皎皎:“你怎么风吹日晒都不黑的?”
“啊?”皎皎转头,下意识看了一眼景纵,他也是出来时什么样,现在就什么样,没有分毫改变,“大概我们景家人都这样?”
江琼岚低头看了看手上微深了些许的肤色,一想起回去时要面对的狂风骤雨就头疼:“我娘又该给我弄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让我又泡又敷了……”
她叹了口气,愁眉苦脸:“最关键的是什么用都没有,还占去了我许多练剑的功夫。”
景纵看着她,眼尾不禁上扬,满面都是笑意。
皎皎想了想道:“我那倒是有个方子挺有用的。也省事,每天晚上沐浴时泡上小半个时辰就行。只不过那方子出自花想楼,你若是不介意的话,等回京我就给你送过去。”
“只每天晚上半个时辰?”江琼岚眸子一亮,“那可比我被我娘每日折腾上个小半天要舒坦多了!回去就给我送来啊,我娘瞧着都会高兴。”
“好!”皎皎笑着点头应下,“还有一点,不能外传。”
“好好好。”江琼岚高高兴兴地答应。
这一日来几乎没有休息,只在中午时停下来吃了些东西就继续赶路。
皎皎远远望着江镇西,他今日寡言少语,看着也严肃认真了许多。
太阳逐渐西移,皎皎正有些困意,身旁的江琼岚忽地碰了碰她的手臂:“皎皎,那就是松沙镇了。”
皎皎猛然清醒,顺着她的手指往前望去。远处,城门高墙的巍峨之姿清晰可见,跟她想象中的边陲小城丝毫不同。
不过想来也是,若是土墙矮楼,怕是会被西鞑人直接生吞活剥了。
大军压城,城墙之上的守城兵见着江镇西连问都没问,大手一挥就开了城门。
皎皎眉头一皱:多少应当问上几句,也太草率了些……
她侧头,见江琼岚也是皱着眉。
“那是赵全安,平时最为谨慎。往年我爹爹来时都要看上一遍圣旨,今年也不知道怎么了。”
赵全安下城墙跪迎,毕恭毕敬像是看到了天神救兵:“穆武将军,您终于来了!”
“他胳膊上好像有伤。”皎皎看赵全安手臂动作不大自然,轻声道。
“战乱之时,当兵的只要伤不重绝不会缩在后面当缩头乌龟,仍会不顾一切冲上战场,至死方休。”江琼岚淡声,脊背不由得挺得笔直。空气中,她能嗅到那种战争特有的味道。
“都起来罢。”江镇西横眉冷眼。
皎皎见他面色不虞,下一刻就见他夺了赵全安手中兵刃扬声道:“赵全安粗心失职,处降职!”
赵全安面色一遍,慌忙跪下连连磕头求饶。江镇西不为所动,派了亲兵上城墙守城。
皎皎震惊不已,看着赵全安等人被拖了下去。
“这……不像是爹爹的作风。”江琼岚眉头紧锁。
皎皎张了张唇,却是没说话。如江琼岚所说,一路上都透着怪异,刚到这松沙镇更是奇怪。
向来谨慎的守城兵一句话不问便大开城门、江镇西这等宽厚人三言两语就发落了老战友。
她默不作声,随之进城。
“你们就住我家吧?”江琼岚带着二人脱离要去前线安置的大军。
“好,听你安排。”皎皎点点头。
“我与爹爹都不喜人伺候,镇上的宅子没有下人。等安顿好了我带你们在城里逛逛,吃的用的穿的都备上一些。过了今日,我恐怕没什么时间过来。”江琼岚缓缓道,“若是实在不习惯,等会就买个丫头使。”
“不用,这一路上早就习惯了。”皎皎不自觉看向景纵,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爷,现如今都会自己煮面吃了。
“我会做些简单的吃食,等会你带我熟悉熟悉就行了。”
江琼岚点头,带着他们两人往宅子那边去了。
“就是这,小是小了点,却也干净。不过你们兄妹二人住也够用了。”
皎皎下马,跟着江琼岚进去。三进的院子,院落干净整洁,一片落叶都瞧不见。
“客房常年没人住有些潮湿,皎皎你睡我房间,景纵你睡我爹爹那吧。”
“住伯父房间不合适,我住客房就行。”景纵也没等江琼岚说话,拎着东西往厢房去了。
皎皎跟着江琼岚进去,刚把东西放下就隐约听见外面有点动静。
她好奇地往外张望一眼,回头见江琼岚笑了笑:“可能是隔壁的许六,正巧,我带你去见见,以后有不懂的就去找他。”
皎皎随着江琼岚出去,只见一名精壮的男子拎着个鸟笼子站在门口朝里望着,皮肤是健康的铜色,浓眉大眼极为有神。
“阿岚,你回来也不提前知会一声!我好准备些酒菜为你接风洗尘啊。”男子见着江琼岚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却在看见皎皎的那一瞬间怔愣地顿了一会儿:仙女吧?
他回过神来,收了自己游手好闲的纨绔样子。姿态都斯文了几分。
皎皎看他姿态神情都颇为随意,就知道这定是江琼岚的好朋友。
“喝了你的酒,我还拿得动刀吗?”江琼岚冷笑,“皎皎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朋友许酌,你叫他许六就行。”
她说着,拍了拍皎皎的肩膀:“这是皎皎,大名景缘。”
“你好,我是许六。”许酌咧开唇笑露出两排大白牙,大眼弯起,脸颊两个酒窝又大又深,看起来十分明朗的模样。
皎皎与他不熟,想了想回了个笑,轻声道:“许公子。”
“这就见外了,我跟阿岚从小一起长大,你是她朋友自然也是我的朋友,叫我许六就成。”许酌笑嘻嘻的,“吃饭了吗?都去我家吃饭吧?”
“明儿再说,趁着天没黑,我带着他们去逛逛,不然等我走了他们两个摸眼瞎。”江琼岚摆摆手。
“那我跟你们一起去呗,你好几个月不在,松沙镇也有不小的变化。”许酌逗着笼子里雪白的鹦鹉道,“比如城西卖豆腐脑的老柳头不干了,酒子巷那家小笼包换人了,还有还有,城南好客来的羊汤现在缺斤短两,不如蔡记烧麦的。”
皎皎在一旁听了禁不住笑,连江琼岚都是忍俊不禁:“说你是个纨绔你却从不败家赌_钱玩姑娘,顶多遛遛鸟。可你若不是个纨绔,却实在是不学无术,先生问你‘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出自谁,你却只能回上一句‘阿青嫂的鱼做得一绝。’。”
“一问三不知险些将先生气得背过气去,吃喝玩乐的地方倒是如数家珍。”
皎皎本已经收了笑,又被江琼岚逗得笑出了声。
许酌不甚在乎,只睨了一眼江琼岚:“不就是爱吃了点,人生在世,总要有些爱好。”
皎皎不由得赞同地点点头。
“这位是……”景纵恰巧出来,看着江琼岚与一男子相谈甚欢,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
“这是许六,就住在隔壁,我不在的时候有什么事就去找他。”江琼岚简单地又交代了一遍,拉着皎皎往外走去,“走吧,带你们去逛逛。”
话音刚落,许酌大大方方在前面带路,他提起鸟笼子揉了揉鹦鹉雪白的羽毛一脸心疼:“宝贝儿,再陪我遛一圈?”
江琼岚翻了个白眼,皎皎回头瞥了一眼景纵,见他黑着脸不禁抿着唇笑。
“这就是集市了。”江琼岚指了指道路两旁,“秋冬是西鞑作乱的季节,卖菜卖肉的少了些。虽也得糊口,但性命更重要些,因此,大部分人闭门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