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心动——by荔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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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音乐很契合他身上的那种沉淀感。
她靠着椅背望着窗外,不知不觉放松下来。
疲倦渐渐上涌,拖着她沉入浅眠之中,然后又慢慢睡得沉了。
直到周叙深叫醒她,她才意识到自己睡了一路,身上还搭着一件对她来说格外宽大的西装外套。
熟悉的香根草木质调味道萦绕在鼻尖,闻到的那一刻,惬意的程度不亚于晨起赖床时拥着被子在床上滚了一圈。
“抱歉,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姜嘉弥睡蒙了,睁眼的时候眼神还有点没聚焦,开口时隐约像在撒娇,“谢谢你的衣服哦。”
她把西装递回去,另一只手无意识地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脸,翘起的鬓发显出几分傻气。
“没关系。”周叙深目光落在她鬓角上,片刻后抬手伸过去,“你刚睡醒,现在就下车容易着凉,要不要再坐一会儿?”
说着,他轻轻把她的鬓发别到耳后,白净小巧的耳朵随之露了出来。
或许是因为刚睡醒反应迟钝,这次她没有躲。
他唇角难以察觉地勾了勾,手指在她的耳朵旁边停顿半秒,最后不动声色地收了回来。
“已经很晚啦,我还是早点进去比较好,免得我爸担心我。”姜嘉弥眨了眨眼,没忍住问,“你又换回之前用的那款了吗?”
周叙深目光掠过手里的外套,眉梢微挑,故意问她:“什么换了?”
“香水。”
“你怎么知道我换过?”
“刚才睡——”她瞌睡一下全醒了,窘迫地硬生生改口,“下午在礼堂门口碰见的时候,我闻出来了。”
他闭口不言,先微微别开脸低笑一声,然后再一本正经地夸奖她,“鼻子很灵。”
车内暖光柔和微暗,姜嘉弥抿唇看着他被笑意柔和了轮廓的侧脸,心跳又漏了半拍,“为什么换回来呀?”
周叙深不紧不慢地把脸转回来,抬眸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你说呢?”
她说不清他此刻的眼神到底是怎样的,只知道自己某个瞬间连呼吸的力气都软了下去。
这种特意“为了你”,事后又不刻意提起的举动就像会让人不经意踩空的甜美陷阱。
姜嘉弥干巴巴地吞咽了一下,蓦地低头去戳安全带扣,“那我就先回去了,你开车注意安全。”
没了安全带的束缚,她立刻转身去开车门,结果却根本打不开。
姜嘉弥掩饰似地轻咳一声,抿着唇看向身后。
周叙深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见她回头,才不紧不慢地开了中控锁,“到家记得告诉我。晚安。”
“晚安。”
柔软清亮的嗓音飘散在车内,副驾上的人朝他小幅度地摆了摆手才下车,眨眼便融入了夜色里,走向不属于他的灯火。
隔着车窗玻璃,周叙深静静注视着。
纤细的身影彻底隐匿于夜色时,他脑海里浮现出了另一幅一年前的画面。
彼时他和生意伙伴从CBD的一栋写字楼里出来,正要上车时,抬眸瞥见了街对面小广场上的景象。
一群青春洋溢的学生正在帮某个企业做线下活动,满身的书卷气和大多穿着黑白灰三色的白领格格不入。
许多高校都会以这种方式争取企业赞助,这并不少见,但他只注意到了一个人。
两个月前曾在淮大有过一面之缘的小姑娘也在人群之中,只不过这次不是穿着笨拙闷热的玩偶服,而是一件米白色的毛衣。
她长发扎成马尾辫绑着蝴蝶结,笑得琥珀色的眼眸里都是朝气,像一杯掺了蜂蜜的牛奶。
路过的人大多冷漠,但好像都架不住她的甜美与热情,总是会好心驻足听她说完。
而她忙忙碌碌,仿佛不知疲倦。
身边的人见他停下打量,自顾自地为他解释起来,“那些都是淮大的学生,来帮启安做周年庆预热。这种初出社会的年轻人就是好,做事有活力有干劲要价还不高,没人不喜欢……周总,您要过去看看吗?”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摇了摇头坐进车里。
明明是家里的掌上明珠,赞助这种小数目凭借家里的人脉随随便便就能和这些企业牵线搭桥,却偏偏要来这里卖力吃苦,还一副不亦乐乎的模样。
还有上次在淮大,夏天穿玩偶服这种苦差事没几个人愿意做,她却没有怨言。
周叙深收回思绪,目光所及不是湛湛秋光,车窗外只有沉沉夜色。
四季对他而言并没有太大区别,但从第一次见到她起,对季节的印象忽然变得具体而明晰。
夏天是她扯开玩偶服头套努力呼吸的样子,秋天则是她穿着毛衣时明净的笑脸。
那回在姜家他玩笑地说她娇气,其实并非如此。
周叙深没有立刻驱车离开,估计着时间差不多了便从仪表盘上拿起手机,等了大概一分钟,微信图标上多出了一个红点。
他点开,戴着度假草帽的卡通小女孩头像右上角多出了个数字“1”。
[我到啦,谢谢你送我]
很快又弹出一条:[开车小心]
[好。早点睡。]
他回复之后把手机放到一边,正要发动车子,放在副驾位置上的手机却又忽然振动了一声。
屏幕上还停留在刚才的对话界面,只不过对面的人又发过来一条新的消息。
[我想了想,既然要长期这样下去,还是应该提前沟通,把事情说好,类似于……约法三章那样的?]
看清这几行文字,周叙深目光一顿,意味不明地勾唇。
看来小姑娘不娇气,也不好哄。
周叙深:[比如?]
姜嘉弥:[比如在其他人面前我们最好保持距离,还是普通认识的关系,假如哪天有一方改变主意了,大家就好聚好散?]
好聚好散?
隔着一层屏幕,她倒是可以畅所欲言了。
周叙深面色不变:[可以。还有吗?]
姜嘉弥:[……时间?]
周叙深:[时长,还是时间?]
姜嘉弥怀疑自己看错了,眨了眨眼仔细一看,眼睛慢慢睁大。
姜嘉弥:[当然是时间!指星期几或者几点的这种时间(??_?`)]
周叙深:[抱歉,是我理解错了。]
姜嘉弥深呼吸,回了个“没关系”。
周叙深:[你可以先说说你方便的时间。]
姜嘉弥:[周三和周六?]
周叙深:[两天?也可以。]
姜嘉弥:[……啊?我还以为是再从这两天里选一天呢]
听他的语气怎么还觉得两天很少似的?
还好,这种乌龙是发生在微信里,避免了面对面的尴尬。
姜嘉弥很快调节好了心情,抱着手机躺在卧室的沙发上,专心等待着对方的回复,只不过这次他回得略慢了一点。
周叙深:[周六。不影响你的课业。]
她打出一句“好的”,输入框右侧自动弹出一个可爱表情包,是一只举着写有“好的”木牌的手绘小猪。
于是她顺手选中发了出去,“公事公办”的对话氛围顿时被冲淡,变得随意可爱起来。
周叙深眸光稍稍和缓。
姜嘉弥:[一周见一次的话,明天就不算啦,因为今天已经见过了。下周开始实行?]
他回道:[好。]
……
第二天姜嘉弥特意起得早了一些,提着蛋糕回公寓给陈嬗提供“叫醒服务”。
趁陈嬗洗漱的间隙,她拿出两个奶黄色的甜品盘装好蛋糕,又倒了两杯牛奶一并放到旁边,开动前特意找好角度拍了一张照片发给周临,然后又发了条朋友圈。
“你今天心情怎么这么好?”陈嬗不解。
“有吗?”
“你要是长了尾巴现在都翘天上去了。发生什么好事了?快给我分享一下。”
“也没什么啦……”
话音未落,姜嘉弥余光瞥见了一旁的手机屏幕,下意识觉得不妙,赶紧放下叉子把手机拿了起来。
刚才那条朋友圈底下已经有了好几个点赞和评论,点赞的那一排头像里有两个很眼熟的靠在一起,评论里最显眼的也是他们俩的两个“问号”。
[周临]回复[周叙深]:?
[周叙深]回复[周临]:?
一退出动态回到消息页面,就看见周临问她:[嘉弥,你加我小叔微信了?]
姜嘉弥懵了。
“怎么了?”陈嬗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你别吓我啊。”
“我忘记屏蔽周叙深了!他们两个是共同好友,点赞肯定会有提醒的。”她有气无力地趴到桌上。
“等等,什么情况?你怎么会加周叙深的微信?”
“我——”姜嘉弥一噎,随即心虚地放下手机坐了起来,捧着脸朝陈嬗乖巧地笑了笑,“我这不是正打算告诉你嘛。”
“少来,这招对我可不管用,老实交代。”陈嬗单手支着下巴,假装凶巴巴地看着她。
她放下手正襟危坐,煞有介事地开口:“你曾经跟我说过一句话,好马不吃回头草。”
“嗯?难不成你……?”
“对不起,我不是好马了。”
“……”
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陈嬗直接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姜嘉弥佯装不满。
“没笑什么,就是觉得这个后续……嗯,意料之中。”
“意料之中?”
“是啊,你这么高的眼光,好不容易有个男人样样都符合你的审美,又天天在眼皮子底下晃悠,怎么可能忍得住。换成是我,我也得腻了再说,总不能留下遗憾啊。”
姜嘉弥连忙点头,“差不多啦,就是怕错过了自己又后悔。”
“这种事情我当然了解你。”陈嬗潇洒地一撩头发,示意性地看了眼她的手机,“行了,剩下的事一会再说,看你刚才那样子是遇上了什么棘手的事?”
“不算棘手,就是又要撒谎。”姜嘉弥叹了口气,把周叙深和周临是叔侄的事简单说了,然后在陈嬗震惊的目光中拿起手机回复周临的消息。
她想了想,觉得文字没办法表现出自己想要传达的情绪,于是发了一条语音过去,可怜兮兮地道:“我没办法,不得不加。昨晚他来家里,我爸非让他教我马术,还让我拿着专业上的问题向他请教。”
发完这条语音,姜嘉弥才意识到自己忘了事先串供,于是忐忑地点开周叙深的对话框,打字问他:[我告诉周临我是为了请教马术和课业才加你微信的,你是怎么跟他说的呀?]
另一边,周家。
周临原本正靠在沙发上开外放玩游戏,余光瞥见某道熟悉的身影走进来,忙退出游戏坐直了身子,礼貌地打了个招呼,“小叔。”
周叙深微微颔首,眼看着就要穿过小客厅,脚步忽然一停,转过身来,“半个月后生日安排的事,他们跟你说了?”
“说了,让我带着同学来家里过,可以办的正式一点。”
“之前本来让我转达,但是最近比较忙,刚才他们提到我才想起来。”他淡淡道,“你同意了?”
“同意了。觉得他们说的还挺有道理的,大学三年还没邀请同学到家里来玩儿过,毕业之后可能就没机会了,性质也不同了。而且这样还能让老人家高兴一点,没什么不好。”
听见“同意”这两个字,周叙深垂眸笑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就好好办,不过我猜,长辈们应该比你还要上心。”
周临笑了笑,没把他这话放在心上,“小叔,到时候你会在家吗?”
“我?”周叙深挑眉,似有深意地笑笑,“半个月后我很可能在外地出差。礼物我会提前准备好,祝你和你的朋友们玩得开心。”
“谢谢小叔。”
周临本来想趁着人没走问问他微信点赞和好友的事,结果恰好在这时等到了姜嘉弥的回复,于是打消了念头,直接点开语音消息把手机放到耳边。
结果就是被外放玩游戏后没调回来的音量给吓了一跳。
“我没办法,不得不加……”
周临痛苦地捂着耳朵,手忙脚乱地按着音量键,委委屈屈的女声这才慢慢消失在客厅里。
等等,他后知后觉地一怔,刚才这条语音算是在说他小叔的坏话吗?
他心虚地抬眸,周叙深一边往外走,一边面色平静地看着手机,像是在忙公事。见状他松了口气,谨慎地把语音转成文字,然后打字回复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