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养美人——by一个胖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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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太子”被叛军所俘,内奸宫人指认他不是真正的太子。叛军头领多年谋划毁于一旦,便将满腔怒气发泄在了宋命身上。
听说,他就是那个时候被废的……
皎皎皱着眉,她难以想象一个年仅十余岁的少年在被母舍弃、备受叛军折磨时是怎么熬过来的。
想着,她心里就只有心疼。
她低着头,心沉甸甸地坠着:我经历的那些较之督主大人的过往,其中伤痛不值一提。督主大人已经成为了为民为国的好官,而我却还在哭鼻子……
以后可不能再哭了!
*
“阿鲤,阿娘给你带了许多爱吃的,阿娘还给你做了几身……”
“我已长大,母亲唤我乳名不合适。”宋命面上没什么表情,潋滟凤目冷然无波。
“无论你多大,在阿娘面前永远都是小孩子。”元氏笑着走到他跟前,抬手想抚一抚他的面颊。
宋命垂眸后退一步躲开,踱步至椅子边坐下,慢条斯理地饮了口茶。
元氏苦涩笑笑,收回顿在空中的手也缓缓坐下。
室内鸦雀无声一片死寂,元氏想到了方才在门口看见的女子笑着找话题:“阿鲤,你想找的人找到了?可真是个美人儿。”
“不是她。”宋命放下青玉茶杯,语气十分疏离,“我还有公务要处理,母亲逛逛园子稍等片刻。”
元氏闻言连忙起身:“那你忙,阿娘有空了再来看你,日头毒,不用送阿娘了。”
说完转身就走,生怕宋命再费力折腾一趟。
“初二送送夫人。”正欲起身要送的宋命缓缓张口,将初一唤了进来。
“督主。”
“可有什么发现?”
“属下趁着皎皎姑娘在房内时大致打探了一圈,一切如常,仅有三楼走廊尽头的房间封着,有些古怪。属下问过皎皎姑娘,说是五年前有个花娘伺候过一位贵人后就精神失常,疯了。”
“五年前……”宋命眸子微眯,五年前正是闻笙初到他身边之时,“派人盯着花想楼。”
“是。”
初一退了出去,偌大书房只余他一人。
“你想找的人找到了?”
元氏的话在耳边响起,宋命敛眸,缓慢将桌下最底层抽屉拉开。
缕缕墨香飘散,一幅酷似皎皎的丹青美人图映上了斑驳光线。
宋命看着,不禁想起了那年冬天的宫变。
他遍体鳞伤倒在雪中,就在他以为自己生命将尽之时,一缕曦光刺开他的双眼。有个小姑娘出现在他面前拉了拉他的手,笑呵呵地塞给他一个滚烫的白馒头:
“哥哥不哭,吃个馒头就不冷啦!”
第7章 刁奴
清晨,微风送爽。床边榻上的小猫“喵呜”叫了两声。
“你醒啦?”皎皎摸了摸樱桃软乎乎的小肚皮,仍是有些困。
督主府夜里不许点灯,她足足捱到天边放亮才能安枕。
“喵呜~”小猫悠悠甩了甩尾巴,抱着皎皎的手心满意足地又合上眼睛。
皎皎见此不禁弯了弯眸子,宠溺地垂着手任由它抱。她轻轻打了个哈欠,睡意渐沉。
“呜呜呜……”
皎皎刚闭上眼,兀地听见一阵细微的哭声。她坐起身来,猫儿瞧了瞧跃入她怀中。
“呜呜……”
又是一阵低泣,她仔细听了听,好像是却儿的声音。
皎皎急忙下床,趿拉着鞋子小跑到隔间。哭声渐渐清晰,果真是却儿。
“却儿?”她抬手敲敲门,哭声停了停,片刻后纷乱脚步声传来,门被人从里面拉开。
“姑娘,您有什么吩咐?”
却儿双眼红肿,说话的声音还带着哭腔。皎皎摸摸她的头发,柔声问道:“却儿怎么哭了?”
“没怎么,只是有些想家了……扰着姑娘睡觉了吧?奴婢不哭了。”
皎皎看着她心事重重的样子,伸手擦了擦她眼角残余的泪花,动作极其轻柔:“要不要吃点东西?我以前想家的时候都会吃东西。”
却儿扁着唇抬头,皎皎披着清晨阳光笑意融融地哄她,温柔的像是家人一般。她吸了吸鼻子,忽然哭出声来:“姑娘,奴婢的阿娘生病了,奴婢把攒的月俸银子都送了出去,可还是不够……”
“却儿不哭。”皎皎忙连声哄着,跟来的樱桃也伸着爪子碰了碰却儿的裙边,轻轻喵喵叫着。
“我瞧着陈伯对你不错,你去寻他告两天假出府照顾母亲吧。”她说着,撸下腕上的两只缠丝玉镯缓缓摩挲了片刻,递到却儿手中,“府里的东西我不敢动,但这是我自己的东西,你拿着救救急。”
“姑娘,怎么敢要你的东西?”却儿推拒着,她只是想跟人说说话,万万没有开口要东西的意思。
“拿着罢。”皎皎见她一脸惶恐,轻声道,“这玉水头一般,不是什么值钱物件,不过做工却十分精致,应当值个二三百两银子。”
“姑娘……”却儿满眼是泪,感动不已。
“这是我的心爱之物,昨日我也只带了它回来,不想竟派上了用场。”皎皎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颊,“能救人一命,也是这对镯子莫大的荣耀了。”
“姑娘!您是我见过最好的主子了!”却儿捧着镯子哭得哽咽,皎皎见了也不禁红了眼睛。
“可是我走了姑娘怎么办?”却儿抿着唇,有些放心不下。姑娘怕黑,对这里的人也不熟。
“不用挂念我,你只管好好照顾你阿娘,你用心,阿娘的病也好得快,这样才能快去快回呀!快去吧,莫要哭了。”皎皎抱着猫送却儿出了院门,看着一步三回头的小姑娘笑眯眯地朝她挥了挥手。
曹妈妈远远瞧见皎皎只着了身中衣便站在门口,心中不免有些鄙夷。昨日督主去花想楼要身契与沈大人杠上的事情不过半天就传遍了京都,府中上下自然都知道了她便是那个花想楼的行首皎皎。
到底是勾栏里出来的,轻浮!
她心中是如此想,可面上却是不显。毕竟皎皎若是受宠,她身为皎皎院子的掌事妈妈自然能高那姓陈的一头,到时这督主府还不是她说得算?
曹妈妈想着,堆起一个和煦笑脸走了过去:“姑娘怎么站在这了?快进去吧。”
“谢曹妈妈关心。”皎皎唤了一声,看着却儿的身影消失这才回了房。
这一日过得十分漫长,却儿不在,督主好似也不在。下人来来往往,皎皎却一个都不认得。
“樱桃,你说督主大人现在在做什么?”她轻轻点了点猫儿粉嫩嫩的小鼻子,不知为何,自己满心都是督主。
“从前我只知传闻中的东厂督主心狠手辣是条饿狼,可如今真的见了才知道那些传言有多离谱。”
“他杖毙了细作,府中人明里暗里都有怨言,可他却从不解释。”
“樱桃,你说督主大人是不是有点可怜?做的明明是保卫河山的实事,可却人人都在骂他。”
“喵呜~”
怀中的猫回应了一声,伸出小爪子轻轻抚了抚皎皎的面颊。
这猫实在是有灵气,说什么它都好像能听得懂。皎皎被逗得不禁笑了出来,捏捏它粉色的爪垫:“樱桃这般可爱,给你画幅画可好?”
“喵~”
皎皎走到桌案前,研墨铺纸执笔。猫就乖乖坐在桌边。
阳光落了满室,一人一猫格外和谐。
*
一晃过了小半月,自宋命带她去取身契那日后,皎皎就再没见过他。
府上下人一开始还对她恭敬热络,后来见督主并没怎么将她放在心上,就都懒散冷淡了下来。尤其是曹妈妈,时常会借着教规矩难为她。
却儿也还未回,不过捎了信来,说阿娘的病已大好,过两日便能回来了。
皎皎坐在桌边,看着那几盘清粥小菜,跟她刚来那时的珍馐美食完全是天壤之别。不过她也不甚在乎,只要能在督主身边,即便是见不到他也是好的。
“姑娘,该是学规矩的时辰了。曹妈妈已经候着了。”一名婢女行至门前传话。
“好。”皎皎起身,转头嘱咐了一声,“樱桃要乖,不能乱跑。”说罢就起身走了出去。
曹妈妈坐在院中,身后婢女遮阳端水,派头十足。她看着面前水灵灵的娇柔女子,气就不打一处来。本以为伺候到了个金疙瘩,然而主子却半点没将她放在心上。
她只要一想到自己费了半天功夫却仍是比那陈管家矮了一头便觉得憋屈。
“奴婢是奉了元夫人命令好好教教姑娘规矩,若有些冒犯之处还望姑娘见谅。”
皎皎抿了抿唇,曹妈妈是元夫人的人,她无论如何都不能得罪:“曹妈妈费心教我,我岂会责怪妈妈?”
“姑娘明白就好。今日学的是祭祖跪拜礼。”曹妈妈缓慢地点点头,起身为皎皎亲自示范一番。
“双手交握与胸口齐平,右手在前……”
皎皎认真听着,与她同步。
“慢慢跪下,脊背挺直,双手右手在上,交叠放至于大腿二分之一处。”曹妈妈回头看了一眼皎皎,尽管厌恶她,但也不得不承认她极其聪明,什么东西一看便会,“很好,就是这样,先跪半个时辰练习一番。”
“是。”皎皎默默叹了口气,实在是不知自己如何得罪了曹妈妈。
祭祖跪拜礼,难道督主大人还会带她去祭祖不成?摆明了是在为难她。
虽如此想着,她也跪得端正。不然曹妈妈挑起刺来便不是只跪上半个时辰这般简单。
日头毒辣,皎皎水米未进,只过了一炷香的功夫便有些吃力。额上汗珠滚落,她热得头昏脑涨,身子微微晃了晃。
“嘶……”肩膀处传来一阵尖锐刺痛,皎皎又是一颤。
“宫里都是这般训导宫女,奴婢也是为你好。”曹妈妈将银针递给一旁的婢女,“姑娘动一下便刺一下。”
“是。”
皎皎看着那婢女手中的银针垂下眸,交叠在腿上的手不禁紧了紧。
“姑娘手动了。”曹妈妈淡淡,眸中却是欣喜。
肩膀又传来一阵刺痛,皎皎吃痛,控制不住地红了眼睛。她咬着唇,只能强忍着。这种深宅大院死个人再简单不过了,大户人家得力的管事可比不受宠的妻妾儿女体面多了。
更何况,她什么都不是。
曹妈妈见她梨花带雨的娇娇模样白了一眼:“姑娘娇弱,可也得忍耐。不然元夫人可是要责罚奴婢不尽心的。”
“我明白……”
半个时辰早已过去,可曹妈妈仍未出声叫她起来。皎皎唇色渐白,膝盖酸麻疼痛逐渐失去了知觉。
房门忽然出现一团白色,她愣了愣,只见樱桃蹑手蹑脚走到曹妈妈身后,猛地跃到她头上抓乱了她的发髻旋即跑到房檐上。
“啊!给我抓住那个畜生!”曹妈妈顶着头乱发,气得浑身发抖。
一瞬间,院子里乱成一团。
“樱桃快跑!”皎皎生怕它落入曹妈妈手里,忙喊了一声。
“贱|人!定是你怀恨在心故意让那畜生来抓我!”曹妈妈怒急攻心,失去理智一把扯住皎皎猛地拧了她几下。
“我没有……”皎皎痛得一缩,却顾不得自己只担心樱桃,“那是督主大人命我养的,曹妈妈您不能动它。”
“我动了又如何?要说那也是你自己没照看好猫,主子要罚也是罚你才是!”曹妈妈怒极,“再者说,你以为主子还记着那只猫?他连你都忘在了脑后哪会管一只猫死活?”
说着,就将人狠狠甩在地上。
天旋地转,皎皎痛得全身冷汗。她动了动想爬起来却没什么力气。
院内没人管她,阳光毒辣,晃得她头晕目眩。皎皎意识渐沉,忽地听见门口传来一个熟悉的冷冽声音:
“这濯月轩倒是挺热闹。”
第8章 糖馒头
“督主大人……”
皎皎喃喃唤着,一双黑色皂靴出现在自己面前。她强撑着抬眼,只见他低头,皎皎对上那双凤眸,泪水就决堤般夺眶而出。
曹妈妈暗啐了一声“狐媚”,忙跪在宋命面前:“禀主子,奴婢奉元夫人之命教教姑娘规矩,今日教到祭祖跪拜礼。姑娘身子实在是娇弱,受不住日头,奴婢正要派人将姑娘扶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