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心动——by荔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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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碌起来时间就过得格外快,一转眼就到了周三,也就是校庆开幕的日子。
除了假期和一些特殊日子,淮大都是会对市民开放的,校内几个地点还是淮城比较出名的景点。
只不过这回的校庆就属于“特殊日子”的一种。为了保证各个活动能顺利进行,也为了避免校园内人员过多,这两天学校取消了对外的参观预约。周五恢复正常后,市民们也可以赶上庆祝活动的余韵。
然而即便如此,学校里也已经足够热闹了。
刚毕业不久的学生、已经生儿育女的往届学子,还有离开这里多年的老校友都趁着这个日子回来参观。走在路上时不时就能看见一群一群的人指着某栋楼、某条路谈笑争论,回忆过往。
负责接待和引路的志愿者在校园里穿梭。
上午九点先是校庆开幕式,姜嘉弥作为学院代表去参加,结束后掐着时间赶到校门口去接姜言东和梁荷。
亲属是可以进来参观的,只不过外来车辆不能进校门,而且需要教职工或者学生带着证件去接。
举行开幕式的礼堂距离校门并不远,一路走过去时她放空思绪,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事。
梁荷跟姜言东平时联系得不多,相处模式已经由夫妻变为了朋友,除了逢年过节的问候就是生意上的往来。当然交流最多也最频繁的还是她的事,毕竟她是他们之间最有力的、唯一不变的纽带。
也正因为这样,她才希望自己能在他们同处时将气氛缓和得更温馨自如一些。
想到这,姜嘉弥不自觉加快脚步往外走,然而还没走出校门,她就远远地看到了姜言东和梁荷的身影,同时也注意到了站在他们旁边的另一个男人。
他们显然也看到了她,很快便一起走了过来。
姜嘉弥怔怔地看着他们走近,满心都是惊喜和无措。
周叙深怎么和她爸妈一起来了?!他不是说要去其他地方出差,今天下午才能坐飞机赶回来吗?
很快,激动的情绪稍稍冷却下去,忐忑与紧张随之占了上风。
一个姜言东她都怕招架不住,现在还要加上一个梁荷……
“嘉弥。”梁荷朝她招了招手。
“爸,妈。”姜嘉弥若无其事地笑着走过去,目光滑到男人脸上时顿了顿,努力忍住心底莫名涌上来的笑意,“……周老师。”
她抿着唇,目光落到他单手抱着的那束花上。
浅色牛皮纸包裹着一束金黄的郁金香,黄白两色的雏菊从郁金香的绿叶枝茎中蓬勃烂漫地冒出头来。
颜色微暖的花束依偎在他臂弯,将黑白色的装束都衬得温和。
“预祝你演出成功。”周叙深将花束递给她,“总不好空手来,但不知道该送什么,只好在来的路上订了束花。”
非常合理的动机,非常绅士的举动,言辞间也没有任何不合适的地方,和父母的其他朋友关照她时的情景没什么两样。
但姜嘉弥还是懵了。
当着她爸妈的面……给她送花?
她心虚得不行,心跳急促,讷讷地看向姜言东跟梁荷,生怕他们觉得不对劲,然而——
“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别人送礼物还要等我们同意才收下?”姜言东顿时笑了,说着转头看向周叙深,说了句“有心了”。
姜嘉弥讪讪地点了点头,下意识想抬眸去看站在面前的人,眨动的眼睫却忽然顿了顿,又不动声色地垂了下来。
“谢谢。”她顶着三个人的目光,屏着呼吸将花束接过,拼命控制着脸上的表情,祈祷自己千万不要脸红。
花束在两人手中交接,彼此的手指隔着很远,牛皮纸被捏得簌簌作响。
姜嘉弥攥紧花束,牛皮纸上仿佛残存着上一个人的体温,在她手里微微发热。
虽然紧张不安,但她还是好开心。
她轻轻舒了口气,赶紧转移了话题,状似随意地问:“你们怎么会一起过来?”
“我想着既然都要来,那不如顺便一起见个面。”姜言东笑道,“而且你下午不是没办法陪我们吗?我们准备和叙深找地方聊点正事。”
“哦,这样啊。”她干巴巴地笑了笑,“那……那现在我们去哪儿?怎么安排?”
“原本怎么计划的就怎么安排吧,你不是要带我们到处转转吗?”
到处转转?带着周叙深一起?
姜嘉弥心里一跳,上前单手挽住梁荷,“妈,你们不知道,周老师在我们学院挺有名的,万一被同学看到了……会不会不太好?”
其实不只是经管院的同学,哪怕现在从他们周围路过的都是陌生人,也不乏因为好奇而回头打量的。
姜言东和梁荷身上都有一种独特的气场,周叙深就更不用说了,实在是太引人注目。
“那有什么,有些事即便你不想主动宣扬,但也不用刻意避讳。”梁荷说。
姜嘉弥偷偷看了眼周叙深,想看看他的反应。
“不用担心。”他目光温和而包容,“我待会要先去跟院长见一面,只能和你们同行一段路,应该不会被太多人看见。”
听见他这么说,她蓦地想到了上周日他们聊的那些,心里反而有些不是滋味,“其实看到也没关系的。”
虽然她的确是觉得刚在一起还是先不要说比较好,但只是同行而已,确实没什么可避讳的,是她紧张过头了。
这一刻,她忽然有了想要告诉家人的冲动。
要是一切都光明正大的就好了,周叙深和父母一起来看她的表演,顺便再跟她一起在校园里散散步……真是想想都开心。
“本来就是这样,看到也没什么。”姜言东往前走了两步,笑呵呵地招招手,“走吧。”
于是四个人一同沿着主路往校园深处走。
姜嘉弥抱着花束跟梁荷走在前面,一想到周叙深就和父亲并排走在自己身后,就觉得自己好像快要不会走路了,怎么迈腿都不太自然。
不过这样也好,面对面的时候她又怕控制不好自己的表情和反应。
“嘉弥,今晚你们的节目在第几个?”梁荷忽然问。
她回过神,“第二个,开场节目之后就是。”
“后面你还会不会上台?”
“不会了。”姜嘉弥忽然猜到了什么,“妈,你是不是有事要提前走?”
梁荷沉吟片刻,有些犹豫,“也不是非要走,只是你顾叔叔病了,如果时间不冲突的话,我想去看看他。”
姜嘉弥一怔,下意识就要回头去看姜言东,又硬生生忍住了,“病了?严重吗?”
“不算太严重。大概是前段时间太累,所以一下就发烧病倒了。”
“那你去看看他吧,反正剩下的节目就没我什么事了,没关系的。”
“真的没关系?”
“当然是真的啦。演出结束之后都很晚了,我们本来也没什么时间多待,明天还有课,我今天要回去跟陈嬗一起住的。”
“那好,那我就等你表演完了再走。”
没一会儿,他们走到淮大的思归湖边。放眼望去,缀着藤萝的回廊绕湖半圈,粼粼波光映在灰白色的回廊顶上——景色很美,这里和平时一样有不少人拍照。
见状,姜嘉弥也把手机拿了出来,提议要给姜言东和梁荷拍照留念。
梁荷先一步站到湖边去,姜言东和周叙深站在旁边等。后者站在阶下,乍一看个子竟然还是跟姜言东差不多,身形挺拔而修长。
路过的女学生纷纷回头打量。
见状,姜言东打趣:“叙深,看来你还挺招年轻小姑娘喜欢。”
姜嘉弥本来在专心拍照,闻言顿时分了心,不由自主地抬眸往斜前方看了一眼。
就这么一眼,恰好撞进周叙深守株待兔的目光里。
笑意从他眼底浮现。
“我今天穿得太正式,跟校园里的氛围格格不入,”在显露出更多情绪之前,他别开脸看向湖面,侧脸线条立体明朗,“所以她们才对我感到好奇。”
姜言东笑着摆摆手,说他谦虚,接着又想起什么似地低头看向自己的领带,兴致勃勃地聊了起来,“说起这个,你看看我今天这一身怎么样?都是嘉弥给我挑的,眼光可真好。”
周叙深挑眉,转过头来,默然看了片刻后颔首“嗯”了一声,唇角的笑意味深长,“小弥眼光的确很好。”
毕竟他身上的东西,从大衣到领带,再从袖扣与领针,也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他轻轻摩.挲着手上的腕表,好整以暇地去看一旁拍照的小姑娘。
姜嘉弥跟本没看他,格外专心似地盯着屏幕,耳尖却慢慢变红。
没一会儿,她“不经意”地拨弄了一下鬓发,把耳朵给挡住。
周叙深知道,她一定听见了。
拍完照,他们又沿着回廊往前走。
姜嘉弥假装要拍风景,故意走走停停落在最后,过了会儿再往前打量时,就看到姜言东已经自然而然地上前去跟梁荷聊起生意上的事了,两人并排走在最前面。
她看了眼周叙深的背影,顿时蠢蠢欲动,挣扎片刻后放弃抵抗,心虚地往前磨蹭了几步。
忽然,男人转身看了过来。
姜嘉弥立刻停住步子,佯装茫然无辜地望着他。
他好笑地望着她,朝她伸出一只手。
她愣了愣,心跳节奏倏然加快,按捺着笑意飞快摇头,又抬起手无声地指了指前面的姜言东和梁荷。
周叙深收回手,似乎妥协了,却又示意似地朝自己空空如也的臂弯点了点。
这是……
姜嘉弥低头看向怀里的花束,隐隐有了某种猜测,试着将郁金香和雏菊轻轻拨开,露出交织的枝茎部分。
紧接着,她瞬间怔住。
——交叉缠绕的绿色中,藏着一朵开得正盛的红玫瑰。
……太犯规了。
笑意立刻攀上她的眉眼与唇角,在她眼中绽开。看着红得浓重艳丽的花瓣,她第一次体会到了“心花怒放”这个词的生动含义。
她怎么也没想到连这种小细节里都能被他塞满惊喜,心跳轻快得几乎能被忽略掉。
其实这束郁金香也足够让她开心,但玫瑰,尤其是藏在这捧花里的玫瑰,更是有着别样的意义。
——哪怕不能宣之于口,不能光明正大,也一定要让她知晓的意义。
姜嘉弥伸出手指,指尖小心翼翼地勾勒着花瓣边缘,又拿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恋恋不舍地将郁金香和雏菊调整回原位,将这份浪漫重新藏匿起来。
她打开微信,想把刚才拍的那张图发给周叙深,又突然打消了念头,把手机收好,接着放轻脚步慢慢靠近他。
周叙深没动,但她总觉得他知道自己走近了。
因为他不经意似地稍稍放慢了速度。
五步、四步、三步……
一步之遥。
姜嘉弥回头看了看身后,确定没人注意这里后才提心吊胆地往前一扑,从背后抱住了男人结实窄瘦的腰。
周叙深步子一顿,显然是没料到她会这么大胆。
她心跳如鼓,只是匆匆抱了一下,便在他抬手抓住自己之前飞快松手躲开,打算从他身边溜走。
一声轻笑落在耳边。
下一秒,他手勾住她大衣系带,轻轻往后一带。
姜嘉弥大脑瞬间放空,呆呆地跌进身后那人的怀里。
清甜的花果调香水与木质香蓦然相撞,让她心尖都哆嗦了一下,却让他难得的“恶趣味”得到了满足。
“胆子这么小,还敢做坏事?”他在她耳边低笑着道,温热的吐息钻入耳中,痒得她腿发软。
姜嘉弥红着脸张了张嘴,又紧闭双唇不敢说话,正要提醒他松手,走在前面的姜言东却忽然转身。
“嘉弥——”
“小心一点。”
姜言东与梁荷转过头时,听见的就是这么一句话。
隔着几米远的位置,周叙深扶着小姑娘的手臂,帮助她直起身站稳后便很绅士地松开了手,“拍照也要注意脚下。”
“谢、谢谢……”
“摔着了?”梁荷和姜言东立刻担忧地往前走了几步,“有没有崴着脚?”
姜嘉弥小幅度地拼命摇头,一直埋着头整理着手里的花束,看上去像是在因为刚才的事而感到窘迫,“没有,就是……就是忽然一脚踩空了,没站稳。”
“那就好,多亏有叙深看着你。”
闻言,周叙深抬眸,朝梁荷他们微微颔首,“应该的。”